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辩法理越鸟试无来 心生疑神仙搜佛庙

 青华有意客气，可无来却半点不顾情面，青华脸上实在是有点挂不住，只能嘴里将将应付道：“殿下与老祖都是灵山中人，今日之事殿下是苦主，如今殿下便与老祖面陈今日之事吧。”


 青华拂袖而去，可他却并非真的恼了，恰恰相反，他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灵山就是再不知天宫事，别的不认识，三清六御定然是有所耳闻，可无来却说不认识他，这叫他如何能不起疑？因此他去而复返，现在无来的一众弟子面前推门而去，随后便使了个隐身术杀了个回马枪，穿墙而入，别的地方不去，一闪身就进了无来老祖的寝室。


 这厢越鸟与无来相谈正欢，无来虽然有些不羁，却慧根深种，越鸟与他同席而谈，见他言语道理甚是缜密，倒见得这无来老祖有自己的一派法门，虽然与灵山佛言有些出入，但也实在是有些大彻大悟在其中的。


 无来丝毫没在越鸟这一介妖仙面前摆谱，他口中虽然没有刻意亲近，但也是颇为客气，论起法来，更是丝毫不顾及什么男女等级之别，只顾直言而已。


 无来解释说，白元既然是灵物，不出世则以，既然天叫它降生，便有天的道理。当年他偶遇白元，那时候这猴儿每天爬上爬下，虽是自由自在，却因为心无所思，日子过得散漫糊涂。他并没有以什么神通收服它，只是对它说了一番道理——万物有归处，随心即可安。


 “老祖好智慧！”越鸟叹道，她一叹这无来老祖造化颇深，将万物生灭一语道破：人有生老病死，仙有灾缘劫数，万物乍看都有自己的生长轨迹，其实生灭自有时，一切苦楚，皆为自苦，而那随心之言，更与凤凰真谛如出一辙，叫她心中多生感慨；二叹这白元胡作非为，偏偏其中竟有几分真道理——白元虽然淫人妻子，但却从不曾胁迫强逼，如此说来，这白元之过，无非是与那些个妇人结下了露水姻缘。


 “我这徒弟，一未曾巧取豪夺，二未曾伤天害理。它所作所为，无非是与些女子相合罢了，这既是它的天性，也是那些妇人的天性，既然如此，天都不管，我如何管？”无来闭眼念道。


 越鸟心中不禁哑然，无来有此见识让她自愧不如，此人要么是个癫狂之辈，要么就是将世间万事看了个透彻——白元所犯无非“淫戒”，可是“淫”之为物，乃是凡人规矩，未必就算得上天道。百兽与人同出于女娲，可是百兽繁衍从不计较一雌几雄，然而偏偏要论妇人之贞淫，其中道理，并非天道，只是人伦而已。


 “白元非人，更没有犯人伦之罪，殿下自然明白。”无来合掌念到。


 事已至此，越鸟也总算是看清楚了无来的心思，他非但不会责罚白元，只怕是连责备都没有半句。


 越鸟此来并非是非要责罚白元，而是想看看这无来老祖的道行，此刻见他世事洞明，越鸟不禁心生佩服，可她心中的疑惑却实在难解！她心中将西天诸佛排了个遍，却依旧不知道这无来是谁！


 越鸟这厢踌躇万分，青华却斩获颇丰，他入了无来老祖殿中细瞧，惊觉白元所言非虚，无来殿中多得是佛宝法器。可等他细看无来殿中之物，却发现无来身边的法器虽然是件件直冒佛光，却又都是些日常器具，锅碗瓢盆，杯盏枕被之流，未见得任何武器法宝。


 青华心中起疑，随即将无来的寝殿翻了个底朝天，岂料这一翻竟叫他发现一双女鞋，一副肚兜！眼看那绣鞋不足五寸，那肚兜袈裟佛光熠熠，青华哑然失笑——难怪越鸟不识，这所谓的无来老祖八成是那雷音寺中佛祖座前的童女所化！


 青华料得没错，这位无来老祖从前正是如来身前的童女。她在如来身前听经已久，自有造化，原本也算得上是位列仙班，岂料半年前她一时疏漏，将雷音寺大雄宝殿的门栓摔在了地上，绊出个口子来，如来大怒，罚她去霄汉殿苦守。……

 


 青华料得没错，这位无来老祖从前正是如来身前的童女。她在如来身前听经已久，自有造化，原本也算得上是位列仙班，岂料半年前她一时疏漏，将雷音寺大雄宝殿的门栓摔在了地上，绊出个口子来，如来大怒，罚她去霄汉殿苦守。


 这童女心中不服，她千年侍奉，无不尽心，偏偏是一朝失手，如来罚得竟如此之重！霄汉殿别无长物，只有如来的金莲而已，她心里怨怼如来，无意间将金莲毁去了一瓣。原本她只是想泄愤而已，可偏偏那金莲里镇的不是别个，便是青华和越鸟苦战于昆仑的梼杌！


 所谓造物弄人，便是如来佛祖也逃不脱！彼时梼杌被困在金莲之中不得走脱，它被如来镇压已久，三魂早就去了七魄，它在那金莲中左冲右撞，可金莲严丝合缝它实在走脱不了。如来将犯错的童女罚去霄汉殿自有他的道理，可这童女一时生恨，给梼杌留下了破绽，竟叫它的真元逃出了金莲！


 童女知道自己惹下了滔天大祸，便偷了些诸佛身边之物下凡到此，自称无来老祖，如此已五十年有余。而她那捆仙索不是别的，就是如来佛祖的腰带！


 这童女心中深恨灵山，她落在迭云山自起炉灶不说，还要字字句句指僧骂佛。而她因常在佛祖身边，听得不少灵山要闻，非但是认识越鸟这羽族的明王，更是深知越鸟与青华大帝之间的孽缘之始终，所以方才见到二仙，才对越鸟有礼，对青华挑衅。


 青华心中已是了然了七八分，他将那肚兜揣进袖中，随即便转身回到了无莲殿中。殿里，越鸟正在与无来辩法，青华突然入殿，无来闭眼不语，这大雄宝殿如来身前的童女虽然是有些造化，但又如何敌得过青华？更不知道自家的寝殿早就叫这九重天的神仙搜了个遍。


 青华一言不发——此刻他若是揭破无来身份，一时间无凭无据，只怕这童女想出些辩驳来，到时候他岂不是要与她做口舌之争？他寻得了个破绽，吹起一口仙气，别的不吹，专门吹那无来的裤脚！


 凡是禅修打坐一向是双足并盘，足掩于裤下，被青华一吹，无来裤脚掀起，竟露出一双五寸的红绣鞋来，青华甩出袖中的肚兜对着无来骂道——


 “老祖好造化！男生女相，不辨雌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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