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一直在想，他的每一次出现都恰到好处，他是怎么做到的？”
“恰到好处？”
“没错。”蕾欧娜指了指提出问题的力齐，“我们一离开，他就变成了赏金猎人的模样来刺杀你。还有假扮成罗素与斯凯奇活动——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同时看到了两个罗素或者两个斯凯奇吧？你们难道不觉得他似乎掌握了每一个人的行踪吗？这样他就能完美地避开正主，永远不会与他伪装成的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所了。”
塔林二王子从来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他一直自认为自己很聪明，并且能看穿所有人——比如他看出来对面的赏金猎人维查德看向女侦探的眼神中蕴藏着一点不信任，也能听出来蕾欧娜说的话没有带着任何迟疑。
也许是她提前想好了说辞，也有可能是她对自己的猜想笃定不移。
不管怎样，力齐承认自己已经有一点相信了她的话——但是疑团仍然还很多。
“他一直监视着我们所有人，但我们却没有发现他——要知道我们三个人中可是有一个大陆上最顶尖的赏金猎人，没有理由这么久都发现不了一个在暗中观察着我们的人……”
但是实际上我并不擅长追踪与反追踪，维查德想到，但是他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而且通过他的几次现身，我排除了他会隐身的可能——毕竟如果他能隐身，我们也许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一定在用一个我们没想到的方法看着我们。”她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来我发现斯凯奇的尸体和圣刀会被杀的那个人的尸体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他们耳朵里的血迹。”
“耳朵里的血迹？这说明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蕾欧娜的语速越来越快，“只有一种情况下，死者的耳朵会有血迹——那就是溺死。”
“溺死？”吟游诗人轻呼道。
“对！”蕾欧娜用力地点了点头，“就像尸体僵硬和再次软化的速度会随着温度地升高而加速进行一样，这也是一个尸体学的常识——溺死的人鼻子和嘴巴里都可以看到泡沫，并且耳朵里会有少量的出血，这是因为从鼻子和嘴巴里进去的水对耳朵造成了压迫……”
“等等！”卢卡突然说道，“全能之神在上！我刚刚可没看到斯凯奇的鼻子和嘴巴里有泡沫！”
“拜托！动动你的脑子！首先‘他的鼻子和嘴巴里没有泡沫，但是耳朵里的血迹却还在’这件事更加说明了有人怕引起我们的注意故意抹除了这一个线索。”女侦探翻了个白眼，“其次他已经死了超过一天半了，泡沫早就消失了。”
“蕾欧娜，你还没有给我们解释为什么你这么笃定他已经死了超过一天半了——要知道如果他早就死了，那他的尸体一直放在哪呢？那个房间你们三个之前也进去过，难道你们看到了他的尸体吗？”力齐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虽然我们没有人说，但是大家都知道斯凯奇的尸体上并没有尸斑。”
“尸斑是在人死后三小时左右产生，这个我也知道。但是你们还知道怎样去延缓这个过程吗？或者说，你们知道如何让一个尸体看起来像刚死的一样吗？”
“冰冻。”一直没有说话的维查德一语中的。
“没错！至少这里还有一个聪明人！”蕾欧娜拍了拍赏金猎人的肩膀，“只要把尸体冰冻起来，很多本该出现的现象都会被延后。”
“好吧。”二王子摊开双手，“就算你们是对的——那你怎么解释没有人，即使是你们，也没有在房间里发现他的尸体呢？”
“因为他的尸体被藏在了那个房间的水池里。”
所有人——包括维查德和吟游诗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蕾欧娜说的那个水池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大小和深浅完全可以刚好埋进一个成年壮汉——但是也仅仅是“刚好”而已。所以水池里究竟有没有斯凯奇的尸体，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完了。”诺厄在维查德身边小声地说道，“这下她的牛皮吹破了，我之前就站在了那个水池旁，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诗人！诗人！”
他没有想到蕾欧娜会突然叫自己，连忙转头——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好了，别在那说悄悄话了——你告诉他们你之前发现水池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我想想……噢！水里面有一个奇怪的味道。”
女侦探点了点头：“你要庆幸自己没有喝下去，因为那个奇怪的味道就是来自于斯凯奇的尸体。”
吟游诗人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我不是瞎子，维查德也不是一个瞎子，我想你应该也不是一个瞎子吧？那里面根本就没有斯凯奇的尸体！”
“冷静点，诗人，你不是还没喝下去吗？”蕾欧娜摆了摆手，“水里的确是有着被冰冻的斯凯奇尸体——但是没有人看到是因为水池中水的折射率被改变了。”
“‘折射率’？”一旁的士兵用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那是冥魂帝国的学者斯涅尔发现的一个东西——简单地说，世界上任何一个东西都有自己的折射率，比如我们有时候看见进入水中的棍子发生了弯折就和折射率有关。”
“我听说过这个词语——所以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力齐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早知道自己在宫廷大学者那学习的时候就用功一点了。
“那个房间里的水池的折射率被人为地改变了，所以即使斯凯奇的尸体在里面，也没有人能看见。”
“蕾欧娜，你的推想看似非常完美，但是这都是你一个人的说辞，证据呢？”
“等斯凯奇的副官到了就知道了，如果我猜得没有错，在昨天你遇到‘赏金猎人’的刺杀后，他一定去了那个房间搜查——而且甚至他在里面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恰好在这个时候，斯凯奇的副官被士兵带进了地下室。
“正好！”力齐对他说道，“副官，你叫什么名字？”
他单膝跪在地上，将脑袋垂在了自己的胸口前：“殿下，我的名字是赛文·亚当斯。”
“你是斯凯奇的副官，所以你这几天应该也一直和他在一起，对吧？”
“是的，殿下！”
“很好，我将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了——昨天那个刺杀我的刺客逃走后，斯凯奇有没有去搜寻城堡二层的房间？”
“有，殿下！”
“那他有没有搜寻二层的那个接待室？”
“有，殿下！而且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当时我们各自进入了一个房间搜查，但是我都已经出来了很久了，斯凯奇大人才出来。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他告诉我没什么。”
“好的，你可以下去了——顺便告诉你一下，斯凯奇已经死了，现在你就是火焰教派的指挥官了。”
在那个叫做赛文的副官满脸震惊地被带离后，力齐看向了脸上写满了“我说吧”的女侦探。
“不用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甚至还可以猜到那个刺客刺杀你失败后是如何逃走的。”
塔林二王子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于是蕾欧娜自己又继续说道：“他是不是跳进了两湖河里？”
他点了点头，表情凝重。
蕾欧娜右手握拳用力地拍在了左手的掌心：“果然是这样！”
“你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我们真正要抓的那个凶手，他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那是什么？”
“是水。只有水才可以无声无息地随时监视着我们并且不被发现——所以我才要求换到这个没有水的房间里。也只有水才可以随便改变自己的折射率，让尸体无法被人看见。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死去的斯凯奇和圣刀会的那个人有溺死的现象。最后，我们都知道——只要方法正确，水可以是任何模样，可以是杀了圣刀会那个人的罗素，可以是来刺杀你的赏金猎人，也可以是带我们进入城堡的斯凯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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