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月旅程

 李司被任佐佑的夸张解说给震惊到了。而且从正经宗主变成逗比解说，这画风突变得也太快了吧，不需要下台变个身缓冲一下吗？


 他这么不顾及面子的？


 当任佐佑被宁虎城赶下来的时候，被李司问及这个问题，他笑呵呵地说：“实力在这里，就是面子。”


 理虽如此，但……好吧。


 一旁的徐敬给出了更详细的解释，说道：“我们修炼者有时会被称为修仙者，追求虚无缥缈的仙道，终极目标是羽化飞升以求长生不老。在我们这里，凡俗的正常寿命在五六十岁左右，炼体期、炼气期都能活到一百多岁，筑基期能有二百年寿命，到了金丹期，能有四百年生命，所以有人相信修炼到极致，可得长生。我们也被称为修真者，修得真我，去伪存真。一种说法是，运用灵气洗涤身体的污垢，使这副在岁月中吸收了太多杂质的躯体返璞归真，达到无垢之体。另一种说法则是寻找最真实的本心，去除杂念，率性而为，修炼即是解放天性的过程。”


 很明显，任宗主秉承的是最后的说法。


 这场盛会持续了五天，过程顺利，没有意外。浩天宗取得了两宗比试的胜利，赢得了下一次盛会的举办权和“圣物”——板砖的保管权，同时作为胜者接受了其他宗门的挑战。朝元宗和浩天宗的宗主及几个长老都做了修真讲座，主要讲解各类功法的适用人群、修炼中需要注意的细节、剑法的修炼方法等，其他来客听得津津有味，星云号只有齐红和南宫UU每场不落听完了。三个国家带来的修炼苗子有五个选择了留在朝元宗修行，有十五个选择了去浩天宗，剩下的则没有被两宗选上。他们拜别了前来送行的父母长辈和三个国家的官员，懵懵懂懂地踏上了修仙路，就像两宗里的大多数人以前一样。


 事后，任佐佑带着李司、南宫UU、叶凡、齐红四人，履行带他们游历的承诺。qfwfq留在朝元宗协助庄玉进行一些研究。他和庄玉会在拍卖日期到来之前和吴芝一起赶到金龙城与众人会合。徐敬则留下处理宗门事务，主要是——带孩子。


 五人沿着朝元宗的山道一路向下，过了山脚的牌楼之后，要穿过一部分的苍澜大森林，才能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苍澜大森林内，有一条小路，路面是受了长年累月踩踏出来的硬泥土，两侧的灌木丛有被明显劈砍的痕迹，可以看到断枝被扔在一边。这条路刚被人修葺过。但路径并不笔直，也不是特别平坦，很明显地绕过了高大的树木，修路者还在一些路中央或者路边的大树下放置了作为椅子的石头或者木头。


 李司问任佐佑：“这条路是你们朝元宗修的吗？”


 任佐佑说道：“是，但不只是我们。没有人会刻意来修路，宗门中的弟子下山或上山时，会顺手把过长的杂草和伸到路上的长树枝清理掉，反正也不麻烦，就当练剑了。前些天来的那些人也会这么做。当然，除了乘坐飞梭的人。”


 李司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段很久远的记忆，一个非常熟悉的景象：小时候，拿着树枝当作剑，劈砍路边的杂草，给它们冠以各路大魔头的名字，嘴里念叨了各种剑法的招式名称。


 竟然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吗。回忆的画面将李司的思绪拉回到了身处地球时代的少年时光，曾经幻想中的仙侠梦和现在眼前触手可及的真实的可以御剑飞行的修炼者重叠又分离，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他看到任佐佑取下背上的长剑，解开包裹着长剑的黑布，把长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再把黑布塞回背上的包袱里，把剑鞘别在腰间，然后开始“开辟道路”。


 他问道：“所以，你们修炼者每次下山，都要背着这么一个包袱？”……

 


 他问道：“所以，你们修炼者每次下山，都要背着这么一个包袱？”


