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家家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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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郡王府。


 “奉天承运，太后懿旨：燕郡王世子燕清岚，才学无双，年少有为，是国之栋梁。荣安候府嫡长女谢长宁，温柔贤惠，品性端庄，持躬淑甚，二人良缘天作，今懿旨赐婚，择于八月十五日完婚，钦此。燕世子，谢恩接旨吧。”宣旨的太监谄媚地望着燕清岚。


 一向云淡风轻的燕清岚难得失神，眸子里的喜悦不言而喻，却只是怔怔地望着太监手里的圣旨，依然跪得板正，不知谢恩接旨。


 一旁的燕郡王妃一见燕清岚失神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有几分芥蒂，但还是提醒着燕清岚，“岚儿，快接旨啊。”燕郡王妃伸手扯了扯燕清岚的衣袖，轻咳两声。


 燕清岚蓦地回过神来，望见燕郡王妃满脸焦灼，不住地朝自己使眼色，这才想起正事来，忙转头向前，磕头行礼，“臣叩谢太后圣恩，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燕清岚直起身，从太监那儿接过懿旨，紧握在手里。


 “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既然无事，杂家就先回宫复命了。”


 燕清岚笑着颔首，吩咐李才福道：“阿福，你暂且送送这位公子。”燕清岚给了李才福一个眼神，李才福会意点头，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塞到公公怀里，笑道：“公公辛苦了。”


 “哎呦，这如何使得，你快拿回去。”公公不着痕迹地掂了掂钱袋子，假意推回李才福的手里。


 李才福忙将钱袋子塞进公公的袖子里，“公公，您就收下吧，若是你不收下，世子爷该责罚我了！世子爷高兴，您也跟着沾沾喜气！”


 待宣旨的公公走后，燕郡王妃转头望着喜不自禁的燕清岚，往日云淡风轻的翩翩佳公子，如今不免沾染了烟火气，不似之前的冷清，平添几分随和，更多的自然是欣喜，璀璨的眸子，好似晴朗时的皓月，不灼人，却谣言，且有满天繁星相伴。


 燕郡王妃有一瞬间的后悔，若是她随了燕清岚的心愿，也不必再横生那许多枝节……可是一想起那谢长宁已不是清白之身，燕郡王妃又心生怒意，风光霁月的燕清岚，自然又更好的名门闺秀来想与，那谢长安就可。但是，燕郡王妃实在无法忽略燕清岚发自内心的欣喜，若是终有一日燕清岚发现她的作为，又当如何？


 兀自沉浸在喜悦里的燕清岚并未发觉神色变化万千的燕郡王妃，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懿旨上“谢长宁”三字，嘴角轻勾，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上边的字，油然而生的安定和欢喜。


 “岚儿，既无事，母亲就先回去了。”思绪纷杂的燕郡王妃只想逃离燕清岚的视线，许是心虚不忍面对燕清岚的欢喜，许是厌恶不在眼前却如影随形的谢长宁……


 燕清岚顿时收起懿旨，笑容微敛，神色温和道：“母亲，既如此，孩儿改日再向母亲请教孩儿须得准备些什么……八月十五，还有些日子。”


 燕郡王妃颔首，不发一言地朝外走去。


 燕清岚神色莫名地盯着燕郡王妃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将手里的懿旨拽得更紧些，心底暗自承诺，长宁，等着我。


 荣安候府。


 不意外的，荣安候府也接到了赐婚圣旨，谢长宁与谢长安各有一旨。


 宣旨的公公走后，林氏抱着谢长宁喜极而泣，谢长安则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将圣旨交与青霜，目不斜视地走到谢老太太的身旁，不无感慨道：“祖母，再过几月，安儿就要嫁了。”谢长安熟稔地伸手为谢老太太捏着肩膀，神色竟是怅然。


 谢老太太斜昵了一眼欢喜不已的林氏和低眉浅笑的谢长宁，转而看向站立一旁的荣安候，眼神犀利，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既然是一同出门，这婚事可得好好操办操办。”


 “母亲您放心，孩儿和林氏会将婚事操办好的。”荣安候地眼神不着痕迹地在谢长安和谢长宁身上逡巡，带着某种约定俗成。


 谢老太太点头，一拍谢长安的手，“安儿，跟祖母去上房。”


 “好。”谢长安扶着谢老太太起身，搀着谢老太太往上房去。一路上，感受到谢老太太越发颤颤巍巍的步子，谢长安心头没由来地一堵，分外心酸，谢老太太到底是老了……


 匍一进屋，谢老太太径直坐在一旁微喘着气，脸上的褶子轻颤，目光愈发浑浊，苍老的声音不无感慨道：“安儿，祖母到底是老了啊……祖母能看着你出嫁，就心满意足了！这把老骨头，能撑多久是多久啊。”


