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朱蒂·伊夫林的动作流畅而快速，她敏捷地躲过了路上的桉树和爬满了植物的石头，最后跳过一片倒下的刺葵，稳稳地落在了几人的面前。将后面爬行的四足蜥蜴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你干了什么？”胡佛大声抱怨着，不过和其他人一样，他并没有惊慌，抽出了挂在腰上的细身剑。
“注意你的语气！我不是傻子，我没有去招惹它们。但是谁知道这些怪物的脾气这么大，我只是从其中一只的旁边路过——足足有二十米——它们就像我把它们全家都杀了一样，追着我不放。”女箭手在自己的身前张开弓，“该死的丑陋怪物！有谁认识它们？”
怀特黑德看向了扎瓦克，刚刚才发表了自己对于动物“喜爱”的巫医也许会认识。后者用垂到膝盖的手扣了扣大腿说道：“卡斯然巨蜥，来自北边的卡斯然荒地。巨蜥很简单就能认出来，在外表上，除了没有翅膀外，它们和我们刚刚才说的龙族很接近——毕竟有传说认为它们是近亲。而来自卡斯然荒地的巨蜥特点也很明显，仔细看看它们的脖子，那里有一个如同瘤子的囊袋——那是它们储存食物的地方。卡斯然巨蜥受不了夏天的炎热，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迁徙到南边的森林里避暑。并且它们是群居性生物，如果你惹了一只就不要想着能安全地离开——不过在这么靠南的森林一次性遇到这么多的巨蜥还是很少见的。”
“它们有弱点吗？”朱蒂闭上了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巨蜥们大声问道。
“有，肚子和眼睛。”
巫医的话音刚落，两支箭“嗖”地飞了出去——它们准确地命中了两只巨蜥如同蚕豆般大小的眼睛。
被弓箭射中的巨蜥们张开大口仰头发出了一声咆哮，但是它们并没有停下脚步——相反，大家似乎感觉蜥蜴群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忘了说了。卡斯然巨蜥是少有的好战性较强的蜥蜴，所以如果只是见血而没有直接杀死它们只会让所有蜥蜴更加疯狂。对了，注意它们的牙齿和利爪，两者都能轻易地刺破一般的盔甲。”
“俺倒要看看是它们的爪子硬还是俺的斧头硬！”
奥格离开队伍，举着由自己亲手铸造的斧头朝蜥蜴们冲了过去。
他虽然是第一个冲出队伍的人，但是另外一个身影却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超过了他——是英剑门的剑客胡佛·贝尔。
不过比他们还快的是来自朱蒂和艾登的箭。
“不用我们几个出手了。”扎瓦克轻声说了一句，“别看巨蜥们现在跑得这么快，但是它们也只有在‘跑’这上面很快。英剑门的剑客都是以速度取胜的类型，正好是巨蜥们的克星——更不要说还有我们的两个神箭手和勇敢的矮人了。我想这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吧。”
他没有说“我们”是谁，但是埃尔文和怀特黑德都知道他指的是在场的三位施法者们——不过不想动手的罗利和维查德也把自己算了进去。
果不其然，和巫医预测的一样，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卡斯然巨蜥部落已经全部灭亡。
“啊——俺还没打够呢！”矮人奥格边擦拭着巨斧上的血迹边抱怨道。
维查德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场景，皱了皱眉头，转头向巫医问道：“难道没有办法直接赶走它们的吗？”
“嘿！听听我们的赏金猎人说的什么话？原来他更宁愿这些怪物活下来，而不是我们！没看出来他还是个怜悯世间万物的圣人！维查德，想想你剑下的亡魂吧！你这个伪君子！”回到队伍里的胡佛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嘲笑道。
“我没有说一定要放过它们，只是很好奇是否有其他的选择——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需要通过杀戮证明自己的实力。”
“哼！只会说漂亮话的赏金猎人，我一直以为你的本事只在你的下半身，原来在你的嘴巴上！”弓箭手艾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讽维查德的机会。
这一次维查德没有用语言反驳，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剑——罗利感觉只有一个心跳的时间，一把深蓝色的长剑已经架在了艾登·霍尔的脖子上。
霍文林地弓箭手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咆哮。
“现在呢？我手上的本事怎么样？”赏金猎人冷冷地说道。
同一时间，胡佛·贝尔的细身剑向维查德斩去。
他们两个手上的本事都很不赖，罗利想到。
维查德手腕一动，用剑背将艾登拍倒在地，接着舞出一朵剑花，挡下了胡佛的长剑，同时也转了个半圆，闪过对方的下一招。他故意没有反攻，跳了开来，希望对方能冷静下来——因为从刚刚的碰撞上他感觉到了对方并没有任何的留手。然而剑客并没有停止进攻，他出其不意地跳起来，舞出一片剑光，一个回转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赏金猎人没有正面迎击，只是很快地从下方虚晃了一招，让胡佛不得不往后跳开。
维查德这次依然没有攻击，他站在原地比划着长剑。
“啊哈。”胡佛慢慢地说，直起身子，“我们要继续这场战斗吗？为什么不呢！”
剑客跳起来，到了赏金猎人的左边，然后用很快地速度刺出了一剑、两剑、三剑、四剑。维查德没有乱了自己的节奏——他挡下攻击，跳了开来，然后绕了个半圆，迫使剑客转过身来。
“这场战斗。”胡佛嘶声说，“终究是要来的。”
红衣主教大声说道：“两个蠢货！放下你们的剑！还有你艾登·霍尔，把你的弓也收起来！停下你们无休止的胡闹，别像几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主教大人，你也看到了，这一次是这个混蛋先动的手！”从地上爬起来的弓箭手大声叫到，他手中箭矢的箭头已经出现了飘动的火焰。
