3.这次我真的躲不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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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愧疚地看了陈景琛一眼,扶着地试探着站了起来。
就在我准备伸出手把陈景琛拉起来的时候,陈景琛捂着胳膊,突然来了句:“徐乔西,你这么蠢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我这才发现他的胳膊肘磕出血了,然而这一次因为我强大的加速度,陈同学的挂彩程度显然比第一次还要猛烈些。
虽然我是这场事故的肇事者,但是我也是个脸皮薄、自尊心强的小姑娘啊!作为一个被众多女生奉为男神的大小伙子,陈景琛难道不应该特别绅士地开导我、安慰我,让我别往心里去吗?
真是没风度,我被他说得很不开心,反击道:“我都喊了,说我停不下来了,别人都知道躲开,就你跟个呆头鹅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不是找撞吗?人不行别怪道儿不平啊,要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陈景琛没再理我了,自己试图站起来,但是总站不起来。我以为他的腿也磕伤了,之前那些被陈景琛激发出来的理直气壮全部没了,顿时愧疚起来,我赶忙伸手去扶陈景琛。
结果,我的手被他打开了。
太伤自尊了吧!
就在我暗自腹诽让陈景琛一直在这躺着吧的时候,周愚和亮子已经过来了,他俩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陈景琛拽起来。
我一看他们两个男生竟然这么费劲才把陈景琛拽起来,当下以为陈景琛肯定是摔骨折了,顿时愁云满面:“这……他不会骨折了吧?要不去校医院看看吧。”
周愚和亮子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哈哈大笑起来。
周愚跷了个兰花指,捏着嗓子故意学我的样子:“这……他不会骨折了吧?好心疼呀!”
亮子立刻板起脸,模仿陈景琛的面瘫和语气回复道:“徐乔西,碰见你我可真倒霉。”
我跟陈景琛难得一致地脸上掉下三道黑线,陈景琛淡淡地开口?:“周愚,你还想不想要日语系学姐的微信号了?”
周愚立刻恢复正常,点头如同小鸡啄米:“要要要,你是我亲哥,我刚才放屁呢!”
陈景琛满意地哼了一声,又说:“张浩亮,你还想不想抄高数作业了?”
亮子瞬间变成狗腿脸:“抄抄抄,我刚才犯病了!”
没想到陈景琛居然这么腹黑,看来我打算跟他握手言和的决定是对的,不然他要是想整我,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冲陈景琛讪笑一下,他面无表情地扭过了头,非常不给面子。
其余人也过来了,周愚搓了搓手:“那我们就开始分组吧,是手心手背分组,还是石头剪刀布分组?”
周愚所谓的抓人游戏,就是将我们这群人分成三队,每队三个人,不同的队之间可以互相抓人。被抓到的人可以选择定住,这样别的队就不可以再抓他了,而他也只能原地待着,等待自己的队友来救。如果在定住之前被抓则出局,如果同一队的三个人全部被抓或者定住则这一队就被淘汰。
大家都穿着轮滑鞋,也就是说轮滑技术的好坏直接影响了自己的实力,如果按照出手心手背分组,是比较随机的,但是石头剪刀布的话,赢的人就可以先把厉害的人选到自己的组。
“还是石头剪刀布好了,我跟周愚还有亮子水平差不多,我们三个来石头剪刀布给自己的队选人。”一个黑得发亮的男生率先表态。
此人叫孙威,是我们班的消息通,上到学校新政策,下到老师同学的生活情感,据说没有他打听不到的八卦。每次学校突袭寝室纪律和课堂点名,孙威总能在班级群给大家放风。平时有同学拜托孙威帮忙要一下自己男神女神的课表去蹭课,孙威也十分热心。为此,他在班级里人缘颇好,又因为五官俊逸、皮肤黝黑、家住铁西,人称铁西古天乐、撒哈拉石油小王子,是我们班外号最多的一个人。
“还是让徐乔西来吧,我感觉她比我猛啊。”亮子幽幽地开口,还特别聪明地离我远了一点。
我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就猛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猛了?”
亮子耸耸肩:“你看看你,九十斤的小身板,一下将一米八几的陈景琛撞飞了,你还不猛?”
周愚见我跟亮子就“我究竟猛不猛”这个问题争论得不可开交,便出来打圆场道:“那乔西你就来嘛,反正可以选自己想要的人,那多好啊!”
他特地加重了“想要的”这三个字,还颇有深意地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瞬间明白了,这是要给我跟陈景琛握手言和创造机会啊!
我用眼神冲周愚表达了谢意后,我、周愚、孙威就开始石头剪刀布选人了。
第一把孙威就拔得头筹,看他喜滋滋地选走了亮子我才松了一口气。我偷偷看了一眼陈景琛,谁知道他也正在看着我,我立刻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别开了脸。
剩下的人里面,只剩陈景琛一个壮丁了,其他的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生,显然第二把他被选走的概率最大。我心里暗暗紧张,若是周愚赢了倒好说,他肯定会把陈景琛留给我,可是要是孙威赢了,可保不准这家伙为了强强联合选走陈景琛。
怕什么来什么,第二把还是孙威赢了,我心里几乎已经接受了陈景琛会被选走这个事实了,谁知道孙威手一伸:“我要蓝莉莉。”
我下巴都要惊掉了,蓝莉莉可是我们班最瘦小的女生啊,战斗力基本为零啊!难道孙威也知道我想跟陈景琛一组?
