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景帝暴怒

 登基五年来，景帝对老臣一向体恤，在他这一朝，过了六十岁的老臣也就剩下十来位，像陈靖这样七十岁的三朝元老，就俩位，除却陈靖，还有就是左相黎勉，今年也整七十岁了。


 所以，每到大朝会，景帝都是免了他们俩人的跪礼，赐予座椅的。


 可景帝从昨个儿心情就不好，舅舅失踪，令舅母暴亡，使得雪儿不能进宫，母妃又生病在床，后更有近日来搜索到的很多消息，比起前世，更是让他心惊。


 前世，就是因为他心存善念，才落了个被刺杀导致身死。


 可这一世，虽说是杀伐果断，可还是存着善念，对待兄弟姐妹，他总认为自己知晓前世，提前预备躲开就是了。


 对待臣子，也是能够原谅就原谅，能够轻罚绝不重罪，家眷子嗣更是放过不牵累，因为在现代，不就是这样治理国家的？


 谁知道，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是不能用一样的法子。


 难怪历代皇帝，没有一个慈善的，就连那些留下仁厚之名的皇帝，手里也是沾满鲜血的。


 所以，从今后，他要做个暴虐帝王，想要活命，那就不要触碰他的逆鳞。


 “皇上，”陈靖继续高喊道，“圣旨既出，就不可更改，不然，何以一言九鼎，令臣子百姓臣服，军中尚且还不能朝令夕改，何况圣旨乎？”


 景帝大手挥起，御案上那厚厚的一摞子奏折，就被景帝那宽大的绣袍扫落在高台之下，一个个地朝着台阶滚动而下。


 百官们脸色一白，浑身颤抖地跪下，匍匐道，“皇上息怒。”


 “息怒？朕要是不息怒呢？”


 阴骘的声音砸下来，百官们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了，皇上不息怒，那就流血千里，伏尸百万。


 此时，百官们都在心里埋怨倔巴头陈靖，人家皇上不想纳妾找小老婆，你一个臣子又何苦多事，又不是要废后？


 就算是废后，又能如何？


 历朝历代，废后的事情多了去了，人家皇帝不还是照样做，可死谏的臣子还不都见了阎王爷？


 也没见阎王爷说你是大好人，大忠臣而把你放回来继续活着，是不是？


 所以说，陈靖要作死，没人给他求情。


 “来人，给朕把这个眼中无君的拉下去，摘去帽翅，贬为庶人，朝中有子嗣为官者，不管亲子，还是侄儿，皆连降五级，离开盛京城，永不回京。”


 高台下，一片死寂。


 只听得见，噗通噗通噗通…接二连三地倒下了十几个人，不用看，全都是陈靖家的子嗣。


 之后，廷杖声一声一声地穿刺在百官们的耳朵里。


 可景帝还是不放过，“还有哪一位爱卿，希望朕收回秀女推迟进内的旨意？文死谏？朕看看，朕的这一朝，谁是哪个让朕给他留名千古的？”


 百官们，“……”


 站在最前面的左相黎勉一动不动，今儿右相抱恙并未来朝。


 左相后面就是吏部尚书云槿哲，并排站立的是礼部尚书王照，他拽了下云槿哲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云尚书，你是太皇贵妃娘娘的亲舅父，救救大家吧。”


 王照虽说是礼部尚书，却不是个迂腐的，皇上推迟秀女进内，其实不算是什么大事，因为是借着太皇贵妃娘娘生病的由头，虽然私底下都知道是因为那位得宠的盛夫人不能进宫的缘由。


 可明旨诏宣的却是因为孝道。


 所以并未留下什么诟病，完全可以成行。


 是死倔巴头一根筋，非要阻拦，也不知道他是抽的哪门子疯？


 云槿哲哀叹一声，就因为他是太皇贵妃娘娘的舅父，所以这些年来，他和外甥姚洹基本上不交往，也就是内眷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走访一下。


 这一回，外甥媳妇暴亡，他了解到一些内情，越发不能参与进去，备受皇上宠爱的那个孙辈的外甥孙女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


 今日是外甥媳妇的小敛日，姚家并未来人请云家人过去，说明，那位外甥孙女也在回避云家。


 所以，他不能吭声。


 皇上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作为臣子不能忤逆皇上的一切决定，除非是影响社稷安危。