 “祖母，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就算安儿嫁了，安儿也会时常回来看您的。”谢长安眼眶微酸，接过丫鬟手里的茶盏递给谢老太太，“祖母，安儿说句不害臊的，安儿还等着祖母帮安儿带您的曾外孙呢！”


 谢老太太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笑呵呵道：“好好好，祖母就等着带曾外孙，安儿可要争气啊！”谢老太太难得开怀，忍不住打趣起谢长安。


 谢长安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心里的思绪却翻涌，耳根子突地一红，强行镇定道：“祖母，安儿这就要嫁了，也不见您不舍，安儿着实是伤心了！”


 谢老太太瞥了谢长安一眼，疑惑道：“安儿，方才你不是说即便是嫁了，也会时常回来看望祖母的，怎么，这一会安儿就忘了？”谢老太太放下茶盏，拉过谢长安坐在自己的身旁，“安儿，你老实说与祖母，燕清岚与萧钰，你想要嫁与谁？”


 谢长安望着谢老太太浑浊的双眼，言之凿凿地说道：“祖母，安儿是心悦萧钰的，自然愿意嫁与萧钰。”谢长安目光灼灼，神情真挚。


 谢老太太脸色微沉，咄咄逼人道：“安儿，你莫要糊弄祖母，那萧钰与燕清岚有天囊之别，且你之前是心悦那燕世子，如今如何又心悦萧钰？莫不是为了那林氏和谢长宁？”谢老太太隐有怒气，枯瘦的手紧抓着谢长安的胳膊。


 谢长安笑着摇头，好生安抚道：“祖母，安儿是您一手带大的，您还不了解安儿吗？安儿其实会为了旁人委屈自己的人？那萧钰，虽是个傻的，但品性没得说，却对安儿是一心一意地好，那日若不是萧钰，安儿怕是不能完好地回来了……”


 “安儿，你对那萧钰是感激之情，并不是男女之情！安儿，你听祖母一句劝，那燕清岚是人中龙凤，你若嫁与他，往日无忧啊。”其实不管谢长安答应与否，谢老太太心意已决，定要让谢长安嫁与燕清岚，哪怕日后谢长安怨她……


 谢长安握着谢老太太的手，眉眼带笑，笃定道：“祖母，安儿又不傻，岂会分不清感激之情与男女之情？祖母，那日燕清岚约了我上书局，问安儿是否愿意嫁与他，安儿也是那会才知道，原来安儿心里不知何时竟有了萧钰……”谢长安难得羞赧，别扭地低下头。


 谢老太太忽地一怔，目不转睛地盯着低头羞涩低头的谢长安，满目的不可思议，“安儿，你莫要再哄骗祖母了，那萧钰是个傻的，怎么还会关心你是否愿意嫁与他？”


 闻言，谢长安猛地抬头，眼里亦是疑惑，兀自喃喃道：“是啊，萧钰为何会在意我是否愿意嫁与他？不管我愿意与否，左右都是要嫁与他的……”可是那日萧钰的欢喜，却依然是孩子气的欢喜，谢长安一时迷怔了。


 祖孙二人一时相顾无言，半晌，谢长安似是而非道：“祖母，您说……萧钰莫不是好了？”紧接着，谢长安将几次无意发现萧钰异样的情形告诉谢老太太，目光犹疑地等着谢老太太的回应。


 谢老太太眸子微眯，心里百转千回，良久道：“若是萧钰好了，为何要瞒着众人？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谢老太太看得长远，一番思虑之后说道：“若是如此，那萧钰也不是嫁不得……只是，如能确定那萧钰是好了？”萧元幼时的声名尚在，想来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祖母，不管萧钰是傻的，还是已经好了，安儿都愿意嫁与他。”谢长安神色笃定，萧钰确实已经走进她的心里，“姐姐与燕世子是两情相悦，安儿也不愿拆散有情人，祖母，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得强求啊。”


 向来刚强的谢老太太最不信命，轻哼一声，“我命由己不由天，什么冥冥中的注定，只要安儿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月儿祖母也给你摘了来。”谢老太太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谢长安，“安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那心甘情愿嫁与那萧钰，祖母无话可说，若是你是顾着姐妹的情谊，才不得已去嫁与萧钰，祖母是不会答应的！安儿，莫要忘了那林氏为了谢长宁是如何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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