孙威选够了之后就剩我跟周愚选了,先是周愚赢了,选了蓝莉莉的室友任菲。
我默默看了一下我的手,心想这手气不是一般的背啊,可以说是相当的背了。此时作为最后三个没被选走的人,我能感觉到陈景琛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我在心底里喊了一声“陈景琛,等着我来拯救你于水火吧”后,出了石头。
而周愚出了剪刀。
我赢了?!
愣了一下,我瞬间举起手来,高喊:“我要陈景琛!我要陈景琛!”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表现得太兴奋了点。
我咳了两声,想缓解一下尴尬,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哈哈,最后一个壮丁被我选到了……”
亮子揶揄道:“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
周愚也在一旁跟风:“就是,我们可都看得明明白白呢,谁也不敢跟你抢呀!”
孙威故作害怕:“幸亏我没选陈景琛啊,要不然徐乔西是不是得跟我拼命啊?”
我偷偷瞥了一眼陈景琛,那货之前对付我们班这几个男生不是轻而易举吗,这次竟然没有阻止他们三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陈景琛似乎在笑。
我的妈呀,真是太吓人了,这货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等调侃完我,分队也结束了,我跟陈景琛还有白薇一队,之后周愚开始宣布比赛规则:“鉴于男女力量悬殊,我们就不抓人了,只要碰到后背就算抓到。救队友的时候也是,只要拍一下后背大喊一声复活就行了。”
随即游戏就正式开始了,而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周愚和孙威两个家伙才没那么好心,他们不选陈景琛才不是什么为了留给我,而是因为陈景琛居然完全不会滑轮滑!
周愚刚宣布开始,陈景琛就不紧不慢地喊了声:“定。”
而刚刚准备拍陈景琛的孙威一脸蒙,大概没想到陈景琛会这么快认输,不满道:“喂喂喂,好歹是你们队唯一的男子汉顶梁柱啊,你怎么一上来就喊定了?”
眼见失去陈景琛这个猎物,其余两队默契地联合起来,对我和白薇展开了追杀。
我一边躲避着敌人的追杀,一边试图溜到陈景琛旁边,孙威显然注意到我的企图,一直在陈景琛周围晃荡,准备守株待兔。
就在这时周愚竟然出局了,因为就在他看我热闹的时候,被蓝莉莉从后方突袭,瞬间出局。周愚一拍脑门:“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孙威嫌弃道:“这句话是你这么用的吗?我们队的姑娘可不是吃素的!”
趁着孙威分神,我立刻滑到陈景琛身后,拍了陈景琛的后背一下:“复活!”
我的声音把孙威吸引过来,他一边朝我们这边滑过来,一边说道:“好啊,居然趁我不备,在我后院放火!”
我见陈景琛一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傻了啊?跑啊!”
陈景琛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眼见孙威已经近在咫尺,我放弃陈景琛自己跑开了,刚跑出没几步,就听见陈景琛淡定从容地喊了句:“定!”
我回头看他,只见他又变成了一个“死人”,这将我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我朝陈景琛喊道:“你玩‘我们都是木头人’呢?”
陈景琛一副高冷的样子,显然是不想搭理我。
再次“复活”了陈景琛之后,我五官扭曲,拼命给他使眼色?:“跑!”
陈景琛无语凝噎,皱了皱眉:“你能别救我了吗?”
这……谁能想到这货竟然一心求死!眼看着孙威再一次朝陈景琛下手,而他依旧一动不动,作为他的队友,我感觉如果此时我的手边有一把菜刀,我一定跟他拼了!
我深呼了一口气,心里默念:我是来化干戈为玉帛的,我忍!
再说,虽然陈景琛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但我徐乔西可不是那种弃队友而去的人啊,于是我找准机会再次把陈景琛“复活”了。
但是不出五秒钟,我就听到陈景琛那丝毫不以为耻甚至还反以为荣的“定”。
就这样反反复复不知道多久了,其余人都出局了,就剩下我跟陈景琛、孙威三人激烈地角逐着。然而我一心扑在拯救陈景琛的行动里,不主动出击,但也让孙威抓不到我,赛况一度陷入僵持。这样一来二去,我跟陈景琛还没怎么着,却把孙威整吐血了。
孙威举起手:“徐乔西,你厉害,我认输行不行?你可别救了!我看着都心累……你毕业了应该去icu上班啊!”
终于媳妇熬成婆!
我心里一阵窃喜,一脸邀功的表情望向陈景琛,心想我今天可真能耐,就算是一块千年寒冰也该被我感动化了吧,陈景琛你还不主动跟我握手言和?
就在这时,白薇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试探着问道:“乔西,你难道不知道陈景琛不会滑轮滑吗?”
我瞬间呆住,再一看陈景琛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分明是在看二傻子啊!
我捏紧拳头,朝周愚飞奔而去:“周愚,你居然耍我!”
