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当老克劳发现找自己的竟然是一个熟人后，脸上的窘迫更甚，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甚至像一个尚未出嫁的小姑娘一般，在原地踟蹰，低垂着头不知所措。
“维查德，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吗？看他的样子，你们之间的故事似乎比我的诗歌还要缠绵啊……”诺厄见到被本·兰姆叫进来的人是这幅模样后，在赏金猎人的耳边用拖长的尾音悄悄说道，脸上尽是一副揶揄的怪笑。
“你在说什么！”维查德回头说道，“他是我来刘易斯岛时坐的船的船长——我记得那艘船的名字就叫‘乌鸦号’。”
“哈！既然你们认识，那我也不用给你们互相介绍了。两位，既然人我已经给你们带到了，剩下的事情就需要你们自己交涉了——我作为一个介绍人，在你们谈生意的时候可不能在场，这都是规矩。”
赏金猎人点了点头：“好的。”
船坞负责人拍拍老克劳的肩膀，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顺手还关上了大门。
“维查德……大人，你怎么会在这？”
“船长，你不用这么叫我。”赏金猎人摆了摆手，随后指向了自己的同伴，“这是诺厄·迈斯特，我的朋友——我们找你是想雇下你的船和船员。”
“呃……你也许不清楚，‘乌鸦号’现在还不能出海，因为我——”老克劳的喉咙动了一动，继续说道，“因为她现在正被扣押在这个船坞里。”
吟游诗人站起身说道：“啊，这个我们俩都知道。这也是我们找你的原因，我们可以帮你把欠船坞的钱付了——但是条件是你和你的船必须带我们出海。”
老人猛地抬起头，常年在大海上生活导致的黑色肌肤将他的眼白映衬得十分明显，他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没错，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维查德吧——我们都知道他这家伙从来不说大话。”
克劳船长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赏金猎人皱了皱眉，打断了诺厄：“等一下——克劳船长，我的同伴也许没有说清楚。我们不是说你下次出海必须要带上我们，而是我们需要你的船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老克劳在这一行已经干了几十年了，他深知这一句话里包含了什么东西，有太多的船只与水手因为这句话而葬身大海——记忆深处的东西让他冷静了下来。
“所以你们想要‘乌鸦号’带你们去哪？”
诺厄知道当自己说出那个地点时，对方一定会拒绝，所以他有些泄气地一屁股坐回了长椅上。
“北边。”
“北边？秘歌湾？漩涡湾？弗拉基海湾？难道还要往北？”
“都不是。”维查德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要去——娜迦王国。”
“娜迦王国？”老克劳并没有被这句话吓住，他低声重复了一句，然后严肃地问道，“你们去那干什么？”
“去救一个朋友。”
“救人？去娜迦王国救人？维查德先生，难道你们要救的人被娜迦们抓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意思是你们要去暗黑之礁救人？”
吟游诗人惊呼道：“你竟然知道暗黑之礁？”
“迈斯特先生，以南海为家的水手谁会不知道这个呢？传说那是娜迦们关押所有罪犯的地方，而且在暗黑之礁的深处还囚禁着一些不能说出名字的存在，不是娜迦，也不是人类、精灵、巨魔或者任何我们能想象到的种族——那是‘恶魔’，不是那种在古老的歌谣中被邪恶的魔法师们从炼狱召唤出来的生物，而是，真正的‘恶魔’。”
已经有些听入迷的诺厄在最后反应了过来，他大笑道：“哈哈——老船长，你也许找错对象了，我本身就是一个吟游诗人，你的这些故事吓吓其他人也许还行，但是我知道的比这更离奇更恐怖的故事多了去了。”
老克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这个可并不是故事。有一条来自娜迦的预言已经在大海上传诵了几个世纪了——‘红光与蓝光辉映之时，大海深处的恶魔将被释放，世界的毁灭将会拉开序幕。祸乱重生，灾事并起，见证一切之人将会终结一切。’”
诺厄转头对赏金猎人说道：“预言，又是预言——这个你信吗？”
维查德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了船长的面前：“克劳船长，这个预言是什么，它会不会应验我都不在乎——天塌下来了有个高的人去顶着，拥有毁灭世界力量的恶魔被放出来了也自然有那些实力强大的人去面对。我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人，也不在乎我会不会背上一个导致世界毁灭的骂名或者拯救世界的责任，我只想救出我的朋友。对不起，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或许是赏金猎人的开诚布公打动了老克劳，又或者是因为他确实不想自己的爱船被卖给其他人，总之，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答应了两人的提议——由他们帮克劳交付欠“兰姆船坞”的金币，而克劳会驾驶着“乌鸦号”带领他们驶向大海深处。
现在，“乌鸦号”正缓缓地驶离船坞。
“克劳船长，你不怕娜迦们吗？说实话，之前我和诺厄商量过，我们很担心我们找到的人会因为害怕进入娜迦王国境内而拒绝我们。”船头上，维查德向正掌着船舵的老人问道。
“如果在几年前你这么问我，那么我就算去窑子里卖屁股筹钱也不会答应你们的提议——人人都知道，秘歌湾以北的大部分海域都是禁区。运气好只是船只被扣押，船员被遣返，运气差的话，呵呵——毕竟到时候铁帆国也不会承认这些船的合法身份，所以娜迦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
“那为什么……”
“你或许不知道，最近海盗们非常活跃，所以我听说娜迦王国边境巡逻的军队少了很多——他们都被派往了西边和南边，和铁帆国的军队合力清除海盗。然后娜迦的人数本来就很少，而且他们大多数就生活在塞库之岛附近。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知道暗黑之礁在哪，反正迈斯特先生说我们去的地方是东北方向，所以我们运气不差的话，一路上基本不会碰见娜迦。”
“原来如此——那你的船员们呢？他们会不会有想法？”
“维查德先生，看来你真的不了解航海。每一艘船的船长都如同将军，而水手就如同我们手下的士兵。我的每一个命令他们都必须听从，除非你一开始就别上船，不然就会被丢进大海里——没有船长希望自己的船员中有违背自己的水手存在。”
“对了，我和比尔博姆一起来的时候看你这船也没问题，为什么它会待在船坞里？”
“呃，只是在那做了一个简单的定期维护——一年一次的那种。”
“好吧，那你忙你的——等过了秘歌湾我们就把地图给你。”
“没问题。”
赏金猎人回到了船长室，诺厄正在这里打量着从孙心吾那得来的地图，见到进来的人是维查德，他低下头继续看起了地图，而赏金猎人则坐在了一旁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诺厄突然抬起头说道：“我有些在意那个预言。我们这些长寿的族群不会随便说出什么预言，因为也许你还没有入土，你预言的那个时候就到了，而如果恰巧你又预言错误了就很糟糕——再加上‘海神教’的事情，所以我想那个娜迦的预言，也许……”
“诺厄，我们只是偷偷地潜入进去救一个人，然后立马离开，我们不碰任何的东西，争取也不和任何守卫起冲突，我们……那些人是谁？”睁开眼睛的赏金猎人突然看着窗外说道。
在“乌鸦号”的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不少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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