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端午宴不速客入门 青孔雀初识三太子

 “骨肉都还父母了，不知那个是那吒。”


 ——《大慧普觉禅师语录》


 端午是个大日子，天庭的上仙总是轮流住持端午宫宴，今年轮到后土娘娘做主，青华收了拜帖，可那拜帖却只请他一人。


 如今越鸟身份尴尬，灵山坐视她被带回九重天，她自然不再是佛前的尊者了。可佛母犹在，她也做不了名正言顺的明王，从今往后，她除了天庭客卿、青华的金丝雀以外就没有别的身份了。不怪后土娘娘不请她，实在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她进退维谷，生死两难，又如何敢让别人为她据理力争？


 青华心里虽然不安，可却依旧得赴后土娘娘的端午宴，他想和越鸟说两句话，好让她不至于失落伤心，可越鸟处处避着他，他实在是无计可施。


 九灵乘九灵而去，妙严宫中只剩下越鸟。


 过去这些日子，越鸟总是在费神思考，她想过自己的结局，可事到如今，她的命运和三界的生死已经捆在了一起，这让她心中充满了惶恐，玉兔出走之后，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天灾、灭世，这些缥缈的未来突然变得很清晰——妖精们四处逃窜，就连神仙也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末日的威胁越来越具体，可越鸟作为天命所归的破劫之人，却只能日复一日地蹉跎岁月。


 越鸟乃天地灵根，修为颇深，她食了西王母的蟠桃，又得了青华身上的女娲之血，轮造化，众妖少有比她拔尖的，可即便是在全胜之期，她都不敢妄想硬抗焚风，而如今她修为尽失沦为凡鸟，更是遑论破灾证道了。如来佛祖说，只要她度化梼杌，就能立地成佛，可她如今连梼杌在哪都不知道，又何谈度化？


 只有青华死脑筋，他一心想为越鸟挡去天灾，生死不论，要么说青华是个傻子呢？他也不知道想想，越鸟舍不舍得他灰飞烟灭，能不能在他消失以后堂而皇之地活着？


 面对眼前的死局，越鸟久久苦思却依旧不解，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忽略了青华，忽略了他每天都会和毕方一起消失几个时辰。


 端午节当日，越鸟心情郁结，坐在阿如亭里发呆，青华走后满宫懈怠，除了毕方之外，其他宫人大多是歇着。青华治宫严谨，妙严宫里当差的总是比其他人累些，因此这些个仙娥童子总是趁青华不在的时候躲懒。越鸟宽宏，满宫皆知，她虽然身份高贵，却一向不需要前呼后拥地被人服侍，更不在乎宫人们是不是恪尽职守，她从不责备，从不指摘，她和天庭的神仙们都不一样。


 时逢端午，有头有脸的神仙们都去赴后土娘娘的端午宴了，妙严宫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越鸟起初也并未在意，可那人在宫门口徘徊不止，最后终于引得她起了好奇。她定睛一看，发觉妙严宫门口站着的不是旁人，便是托塔李天王的儿子哪吒三太子，这倒是叫她好奇了——青华和哪吒三太子无甚往来，她更是未曾与哪吒有交，今日天庭大宴，三太子何故在妙严宫外徘徊？


 越鸟走上前去，和哪吒撞了个满怀，哪吒欲言又止，可等越鸟让他入宫说话，他却又乖乖地照做了。


 “三太子真是稀客，今日端午大宴，三太子怎得在此闲逛？”


 哪吒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答道：“末将不过一孩童，如何能与诸仙一起饮酒作乐？莫说是端午宴，末将一向什么宴也不赴的。”


 越鸟这才后知后觉，论年岁，就连九灵都比她更年长，哪吒千年前封神，反倒比她更有阅历，可哪吒却始终是个童子之身，就跟九灵一样。看来封神这件事情还是要讲些机缘的，哪吒虽然年纪轻轻就位列仙班，可却通悟太早，迟迟地不能脱离童子化身。哪吒所言有理，虽然他父亲托塔李天王在天庭颇有威势，可他始终只不过是个童子，又如何能与诸仙齐聚一堂，共饮作乐呢？……

 


 越鸟这才后知后觉，论年岁，就连九灵都比她更年长，哪吒千年前封神，反倒比她更有阅历，可哪吒却始终是个童子之身，就跟九灵一样。看来封神这件事情还是要讲些机缘的，哪吒虽然年纪轻轻就位列仙班，可却通悟太早，迟迟地不能脱离童子化身。哪吒所言有理，虽然他父亲托塔李天王在天庭颇有威势，可他始终只不过是个童子，又如何能与诸仙齐聚一堂，共饮作乐呢？


 面对哪吒，越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知道哪吒早就位列仙班，年岁亦长，可眼前的人不过一个十岁的童子，她心里止不住将他当做孩子。


 “倒是本王糊涂了，不知三太子今日难得闲暇，在妙严宫现身所为何事？”


 哪吒歪着脑袋打量眼前的越鸟，传闻这青孔雀艳绝西天境，可他不知道是不是成仙太早了，一向不通其他神仙的心思。他分辨不出眼前人是不是绝色，他只觉得明王看上去挺可亲的，还挺憔悴的。天庭早就知道越鸟重伤未愈，哪吒虽然始终未能理解被灭世巨妖附身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可他也照样能体谅明王的力不从心和疲惫。


 “殿下和东极大帝在云楼宫耍得好把戏，殿下不会以为我父毫无察觉吧？”


 哪吒此言一出，越鸟顿时就心凉了。她劝服青华让玉兔免于受罚，可玉兔擅离职守，与危月燕试图私奔，青华废了好大的劲结下叠山阵，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如今玉兔回宫已经月余，越鸟本以为此事滴水不漏，可她究竟是幼稚了——云楼宫里有李靖和哪吒两位神仙，她怎么可以心存侥幸希望他们对当日之事毫无察觉？


 “三太子……今天是来问罪的吗？”


 哪吒有些惊讶，其实自从明王放走危月燕和玉兔，他就始终有些想不通——位列仙班者必得各司其职，这是天庭赖以生存的基础，明王是灵山养出来的，她心有慈悲不足为奇，可哪吒好奇的是她究竟是如何劝服一向性烈如火的青华大帝偃旗息鼓的。


 “敢问殿下，玉兔和危月燕触犯天条，殿下为何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了他们？”


 越鸟露出一个苦笑，人各有命，命数不可改，当一个人冒险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的时候，她一定会被因果打个措手不及。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识天命却决定闭口不言，一切有为法，而说破法，则会对自身带来灾难。


 “危月燕落入情海，玉兔只想活命，他们一个想爱，一个想活，何罪之有？”


 听了明王的话，哪吒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虽然貌似个童子，可却已经饱经风霜，他知道千机变多得是不得已，因此他赞同明王的作为，也欣赏她的慈悲。


 “殿下此言，深得吾心，实不相瞒，末将此来是特地来求殿下指点的。”哪吒说。


 越鸟后知后觉——原来哪吒之前是在试探她。这倒奇怪，哪吒不过一个十岁的童子，可这只是外表而已，他和李靖鸿蒙一同上的封神榜，而今位列仙班已经千年有余，他怎么可能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心思。


 “三太子如此说，倒让本王心怀不甘了，三太子既然试探了本王，本王倒也想试试三太子。”


 哪吒原以为明王是灵山教出来的清净尊者，哪成想她居然有如此刁蛮机灵的一面？他点了点头，对明王说道：“殿下便试无妨，这样才算是公平吧？”


 越鸟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随即便故作云淡风清地问道：“敢问三太子，削肉剔骨疼不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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