周愚一边跑一边喊冤:“我也没说过陈景琛会滑轮滑啊,你自己选的他,怪我咯?”
我跟周愚追着追着就跑到了陈景琛跟前,我余光瞥过,竟发现向来冷面沉沉的陈景琛此刻难得的心情愉悦,似乎满面春风。
他一把抓住周愚,提到我跟前:“徐乔西,一会儿中午想吃什么?周愚请。”
周愚“哎哟哎哟”地叫唤着:“看看你们,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这么偏袒了啊?”
陈景琛一本正经地说:“就事论事,是你说的,只要我肯参加,赢了你就请吃饭。”末了他还似调侃一般冲我扬了扬下巴:“要怪,就怪我们班团支书实力太强。”
我的耳根瞬间爆红,陈景琛突然凑近我,小声说:“你这回知道我为什么不躲开你了吧……因为我根本躲不开!”
我挠了挠头:“真是不好意思,把你撞倒两次,每次都挂彩。”
陈景琛逆光俯视着我,竟然笑了,蛊惑力十足,我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他的笑容渐渐敛起,清澈的眼神被一抹复杂的情绪覆盖,低声说:“这次我真的躲不开你了。”
我当然知道陈景琛指的是之前我停不下来把他撞倒的事情,但是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就分外微妙了。
这节体育课在周愚、孙威、亮子的起哄声中结束。本来我们是打算直接去校外吃烤肉的,却没想到接到通知,辅导员中午要开会。
孙威一脸的丧气:“大中午的开什么会呀?真扫兴!”
亮子在一旁附和:“就是,不过准没好事。”
周愚看了眼手机上的课表,说:“没事,下午就一堂课,咱们改成吃晚饭,我请!加上洗澡、唱歌一条龙服务行不行?”
一听加了项目,孙威和亮子这才松口:“这还差不多,那我们就先回寝室了。”
我看了一眼已经换下轮滑鞋的陈景琛,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知道刚才那一下撞得可不轻,于是我对周愚说:“你先去会议室帮我占个座,我带陈景琛去校医院检查检查。”
孙威和亮子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陈景琛这么一个受伤的人呢,赶忙开口:“不用不用,你细胳膊细腿的还能扶得动陈景琛?还是我们俩来吧!”
周愚朝他俩挤眉弄眼,小声道:“你们两个二百五,有没有点基本的眼力见儿啊!”
孙威和亮子会意,特别做作地开始演戏。
孙威:“呀!下午的作业我还没完成呢,我得早点回去准备!”
亮子?:“哎!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么饿啊,不行不行,我得先去吃口饭,不然晕倒了可怎么办啊!”
孙威、亮子:“乔西,那陈景琛就交给你了啊!”
他们仨就跟约好了似的,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独留我跟陈景琛在那大眼对小眼,气氛好不尴尬。
我戳了戳他胳膊伤口的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骨头没事吧?”
陈景琛指了指自己的腿:“腿有事儿。”
“那个……我背你去校医院?”我迟疑着问出口,话音刚落我就觉得我才是个不折不扣的二百五!哪个女孩子会对一个一米八大个的小伙子说出这种话!
果然我的话一出口,高冷如陈景琛也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徐乔西,你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啊?”
我撇撇嘴,企图狡辩:“怎么一见到你就犯蠢啊?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然而话说出口,在我反应了两秒钟之后,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
徐乔西,你是真没长脑子啊!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暗示陈景琛什么啊。
好在陈景琛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并没有将我那句话延伸出更多的含义。
沉默了两秒钟,陈景琛伸了个懒腰,歪着头说:“带我去校医院。”
他懒洋洋的声音,此刻竟如同被阳光发酵了一般,充满着无与伦比的童真,我一定是脑子被门挤了,竟然在这一刻觉得陈景琛有点可爱。
我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到了,赶紧甩了甩脑袋清醒一下:“哦,那我们走吧。”
我走出三步,见陈景琛没跟上来,就疑惑地回头看他,只见他仍然保持之前那副慵懒的样子,还朝我伸出了左手:“扶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是把我当成奴才,没错,然后校园里就出现了一个女生毕恭毕敬地搀扶着一个傲娇男生的场面。
陈景琛走不快,我这才发现他摔得我比之前想象得更严重,竟然还没事人一样跟我们玩了那么久。
我鼻子有点酸,突然觉得陈景琛人真的蛮好的,他肯定是怕我内疚吧,所以才一直忍着疼,装作没事的样子。
“喂——”陈景琛打破了我的自我忏悔,“你能换个姿势扶着我吗?你这样我感觉自己有点像慈禧。”
我这才发觉我确实是用太监搀扶老佛爷的姿势在搀扶着陈景琛。
就在我思考用什么姿势搀扶陈景琛比较合适的时候,他突然把左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就这样吧,虽然有点硌手,但我尽量克服一下吧。”
见过这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人吗?让人扶还挑三拣四的。
不过我难得能跟陈景琛这样“亲密无间”地出现在大众视野,并且长达十分钟的时间里没有打起来。
我觉得是周愚的“游戏拉近距离”战术起了作用,心里对周愚不胜感激。
我向来走路都很快,原本考虑到陈景琛而放慢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快了起来。突然,我发觉陈景琛走得好像有点吃力,于是我又慢了下来,有点愧疚地问他:“我觉得你这次好像摔得挺重的啊?”
