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绵里藏针

 好一番绵里藏针的话。


 每句话明面上都是在颂扬姚雪是一个有责任、又善良、费劲心思的想要妹妹成为一个知礼懂礼温婉贤淑的好妹妹的长姐形象，如果姚雪想要这样的形象就得放弃惩戒姚馨华，如果遇到此事的是姚荣华，甚至是沈氏，想必都会顺着这番话，放过姚馨华。


 可姚雪是谁？


 那就是一向天王老子第一，她是第二的一个人，越是这样逼她，她越是和你对的来，不然在二十一世纪的繁华里，怎么会有天下第一纨绔女的名号，如果不是如此，姚雪华也不会找上她来替她报仇了。


 自打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大盛皇朝，她已经很收敛了，给足了这些所谓的亲人的面子，可这些人却得寸进尺。


 其实在这个时空里，她更是能够纨绔下去，在这里，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一个人的命，简直不要太容易。


 既然如此，又何再忍。


 姚雪慢慢弯下腰，对着跪在地上的姚之信的那一双此刻就已经深不见底的黑黝黝的眸子，莞尔一笑，只这一笑，让当前的几个人毛骨悚然。


 “大弟，你说的这个如此美好的人，是谁啊？”


 姚之信心里咯噔一下，“……”


 姚之宁下意识地开口道，而话音里依旧一贯带着一丝不屑，“大哥说地当然是二姐了，难道二姐不愿意是这样的人？”


 姚之信想要阻拦，已经晚了。


 姚雪柔声一笑，却在笑地最温柔时戛然而止，下一刻席卷来的却是冰雪一般的寒气，“你还真说对了，本夫人还真不是这样的人，其实，本夫人是个睚眦必报的，谁得罪了本夫人，那绝对没有好下场，就你刚才这番语气和用词，本夫人就能治你一个不敬之罪，你四妹本夫人送她进庵堂，至于你的惩戒，本夫人得好好想一想。”


 杨氏晕了过去。


 “娘---”


 “娘---”


 姚雪直起身子，看着杨氏带来的婆子们，淡淡一声，“送你们太太回君梦园。”


 “是，大姑娘。”两个婆子颤抖着说完话，行了礼，身子疲软地到了杨氏跟前，使出浑身劲力才架起杨氏，朝君梦园回去。


 姚雪朝杨婈看了过去，杨婈马上福了一福道，“夫人，婈儿身子已经大好了，这会子过来，就是来和夫人和老夫人辞行的，既已在这儿遇见夫人，那婈儿就不进去了，劳烦夫人和老夫人说一声，婈儿就此家去了。”


 还算是有点眼力劲。


 姚雪淡淡道，“好，有空了，再来伯府玩儿。”


 “祝福夫人吉祥如意，和乐安康。”


 “借你吉言。尔岚，替我送送杨大姑娘。”


 “是，姑娘。”尔岚应了声，面对杨婈行了一礼，“杨姑娘请。”


 “劳烦尔岚姐姐了。”说完，杨婈转身带着婆子和丫鬟朝垂花门走去，因为尔岚跟着，杨婈主仆并未说话，等到出了垂花门，尔岚叫了软轿过来。


 杨婈上了软轿，又和尔岚说了谢，这才放下阮帘子，行走起来，一路到了伯府大门，坐了杨家留下的马车嘚嘚嘚地离开了伯府。


 走出一段路后，杨婈的奶娘才低声道，“大姑娘，不是说好的，要住好些日子？怎么突然地想要回去了？老夫人那儿该如何交代？”


 “我也不想回去的，可那个姚二姑娘太厉害了，姚大姑娘都被出了族，现在连姑姑都……再住下去，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还是先回去吧，想必祖母不会怪怨我的。”


 奶娘叹了口气。


 可杨婈的眼眸里却辉映着姚之信，心就又快跳起来，脸也就跟着羞红羞红的。


 见杨婈如此，奶娘叹息一声，真的是女大不中留了。


 只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打算成了泡影，大姑娘以后的宠爱怕是再也不复以前，府里其她姑娘一直对大姑娘得宠心怀怨怪，这以后……


 杨婈哪里想到她的奶娘想着这些，这会子的她正沉浸在见到姚之信的喜悦里。


 松梅堂院门前，姚雪对姚馨华和姚之宁冷声道，“用膳需要心情愉悦才能对身体好，想必你们姐弟俩也不想看见本夫人，回各自的院子去吧，尤其是四妹，再去陪陪三太太，明天一早，本夫人安排龙卫送你去水月庵，你要好好修行，希望本夫人将来看到的姚家四姑娘，会是大弟说的那种温婉贤淑知礼懂礼的才好。”


