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卡利斯托

 卡利斯托级巡洋舰“猎王星号”上，船长斜靠着星舰指挥椅，左脚踩在椅子边缘，右肘杵着扶手。他左手接过小生剥好的橘子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半个。


 这是一个在胡子上长了五官的中年壮汉，肤色黝黑，捏着橘子的手指头几乎有常人的两倍粗细，面容坚毅，像是浇筑出来的一般。


 小生站在他旁边，身形矮小，跟他比起来就像个孩子。


 一个带有书卷气息男子站着他的右边，戴着眼镜，单手捧着平板电脑，向船长汇报着“猎王星号”近来的收支情况。


 “截至昨天的上个季度，我们星盗团的收支总体情况是支出大于收入。其中购买武器弹药和舰船保养是主要支出，总共花费89万星空币。舰船配置的高爆鱼雷，啸风星上的黑市渠道最近很难搞到，所以价格又涨了不少。还有，我们在啄木鸟星舰维修基地办理的SSVIP已经过期，上个月进行了续费。总有一天，我要打掉孟老头的鼻子，真以为整个啸风星只有他一个人能修巡洋舰吗？”


 船长皱了眉头，一道气势恢宏的沟壑顿时在他额间出现，沉默片刻后，他挥手示意鸽子说下去。


 鸽子划拉了一下电脑，继续说道：“打点各处关系的费用，总共是28万星空币，安东尼奥斯星门的管理人员越来越贪心，新航线途径的擎天城星门价格也不便宜。然后是生存物资及日常消费的支出，总共49万星空币。其中，船员们的工资及分红，共19万星空币。食品消费共14万星空币，每个月，我们都会进行天然食物的补充，蔬菜水果肉类零食饮料之类的买了不少，还在各星球购买了不少所谓的当地特产；您一共请大家吃了18次大餐，其中有一次还是在百味星的美肴佳，那是出了名的昂贵，虽然味道确实不错就是了。其他支出总共16万星空币多。这部分包括给全员定制您最新确定的船员制服；船员们的烟酒、娱乐费用；您购买了新的个人终端电脑……红酒新买了一条秋裤；小生购买了几个最新款的游戏；玲玲购置了一卡车的各式化妆品护肤品——这也能报销？还有，我囤了一批新的安眠药。”


 说完，他微微叹了口气，顿了顿，才接着说：“而上个季度，我们总共劫掠成功两次，收入只有120万星空币左右。”鸽子说到这里，又犹豫了一下：“舰长，我觉得我们应该改一改我们的规矩。上次遇到阿里巴商团的运输队，兄弟姐妹们都很眼红。当时红酒做足了侦查，周围没有任何埋伏，他们的自卫队只是一些驱逐舰，火力并不强大，那可是运载着特洛伊晶矿的肥牛啊！”


 船长捏起他胸前挂着的淡蓝色圆球形吊坠，细细地端详着，一边说道：“这是我们的规矩。”


 言下之意是规矩不可能更改。


 鸽子：“两个月前遇到一艘落单的大矛，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您也决定要出手？那可是重型战列巡洋舰啊，这是我们上个季度维修费高的主要原因！”


 船长按住额头，说道：“没办法，这是我们的规矩。所以这次的事情必须做成，雇主给出的价格很高。”


 “就那艘开拓者？”


 红酒此时坐在军事操控区的指挥位，眼睛盯着探测仪综合显示屏。中央全息投影显示的是一颗绝大部分区域呈现深蓝色的星球，些许红棕色色带点缀在上面，还有三道淡淡的岩石带行星环。这是一颗冰巨星，恒星蛇夫座α的第7颗行星，官方资料库中记载的正式命名为前哨-535。蛇夫座α的众多行星当中，唯一的一颗宜居行星第五阿诺星在战争中被核弹洗地，行星表面的核辐射至今未散。超远距离航行技术的突破，让人们得以找到数量众多的宜居之处，这个位置偏远而且资源匮乏的单恒星系慢慢被完全抛弃，逐渐成了渺无人烟之地，只偶尔有些不要命的探险队会妄图在这里找到些能卖钱的古董。……

 


 红酒此时坐在军事操控区的指挥位，眼睛盯着探测仪综合显示屏。中央全息投影显示的是一颗绝大部分区域呈现深蓝色的星球，些许红棕色色带点缀在上面，还有三道淡淡的岩石带行星环。这是一颗冰巨星，恒星蛇夫座α的第7颗行星，官方资料库中记载的正式命名为前哨-535。蛇夫座α的众多行星当中，唯一的一颗宜居行星第五阿诺星在战争中被核弹洗地，行星表面的核辐射至今未散。超远距离航行技术的突破，让人们得以找到数量众多的宜居之处，这个位置偏远而且资源匮乏的单恒星系慢慢被完全抛弃，逐渐成了渺无人烟之地，只偶尔有些不要命的探险队会妄图在这里找到些能卖钱的古董。


 文明来过，留下一片废墟，走了。


 “猎王星号”悬停在距离前哨-535大约1.5亿千米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猎物已经六天，各种隐身探测器遍布四周。卡利斯托级巡洋舰的外形大致可以描述为：一根短棍，中部的前后各有4个方形的箱体构件斜角对称分布，大多数人会称呼它为“玉米棒子”。这其貌不扬的家伙却是被称为“巡洋之最”的致命太空战争杀手，向来只会出现在文明政府的正式军队之中，而唯一流落在外的，便是这艘猎王星号。这之间的过程无人知晓，船员们都只记得，某年某月某日，船长独自一人开着这艘军舰出现在啸风星，拒绝了加入其他星盗团，也拒绝了其他舰长的加入，只发布了招聘船员的启示。从此星空中多了一个传说，一个永远只会对独行船只出手，且遇到独行船只必然会出手的星盗团（船）。凭借超强的舰船性能，一般舰船根本不是猎王星号星盗团的对手，而遇到战列巡洋舰及以上的巨型船只或者舰队，卡利斯托也能够做到碰一碰然后安全地落荒而逃。


