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隔阂
假装没失去，或许就真的可以欺骗自己没失去吧。这或许就是白芨一直以来表现的坚强。
于是约小粥只能摸摸她的头安慰她说，很多事情总是没有理由就会发生的，不可抗力的，我们就不要想太多了。
六月的时候白芨接到了薛热的电话，电话接通足足一分钟才听见薛热哽咽的说，上次教授说在九道森画廊办画展的事情已经获得了许可，时间就定在十二月十二号，老师已经让他陆续开始做好准备工作了，但是有些画作需要修改一下，问白芨现在能不能自己修改。
白芨听完后沉默了很大一会儿才说可以的，简单的都可以。
电话的最后薛热问白芨，你恨过我吗。
白芨没有说话。其实关于那件事情在记忆里早就已经翻过一个很大的篇章了，甚至有些时候回忆起来都觉得是特别遥远的一件事情。不得不承认，事情发生的事情还是蛮生气的，一辈子从来都没有那么生气过。
可是那些怒火都因为约小粥还在她的身边而慢慢消失了。对白芨来说，不管人生遭遇什么样的不幸，只要约小粥跟妈妈还在她身边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白芨是想要告诉薛热她没有恨过他什么的，可是心情因为刚刚他说的那句“这次画展可能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次画展”而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在台灯下一笔一划勾勒线条的自己无比鲜活，好像还在昨天。心里很难受，就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自己就真的再也没办法画画了吗，明明曾经那么努力过的，而现在就真的在没有可能了吗。总觉得很不甘心的。
电话挂断后白芨就抱着手机窝在沙发里发呆，记忆的洪流一点点的涌高将她慢慢的完全淹没。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微不足道。小尤耳跳上来舔了舔她的脖子，白芨把它揽在怀里，一点点的抚摸着它的脑袋。
窗外的阳光一点一点的转换角度，亮白的日光慢慢黯淡下来。
白芨翻了个身就可以看见窗户外面一片绚丽的晚霞。
六点了，小粥就快回来了。
约小粥从很早之前就明白了一件事情。白芨是颗与众不同的昂贵钻石。只要她愿意发光，那么任何灰尘都盖不住它绚丽耀眼的光芒。
所以即使她在媒体面前消失匿迹了快一年的时间，当九道森的荧屏上放出有关于她即将开办画展的消息后，那些有关于她的光芒又再度闪耀起来。媒体的镜头再一次朝她集中了过去。
于是两个人的世界再一次被打破了。无论走去哪里都会感觉被人盯着看。
无数张约小粥和白芨的照片曝光在了网上。谣言四起。谩骂声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点点的轰击拉扯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不会真的是白芨的男朋友吧？看起来一点也不般配啊。
听说是诺德士也大学的教授呢，很有才华的喔。
白芨，你终于回来了，我是你最忠实的一号粉丝，等你……好久了的。
教授又怎么样，矮就是矮啊，跟个小朋友一样，一起出去还是蛮没有面子的吧，希望白芨不要跟他在一起啊。
还瘸着腿呢，垃圾，离我们的白大画家远一些。二度残废！
哈哈哈报应，之前还炒作说自己能够替代立胜老画家的位置呢，现在右手断了吧，活该活该！最好出去就被车撞死的好！贱人白鸡！
喂，楼上的兄弟，你他妈谁啊，说的话未免也……太得我喜欢了吧哈哈。
白芨还不是很熟悉用左手使用电脑，滑动鼠标的动作显得很笨拙迟缓。所以贴吧里的每一条评论她都一字不差的看了个遍。抿着嘴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悲伤。
别看了。盛夏伸手合上了笔记本，不要去在意这些言论，有些人总是很奇怪的，不管你做什么他们总是有理由针对你的。
白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的，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很难过。可是更担心这些评论会对约小粥造成影响。小粥已经遭受了那么多痛苦，真的不能在让他受到伤害了呀。
连续十几条信息进来，把信息打开一条条的认真读了一遍。那些犀利侮辱的字眼似乎已经对自己没了攻击力，无动于衷的看完后，无动于衷的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望着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约小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心里还是不争气的微微难过起来。
手机在五分钟后响了起来。
喂。你在哪。
来我住的地方找我吧。
不是说好在外面见面的吗？
你确定要我带着那些东西去人多的地方吗？我倒是不介意被别人看见啦。
……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下午从研究室出来的时候受到了颜忍发过来的邮件，标题有提醒约小粥最好独自一人的时候打开，否则影响重大。约小粥知道颜忍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所以一直等到实验室里的人全部离开后才打开了那封邮件。
