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此生不渝

 “用不着你亲自去，院子里不拘哪个小丫鬟去通知一声即可，你亲自去，太给她脸了。”上赶着去做妾，姚雪还不至于在心里厌弃了她，感情本就没有对错，姚雪厌弃她，是因为她不再顾虑燕川伯府，不，是她已经想要大房的人死。


 如此这般，姚雪再给她脸，那就是自己贱到家了。


 “那奴婢出去吩咐一声。”尔岚行了礼出了内房，来到正堂门外，看着院子里开始走动的丫鬟们，朝一个十来岁、穿着粗使丫鬟、正在扫院子的小女孩儿招手，“来，你过来。”


 小丫鬟放下手里的扫把，脚步快速却又不乱地走到尔岚面前，墩身一礼道，“云朵见过尔岚姐姐，尔岚姐姐请吩咐。”


 这倒是沉稳伶俐的，姑娘身边大丫鬟就她和丝雨，二等丫鬟里只有丝蕾，是该提几个上来了，只是王嬷嬷张嬷嬷不在，这调教丫鬟的事情，也无人做，自己也不会，先把这个提上来试试。


 “哪两个字？”


 “天上云朵的那个云，花朵的朵。”云朵回禀。


 嗯，这名字听着也好听，忽地一顿，云？尔岚马上问道，“你是姓云？还是只是个名字？”


 云朵道，“云老管家是我嫡亲的祖父，我父亲是外院二管事云大林，我是他的小女儿。”


 尔岚心里一惊，竟然是老管家的孙女，以老管家的资历，他的孙女就是做个一等丫鬟也是有的，可在玲珑苑里却连等级都不上，竟做了个粗使扫地的。


 玲珑苑里一切事宜都是王嬷嬷在管理，这云朵什么时候进的玲珑苑，为什么没有禀告姑娘呢？不过眼下还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先给你个差事做，”尔岚说道，“去大姑娘处，告诉大姑娘一声，请她去二门处，等候咱们姑娘，若是她问什么事情，就说她去了就知道了。”


 “是，奴婢这就去。”云朵说着福了一福，转身离开正屋，朝外走去。


 尔岚看着云朵背影，心里点点头，还真是不错。


 丝雨和丝蕾端着铜盆和洗漱用具走过来，见尔岚看着出去的方向，丝雨问道，“尔岚姐姐，再看什么？”


 尔岚笑道，“刚一个小丫头不错，想着提上来，姑娘身边就咱们三个实在是不行。”


 “尔岚姐姐说地是，是该提上来几个用用了，只是王嬷嬷和张嬷嬷都不在，无人调教，不懂规矩，是不能放到姑娘身边近身伺候的。”


 尔岚无奈一声，“是啊，我知道，先进来伺候姑娘吧。”


 三个人进了内房，伺候姚雪梳洗换衣后，尔岚还是把云朵的事情说了一番。


 老管家的孙女？


 别的家仆进内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自哪一家，以便得到好处，可老管家却默默无声，王嬷嬷也没有禀告。


 云朵进了玲珑苑只是单纯地想要谋个差使做？还是有其它的想法？


 对于老管家，姚雪也只是略知一点他的背景，其余的也都不知道，姚雪也没有特意去打探一番，因为他对姚家的忠心毋庸置疑。


 “不知道也就罢了，即知道了就不能再置之不理，让她做粗使扫地的，以你刚才所见，你觉得这丫头行不行？”


 尔岚就把刚才自己看见的说了一番，“……奴婢看着可行，要不，试一试？”


 “那就试一试吧，提升来，先跟在丝蕾身后学一学。其实我并不介意自己动手，延恩寺九年，我并没有丫鬟伺候，都是我自己亲力亲为，不过现在身份不同，再要自己做，就给伯府丢了脸面。”


 “姑娘说地对，有些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留下丝雨丝蕾看家，姚雪带着尔岚去了二门处，两顶软轿已经等候在二门口外，八个粗壮的婆子分站在轿子前后，看见姚雪，墩身行里问安。


 尔岚上前给了荷包，婆子越发眉开眼笑地说着好听的话。


 一会儿后，姚荣华也到了，看着姚雪问道，“二妹妹，请我来，所为何事？”