“呵。”陈景琛冷笑一声,“谁被你那么撞一下能摔得不严重吗?跟火箭炮似的就冲过来了,我也是倒霉。”
我刚刚对陈景琛升腾出的好感霎时败光,但是为了求和,我忍!
于是我又问他:“你明明伤得这么重,为什么刚刚一直不说出来?”
我想陈景琛一定是怕我会愧疚,所以才装作没事的样子忍到下课。这家伙其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吧,明明心里不是那样想的,但就是喜欢说一些不中听的话。
陈景琛叹了口气:“校医院上午值班的那个大爷手法太粗犷了,上次孙威打球胳膊脱臼去校医院,大爷一掰,孙威差点命丧当场,我是想避开那个大爷。”
这次我实在是无法为陈景琛圆下去了,我跟这货绝对八字不合啊!
到了校医院,是一个美女姐姐值班,我联想到之前陈景琛的话,他们男生经常打球受伤,肯定是对校医院的值班医生了如指掌,这个心机男孩,明明就是想让美女给他检查吧!
美女姐姐让陈景琛把裤腿挽起来,但是由于陈景琛右边的胳膊肘摔伤了,他只能身残志坚地用一只左手挽,最后挽到美女姐姐都看不下去了,冲我递个眼色:“小女朋友倒是帮个忙啊,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不体贴人啊。”
本来刚想伸手帮忙的我被“女朋友”这三个字搞得进退两难,就在这时,陈景琛先开口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讪笑一下,蹲下去开始帮陈景琛挽裤腿,挽到一半,陈景琛幽幽道:“我比较挑。”
真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亏我还这么尽心尽力地陪他来校医院,可他气得我恨不得把刚给他卷好的裤腿放下来!
我正义愤填膺呢,突然看到卷起的裤腿下有大片的瘀青和伤痕,愧疚感顿时升腾而起。美女姐姐见了,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哇哇叫了起来:“天哪!这是出车祸了吗?你们没去大医院检查一下?脑袋什么的要是撞出内伤可了不得啊!”
陈景琛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是被一个蠢货撞的。”
我撇撇嘴,竟无言以对。
这个多话的校医美女姐姐在跟我们唠叨了半个小时候后终于开始给陈景琛检查了。大概五分钟后,校医美女姐姐松了口气:“放心吧,应该不是骨折,我们先把外伤处理了,回去之后要是有什么异常再去大医院看看。”
上完药之后,我扶着陈景琛往男生宿舍楼走去,途经学工办,陈景琛停下来,说?:“你不是还要开会吗?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进去吧。”
我正准备说话,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乔西!”
我跟陈景琛不约而同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男生提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朝我大步走来。
“苏航!”在看清来人后,我十分惊喜而激动地朝苏航飞奔而去,我跑到他跟前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今天既不是情人节也不是肖娆的生日啊,怎么舍得回来了?”
苏航提起手中的蛋糕,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学习学傻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居然是我的农历生日。
“算你小子有良心,还记得姐姐我的生日!不过来之前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早做安排啊。对了,肖娆呢?你们俩肯定一起来的吧?”
我见苏航神色微动,立刻转过身去,果然看到肖娆这家伙正张牙舞爪地准备吓唬我。
我抚额:“肖娆,躲在背后吓唬人这个游戏我们都玩了三年了,你还没玩够呀?”
肖娆笑嘻嘻地勾住我的脖子,声音轻柔得像林中的精灵:“我刚刚呀,可是看到一个小帅哥一直在盯着你看啊,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
我故作吃惊:“小帅哥?在我们学校?你不是出幻觉了吧!”
苏航拆穿我:“别企图转移话题,我们俩刚刚可是离老远就看见了,你跟一个男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那个男生可能是陈景琛,同时也有一点心虚。
不过我十分好奇,他们俩究竟是怎么从陈景琛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看出来有说有笑的?
“糟了!”我这才想起来,我一高兴竟然把送陈景琛回寝室这件事忘了。
我赶忙回头,却发现陈景琛已经自己走了。
他的腿有点伤,我说好了要送他回去的,可是连个交代都没有就跑走跟别人聊了半天,把他一个人晾在那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突然有点低落,肖娆看出我的异常,关心道:“怎么啦?乔西,那个男生难道真的……”
“他是我的同学,刚才体育课的时候被我撞伤了,我本来是要送他回寝室的,谁知道他自己先走了。”我丧气道。
苏航嘴贱道:“你这小身板居然能把他撞伤?徐乔西,你还是跟上高中时一样牛啊!”
我狠狠剜了苏航一眼,警告道?:“不要随随便便把我高中时代的‘光辉事迹’拿出来讲!”