但是火焰很快就被风扑灭——一支带着强风的箭从艾登的面前飞过，穿过了另一边的树干，钉在了后面的石头上，石头上出现了龟裂的迹象。他转头看去，红发的女箭手还维持着射出箭的姿势。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现在都给我老实一点！听主教大人的。”
维查德首先收起了手中的长剑，艾登和胡佛则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两人已经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接着他们也收起了手中的武器，不过并没有收起眼神中的杀意。
被两人狠狠盯着的赏金猎人说道：“我只会去击杀那些真正的有伤人思想或已经伤害了人的生物，这是赏金猎人的准则——也是我自己的准则。而那些巨蜥，它们刚刚也许只是单纯地被打扰后的示威、驱赶，这在很多动物身上都能看到，所以在我看来，我们完全可以使用更和谐的方法对抗它们。我和你们两个不一样。在你们眼中，这些生物的死活完全不重要，甚至如果是能够带给你们荣誉或者金钱的生物，你们更是想要将它击杀。”
“剑箭”兄弟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嗤笑，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屑，没有说话。
罗利为了缓解队伍里几乎快要冻到冰点的气氛，急忙朝后来的女弓箭手说道：“朱蒂，你之前没在，主教大人和维查德向我们讲述了许多有关巨龙的事，然后大家聊了聊自己加入这个队伍的原因。不知道你……”
“我和你们都不一样。”女弓箭手重新将长弓背在了身上。
“什么意思？”
“我和巨龙一族有着世仇——我们家族的第一位弓箭大师也是家族的第一个人是‘风行者’莱瑞蕾，她的家人在她出生那夜的暴风雨中全部去世了，狂风摧毁了他们的房屋，一切都化为乌有。只有还是婴儿的她在充满死亡和破坏的瓦屑中幸存了下来。暴风雨平静下来后，风将她带到了一户南部森林原住民的门前台阶上。之后的时间里，她成为了用带着飓风的箭矢群杀戮敌人的存在——她几乎已成为自然之力本身。后来她查到那一晚造成她家破人亡的暴风雨来自于邪龙斯莱瑞克的作祟，所以她将自己对巨龙的仇恨烙进了血脉中。一直到现在，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会用我带着飓风的箭射穿每一条巨龙的脖子——不问理由。”她重新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所以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真是……真是一言难尽啊。”罗利·拉斐尔没想到朱蒂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如此久远的事情，一时间有些词穷。
但是很快，重新修整好的队伍再次上路。
红衣主教看了赏金猎人一眼，故意落在了最后面。
维查德明白了他的意思，刚好身边的巫医似乎一直在思考什么东西，所以他也放慢了脚步，来到了怀特黑德的旁边。
“刚刚我一直在注意，从我们昨天出发的时候，那个隐身的人就和我们在一起。但是自从出现了巨蜥，那个人就消失了，直到现在我们重新上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赏金猎人思索了一会，说道：“那我们就不管他了吧，现在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离开了正好，不然我们俩也没法在这说话，不是吗？”
红衣主教点了点头：“是的……维查德，刚刚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杀他们？”
赏金猎人眯起了眼睛：“如果他们仍然要继续的话，我不会介意把这场战斗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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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如你所闻。这就是我们在路上发生的唯一一件事，其它时候我们就是埋头赶路，大家之间的交流都很少。”
“嗯，我已经记下来了。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见到了目标——那条叫奥尔瑟雅的红龙？”
“就在这天晚上……”
“这么快吗？”
“不不，我想说的是，这天晚上巫医扎瓦克告诉了我们一件事。他说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遇见卡斯然巨蜥，因为即使有到森林里避暑的蜥蜴，也不会出现在这么靠南的位置。后来他想通了，说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东西迫使巨蜥们不得不继续向南移动——所以能是什么呢？只有我们的巨龙。不过红龙已经受伤，那么那个赶走蜥蜴们的不会是它。所以，大人，你想到是谁了吗？”
“那条蓝龙？”
“对。主教怀特黑德也证实了他的话，说自己当时给蓝龙造成的伤害的确不足以影响它驱赶一些在血脉上被先天压制的蜥蜴。我们才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并不只有一头红龙，还有那头该死的蓝龙。这一晚，我感觉得到，大家的态度都比较严肃，连维查德和艾登之间都一直没有出现过吵架。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加快了脚步。一直到了两天后，我们终于到了里尔山谷。”
“然后见到了两条巨龙？”
“不，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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