 老父亲当年还是相爷，都能一笑放置，他已经年岁不小，儿子也回到京城，这个时候放手，恰当好。


 所以，云槿哲没有回应王照。


 王照也哀叹一声，其实他也知道，云尚书身份尴尬，只是皇上刚好是在拿孝道说事，云尚书怎么说也算是皇上的舅爷，总是能够给点脸面的。


 算了，老老实实地等候皇上的雷霆大怒吧。


 陈靖的廷杖已经执行完毕，凳子下面，鲜红的血，蔓延一片。


 七十岁的老头儿，廷杖二十，回去后，也该办理丧事了。


 禁军拖着陈靖离开大朝会，陈家子嗣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景帝起身，站到高台前面，俯瞰着高台下的百官们，一会儿后，凉凉的声音出口，“王爱卿，你可有妾室？”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王照身子一颤，匍匐地更恭敬，“回皇上话，臣、臣有俩位妾室。”


 “那王爱卿作为礼部尚书，纳妾时，你可曾和朕报备过？可曾争得朕同意？”


 王照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皇上，臣该死，请皇上治罪。”


 “朕可不敢，朕哪儿敢治你们的罪，你们可比朕厉害多了。”


 百官们颤巍巍地异口同声道，“皇上，臣惶恐。”


 “惶恐？可朕怎么看不见爱卿们的惶恐，朕只看见爱卿们的自由洒脱。”


 “皇上……”百官们哀嚎。


 “你们中没有妾的不多吧？你们想纳妾就纳妾，想什么时候纳就什么纳，比朕可是随意自在多了。朕却不行，朕难得喜欢上个女子，却被人三番五次地阻止，什么样的污名都往她身上泼。见朕不理会，就去迫害，硬是把朕喜欢的人留在宫门外，三年不得见？


 而别的女子，你们却非要让朕纳进来，朕也答应了，只因为舅母暴亡，因为母妃生病，不过是推迟一段时间进内而已。可你们呢，却来逼迫朕，非得按照你们给的时间？你们说，朕这个皇上是不是还不如你们，惶恐的是不是该是朕这个皇上吧？”


 “皇上，息怒。”百官们再次哀嚎声起，这都是那儿跟那儿啊。


 景帝走下高台，一步一步朝晋王过来，伸手扶起晋王说道，“三皇兄请起。”


 晋王顺着景帝的手气起了身，“臣感谢皇上体恤。”


 “三皇兄，朕记得三皇嫂是你心悦之，跟父皇求娶的，父皇丝毫没有反对。”


 “是，皇上。”晋王躬身说道。


 “朕记得，三皇兄的俩位侧妃，也是三皇兄自己选的，而不是父皇赐下的。”


 “是，皇上。”晋王再次应答道。


 “而且，三皇兄的府里，不只是三皇嫂，俩位侧妃，还有十几位三皇兄喜欢的女子，三皇兄下衙后，回到府邸里，想见谁就见谁，不用任何答应允许，你看看，比起你，朕哪里比得上啊。”


 晋王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他不能由着皇上说下去，“皇上……”


 “三皇兄…”


 景帝打断晋王的话，继续说道，“所以朕羡慕三皇兄啊，要不，咱们兄弟俩换一换？你来做这个皇帝，朕去做个闲散王爷？喜欢了谁，直接纳进府来，不用和任何人请示征求，那些个御史大人，也就不会盯着闲散王爷对不对？”


 百官们头一次领教皇上的口功竟是如此地令人胆寒，所以众大臣都有了想死的打算，“皇上，臣，该死。”


 晋王脸色微变，难道老七查到了，陈靖是他背后唆使的？不然，何以抓住他不放？


 不过，晋王神色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冷静镇定，声音不卑不亢，“皇上，有得就有失，就如父皇一般，天纵奇才，做了皇上，就只能以社稷为重，他最喜欢的就只能放弃了，所以皇上也要像父皇学习，该放弃一些，就要放弃一些，如臣做了闲散王爷，就要有闲散王爷的好处，不论是喜欢的女子，还是喜欢其他的，都可以得到。”