他毫无畏惧地朝我笑了一下,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我跟苏航是发小,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校同班,我们俩还住在同一个小区。因为我爸妈工作忙,没有时间接送我,于是就拜托苏航每天跟我结伴同行。有一次我起晚了,苏航自己打车走了,我硬是爆发出了这辈子所有的小宇宙,一分钟穿好校服和大衣,脸都没洗就跑出去追苏航了。
后来听苏航说,冬天本来天亮得就晚,当时天才蒙蒙亮,他一开始看到车后面有个披头散发穿着红衣服的人在追车,吓得手脚冰凉。特别是车在等红灯的时候,那个穿红衣服的人突然双手扒拉上了窗户,他跟司机双双屏住了呼吸,直到我捶玻璃才看出来是我。
从那以后,苏航对我另眼相看,再也不把我当成是结伴同行的拖油瓶了,反而觉得跟我一起走很有安全感……而且在苏航的宣传下,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在班上传开了,后来发展到不管我做了多么牛的事,苏航都会把这件事再拿出来讲一遍,我都怕了他了。
不过这次终于有人治他了,只见肖娆拍了一下苏航的脑袋:“乔西追车这件事,光是我都听了不下十遍了,你怎么跟老太太似的,翻来覆去地讲。”
苏航仗着身高优势,用手摁住肖娆的脑袋,故作凶狠道:“小矮子,你说谁像老太太呢?”
肖娆一噘嘴:“你又喊我小矮子,我生气了!”
苏航立刻认输,撒开手捧了捧肖娆的脸:“宝宝我错了,你不是小矮子,你是牛顿啊!因为你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我站在他俩身边,脸热得发烫,这恋爱的酸臭味简直让我窒息啊!
终于,他俩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我造成了一万点伤害。肖娆挣开苏航的手,一把挽住我的胳膊:“乔西,怎么说你把人家撞伤了都是你的不对,你可不要像高中时候那样我行我素的,大学就是要多交朋友啊!我看刚刚你那个同学走的时候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你找个机会请人家吃个饭表达一下歉意嘛。”
陈景琛,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不会这么小气吧!我不就是见到朋友一激动多说了几句话,没把他送回寝室吗?
我正揣测着陈景琛究竟为什么生气,周愚突然从学工办探出了脑袋:“乔西!马上到点了,你怎么还不进来啊?”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得开会呢!刚准备跟苏航和肖娆交代一下,就见周愚一脸痴汉样地晃荡到了肖娆身边……
周愚双眼放光:“哟,有朋友来了也不给介绍介绍。”
说着,周愚朝肖娆伸出手:“嘿,我叫周愚,是乔西的同班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默默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肖娆,又看了看一脸笑里藏刀的苏航……
到底是校花级的美女,肖娆还是跟高中时一样,那么拉风,无论走到哪里总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肖娆是高二时从文科班转到我们理科班的,在她转班之前,在年级里已经很有名了,因为这姑娘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肖娆跟我们是不一样的,甚至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和肖娆成为可以把酒言欢的挚友。
那个时候的感情总是纯粹得不掺杂任何东西,但是关于肖娆家境的传闻,我还是略有耳闻。
起因是因为文科班的一个历史老师,那个老师是个年过五十的女人,十分精明干练。她女儿是我们高中某一届的文科状元,而她带的班,历史成绩永远都是远远甩开第二名的,然而她对肖娆偏见很深。
肖娆虽然看起来很内向,不善与人交往,可是从来不缺喜欢肖娆的男生,其中不乏那些成绩非常不错的男生。其中有一个叫许卫昭的男生,比我们大两届,是那个历史老师的得意门生。这个男生在被肖娆拒绝了之后一蹶不振,成绩下降得一塌糊涂,最终只考了一所普通的二本大学。而这个许卫昭还是那个历史老师的侄子,所以当那个历史老师接手肖娆她们班的时候,对肖娆非常刻薄。别人的作业完不成,她会让别人在自习课时到她办公室补作业,肖娆没完成作业时,她就让肖娆在上课的时候到走廊里站着补。
于是,被罚站的肖娆就遇见了同样被罚站的我跟苏航,我们三个的友谊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高三那年,我们班开始按照成绩排座位,我第一次月考超常发挥,竟然考进了班级前五名,于是跟一直成绩拔尖的苏航成为同桌。
在烦闷又无趣的高三时期,我简直就是一个话痨,只要不用学习,觉得什么都好好玩。那个时候我们比较流行传字条,虽然我跟苏航坐同桌,但是我俩每天也要传字条,字条的内容现在想来都是废话,但是一传起字条就觉得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现在想来那时候我们聊得最多的似乎就是肖娆,我是因为对美女的好奇,至于苏航,嗯……微妙哦。
但是悲剧的是,每次我们聊得正嗨,就会被在教室后门那儿趴着窗户观察我们的班主任逮个正着。
然而苏航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心机男孩,始终秉承着错误可以不改,但是态度必须良好的原则,每次都哄得老班笑嘻嘻,然后把我们“无罪释放”。
有一次我跟苏航又因为传字条被罚站,刚好肖娆他们班上历史课。历史老师的声音尖锐又洪亮,我跟苏航都被迫跟着复习了一遍中国古代的中央集权制度……
听着听着,不知怎么的,历史老师突然跟文科班的学生聊到了大家都喜欢吃什么水果这个问题上。
我和苏航也跟着凑热闹,苏航问我:“乔西,你爱吃什么水果啊?”
