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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约定


 第65章 约定


 叔叔的小拖拉机冒着寒风飞雪总算开到了高阳镇大街口,金勇跳下车再一次搓手跺脚恢复冻麻的肢体。他把一只烧鸡交给了叔叔,然后提着另外的两只来到总店办公室,屋里只有乔仁山一个人,他问道:“陈孝宗又出门了吗?”


 “他今天休息。大冷天你不在家呆着跑这来干什么?”


 金勇把烧鸡放在桌上说道:“想你呀。我今天去攀山镇卖白菜了,在市场见到了吴大爷,他让我给你和陈孝宗带来烧鸡拿回家下酒。”


 “你家有多少菜值得冒风雪去攀山卖呀?交给我省多少事儿?”


 “咱们这边卖菜的多,我估计找你卖菜的也不能少了,所以没敢来找你。今天叔叔开小拖拉机到攀山镇拉货,去的时候是空车,是叔叔提出来去攀山卖菜的。我这两天休息只好跟着跑一趟了。”


 乔仁山看着烧鸡说道:“你知道我和陈孝宗两家的生活条件还算可以,吃肉不是问题。你把这两只烧鸡拿回家,和家里人好好吃一顿。”


 “那可不行,这是吴大爷送给你们的,我可不敢要。再说吴大爷也给了我一只,已经拿回家了。”


 “吴大爷的情我领了,烧鸡我也收下了,我可以再做处理嘛。给陈孝宗的留在这儿,我的送给你了。”


 “我有一只就够了,你可以送给梁坤,或者吴瑞友都行。”


 “现在的梁坤整天泡在酒肉堆里,不差一只烧鸡。要是送给吴瑞友就等于拒绝了吴大爷的好意,这不合适。我不得意烧鸡的味道,你把我的这份儿拿回家。”


 金勇觉得再推辞就没意思了,他拿过一个说道:“那就按你说的意思办。对了,吴大爷问咱们什么时候... ...


 到他那去玩?”


 “这可不好说。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咱们都得遵守单位的规矩。我和陈孝宗、梁坤、吴瑞友虽然算是一个系统的,可是休息日却不是同一天,总不能为了去玩请假吧?陈孝宗大小也算是领导,俺三个怎么也得给他争点儿脸,要不然他怎么说别人?现在的梁坤都不敢随便离岗,你借他个胆都不敢,不信你问问。他现在表现不错,上班不迟到不早退,不喝酒,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唐哥对他评价挺高。”


 “他知道守规矩可不错,出息了。那我也得守规矩,不在这耽误你的工作了,我得回家。”


 “在我这里就没什么规矩了,相对来说我自由些,咱们可以随便聊。可你不能找梁坤、吴瑞友这么聊,那他们就有麻烦了。”


 金勇坚持要走,乔仁山只好送他出门。金勇走出总店办公室忽然想到吃过凤萍的好多东西,她家里只要做好吃的就会给他带份,便决定把手里的烧鸡送给她,免得拿回家叔叔又要说三道四。想到这里,他转弯去了水泥厂值班室。凤萍正在炉子上煮饭,见到他说道:“你们不是放假了吗?转运站没人了。”


 “想来看看你呀。”金勇把包裹递给她又说:“顺便给你送点儿好吃的东西。”


 凤萍打开包裹看见是烧鸡,“怪不得你进屋我就闻着香味了,原来是它的味道,我先谢谢你的好意。这么一只烧鸡得花不少钱哪,我切下一小块,其余的你拿回家。”


 “不用,我已经送回家一只了,这是送给你的。”


 “那咱俩吃它。”凤萍打开柜子,金勇见里面油盐酱醋碗碟筷子一应俱全,笑道:“哟,柜子里什么都有,你是真的在这过日子了。”


 “是啊,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想让你做... ...


 男主人,你愿意吗?”


 “你扯哪儿去了?我资格不够,这样的玩笑开不得。”


 凤萍撕下一小块鸡肉塞进金勇嘴里说:“你不用谦虚,资格早就够了,关键是你拿不定主意就是了。动手哇,你多吃点儿。”


 “我吃过了。今天去了一趟攀山镇,和朋友喝了不少酒,你自己吃吧。”


 “看来你是真的吃饱喝足了,那你别急着回家,陪我坐一会儿。”


 “行啊,和你在一起心里觉得舒服,是一种享受。”


 “你就是嘴巧,净说好听的,出了门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我说的都是真话,不骗你。你煮的饭好了,鸡肉和饭一起吃,这样对身体有好处。你先吃饭,我到转运站看看就回来。”


 “看你这个人,刚才还答应陪我,转脸就变卦了,说话不算数。我说了转运站没人,你去干什么?这里热乎乎的,挺好嘛。”


 “就是因为屋里热,我又喝了点儿酒,想出去透透气。”


 “不行!说是想透气,出去就跑了,我不让你走。你回家也是闲人一个,还不如在这咱俩说说话。”


 金勇只好坐下来看着凤萍吃饭。凤萍道:“你说心里话,是不是喜欢我?”