 姚荣华此时还不知道，那是自然，如果什么事都这么快传到后院里，老管家这个管家也就不用做了。


 姚雪淡声道，“到了大门处，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八个婆子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头，她们是外院做事的，晋安王府派人来，她们当然是知道的，可这是主子们的事情，她们这些下人想要安稳，就只能是把自己当个聋哑人装扮。


 “大门处？”姚荣华一怔，扫视了一眼门口外的婆子，马上警惕道，“我们都是未出阁的闺秀，更何况帽围都未戴，怎可站在大门处任人看去，二妹，你究竟想做何事？”


 姚雪淡淡一笑，“怕人看？你都已经要去王府做妾了，还怕人看去你的容貌？”


 姚荣华心里突兀一颤，姚雪怎么会知道？


 姚雪不再管她，抬步出了二门，坐上软轿，朝依旧站着不动的姚荣华道，“大姐，你真的不去？晋安王府的长史抬着纳妾礼上了伯府们，此刻就在门外等着伯府给答复呢？”


 这会子，姚雪算是明白过来，景帝昨晚上为什么没有出宫来，一定是宫里有事拖住了他，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出吧？


 姚雪冷冷一笑。


 王府长史抬着纳妾礼来了伯府门口？


 姚荣华的双眸无法遮掩的喜悦之色，王爷竟然如此给她脸面，竟让长史就这样明晃晃地抬着纳妾礼上门来？


 可是，即便是做妾，只要一日还未定下日子，她也不能出去见面，不然传言出去，太难听了，于是淡声道，“二妹，即便是为妾，在未进王府时，我还是闺阁女子，大家闺秀，岂能如此随便出去？”


 顿了下，又道，“再说，此等事体合该长辈出面，二妹怕是没有资格吧？而且王府来人，老管家就该迎进门来，在府中商议，却把人挡在门外，伯府岂不是让人笑话没有礼数？”


 姚雪冷哼一声，“妾，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用得着祖母堂堂的一品夫人出面接待？姚荣华，你脸太大了。”


 “姚雪你……”姚荣华脸色一白，她怎么也想不到，姚雪竟然如此直白地骂出来，“二妹，就算你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在伯府里，我也还是你大姐，你如此不敬长姐，传言出去，就不怕御史们弹劾你？你可别忘记了，三年后你才能进宫的。”


 “长姐？你若还想要我尊你一声长姐，你就放弃去做那个下贱的玩意儿。”姚雪的声音里冷厉生寒。


 姚荣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脚步下意识地后退了下，却又生生地稳住。


 放弃？怎么可能？她好不容易等来的，如果就此放弃了，岂不是一辈子被这个贱人压在头顶上，那还不如去死了好。


 可她不想死，她想好好活着，活出个人人羡慕的样子来，活到这个贱人跪在她脚下，求她饶过的样子来，看不到那一天，她怎么可能放弃。


 于是咬着牙踏出二门，上了软轿。


 姚雪的心彻底凉了下来，既然你想作死，那我就成全你，手一挥，软轿前行。


 等软轿从外院一直走到大门前的影壁前，就看见了老管家还有几位小爷，小伯爷姚之敏脸色黑沉，小小年纪已然有了气势，身后的姚之信姚之礼姚之宁也是一脸的黑沉，姐姐做妾，任是谁，脸上都是无光的。


 看见软轿过来，老管家连忙几步迎上来，等到姚雪下了软轿，躬身道，“二姑娘，这如何是好，姚家虽说门第不高，底蕴不足，但从未有过姑娘上门做妾的，老奴实在是做不了主，私下做主未让王府长史进门来，结果引得外面的百姓越聚越多，给伯府添加了非议，还望姑娘原谅老老奴擅自做主。”


 “云伯你做得对，姚家绝不会有女儿去做妾，只要愿意去做妾，那她就要付出代价。”说着，朝几位爷看过去，尤其是姚之信，“大弟，你也愿意大姐，你的亲亲大姐去给人家做妾？”


 姚之宁嘟囔一声，“二姐姐不也是给皇上做妾？和大姐姐有什么区别？”