我这个蠢货居然还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他:“我觉得柚子挺好吃的啊,还大,水分还多,不像橘子,吃多了脸还黄……”
苏航贼笑道:“你跟你妈说的一样,就爱吃那种不用洗、没有核、吃起来方便的东西……”
我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拐弯抹角说谁懒呢?”
就在我跟苏航嘻嘻哈哈打闹的时候,突然听见历史老师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文科班的教室里冷冰冰地响了起来:“肖娆,你爱吃什么水果啊?”
文科班人声鼎沸的教室突然鸦雀无声,而我跟苏航也默契地闭上了嘴,竖起了耳朵。没过多久,就听到肖娆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我觉得毛桃好吃。”
我看了苏航一眼,他的眼眸动了动,嘴角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其实这小子也喜欢肖娆。
但是紧接着,事态的发展就不像之前那么温馨了。历史老师在听到肖娆说自己喜欢吃毛桃之后,紧接着当着文科班全班同学的面冷嘲热讽道:“也对,毛桃便宜。”
这短短六个字,配合着历史老师刻薄的语调,即便后来过了那么些年,我仍记忆犹新。在那个自尊心最脆弱敏感的年纪里,即便不是当事人,我都觉得,这六个字堪比青春期的阴影了。
我跟苏航不知道,当历史老师在文科班全班同学的面前故作不经意地说出这么一句具有讽刺意味的话时,当时的肖娆究竟有多难堪。
也正是从那一次之后,我们开始意识到,即便穿着一样的校服,每天坐在同一间教室,学着同样的东西,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毛桃事件后,慢慢开始有人注意到,肖娆的校服里面总是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棉线衫;开始有人发现,肖娆去食堂吃饭永远都是点最便宜的炒土豆片配米饭;开始有人发现,肖娆虽然没有答应任何人的追求,却默默接受了那些追求者的礼物……而这些曾经没人发觉的点,都在日后成了攻击肖娆最强有力的利剑。
渐渐地,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肖娆的家境非常窘迫,然而这种窘迫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匮乏。
知道肖娆父母的事,是在肖娆转到我们班之后的事了。
高二下学期,肖娆从文科班转到我们理科十班。这种在文科班待了半年多又选择学理的例子少之又少,无论是学校还是老师,都非常不建议这样做。但是肖娆作为我们那届唯一一个特例,成功从文科班来到理科班,不是因为她的成绩拔尖,而是因为她在文科班已经遭到了足以毁灭身心的校园暴力。
肖娆来到我们班后,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但这样的状况没持续多久。
有一次我跟苏航看到肖娆从女卫生间里走出来,头发被扯得凌乱,校服上是一片狼藉的脚印,脸上甚至有抓痕。
当时苏航怒不可遏地冲到肖娆面前,抓起她的胳膊:“走,跟我去找老师!”
然而肖娆挣脱了苏航的手,一脸接受现实的无奈:“算了,那样只会激怒那些人,受罪的还是我。”
苏航深深震惊了,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能被人欺负,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要寻求合理的解决手段,如果合理的手段解决不了,那你就要更用力地欺负回去。所以当肖娆压根就没想过要去抗争的时候,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肖娆也曾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师身上。那些老师也确实非常重视这件事,但是他们管得了一次,也不能时时刻刻护在她身边。那些对肖娆不满的女生渐渐学得聪明了,她们不再明目张胆、堂而皇之地欺负她,但是这样更加让肖娆防不胜防。
很多时候,肖娆甚至不知道是谁一早就来到她的座位,踢倒她的书桌和凳子;也不知道是谁在体育课上故意弄坏她借的球拍,害她好几天只吃一顿饭攒钱买新的球拍还给别人;她更不知道那些偶尔会出现在她放学必经之路,跟她要钱、扯她头发的小混混是谁找来的。
直到有一次在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被抢走之后,听到其中一个小混混说“让你去告状”,她这才明白,原来她所遭受的这些愈演愈烈的针对不过是因为她那唯一的一次抵抗。
肖娆沉默着,她知道苏航是好意,但是有关她生命中这些不胜枚举的破烂事儿,她实在是不知从何讲起,其实在心底里,她已经完全放弃了被拯救这件事。
良久之后,苏航才问她:“所以,你就要一直忍受这些人的欺凌吗?难道你就没想过,正是你的懦弱纵容了她们吗?”
肖娆淡淡地看了一眼苏航,她知道眼前这个男生喜欢她,毕竟他实在是太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了。更何况,她经常会在课间睡醒时,朦胧地捕捉到他躲闪的目光,还有在她面对被人弄得一片狼藉的书桌时,他总是那个陪她一起收拾整理的人。而他又与之前那些喜欢她的男生不一样,并不是说他比其他男生要好或者不好,而是他似乎把喜欢看得很重,重到他眼里的喜欢都要淌出来,他也丝毫不肯跟她透露分毫。
肖娆想,他似乎在权衡他究竟有没有能力和信心担负起这份喜欢。
这样多虑而有责任感的男生,在十几岁的年纪里是不多见的。
他不说,她便也不会拆穿,给足他作抉择的时间。
所以在面对他的关怀时,肖娆只是礼节性地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已经选择了对自己最好的方式。”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朝教室走去。
直到,苏航的手再一次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苏航跑到她跟前,企图能再找到什么方式帮助她:“那你有没有跟家里人说?也许你的爸妈来追究这些事,那些人就不敢了!”