约小粥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无数巨石砸在他的身上，怎么也逃脱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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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陆大地偷拍虞门市长儿子的照片，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市长的话，你觉得陆大地会被怎么样呢？
……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我这里还一些有关于续小羹的新闻，西林工程设计出现差错，导致十几个人严重受伤，两人死亡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被续小羹公司的老总花钱处理掉了，但是我很幸运的拿到了这些证据。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颜忍盯着一脸惨白的约小粥专注的看着，说，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失踪会对我造成这么大的影响，那段时间我很自责，怨恨自己太过怯弱胆小不敢去争取，可是现在你回来，所以即使赔上一切我也要去争取一次。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小粥，每一年我发给你的新年快乐，你是不是都以为是我是群发的。其实不是的，新年快乐，这条信息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就只为了发给一个人。
我喜欢的人。
续小羹总是说，老天爷对待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让你经历了痛苦，就一定会有无数的幸福给你的。而事实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因为约小粥经历的无数的痛苦和挣扎，但是最后也没有什么幸福给他。
于是那些飘着牛奶香气的简单幸福都截止在了那天晚上之后，像是两个大写的终止两个字硬生生的摆放在了这些幸福的后面，无论怎么挣扎都再也挪不开了。
身体像是闯进了一条恶心的虫子，一点点的啃噬着肉体。灵魂像是被扔进了肮脏的污水里浸染。于是渐渐的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就会觉得。
恶心。
想吐。
肮脏。
甚至想死。
于是约小粥也不怎么愿意和白芨一起出门了。不愿意白芨过多的触碰他的身体，也不愿意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柔的望着白芨了。甚至做饭切菜的时候都要带着消过毒的手套。
脸色一直很苍白，精神也有些恍惚。脸上经常带着伤。晚上一次比一次回来的晚。很奇怪。
但是张口问了，约小粥也只是摇摇头勉强的笑笑说，最近很忙在加班的，或者是，我没事的白芨。
那天意外的看见了约小粥的脖子上有一块红色的痕印，还以为是被什么虫子咬了。想要伸手去看看是不是很严重，但是约小粥却迅速的扯着领口遮住了，神色不自然的说只是不小心磕伤了，没什么事情的。
于是每一次伸手想要急切的触碰，他都会微微的避开。每一次刻意拉近距离，他都会默默的往后倒退。似乎是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物体横在了两人之间，阻止了所有可以拉近距离的温暖怀抱。明明是站在眼前的人，但却觉得隔了一座山一样遥远起来。连音容笑貌也一点点的变得模糊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呢。
手腕的伤口明明已经好了，不会在流血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在感觉到疼痛了。可是最近却感觉异常难受起来。
那天逛自己的贴吧看见里面有一个网友发表一句评论：“没有右手就不能画画了吧，不会画画的人还能被叫做画家啊？真是可笑。赶紧从那个教授身边滚走吧，不要耽误了别人！你不配拥有他！”
于是无数潮水带着微小的浪花疯狂的拥进了心里。黯淡无神的双眸里突然亮起了恍然大悟的微光。窗外的天色又阴沉下来。
沉闷有力的雷声，，从迅猛翻涌的乌云后面压抑的滚动起来。不一会儿滂沱大雨轰然而至。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乱糟糟的雨声。但是心却像是孤岛一样的寂静无声。一点声音也没有。
白芨想，两个人的关系之所以变得这么奇怪，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负担了吗？
眼里的世界开始变得滂沱模糊起来。
于是就开始不分昼夜的开始练习画画，没有画出稍微像样点的东西之前就不允许自己停下来，不吃饭不说话，疯狂的样子像是回到了曾经的大学时光。
当约小粥身边出现越来越多比自己优秀的女生，而镜子里却倒映出自己最最普通的脸庞，扔进人海里就会瞬间被淹没的那种普通和平凡。
于是心里差距一下子拉到了最大化，是害怕了，是心慌了。那些日日夜夜强迫自己忍下委屈心酸和恐惧，低着头顺从的屈服在陵段老师的严酷教育下的动力，从来都只是想要变得优秀，优秀到可以让约小粥的目光永远的停留下自己的身上。
别画了，休息一会儿吧。望着白芨疯狂作画的模样，约小粥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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