 “是，夫人，属下定会安排好。”


 龙护卫押送，想要逃跑或者找其他门路不去，那是做梦。


 姚馨华终于扛不住也晕了过去，被奶娘和丫鬟搂抱住，急匆匆头朝君梦园回去。


 姚之宁再恨，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对抗姚雪，一会儿父亲就回来了，希望父亲能够求下情来，不管是他，还是姐姐，能够免去这一劫。


 小厮进不了内院，姚之宁只得自己爬起来，忍着恨意给姚雪行了礼，这才一瘸一拐地朝垂花门走去。


 二房，失去了姚诚，林氏不在，又赶走了姚荣华，剩下姚之信和姚之礼，姚雪也就不想再追究，逼急了反倒是危险。


 “大弟，三弟，膝盖是自己的，你们若是想跪着，那是你们的自由和权利。”姚雪说完，不再理会兄弟俩，迈步进了松梅堂。


 “姑娘。”身后传来尔岚叫声。


 姚雪停下脚步，转身过来。


 尔岚快步过来，对着刚刚起身的姚之信和姚之礼福了一福，跨过门来，对姚雪说道，“姑娘，刚才门上传下话来，说伯爷被皇上和太皇贵妃娘娘留下用晚膳，让老夫人和姑娘还有小伯爷不用等候。”


 姚雪微微一怔，宫里用晚膳？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从去年她的及笄礼、太皇贵妃省亲回府开始，伯府就再也低调不了了，尽管那日是个极其血腥又悲戚的日子。


 门外的姚之信和姚之礼也听到了尔岚的话，兄弟俩对视一眼，姚之信对着门里面的姚雪道，“二姐，既然大伯不回来用晚膳，我和三弟也就回前院去了，晚膳后，我和三弟要温习课业，还请二姐知会祖母一声。”


 姚之信至始至终都叫姚雪二姐，而不是夫人，而且情绪也一直沉稳内敛，可见姚之信城府有多深，假以时日，比起他爹姚诚来，怕是更胜一筹。


 所以，姚之敏绝对不是姚之信的对手。


 “随你们。”姚雪淡声道。


 兄弟俩又给姚雪见了礼，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姚之信的背影，姚雪的心沉甸甸的，要好好想个万全之策。


 还有，刚才的事情，想必老夫人也应该知道了，姚雪扶额，她有些不忍看老夫人那无奈和痛苦的表情。


 可她却不能不做。


 院子里的下人们，看见姚雪进来，神情越发恭敬，姚雪淡然处之，人就是这样，你弱了，他就欺你，你强悍了，他就弱下去。


 所以，姚雪一贯采取：死道友不死贫道，一如之前龙翼的内心腹诽。


 晚膳本来是想大家一起用的，可姚洹不回来，刚才又把几个人处置了，如今就剩下祖母和她，还有敏哥儿，还有三老爷姚君。


 姚君不会再如以前，和杨氏母女共进退了，一年来，他都是陪着老夫人一起用膳，饭后挽着老夫人散步。


 姚雪看得出，姚君是真心该过了。


 陶然居里，老夫人听完连嬷嬷低声说的话后，哀叹一声，“我尽力了，是她们不给自己留后路，我这个老婆子又能拉扯她们多久？”


 连嬷嬷也哀叹，却不敢再说下去，她到底是个下人，主子的是非不是她能议论的，她也只能是在心里期盼，大姑娘能够再网开一面，放过馨姐儿和宁哥儿，让老夫人心里舒坦些。


 姚雪没有进松梅堂正屋的冬暖阁，而是直接去了陶然居，门口的婆子连忙给姚雪行礼，“奴婢见过大姑娘。”


 姚雪迈步进去，拐过八扇屏风，到了宴席室门口，映霞边行礼边笑说道，“奴婢见过大姑娘，刚老夫人还在念叨您呢，可巧您就来了。”


 姚雪笑道，“是念叨我好呢，还是在说我的坏话呢？”随着映霞撩起绣着百花齐放的帘子走进去。


 老夫人嗔怒道，“如果说你的坏话，你该如何？”