肖娆瘦弱的身子似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我妈没了,我爸有残疾,更何况,他还得照顾我那个脑袋生病的哥哥,顾不上我。”
我想这大概是苏航听到过的最残酷的事情了,他努力让自己消化着肖娆刚刚说的一切,并且尽量不要流露出诸如同情之类的情绪。
然后她抽出自己的胳膊,留下呆住的苏航,独自一人走进了教室。
我跟苏航从小一起长大,对他家知根知底。苏航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境充其量只能算个中等水准。他父母的文化程度不高,所以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苏航身上。苏航很聪明,又比同龄男生早熟一些,很早就知道要努力学习,靠知识改变命运。所以这样的他,老实讲,我也不知道他能为肖娆做些什么。
所以之后我以为有关肖娆的事,就要在苏航的世界里告一段落了。
第二天早自习,班主任迈着八字步,悠悠然晃荡到教室门口,把我跟肖娆叫了出去。
到了教室门外,我看了一眼肖娆,她竟然也是一脸茫然。
班主任把教室门关上,又看了看我跟肖娆,才慢悠悠开口:“一会儿自习课下课,你们两个进去把座位换一下。”
苏航跟肖娆要当同桌了?我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回到座位,我一把扯过假装认真做作业的苏航,逼问道:“老班说要我跟肖娆换座位,是不是你提的?”
苏航有点愧疚地点了点头:“我把肖娆的事情都跟老班讲了,我跟他保证我会尽量帮助和保护肖娆。其实我说完就后悔了,我也怕我这么坦诚老班会误会什么的,但是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了。他还告诉我,有需要尽管找他……”
我捂住胸口:“听完你的描述,我简直要对老班路转粉了……”
多么感性的老班啊,虽然他才一米六,头发是“地中海”造型,还有啤酒肚,他甚至总是趴在窗户那里监视我们,安插眼线,并听别的老师打小报告,可是他是真男人。
之后,肖娆成为苏航的同桌,也是苏航高中时期的最后一个同桌。他们的故事也是从那一天开启了崭新的篇章。
我永远也忘不掉,午睡醒来,我看到肖娆趴在书桌上,阳光打在她的马尾辫上,苏航在她旁边转着笔写着习题,他们两个像是被相框圈住了一样。这是我看到过的青春最美好的画面。
后来我偶然与肖娆聊起,我们究竟是如何变得亲密无间的,时间久了我都快要想不起来了。肖娆说,是在她跟苏航成为同桌后的第三个星期。那天她来了例假,肚子很不舒服,下课时就趴在桌子上。苏航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个保温杯,去教师办公室给她打了一杯热水。
我当时还特别不屑地调侃肖娆?:“叫你多喝热水,就把你搞定啦?”
肖娆浅笑着摇了摇头:“他还对我说了一句话。”
苏航对肖娆说:“你再也不要不敢喝水了,再也不用害怕一个人去厕所了。我会让徐乔西陪你去的,别忘了,徐乔西可是一个能追上出租车的女人啊!”
看吧,苏航这小子,就是追求女生的时候都不忘黑我一把。
我想无论是我,还是苏航,都分外珍惜与肖娆的感情,因为越长大,我们就越清醒地认识到,愿意付出时间精力去经营一段感情的年纪和能力,我们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
周愚的笑声将我从高中那段记忆中拉回来,我看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苏航已经站在肖娆旁边,握住了肖娆的手。
多么可怕的占有欲啊!我跟周愚双双颤抖起来,来了一个颤抖二重奏。
“你们两个先去校门口的咖啡店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开完会就来找你们。”我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是开会的时候了,于是先暂时安排好苏航和肖娆,就跟周愚进了学工办。
我跟周愚进去的时候,学工办已经坐满了各个专业的负责人,大家互相打招呼聊天,纷纷猜测学校和辅导员大中午把我们召集到一起,究竟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就在大家讨论得正起劲时,辅导员铁青着脸,拿着记事本进了会议室,大家默契地噤声,仿佛预感到大事不妙。
只见辅导员把记事本狠狠地甩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再三强调,不要用违规电器,不要用违规电器!让你们务必回去通知到本班每一名同学!结果呢?学校上午对各个学院进行了抽查,结果只有我们学院被查到一个!”
我们学校因为去年有一个学姐违规使用“热得快”烧热水,用完之后忘记拔掉电源引发火灾,虽然没造成人员伤亡,但是整个寝室都烧没了。因为这件事,学校还上了新闻,刚好时间点是招生期间,对学校影响颇为不好。打那之后,我们学校对违规电器使用管理愈加严格。在座各位互相看了一眼,大家心底都在猜测着这个即将被连带责任的躺枪鬼倒霉蛋儿究竟要花落谁家!
大家屏住呼吸,听着辅导员的宣判。
良久,辅导员平息了一下怒气,冷冷喊道:“孙宇,你们班那个盛嘉烈,你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刻给我过来!”
盛嘉烈……那不是“菠萝头”吗?
