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井底之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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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醒来之后，发现那只叫作“小雪”的小白鼠已经不在我的眼前。
我急忙爬起来四下寻找，发现小窝里没有它的气味，又急忙爬了出去。
等到了井底处，我才发现，小雪正趴在井底下面，而且正用一个残破的瓷碗片接着水。
它见到我之后，也是非常高兴地凑过来。
“呀！小贝，你醒啦！”
我看着它那丝毫没有沾染一点泥土和水渍的洁白的身子，也是笑着说：“小雪，你好聪明啊！竟然还知道收集水源的。”
小雪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拉着我去另一处它挖的洞穴。
那是一处同样干燥的洞穴，却并不像栖身的小窝那样深，却是离着井底有一段距离。
小雪率先跳了上去，然后望向我，说：“小贝，能跳上来不？”
我咧嘴一笑，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只小鼠，本能还是有的好吧？
我也轻轻一跃，毫不费力地就跳了上去，然后小雪又领着我来到了小洞的里面，我试着用鼻子嗅了嗅，好像有些很好闻的味道。
小雪将一大塑料袋子东西从里面拖出来，而且这家伙竟然还知道把袋子口折叠密封。
它打开塑料袋子后，里面传出各种五谷杂粮的味道，面包的味道，饼干的味道。
原来，这个不大不小的塑料袋子就是小雪的“储藏室”啊！
它把从井口处掉落下来的食物都会一一送到这个洞穴，并且放进袋子里储存着。
“小贝，这些食物够你......吃很久很久了。”
不知为何，小雪的这句话竟然让我再次鼻子一酸。
这只被作为试验品的可怜的小白鼠，阴差阳错地有了人类一样的思想和心情，却更比人纯真和善良。
也许是被它的纯真和善良所打动，我竟然也开始慢慢地忘却以前的一切，慢慢放下心中的一切。
晚上，我们两只小鼠守在井底之下，抬头仰望着夜空，小雪告诉我，她最喜欢看月亮了，她觉得明月真的好漂亮。
可是，小雪啊！
你可知，在如此肮脏的井底中，你便是那另一轮明月，如此熠熠生辉！
我开始接受井底的漆黑肮脏，开始接受命运的不公，开始接受作为小鼠的一生。
我开始不去想过去的事情，不去想未来的事情，只是活在当下，每天跟小雪一起早起收集着晨露，每天一起中午悠闲地睡着懒觉，每天晚上一起吃着收藏的食物，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小雪把它的事情告诉了我，我把我的事情也告诉了它，虽然它并不太明白。
“小贝，谢谢你，你真的就是天使，给我带来了这么多的幸福和快乐。”
我看着小雪血红色的眼睛，心念一动，慢慢地靠近它，搂住它的身躯。
“小雪，我最应该去感谢你......而且，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小雪瞪着血红色的小眼睛看着我，突然挣脱了我的怀抱，然后朝着小窝的最深处跑去。
嘿嘿嘿......
小家伙竟然还跟我害羞？
我现在已经接受了成为小鼠的事实，它既然也是一只小鼠，那出于动物的本能......去交配有何不可？
我一边朝着小窝里面慢慢爬，一边幻想着以后跟小雪在井底下面生一窝有一窝银白色的小鼠......
“对不起，小贝，请你不要进来，对不起......”
小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小窝里面传了出来。
我却愣住了。
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小......小雪？你怎么？你没事吧？”我急切地问道。
小雪一直带着哭腔地说：“对不起，小贝，对不起......”
就这样，一直僵持了不知道多久。
正当我在小窝外面等得都快睡着了的时候，小雪又慢慢地从小窝里爬了出来。
我赶紧打起精神来，问：“小雪，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不在乎，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小雪慢慢地拉起我的手，然后领着我出了小窝通道。
再次来到井底，借着月光如洗，它让我瞧着，然后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越看越心惊，因为小雪的腹部上的毛基本上已经都掉光了！
因为平常大家都是趴在地上的，所以我一般不会去注意，直到它展示给我瞧，我这才看到。
而我最先想到的是小雪是不是得了什么寄生虫病了，毕竟在这么脏的井底，肯定有寄生虫细菌什么的滋生。
“小雪，没关系，你可能是得了什么病了。不过，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哦！”
我鼓励着小雪，也非常坚定地向它证明我的决心。
小雪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不......不是病......而是......谢谢你，小贝，其实我一直没有去告诉你......”
就在我想去抱住小雪的时候，它突然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我赶紧上前抱住它，仔细地检查着它的身体，或许平常是我不用心，亦或许是小雪刻意不让我发现，仔细的观察之后才看到，原来它身上洁白的毛发已经如此的稀疏了。
“小贝，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小雪在我的怀里慢慢地睁开双眼，虚弱地看着我。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紧紧地抱住它的身体......
我终于记起，她为了让我取暖，不惜将自己没有毛发的身体至于寒冷的井底！
我终于记起，她即使时日无多，却还夜以继日的照看着我！
我终于记起，她对我说过，食物可以吃很久很久那句话！
原来她一直为我储存着食物，原来她一直为我收集着露水，原来她一直为了坚持地活着！
小雪最后慢慢举起她的小爪子，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啊！
老天爷！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的对待我！
为什么！
为什么我都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你却让这样关心我的一只小白鼠都要在我面前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而且，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不公平！
我这辈子受到的打击还不够嘛！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我闭上双眼，任凭泪水留下，然后抬起头朝着井口，朝着夜空，狂吼！
我却没有发觉，吼出的却是人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发胀，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发胀，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变大，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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