 姚雪哈哈一笑，随后笑声煞地止住，看着姚之宁，“四弟这是心疼二姐呢，那好啊，那二姐就承了四弟的情，立刻马上就上奏折，不给皇上去做妾。云伯，去棺材店先准备好棺材，等皇上满门抄斩的圣旨到了伯府，咱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一股脑地葬在一个大坟丘里。”


 姚之宁脸色瞬间惨白。


 姚雪看着他，“怎么啦，四弟，刚还好好的，一脸的正义盎然呢，脸色还红扑扑的，吓着了，该不会是你怕死吧？男子汉大丈夫，不该怕死的，二姐我一个小小女子都舍生取义了，四弟这男子汉，怎么着也该比弱女子强吧？”


 姚之宁噗通跪在地上，再也不敢说话了。


 姚之信姚之礼，也不好过，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姚雪的这个妾，和姚荣华这个妾，有着天壤之别。


 姚雪就又去看姚之信，“大弟，怎么不说话？二姐刚才问你的话，在我打开中门之前，还是有用的。”


 姚之信犹豫了下，低头躬身道，“二姐，我不愿意，只是，这是大姐的选择，长姐如母，我作为亲弟弟，只能听从，以为孝。”


 姚雪举手鼓掌，啪啪啪三下后，姚雪道，“好，大弟即做了选择，那就再看看大姐的选择，大姐，我再叫你一声大姐，你真的要去王府做妾？”


 姚荣华咬咬嘴唇，坚定道，“这和二妹有什么关系，虽说你现在管理着伯府，可你不是二房的什么人，二房子嗣的婚姻嫁娶是我们二房自己的事情，我父亲不在，母亲丧去，我是大姐，我自己以及几位弟弟妹妹的婚事自是有我这个长姐定夺。”


 “你二妹管不了你，那我这个祖母能不能管得了你？”身后传来老太夫人的厉声呵斥。


 所有人全都转身，姚荣华脸色一白，但依旧挺直着身躯，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


 姚雪先跪了下来，“祖母，都是孙女无能，没有管好这个家。”


 老太夫人过去伸手搀扶起姚雪，拍拍她的手，“雪儿，你已经很好了，你刚才的话，祖母有听到的，一会儿回去开宗祠，在你祖父写下的家训里，再填上一笔，姚家女儿，无论嫡庶，敢去做妾者，立刻出族，不再是姚家之女，主母拿庶女当去做妾着，主母自请下堂。”


 老太夫人说完话，姚之信姚之礼慌忙跪下拽着姚荣华恳求道，“大姐，不要去王府，弟弟求您了。”


 姚荣华依旧挺着身躯坚持着。


 老太夫人气得胸脯一起一复，“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大喊一声，“打开正门。”


 老管家无奈地上前，吩咐长子和小儿子，缓缓地开了正门。


 “雪儿，扶老身去见这位王府的长史。”


 “是，祖母。”


 老太夫人在姚雪的搀扶下榻上正门的台阶，走出去，外面，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身宝蓝色直缀，羽冠无法，倒也相貌堂堂。


 身后抬着一排溜的箱笼，上面系着粉红色的彩带。


 见老太夫人出来，男子上前来，躬身抱拳道，“老夫人，晋安王府长史李卫，前来替王爷下纳妾礼，还请老夫人允准。”


 老太夫人淡声道，“晋安王府李长史？恕老身愚钝，郡王府规制里，什么时候有了长史一职？”


 身后跟着的姚之敏接口道，“长史乃是亲王府才有的规制，郡王府，只有教授，想必晋安王爷还未改过来也是有的，毕竟之前是亲王府邸。”


 李卫脸色一白，可却不敢造次，只能憋在心里，再次道，“是李卫口误，李卫就是郡王府教授，只是长史称呼了十几年，一时间习惯了，还请老夫人勿怪。”


 老太夫人道，“倒也无所谓，不过是个称呼，只要皇上不怪怨，老身就是个内宅老婆子，怪怨何来？李教授，来我伯府下纳妾礼，纳的是哪一位？老身这个伯府主子，竟也还不知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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