 “不喜欢就不和你交朋友了,更不会送你烧鸡。可你不应该说喜欢不喜欢,说喜欢容易让人误解,要知道咱们是朋友之间的友谊之情,或者的兄妹之情。”


 “可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有时候做梦都想你。”


 金勇笑道:“都说梦里见到的人最可恨,我可能是得罪过你了。”


 “你别瞎扯,根本没有这个说道。”


 “你得弄明白一件事儿... ...


 ,咱们之间只能保持朋友的友谊,要不然朋友都没得做。这是因为咱们之间有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谁都不能过界,这我也说过好多遍了,再说没意思。你还是赶快吃吧,要不然凉了不受吃。”


 “我吃这些就够了,剩下的明天再吃。”凤萍把吃剩的放进柜子里,收拾一下餐具然后坐到金勇身边说道:“你别老寻思鸿沟鸿沟的,事在人为,就看你有没有勇气去解决问题。今天刮风下雪的没人到这来,咱俩玩个游戏试试跨越那条鸿沟怎么样?”


 “玩什么游戏?”


 “你别装糊涂好不好?”


 金勇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抓住凤萍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没想到你这么相信我,这么看重我。现在不行,不行......等我转正以后,最多等我两年,合同到期了能不能转正就有了定论,我发誓只要能转正就和你在一起,正式向你求婚。”


 “那我就等你两年,到时候你转不转正咱们都要在一起。”


 “不,我不转正可不行,那么做就要出天大的乱子,我收不了摊儿。”


 “你收什么摊儿?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在乎你转不转正。你当农民种地有粮吃,我当工人挣钱花,这叫工农联盟,你懂不懂?”凤萍说着笑了起来。


 “你呀,想得太简单了,那样的话天就塌了,受伤的就不是咱俩了。只要我转正,那咱们前面的路就好走,谁也别想拦着咱们。我要是不能转正,那咱们还是好朋友,就这么定了,你看行吗?”


 凤萍摇摇头没说话。


 “天不早了,刘师傅也该来了,我得回家。”金勇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又说道:“刚才咱们说的话要保密,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免得引起... ...


 麻烦。”


 金勇离开值班室回头看了一眼,凤萍没有像往常那样出来送他,心想:“这丫头考虑问题太简单了,拿自己的婚姻不当回事儿。可她是漂亮的女孩,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很多人都会喜欢她的,比我强的人多去了,不应该和她说以后的事儿。”想到这儿,金勇心里漂起了一块阴云。


 白石岭工区的合同工们经过三年的艰苦奋战,终于打通了隧道,从矿山铺设的窄轨铁道工程也接近尾声,合同工们的期限再有半年就要到期,他们议论最多的就是转正问题。矿领导唱的还是老调子,安慰大家好好干,保持希望没有新意,他们越是这么说合同工们越闹心。金勇的闹心事还不止这一个,家里因为哥哥的婚事闹得已经不可开交,现在的哥哥铁了心要和关玉燕在一起了,甚至提出不要家里一分钱净身出户。正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突然之间云开雾散,叔叔作出了让步,说是不再干涉他的婚事了。女方家也是如此,两家配合如此默契,这让金勇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天的雨下得特别大,拉矿石的汽车停运,转运站的人们都呆在屋里闲聊。谢广平说:“王永厚这老家伙没来就没人讲故事了,这么干坐着真没意思。”


 邓科:“那你有什么故事就讲吧,说个笑话也行。”


 苏文涛:“他要是会讲故事老母猪就能上树了。”


 谢广平:“那你可以讲啊,看看公猪能不能上树。”


 “我要是会讲故事两头猪都得长翅膀飞上天旅行结婚了。”


 坐在角落的石坚问张文华:“我听说你们青石砬子村有个下乡青年因为搞对象自寻短见了,真有这回事吗?那个青年叫什么名?”


 “有这回事儿,那个人叫朱毅良,和他处对象... ...