 任佐佑反倒是一脸疑惑，抖了抖自己的包袱，说：“有什么问题吗？里面装着衣服、干粮、钱财。我总得吃东西吧，辟谷是元婴期才能做到的事情，我虽然饿不死，但也不想挨饿。到了有人的城镇还好，总能买到吃的，可是在这大森林里，我只能打猎或者吃野果。还有，身上的衣服也得换洗的吧。要是没什么战斗的话，衣服脏了可以用水系法术或者灵气震荡直接清洗，但如果有战斗，把衣服打坏了，可不就得换衣服，又不是每个人都穿得起可以自动修复的法宝衣服，况且法宝类衣服也是很容易坏的。至于钱和灵石更是出门必带的东西了，灵石是修炼者之间用来交易的东西，但却不能用来在路边买馒头。”


 一股扑面而来的真实感。


 修炼者也要吃饭睡觉，也要上厕所也要洗脸，更重要的是，也需要赚钱。朝元宗的粮食虽然有一部分是三个国家赞助的，但也仍有一部分需要用钱去买，作为一个宗门，几乎人人都忙着修炼，没时间去忙着种植谷物。除了凡俗方面的食物、衣物之类的需求以外，还有修炼方面的灵药、灵丹、灵器、炼丹炼器材料等等，都需要钱去置办。当然，作为地区最有实力的宗门之一，朝元宗是不缺赚钱门路的，三个国家会聘请他们宗内的长老去长期执教或者作为保卫力量，偶尔会请他们出山降服邪魔或者凶兽，甚至还会请他们去给干旱的农田施法降雨或者收拾洪涝灾害。实力强的赚得多，实力弱的赚得少，而且这只是修炼者的一个缩影，其他的修炼者也是如此。凡人有凡人的生活方式，修炼者有修炼者的生活方式，两者从来都不是分开的。


 任佐佑有自信保护这几个没有带着战甲的凡人，但不代表着他要时时刻刻展现自己金丹期修士的身份。没有哪个修炼者会一直御剑飞在天上，毕竟灵力是有限的；没有哪个修炼者有事没事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在这个没有纳戒，没有乾坤袋，没有空间法术的地方，修炼者出门大多会像任佐佑一样，把自己的武器简单地藏起来。过于暴露身份在普通人面前是一种麻烦。


 说到底，修炼者也是凡人。


 但却不仅仅是凡人了。


 在将近三个月的游历时光里，李司他们更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些。他们看到任佐佑买一套衣服要跟人讲价半个时辰，看到他会毫不犹豫地救下即将命丧凶兽之口的旅人同时在事后毫不犹豫地索取适当的报酬，看到他在跋涉之后在旅店门口抖去鞋子上的泥巴，看到他在稍微大点的城池里主动暴露身份找城主蹭吃蹭喝。除此之外，他们更直观地观察了本地人的生活，见到了绿油油的田野里黝黑的农人在顶着烈日耕作，见到了村塾里光着脚丫求学的孩童，见到了溪边捶洗衣物的妇人，见到了城池里叫嚷喧嚣的小贩，见到了鲜衣怒马却缓缓而行的富家子弟。当然，也看到很多其他的修炼者，有的跪求暴露金丹期修为的任佐佑收徒，有的见他们是凡人便不屑一顾，有的会邀请他们一起喝酒，有的则做了拦路的强盗被李司一枪爆头。


 就这样一路游历，五人在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两天的时候赶到了金龙城，与庄玉和吴芝完成了会合。晚上吃饭的时候，南宫UU不停地给庄玉讲述着这一路的见闻，她是太华族人，长相与普通人有所不同，一开始的确引起了一些关注，后面就做了些伪装。对她来说，这个星球上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此前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想到过的，还有无数没有吃过的东西。


 而对于李司来说，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


 晚上，李司找到庄玉讨论这个问题：“太相似了。此前在朝元宗，我就觉得他们的建筑、衣物、生活习惯，与九州共和国历史上的某些阶段太相像了。这一趟下来，我看到了更多的东西，简直像是走进了一段历史，我像是在玩VR历史体验馆。更何况，你还检测过他们的DNA。这颗星球的文明起源，一定与地球有联系，这是肯定的。如果可以，我想要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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