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渊源

 人体都有免疫系统，除了我们通常熟知的各个免疫器官，淋巴细胞，骨髓细胞等等之外，人的神魂，也自有一套防止外部精神力，入侵的免疫系统。


 识海的外围，是俗称的‘山根’。它是人体精神守护的最强壁垒。它并不是我们身体的某种器官、组织，打开人的头颅，也找不到它的存在。它无形，但是却真实存在的。


 修真者认为，‘山根’其实是由人的意识灵体所化，是一道人体自我防御的天然屏障。它除了有守御灵魂，防止其他精神力侵入，还有自我识别和自我修复的功能。据说人之所以产生各种复杂的情绪，是来自于‘山根’筛选外面的各种信息，进而对识海造成影响……


 修真者的‘山根’异常坚韧，很难突破，这主要是因为修真者的‘山根’，带有其自身资质的特点。精神力想要突入识海，一般是非常困难的。


 要进入识海，必须要突破‘山根’的防御。


 ‘山根’崩坏，会引起识海，发生剧烈的精神震荡，十之八九，会让识海的主人，变成一个白痴。


 年修的至高念力奥义，‘天地无用’。


 主要的功能，不是探查对手的识海，而是作为师长为后辈弟子，拓展识海的无上秘术。


 结果因为杨群的打岔，误打误撞，使得两个精神世界，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丁乙的二十八星宿守护，异常坚韧，这一撞，对于丁乙而言，只是‘山根’遭遇到了一次轻微的震荡，引起识海出现一阵荡漾，他受到的伤害，微乎其微。不过对于年修，他则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造成的伤害可不小。


 他创造出来的精神世界，不仅彻底崩塌，他投射到丁乙脑域的灵体，也彻底消亡。


 脑域内的二十八星宿，在这次撞击之下，不动如山。不过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最大的影响就是，二十八星宿吞噬了崩塌的精神世界……


 识海里面荡起波浪，每一朵浪花都是一个故事，每一颗水珠都是一幅画面。


 二十八星宿就像是一道道铁栅栏，严防死守，守护着丁乙的识海。这一次的精神世界大碰撞，就像一阵微风吹开了一直笼罩在云山雾海里面的精神世界。只在刹那间，年修就捕捉到了几副画面……


 和大多数，无知的地底世界凡人不同，地底世界的修真者，他们有着迥异于凡人的见识。


 天穹之外别有洞天，这是地底修真者的共识。在无数的岁月里，有无数的修真者，都在寻找通往地表的通道。地底世界，有很多关于地表世界的传说。到达地表世界，可以说是地底世界修真者，最大的心愿。


 年修万万没有想到，吴天和洪毅会是‘天外来客’。


 他捕捉到的几个画面，一个是吴天在玄藏学院，与周煜等师兄弟，在藏锋谷，饮酒作乐的画面。在群星璀璨的星空下，周煜搂着丁乙，纵情恣意的欢笑，方莺在周煜的身旁英姿飒爽，似乎在说些什么……


 另一个画面是，丁乙和老禅师，他们躲在黄泉天坑的洞府里面，天坑外面是成百上千的修真者，他们将这一方天坑团团围住……丁乙脸上，带着不屈不挠的神色，他正在安慰鸟人。这帧画面里面，给年修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方天坑的上面，晴空上的一轮骄阳。


 漫天的星斗，不同于地底世界的天穹，地底世界的夜晚，只有无边的黑暗，可没有那些点点繁星和月亮。


 太阳，更是地底世界，不曾见到的东西。地底世界虽然有太阳神宫，但是他们对太阳的理解，只是来自于岩画，来自于典籍，来自于传说……


 年修深受重创，精神世界的崩塌，还有神识的破灭，给他造成的伤害，起码要修养好几个月，才能恢复。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吴天和洪毅，他们既然能从地表，到达地底世界。那么，他们定然知道，通往地表世界的路。


 年修的样子非常狼狈，气色也很不好，更是一身的血污，但是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好过，他笑得很灿烂。


 杨群整个人都快石化了，没想到临时做出的决定，会有这种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脸色异常凝重，这个突然的发现，出乎他的意料。


 丁乙醒转过来，年修这个大宗师的迷魂大法，让他防不胜防，两人的级别相差太远，他根本就不是对手。而且他压根没有想到，年修会在大街上对他突然动手。


 他进入深度昏迷，十来个钟头后，终于清醒了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四周的物什，渐渐的映入眼帘。他随身携带的储物手环，还在手腕上，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完好如初……


 断片的这十来个钟头，他完全记不得了，不过，他遭到年修偷袭的场景，他记得非常清楚。


 他身上没有什么不适，不仅如此，他这次因祸得福，实力大增。好些的资质，因为吸收了年修创造出来的精神世界，得到了飞跃的进步，二十八星宿，二十八种资质中，有九种资质，在这一