孙宇是盛嘉烈他们班的班长,因为盛嘉烈的原因,辅导员明显对孙宇也没什么好气,我们其余的人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坐在会议室里仍旧大气不敢出。
过了大概十分钟,盛嘉烈进了会议室,辅导员看到他立刻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把一个粉色吹风筒丢到他身上:“你怎么回事?”
在看到那个粉色的吹风筒时,我瞬间愣住了,因为对于这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吹风筒,我确定它就是脆桃的那个……
可是,它为什么成了盛嘉烈的吹风筒呢?明明今早我还看见脆桃用了啊。
盛嘉烈一把接住辅导员扔过来的吹风筒,小心翼翼地放好,不紧不慢地说:“我怎么了啊?”
“怎么了?”辅导员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们班班长之前没告诉过你不能使用违规电器吗?”
“告诉了。”
“那你还用?”
“老师。”盛嘉烈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我头发长,不用吹风筒容易着凉。”
辅导员气得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是我说你!一个大小伙子,用吹风筒我懒得说你什么了,还用粉色的?”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窃笑,但在辅导员的怒视下,瞬间归于平静。
“在座的各位都长点心,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在我的学生中再发生第二次!”辅导员又深深看了盛嘉烈一眼,“这个处分你就别想着消掉了,之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从会议室出来,我立刻给脆桃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我问她:“上午学校去寝室查违规电器了,你的吹风筒收好了吗?”
脆桃“咦”了一声:“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好像从中午回来就没看见那个吹风筒了……”
看来和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我把盛嘉烈的事情跟脆桃说了。
“那个吹风筒是你的那个吧?”我问脆桃。
脆桃一下急了:“那个蠢货,他往自己身上揽什么责任!不行,我要去跟辅导员说,那个吹风筒是我的!”
我劝道:“你先别冲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是再冒出来,辅导员只会连你和‘菠萝头’一起处分。你先等我消息,我打探一下盛嘉烈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事情有多严重,我们再商量。”
脆桃表面上是听进了我的劝,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单独给大姐和三姐打了个电话,让她俩在寝室看好脆桃。
我在学工办门口晃悠了能有十分钟,终于看见盛嘉烈从辅导员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他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平时一样吊儿郎当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丝毫看不出被挫了锐气。
看见我,他停了下来,还心大地龇牙笑道:“哟,徐乔西,你这等谁呢?”
我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那个吹风筒是脆桃的吧,你究竟怎么回事?”
他“哦”了一声:“对啊,是她的。今天我一个关系挺好的学长跟着去查的违规电器,发现脆桃的床上放了一个吹风筒,就跟我说了。我让他帮忙藏起来,他说藏不了,检查出一个违规电器这事已经报告给领队老师了。所以我就让他跟领队老师说,这个吹风筒是刚才在男寝查出来的。”
我叹了口气:“你怎么不跟脆桃说一声就这么做?”
他一脸无谓:“这点小事还用问她?”
随后盛嘉烈又露出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你回去告诉脆桃,我没打算让她领我情,也不需要她觉得愧疚什么的,小爷我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我乐意!”
“说怎么处分了吗?”我关心道。
盛嘉烈挠了挠头:“记大过。”
我顿了顿:“你知不知道记大过毕业了是没有学位证的……”
他摆摆手:“我能不能毕业都不好说呢,少个证能怎么样?”
“我帮你去跟辅导员求求情!”说完,我就往学工办冲。我刚走出两步,便被盛嘉烈一把拽住:“徐乔西你傻啊,这个时候别人躲都来不及你还往上冲?你是没看见刚才孙宇被骂的,比我都惨。这件事吧,我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孙宇这哥们儿。哎,算了,之后再跟他请罪吧,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赶紧回寝室看着我家桃桃去,别让她再来自投罗网。”
说完盛嘉烈就大摇大摆地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小子还挺爷们的。
学工办这边完事,我先回了一趟寝室,不出我所料,要不是我事先告诉我们寝室的两位女金刚按住脆桃,这家伙早就冲到学工办了。
我一进门,脆桃就一屁股从凳子上站起来:“他得了什么处分?”
“记大过。”
脆桃默不作声,突然一言不发就跑出宿舍,大姐要去拦她,被三姐按住。
“我有预感,‘菠萝头’的好日子要来了。”三姐预言道。
大姐一脸迷茫:“可是下午还有课啊!”
我这才想起来苏航他们还在等着我呢!
“下午我也有点事,你俩帮我跟脆桃签个到,要是点名就算我们点背!”
说着,我就准备往门外冲刺。
千钧一发之际,大姐一把拽住我,力气大得差点顺势把我从窗户那甩出去……
“大姐!”我无语道,“你这是光天化日之下要谋杀亲室友啊!”
大姐朝我抛了个媚眼,满脸闪耀着八卦的光辉:“等等,刚刚我可是听隔壁寝的说,中午看见有个帅小伙拎个蛋糕来学校找你哟……”
我奸诈地冷笑着,故意吊她的胃口:“嘻嘻……”
“就不告诉你!”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寝室,跑出老远还能听见大姐那惨绝人寰的吼叫:“徐乔西,你居然说话说一半!简直不要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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