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失踪
这几天约小粥都是这样温柔的安慰自己的，鼓励自己，不断的给自己增加信心，可是自己就是不争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但还是画不出来。
会不会以后都画不出像以前那样的画呢，一想起这个心里特别害怕起来，于是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怎么还红眼睛了，是我哪里说错什么了吗？别哭呀。
不是的小粥，我，我就是很害怕，万一我以后一副画也画不出来该怎么办啊，除了画画我什么都不会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你那么优秀的，什么都会，可我什么都不会，我不会做饭，虽然很努力的做了，可总是不好吃，我也不会做家务，总是给你添乱，我我我……
乱七八糟的说了很多话，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就是不敢把那句“小粥你会不会有一天嫌弃我不要我了”说出口。
不是都说如果把害怕发生的事情说出口，那么事情发生的几率就会增加一倍吗，所以就这样不着调的说了一大堆胡话，自己听不明白，可能约小粥也不会听明白的吧。
可是所有的胡话都终结于约小粥的那句“呐白芨，结婚吧。”
约小粥拉着白芨的手，认真又坚定的看着白芨，重复着：白芨，我们结婚吧。我会学会所有你不会的事情，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教会你的，所以你不用害怕什么的……
白芨，我们结婚吧。
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是白芨还能记起约小粥说这句话的温柔神情，清晰无比，放大在回忆的某一块干净的扉页里珍藏的倒映着。
好像就在昨天。
但是白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约小粥失踪了。失踪了快有一个月，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报警处理也寻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就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样。
在约小粥向白芨求婚的第二天晚上他就不见了。那天请了几个好朋友一起吃了顿饭，在那场饭局上约小粥向大家宣布他跟白芨的事情，收获了满满的祝福，续小羹还高兴的忍不住哭了起来，说是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盼到他最想要的结果了。
大家都很高兴，所以都喝了很多的酒。约小粥酒量很好的，续小羹孩子气的找他拼酒，就像是高中毕业典礼那天嚷嚷着自己酒量是世界第一，结果自己喝的不省人事，但约小粥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脸都没有红一下。
那天饭局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回到家后约小粥给白芨煮了醒酒汤，白芨突然想要吃蛋糕，于是约小粥就宠溺的说他现在就出去买。
然后白芨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看见约小粥的身影。找遍了所有约小粥可能会去的地方，没有；找遍了附近的每一条街道商店，不在；打了所有他朋友同事的电话，大家都是统一回答，没有见过。
二十四小时之后，警方立了失踪案，开始派用大量的警力搜寻，然后在通往麦克唐纳的一条捷近街道里找到了一大滩血渍，化验后确认是约小粥的，调查监控的时候看见了画面里一俩很破旧的无牌面包车子朝着约小粥撞了过去，肇事者害怕承担后果就把他搬到了车上一并带走了。
搜寻了一个星期也没有找到那辆肇事车子。于是警方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意听的推测，约小粥很有可能已经发生了不幸。
当一位警察把这个推测告诉续小羹的时候，续小羹一个拳头就朝着那位警察的下巴挥了过去“不幸你大爷！你又没有亲眼看见他、他……”没有办法说出死这个字又或者不幸这两个字，于是就是这样他他之后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眼圈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眼泪像是潮汐一样涌了上来。情绪激动还是心里太害怕，分不清了，只能下意识的揪着警察的领口没有松开。
另外几个警察见状立马冲过来拉开了续小羹。其中一个年轻警官很委屈的嘀咕了一句，都是些什么人，人死了没死都拿我们警察撒火。
你说什么？你说谁死了？！你再说一遍试试！续小羹情绪激动又要冲上去揍他。
陆大地一把将续小羹拉了回来，厉声说，够了！难道你还要以袭警的名义被关进去吗？！
于是续小羹安静了下来，他望着陆大地忍着难过的生气面孔，忍不住眼里迅速浮现大片泪光，哑声说了一句我也不想的，然后又对刚刚被他挥拳头的那个警察弯腰诚恳道了歉。