 姚雪走过去，坐在老夫人左侧，挽住老夫人的胳膊，头在老夫人胳膊上蹭着，委屈道，“那雪儿就要更加努力地做好，做到让祖母说不出雪儿的不好来。”


 老夫人眼睛一红，手伸过去，拍拍姚雪的头，“祖母的雪丫头已经做地最好了，无需再去努力做。”


 姚雪就又蹭了几下，直起身子来，说了姚洹被皇上和太皇贵妃娘娘在宫里留下晚膳不用等他的话，也把刚才处置姚馨华引起的一连串事情告诉了老夫人，“…祖母，对不起，好好的晚膳被我破坏了。”


 老夫人再次拍拍姚雪，无奈道，“人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你如此惩戒，祖母知道，你已经从轻了，这是馨姐儿和宁哥自己选的路，与他人无忧。”


 “我替祖父感到骄傲和高兴，娶到祖母您这样一位好妻子，是祖父修了几世修来的。”


 老夫人的脸色倏地娇羞了一下。


 姚雪看呆了，一会后，呢喃道，“祖母，您竟然害羞了耶，如此娇羞怯怯的祖母，太美了。”


 老夫人越发羞涩，伸手拍打了姚雪一把，嗔怒道，“没大没小的，竟打趣起祖母来了，是想要祖母打你板子吗？”


 姚雪连忙下地，对着老夫人崛起屁股，“打吧，只要祖母漂亮，雪儿甘愿屁屁开花。”


 老夫人这才彻底乐开了怀，抱住姚雪笑出了眼泪。


 “娘，什么事这么高兴，儿子老远就听见您开怀大笑的声音。”随着说话声姚君撩起帘子大步进来，后面跟着姚之敏。


 老夫人就看着姚雪道，“祖母告诉你三叔和敏哥儿听听？”


 这下子轮到姚雪娇羞怯怯了，“祖母---”


 老夫人再次哈哈一笑，随后对姚君道，“去用晚膳吧。”


 见晚膳摆在陶然居的偏厅里，杨氏母女以及其他人没有来，姚君就知道又出了事了，但他没有问，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姚君紧挨着老夫人伺候着，这会子，谁也没有去讲究什么食不言，边吃边说笑着。


 一顿饭，老夫人都在笑哈哈。


 晚膳后，四个人出了偏厅，站在院子里。


 没有月亮，却星光满天。


 只是三月的天，夜里，还是凉的，映霞拿着遍地锦绛红色的夹袄斗篷披在老夫人身上，陶然居里也有姚雪的衣服，尔岚就也拿来一见月白色绣着暗纹栀子花的褙子，让姚雪穿起来。


 四个人走了一刻钟的功夫，送老夫人回了屋里，伺候老夫人歇下，三个人就退了出来，走到松梅堂正屋门口，嘱咐了姚之敏几句，等姚之敏进了屋，姚雪和姚君这才顺着抄手游廊慢慢地出了松梅堂。


 嘱咐守门的婆子，姚洹回来后，让他不用去给老夫人请安，直接回清晖园休息，明天一早再来松梅堂一起早膳时再请安。


 婆子福身应答后，把门上了锁。


 姚雪和姚君走到岔路口，姚君看着姚雪道，“雪儿，事情我知道了，三叔不会生你的气，更不会怪怨你，馨姐儿的确是被我和你三婶儿宠坏了，趁现在还有时间扭转，送到庵堂里正好，比起你六岁去延恩寺，她还比你大三岁，她该受得住的。


 至于宁哥儿，你就别管了，省的外人说道你，三叔就他一个儿子，他将来是要支应三房门户的，三叔不能让他这样不知道对错是非、一无是处的活着，不然，三叔将来没脸去见你祖父的。”


 姚雪心里暖意苒苒，三叔到底是真的改错了，“好，雪儿听三叔的。”


 姚君笑笑，伸手摸摸姚雪的头发，“雪儿真的是长大了，这身个都这么高了，三叔再也不能把你当小孩子家家对待了。”


 姚雪眉宇一挑，“那当然，要是雪儿不长个儿，怕是三叔才要发愁呢。”


 姚君却道，“要是那样，才是正好，就不用进宫去，三叔和你父亲给你好好找一个俊秀青年，简简单单地过日子，三不五时地回家来，一家子快快乐乐地。”说完，姚君背起手，转身，朝君梦园的方向走去。


 那背影，跌进姚雪的眸子里，有着说不清楚的寂寥。


 “伤感了？”身后响起一声暗哑低沉的声音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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