 景帝哈哈笑起来，一把握住晋王的手，拽着晋王就朝高台走上去。


 晋王脑海里不知道景帝在干什么，所以越发把神经蹦的紧紧地，跟在景帝身后，上了高台上，脚步停下后想拽出他的手。


 可却被景帝攥住，动弹不得。


 晋王是个文的，哪里比得上景帝一身武功。


 景帝一双凤眸睥睨高台之下，朗声道，“爱卿们，你们说，朕现在让位给三皇兄，你们说好不好？认为好的，就起身，站到三皇兄这一边来，你们放心，朕不会追究你们的，什么株连九族，三族的，朕不会干那种事，凌迟车裂腰斩，更不会了。”


 “皇上啊，怎可如此戏说。”


 左相黎勉匍匐出来，头可在地上，咚咚咚。


 “皇上，不可啊。”


 百官们山呼声响彻云霄。


 ……


 亥时初，大殓完成。


 这一回，姚雪留下舅舅舅母，商议停灵日期。


 家中有老人，小辈去世停灵日期不可过长。


 可沈氏去世不同，姚洹还未有消息，最后暂定下停灵十二日。


 如果姚洹还回不来，就只能出殡。


 毕竟天气越来越热，即便是再有冻冰防守，也防不住了。


 看着姚雪一脸坚强和镇定，身体却看着清减下去，大舅舅母心疼却又无奈，这是她的亲娘，作为女儿，是她该承受承担的。


 一起吃过晚膳后，众人散去回去休息，姚雪安排好，带着姚之敏回到松梅堂，把之敏送回到青竹小院，安顿好后，返回东暖阁。


 今晚上大殓，老夫人病在身，所以姚雪没有去见老夫人。


 洗漱后，换上白色里衣，直接上了拔步床上。


 尔岚道，“姑娘，让奴婢给您按按身子吧。”


 姚雪摆手，“你比我还累，回去歇着吧，你要是累到了，我更有的累了。”


 “奴婢不累。”


 “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累，乖，听话，赶紧去歇息，要停灵十二天，还有十一天呢，这其中，繁琐之事不敢想象，你一定要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才能帮到我。”


 尔岚犹豫了下，低声道，“那，那奴婢就听姑娘的话，去歇着了，奴婢就在外间，有事喊一声，奴婢就能听到的。”


 “我知道，哦，奶娘好点了吗？我也没顾上去看她。”


 “尓夏说，多少好了些，是尓夏一直说为了姑娘，让她撑下去，不能放弃，这才在晚膳前，睁开眼睛，尓夏喂了点米粥，晏大夫又去看了看，说，过了危险期了，能够活下来了。”


 沈氏突然暴亡，王嬷嬷一听昏厥过去，幸好晏大夫在府上，立刻针灸，才算是抱住命，可王嬷嬷一心求死，晏大夫说，大夫救得了命，救不了心，只能看王嬷嬷自己的意思了。


 姚雪这才让尓夏一直在王嬷嬷耳边唠叨姚雪和姚之敏成为孤儿后的悲惨。


 如果王嬷嬷还是想死，那就没有办法了。


 姚雪松了口气。


 “明天一早，在叮咛尓夏，让她什么事不要管，就只照顾好奶娘就行。”


 “是，姑娘，奴婢记得了。”


 “好了，去歇着吧。”


 尔岚出去后，姚雪闭上眼睛，真的好累，身体累，更累的是心。


 记得前世，她也参加过养老院一个奶奶的丧礼，那是她做义工时，认下的一个干奶奶，无儿无女。


 姚雪出钱，把她送到养老院里，每到周六，都会去看她，十来年风月无阻，就在姚雪穿来的半个月前，无疾而终。


 一切丧事都委托给了殡葬一条龙，但全程，姚雪也都参与着。


 可干奶奶是高龄不说，还是无疾而终，所以，姚雪没有多少伤痛，毕竟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


 可沈氏不同，她还年轻，更是死的如此凄婉，怎么能让人受得了。


 “雪儿，睡了吗？”


 老夫人的声音响在门外。


 姚雪连忙爬起来，下了床，去到门口，却没有开门，声音略高地说道，“祖母，您怎么过来了，今天是娘的大殓，雪儿身上有凉气，祖母回去吧。”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 或 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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