回过头，白芨一动不动的坐在长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个游魂。盛夏陪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护着她的肩膀，像是怕白芨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白芨的思绪一直很恍惚，散在空气里抓不住点。直到续小羹走过来蹲在自己眼前她的思绪才稍微集中了一些。
续小羹两只大手握住白芨紧握成拳头的冰冷的左手，对她说，我保证，我一定会把约小粥找回来的。
白芨没有说话，茫然的望着续小羹，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几秒后她对续小羹慢慢很好看的笑了起来，然后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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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砸到续小羹的手背上，如同火星子般的灼痛感。声音开始哽咽悲痛起来。
真的，我保证，我一定会把他给你找回来的。
我一定的！
于是一个月就这样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熬了过去。不知道是怎么度过去的，感觉每一天每一分钟都很难熬。回忆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起来，小粥笑的样子，小粥沉默的样子，小粥面无表情的样子，无数张小粥的脸孔轮回交替上演了一场充满绝望思念等待的大戏。
白芨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起来，人也开始变得有些恍惚走神，有时候喊她一声，隔了一两分钟她才有所反应的抬头茫然的看着你。从不在盛夏面前哭，不知道在深夜里红过多少次眼睛，每天早上盛夏都能看见她又红又肿又微微发青发黑的眼圈。
一天近乎十几个小时都待在书房里一言不发的用左手画画，紊乱的线条，扭曲的线条，大片没有层次的阴影。白芨有时候会望着落地窗外渐渐入秋的高远苍穹发呆。
稍微听见有脚步声走过来，就会下意识的喊出小粥，等到回头看见盛夏的脸时，她就会迟钝的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嘴巴微张发出轻微的甚至根本不见的‘啊’的声音。
盛夏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小粥回来了呢。说完就苍白的笑了起来。说是笑，但其实比哭还要难看。
小粥早晚会回来的，小羹他们还没有放弃的。
温柔的话语，其实又能骗得了谁呢，但也好过把毫无进展毫无发现这样冰冷戳心的话告诉她的好吧。是什么时候发现白芨变得比以前更爱笑呢。
似乎是从她的妈妈去世以后，面对妈妈离世的事情白芨是反应最平静的那一个人，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大家面前为了缓解悲伤与痛苦而崩溃大哭过一次，哪怕是一次。约小粥失踪后她也是这样。
她是坚强的，就算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但嘴角也是保持上扬的角度。无论什么时候你喊她的名字，她回过头总是对你微微笑着，眼泪含着盈动的泪光也要微笑着。
盛夏想，微笑可能是白芨最后一层用来维持坚强的护盾了吧。
像是没有听见盛夏安慰的话，白芨想了几分钟，然后难过和着急的说，盛夏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见小粥了，我喊他的名字，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说看不见我，也碰不到我，然后，然后我几乎快要看不清他身后的海棠花了。
……海棠花是什么？
不知道，就是花啊，就是花的，一直从小粥的身后落下来，很漂亮的花朵的，从我第一次看见他就有的，可是现在白色变得越来越透明了，只剩下透明的轮廓了，会不会有一天会完全消失不见呢。
你不要着急啊，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啊……
最后还是选择在温水里放了片助于安眠的速溶片，望着白芨安静沉睡的脸庞，盛夏的眼睛变得一点点的变得酸涩肿胀起来。
短短的这几个月她真的经历太多了，她的画家生涯，她最爱的妈妈，她最爱的约小粥，每一样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每一样的失去都会对她造成难以承受的打击。
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抱头逃窜吧，可是白芨从来不会做个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她总是原地不动的，带着微笑的，勇敢的承受着这些苦痛与灾难。
盛夏不用问她为什么不选择逃跑，也知道白芨的答案肯定是一句“那些都是我最重要的，你让我怎么舍得逃跑呀，我有勇气选择她们有那份荣幸拥有他们，自然也早已经做好了他们会给我带来的所有痛苦的打算准备了。”
白芨总是那样子勇敢坚强，勇敢坚强的让盛夏心里泛酸的难受。
摸了摸白芨的额头，低烧。盛夏温声说了一句“我会永远在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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