 一个月前，一艘开拓者降落到了这颗冰巨星的地表。开拓者这一型号是隶属于九州共和国政府的一类勘探类飞船，通常活跃于尚未被人类考察过的陌生星系探索前沿以及那些年代久远的战场遗迹，既是人类文明的先锋军，也是历史的回顾者。


 由于其任务的特殊性，开拓者的性能在所有非战舰类小型舰船中是顶尖的。这是唯一配置了曲率引擎的小型舰船，有着超高强度的外壳护盾，足以近距离对抗黑洞强大引力的常规动力系统，超多功能的全方位勘探能力和数据分析能力。总结来说，抗揍逃跑能力较好，科研探索能力强大，至于火力输出能力——咱还是换个话题。鸽子个人认为对这艘明显是来冰巨星“挖墓”的开拓者出手是不明智的，那就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即使费尽周折抓到了，也捞不到多少好处。更重要的是，开拓者背后的九州共和国政府，既护犊子又睚眦必报，即使是打劫了小小的一艘开拓者，也绝对会遭到报复，这还是在没有杀害船员的情况下。21年前的“冥王星”星盗团，就是这么在啸风星的星盗名录中除名的，只留下了一个警示。


 但他无法说服始终坚持贯彻着猎王星号规矩的船长。


 当那艘开拓者号探索舰从冰巨星出来的时候，玲玲已经就零食空空一事抱怨过5次。她在得到船长的允许之后，将引擎在一瞬间调至最大功率，具体方法是重重地一拳砸在动力输出控制按钮上。卡利斯托像一支利箭离弦而出，猛地刺向那小小的开拓者号。


 而开拓者号在两分钟之后，才探测到远方的捕食者，像受惊的兔子般开始提速。


 它转头又钻进了冰巨星。


 猎王星号没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将其笼罩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红酒放在炮弹发射控制按钮上的手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了下去，但这只是无效的泄愤行为。


 小生说：“看来它的驾驶者很清楚，在宇宙空间当中要在一艘巡洋舰手下存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小生说：“看来它的驾驶者很清楚，在宇宙空间当中要在一艘巡洋舰手下存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红酒说：“这不对劲，根据资料，开拓者号的探测距离没有这么远。鸽子！”


 鸽子查过资料后开口：“即使在我们启动引擎解除隐身模式之后，它的探测距离也理应只有1亿千米。”


 红酒想了想，说：“我们被摆了一道，它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只是故意做出了发现敌人的动作——这艘开拓者的舰长谨慎得过分了。”


 而此时的卡利斯托距离冰巨星只有0.3亿千米，肯定已经被开拓者探测到。而卡利斯托这样一头老鹰是不可能钻进泥潭般的冰巨星去抓泥鳅的。


 船长皱着眉头，轻声说道：“这个对手不简单。”


 小生在一旁附和：“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没见过这么谨慎的公务员。”


 九州共和国作为人类强大的三个政治体之一，境内向来安定，对外则十分强硬，其政府名下的各类舰船在外航行时向来安全，很少有舰长会这么小心。


 船长下令玲玲控制舰船在冰巨星的同步轨道上以反方向进行环绕航行。无论开拓者号从哪个地方钻出来，都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被追到。要比拼耐心，猎王星号的星盗们可能比不过他们，但要比补给品，一个月前就来到这里的开拓者号必然是不如经常流浪在星际间的猎王星号的。


 作为专业星盗团的猎王星号在一开始就启动了通信屏蔽装置，杜绝了对方摇人的可能。


 这艘开拓者号，已经是到嘴的鸭子。


 三天后，船长从睡梦中被叫醒——开拓者号突围了，以冰巨星前哨-535为原点，从猎王星号背后45°的位置冲出了大气层。正当船长准备发出掉头追击的命令时，红酒报告说冰巨星背后135°的位置也冲出了一艘开拓者。


 船长疑惑了，飞船也会分身术的吗？


 “向背后这艘发射导弹，我们去追远的那艘。”


 一般情况下，近处的这艘应该只是个空壳子的诱饵，而远处那艘才是它的本体。


 卡利斯托的优势在于火力，而不可能在灵活性上与开拓者号相比拟。船长很清楚，只有一艘开拓者型号的飞船在这段时间来到这颗冰巨星上，所以这两艘必然有一个是作为诱饵的空壳子。一般来说，对方不会有那么大的胆量敢以真身做出这种冒险靠近巡洋舰的动作来，何况对方还是“养尊处优”的官方舰船。但为了保险起见，船长还是朝这个更近的诱饵发射了KZ-7导弹，目标精确到了它的动力引擎。即使它的船长是个赌徒，这艘船也扛不住卡利斯托的导弹。


 船长的判断出了错，远方的那艘才是空壳诱饵，而近处的这艘从KZ-7导弹手里逃了出去。好在，他们及时赶回来，打断了对方的曲率引擎引导程序。


 但最终，这艘开拓者还是逃了。它利用前哨-535的大型小行星带绕弯子，最终成功找到了充足的时间启动了曲率引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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