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收容所的本质

 没有呆太久，郑谨就和白银一起离开了盖亚之间。


 因为目前阿波罗军团刚刚被唤醒，与神秘侧单位的满血复活有些不同，隶属于科技侧的阿波罗军团的武器装备和堡垒要塞在投入使用前都还要经历一系列的检测与维护。


 而这个任务很自然地就交给了黑洛的上司兼研究区负责人——零。


 想到这里郑谨不禁叹了口气——因为他在离开前，看见了黑洛的表情就失去高光，也失去希望。


 就像即将踏上处刑台壮烈赴死的好汉一样。


 郑谨只能为他祈祷，别被零给玩坏了……


 而就在两人回到浮空岛后，就在郑谨觉得没啥事了准备回家时，白银却拉住了他。


 “等等，既然来都来了，跟我去世界树走一趟。”


 她如此说道。


 郑谨一愣：“干啥？”


 “转正！嗯……虽然只是走个流程，但形式还是要有的，正好你今天过来了就一起给办了呗，省得哪天我又给忘了……”白银招了招手，然后率先朝世界塔走去。


 郑谨许久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给我转正？合着我以前只是临时工？”


 “嘛，也不是临时工，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转正”就是类似于上户口之类的形式流程吧，虽然没有也不会影响你这个人的存在，但如果有总归是好一些的。”白银摆了摆手解释道。


 “不对啊……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郑谨挠了挠头，问道。


 “嗯……因为你刚刚恰好触发了这个流程。”


 “触发？”郑谨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开口问道：“我触发了啥？我怎么不记得我做了什么……”


 白银脚步一滞，讪笑着转过头：“诶，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嘛……反正转正是好事嘛……我是为了你好对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神态、动作都显得异常——开玩笑，平常的白银怎么可能用这种言左右而顾他的语气？


 于是，在郑谨锲而不舍地追问下，白银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真相。


 其实这个“转正”的流程，应该是在郑谨第一次任务完成时就进行的。


 而触发这个流程的行为也异常简单，就是宣誓一次收容所的基本原则——准确来说，即郑谨在天使军团苏醒时跟着白银吼出的“我们镇压，我们清除，我们守护”……


 所以，其实这个流程应该是在处理掉小乖事件后就进行的，至于拖到现在的原因嘛，很简单——白银刚刚才想起来……


 得知真相的郑谨沉默良久，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甚至没有预想中的惊讶。


 他已经习惯了。


 跟随着毫无自觉地走在前方的白银，郑谨突然有些好奇：“你说……这转正了有什么作用吗？会不会给我整个全身强化啥的……”


 事实上，郑谨虽然说起来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范畴，但他一直对自己的单体战斗力感到有些自卑，排除诸如“管理员模式”之类的外部力量，他始终觉得自己作为收容所的管理员来说菜得有些过分。


 而这种感觉在目睹了达摩克里斯岛上阿漆等人神仙打架一般的场景后犹为明显。


 试问，徒手就能开山裂石这种事，哪一个男人不渴望呢？


 但白银的回答却像一盆冷水猛得浇下来：“想什么呢？都跟你说了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大概就是让你对世界的本质和收容所的定位更加清楚而已……”


 顿了顿，她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毕竟你要相信我，除了这种形式上的东西，重要的事我可不会忘记！”


 郑谨：“……合着你还挺骄傲是吧？！”


 ……


 片刻后，他们来到世界树大厅，这里没有什么变化，银白色的世界树在中央平台上缓缓旋转，依旧给人初见时的宏大和神秘感。


 在白银的指示下，郑谨现在世界树前，闭上眼睛。


 随后，耳边响起收容所冰冷的电子音——但他已经分辨不出电子音说的是什么了。


 郑谨意识和灵魂仿佛都脱离了身体，世界树大厅中的动静像渺远的风铃声一般逐渐远离，他的意识来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很难描述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环境。


 这里无法通过视觉等感官观测到任何东西，郑谨甚至怀疑这里究竟存不存在“环境”这个概念。


 这里什么都没有，又像包容了一切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万物。


 他的脑子里直接蹦出一个概念——以太海。


 从收容手则中他得知——


 【以太海是一切的，也是一切的终点。


 如果说世界是生物诞生的摇篮，那以太就是世界诞生的摇篮。


 以太里没有任何性质，又同时具备任何性质。


 以太永恒不变，又时刻在变化。】


 而此刻，郑谨暂时脱离了自身，沉入了生物绝对无法踏足的以太中。


 随后，他感受到无数的信息自以太中诞生，它们杂乱而无序，但在无数的杂乱无序中，终究会诞生有有序的信息。


 就像一只寿命无限不会疲惫的猴子不停在一台永不磨损的打字机上敲击，总有一天它都会敲出《莎士比亚全集》或者《金瓶梅》。


 作为一切尽头的以太中，不停诞生杂乱无序的信息，总会偶尔诞生的一段信息是有序的，而当这有序的信息足够多，足够大，它就形成了最初始的世界骨架。


 郑谨现在观测到的，正是某段世界骨架诞生的场景。


 一段复杂的、完全由信息代码构成的骨架悄然出现在以太海中，这段骨架中无数信息碰撞、自我调节、转化成公理等式，慢慢地形成一个完整而自洽的“封闭体”。


 而这时候，郑谨脑子里出现一个概念——眼前的场景就是名为“世界”的诞生。


 这时候的世界框架愈发稳固，愈发自洽，愈发不需要依靠以太，而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完美循环。


 随后，拥有了基本框架的世界继续演变完善，出现了物质，出现了能量，出现了……生物！


 这时候，郑谨已经可以通过视觉观察到这个世界“封闭体”内的变化了。


 在他的视野下，无数微观生物一般的文明自世界中诞生，发展，又毁灭。


 然后，新的生物诞生了，它们更加合理，更加符合世界本身的“设定”。


 一切都买循序渐进地发展着。


 郑谨的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样。


 但接下来，意外发生了。


 原本稳固的世界框架内，突然诞生了一条错误的、与世界本体格格不入的信息字段。


 它无比渺小，对比起整个世界来说微不足道。


 但它却像一台精密机械里的坏掉的螺丝钉，在原本规整和自洽的世界中横冲直撞！


 而郑谨脑海里也有了这颗坏掉的螺丝钉的概念——这就是“异常”，就是收容物。


 然后，随着“异常”的膨胀，越来越多的正确信息被它所同化，原本稳固的世界框架循环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随着世界的继续演化，“异常”所累积的错误愈发庞大，原本自洽平衡的世界框架被打破，世界内的文明一夕之间轰然覆灭，世界的原本的骨架也寸寸崩解，转瞬之间，有序的信息集合“世界”荡然无存。


 一个世界，崩溃了。


 而随后，郑谨的注意力被强制转移到另一个世界——重复的历史发生着，原本正值壮年的稳固世界，因为诞生的一段错误信息的干扰和阻断，直接毫无道理地崩塌，湮灭。


 一股难以形容的失落感笼罩了郑谨。


 随后他又看见，无数的世界在以太中诞生，发展，又因为错误的信息而崩溃，毁灭。


 ——必须要有什么措施来阻止。


 这并非郑谨的念头，而是以太的判断。


 随后，原本没有性质、没有形态甚至无法证明其真正存在的以太，开始有了变化——它开始凝聚实体、转化、缠绕、自我调节，最后一条具备颜色概念的银白dna链自以太中萌芽！


 形成了世界树的雏形。


 在它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一段不属于任何声音和文字的信息从中传出。


 ——镇压。清除。守护。


 这一刻，郑谨恍然大悟！


 这是关于世界树和收容所诞生的动机，起源，以及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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