 次事件当中得到了进阶。


 其中，他的火灵资质，早就到了瓶颈期，丁乙一直刻意的不去修炼它，这一次不仅成功晋级，而且还晋升到了灵级高阶，其他的金、木、水、土、暗、血、气、念八种资质，也晋级到了灵级中阶。他的状态从未有过的好，同时他感到非常饥饿。


 他坐起身来，在这之前，他的灵识，就注意到了房间里面的两个人。


 年修休息了一阵，身体恢复了一些，不过气色还是很不好。他稍微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血污，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杨群的表情凝重，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想心思。


 丁乙醒来，第一时间，就探查了自己的储物手环。东西都在，这让他多少有了一些底气。


 他人一坐起来，就将储物手环里面的五六颗殒雷，拿了出来。


 “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丁乙大声呵斥道。


 杨群抬头看了眼丁乙，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年修还在入定修行。


 “你们不说话，是不相信，我会跟你们玉石俱焚吗？”丁乙大怒。


 “吴天，你不要激动，年门主的确对你，做了一点过分的事情。但是，他这样做，是经过我首肯的。联盟虽说不是什么严密的组织，但是它也自有它的章法。我们虽然是同盟关系，但是你和洪毅突然冒出来，还是疑点多多。我们不可能不对你们的身份进行调查，不可能不去探究你们的底细。这没什么好说的。”杨群沉声说道。


 杨群的这话，并没有错。


 “事到如今，吴天，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么？”杨群异常严肃的追问道。


 丁乙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年修是年力大宗师，他应该对自己，做了类似于搜魂的事情。不过老禅师教自己的灵魂守御之法，乃是顶级的修真秘术，而且自己醒转过来后，除了发现，自己的实力有了巨大的提升，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丁乙没有说话，他放出神识，进入到自己的储物手环，再度检查了一遍，东西都在……不过，当他看到一些地表的动物皮毛，和一些地表的植物材料时，他有些心虚了起来。


 杨群他们，不可能不去翻看，自己的储物手环！


 杨群沉默了好一阵，再度问道：“你和洪毅，来自天穹之外，我们没有说错吧？”


 丁乙脸色有些难看，这是他和老禅师最大的秘密，这一刻被人说破，他非常紧张。


 “你胡说什么，什么天穹之外，简直是一派胡言！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其实，我和洪师来自无极神宫。”丁乙撒谎说道。


 “咳，咳，吴天，你不要再隐瞒了。我虽然没有翻看，你全部的记忆，不过还是看到了几帧画面，你来自天外，那是毫无疑问的。”年修插话道。


 丁乙冷汗滚滚而下，这一刻，他就像被人扒光了衣衫，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面对两位大宗师的包夹，他可以说是胜算全无。


 杨群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丁乙，说道：“吴天，你的来历，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是，我们还是愿意，给你一个说清楚的机会。我没有拿走你的储物手环，这已经足够表现我的诚意了。”


 丁乙陷入了天人交战，一时不该说什么才好。


 杨群和年修也不说话，他们都在静静的等待丁乙开口。


 “我饿了，先吃东西再说，杨先生，年先生，这是一个有些曲折的故事，你们想要知道，我们边吃边说。”丁乙叹了口气，他收起了，那五枚殒雷。


 这一顿早餐，超乎想象的丰盛，丁乙吃了七八只烧鹅，大半头泥牯（一种地底世界的豢养牯牛），二十多只面包，一大罐珍珠米粥……


 丁乙打开话匣子，把他的经历叙述了一遍……


 事到如今，他也无须隐瞒了。


 “吴天，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有阿修这样的测谎专家在这里，你想要撒谎可不容易。你真的应该感谢阿修，要不是阿修说，他看到的画面中，你和我的族人在一起，你是不可能全须全尾，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的。我也更不会，把储物手环交给你。”杨群看着丁乙，神色有些复杂说道。


 “这件事关系重大，你们不要再外传了，阿修，你留在忘川城好好养伤，我要即刻回神魔宫一趟。”杨群停顿了片刻，又说道。


 年修点了点头。


 “我们之间的联盟，还存在吗？”丁乙忍不住问道。


 “我们是友非敌，联盟当然还会存在，你不要想多了。”杨群正色对丁乙说道。


 丁乙看了杨群一眼，最终看着杨群，从十三层的凤巢跳了下去。


 年修的早餐，只吃了一点点。他的神识受到了创伤，想要恢复，还需要好几个月时间。不过，即便如此，他要对付丁乙，还是绰绰有余的。


 吃完早点，丁乙就想离开了。


 年修突然说道：“神魔宫的历史不到五百年，关于他们的来历，众说纷纭。有一种说法，


 说他们来自天穹外的暗魔人。因为地震，或者火山喷发，时常会出现一些，不知通向哪里的通道。也时常会有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会从通道里面跑出来。故老相传，在我们这个世界和你所在的世界之间，还存在其他的文明。暗魔人就算是其中的一支……”


 丁乙点了点头，对年修的这个说法，表示认同。


 当初，他和老禅师带着金角他们，历经两年多，来到这个世界，他也时常在思考这个问题。


 两年多，钻地道的生涯，他见识到了，种类繁多的地底生物。原本以为，地底世界是没有生气的空旷洞穴，事实上，生命的顽强，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想到那可怕的地衣酸，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它不能溶解。可是富含地衣酸的堰塞湖里面，还是有怪鱼和其他的耐腐蚀生物存在。


 没有一丝阳光，仅仅只有一点水，生命依然在进行着不可思议的演化……


 丁乙他们寻到这个世界，只能说是误打误撞。这一片空旷的世界，能够有人类出现，没准在其他的地方，也会有其他的文明。


 不过，丁乙还是有很多疑问，其中最大的疑问，就是这个世界与地表世界，存在很多共通之处。


 首先就是语言，其次包括文字，以及一些上古传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年修道：“这个世界，发生过好几次大的战争，没错，就是你所痛恨的大道之争。很多珍贵的古籍都失传了。遗留在这个世界的，只有一鳞半爪。不过以管窥豹，还是能够从中发现点什么。我推测，其实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应该也是来自于，你所在的那个世界。至于暗魔人，还有穴居人，躬人，鳍人，啃石人……这些人类，应该也是如此。”


 年修的话，让丁乙想起了刚刚到达这个世界，见到的那幅岩画，他对年修的判断表示认同。


 “大多数的环境，都不是宜居之地，但是你也别小看了，人类的适应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漫长的岁月里，进化一直在延续，暗魔人，穴居人，躬人，鳍人……这些都是人类适应环境的结果。”年修继续说道。


 不知怎的，丁乙觉得心情有点沉重。


 “连接地表的通道，被人为的阻断了，因为有太多的冒险者，不甘心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下，谁又不想去见识，宏伟浩瀚的宇宙星空呢？”年修叹息道。


 丁乙沉默了片刻，问道：“年先生的见识，果然非比寻常，您的学识，小子是非常钦佩的，您的一些猜想，和我想的差不多。事实上，进到这个世界，我还见到了一幅关于地表生物的岩画，不过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是关于叱咤海对岸的……”


 年修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错，这是我们修真界的共识，每年都会在元旦之日，送一些人去净土，作为祭祀之用。”


 年修看丁乙的脸色，有些不虞。


 他进一步解释道：“我们生活的这个小世界，空间只有这么大，要供养这么多生民可不容易。吴天，不要以为，你在忘川城的城外，搞得那个农庄，是你的首创。其实这一套，早就有人做过。你这一套法子，治标不治本！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世界的人口，不加以约束的话，反而会酿出新的问题。”


 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比丁乙原先想的要复杂多了。丁乙竟然是无言以对。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丁乙没有继续停留。他向年修告辞，出了客房。


 这次意外的暴露了身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从杨群和年修对他的态度来看，显然联盟并没有出现崩解。而且看得出来，不论是杨群，还是年修，他们都有去地表世界的念头。


 他的身份暴露，好像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他还是需要权衡一下得失，毕竟兹事体大。


 升降梯，停在了八楼，一个美女翩然而至。丁乙抬头一看，不禁又有些头痛起来。好巧不巧，进升降梯的是年惜。


 今天是他们心术门的弟子，自由活动的一天，忘川城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不少弟子一大早，就相邀出去逛街去了。


 年惜在昨天夜里，被孟蝉她们，带去西山翠谷。在那里，她观看了，幻碟制作的全过程。并且，她还观看了《谪仙》这部幻碟。


 这是她第一次观看幻碟，可以说。给她带来了极具震撼的灵魂冲击。修真科技，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尤其令她感到骄傲和自豪的是，她们和声团的声音，出现在了幻碟当中。


 孟蝉和丁乙私下聊过之后，虽然她对年惜，还是有些不喜欢。不过丁乙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她没有再针对年惜，进行排挤，对其他心术门的师姐、师兄，也能抱着平常心来对待。


 欣赏完幻碟，西山翠谷《谪仙》第一季杀青，举办了一场小型的酒会。年惜她们，在那边疯玩了两三个小时，直到深夜，她才返回。她起床有些迟了，正想去找年修，弄点玉贝，没想到，在升降梯，会遇见丁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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