 的那个姑娘和他一起死了。”


 苏文涛:“傻狍子。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人遍地都是,因为找对象寻死寻活的就不能算个聪明人,不值得可怜。”


 谢广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呢,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无论如何这是两个年轻人,对于两个家庭来说确是带来了巨大的悲痛。”


 苏文涛:“行了行了,什么之人之处的,俺们大老粗听不明白。”


 顾朝阳:“你们俩可别扯淡了,还是让张文华说说这两个可悲之人的怎么死吧。我提议谁也不许打岔,谁打岔谁接着讲。”


 谢广平:“这个提议我同意,张文华,你开始讲吧,大伙都听你的。”


 “唉,说起来话长了,也闹心。死的那个姑娘和我家还有点儿偏亲,论起来还是我妈的远房侄女,我妈为这事儿很伤心,都吃不下饭了。俺们大队有十三个下乡青年都是临海市机械修造厂的工人子女,死的那个男青年朱毅良是厂长朱宏顺的独生子。厂方为了照顾他们的子女,投入资金和技术在村里办了翻砂厂,并签了协议销售所有的产品,条件是下乡青年都在厂子里上班挣现钱。朱毅良一米七六的个子,白白净净是个帅小伙。他喜欢音乐和诗歌,会演奏好几种乐器,数笛子吹得最好。由于他的身份特殊,村里对他特别照顾,让他担任翻砂厂的副厂长,只负责产品销售的事儿。”


 张文华喝了口水又道:“翻砂厂的效益越来越好,厂子规模不断扩大,人手不够就招收村里的一批男女青年进厂上班,村里最漂亮的姑娘郑晓茹是其中的一个。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唱起歌来让人迈不开步。新年晚会上,朱毅良用笛子为她的歌声伴奏赢得满堂彩。两人天天见面,很快产生了感情。可是... ...


 朱毅良的父亲坚决反对他们谈恋爱,他绝不允许自己的独生子和农村的女孩子搞对象。”


 谢广平:“这就怪了,吃着农民种的粮食却看不起农民,这哪像个好人?”


 苏文涛:“你愿意找农村的媳妇你就去找,别在这打岔。对了,刚才你同意谁打岔谁接着讲,这回大伙听你的,来吧。”


 谢广平:“忘了忘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张文华,还是你接着讲吧。”


 “那我就接着讲了。老朱的反对并没有割断他们两人的感情,他俩反而更亲近了。这让老朱非常生气,特地到村里把儿子找回家关了起来,没想到儿子又偷偷跑回村里来了。这回老朱火冒三丈,再一次来到村里让村领导断绝他们两人的关系,不然的话就取消以前的协议,撤回设备和技术人员,并要求赔偿巨额损失。对于青石砬子大队来说翻砂厂是他们的摇钱树命根子,村里靠翻砂厂的收入建桥修路,拦河筑坝引水灌田,不仅改变了村貌,而且大幅度提高了社员的收入,村里人都把老朱看成是大恩人,是他们的财神。”


 张文华说到这停下来,看着大伙。苏文涛问他:“你说呀?怎么停下了?”


 “我得歇一会儿,明天接着讲得了。”


 “趁早讲完得了,可别吊胃口了。这么办,一会儿轮到你卸车的时候我和金勇包了,你好好歇着。”


 谢广平:“算我一个,我也帮你卸车。”


 “这倒不用。这样的事最好不讲,谁听了都难受。”


 苏文涛:“你就讲吧,谁要是怕难受谁出去。”


 “那好,我接着讲。对于村里来说老朱的话就是圣旨,领导们立刻行动起来,村主任郑元春是晓茹的堂叔,于公于私都有不可推卸... ...


 的责任,他找到晓茹的父亲谈了半天,说明利害关系,老哥俩决定让晓茹离开厂子马上给她找对象结婚。两人回到村部的时候朱毅良也被其他村干部找了回来,朱毅良受到父亲的严厉训斥,但他就是不答应父亲的条件。老朱愤怒至极,当着众多人的面打了儿子好几个耳光,村干部们上前把他们父子拉开,并保证晓茹不再纠缠朱毅良。老朱得到这个保证怒气消了许多,当天带着儿子回了临海。”


 苏文涛:“郑元春就是蠢猪,哪有这么办事的?简直就是胡闹。”


 谢广平:“哎,这回可是你打岔了。”


 “我这不是为了让张文华缓口气嘛,老张,你接着讲吧。”


 “朱毅良在家呆了十多天,趁父亲不注意又跑回来了。不过这回和上次不一样了,他和郑晓茹一起失踪,两家人找了三个月也没找到,大家都以为他俩远走高飞的时候,放羊的老李头在西山窝子里发现了他们俩,旁边有农药瓶,两人抱在一起。一块石头上放着一个密封的小瓶,里头装着他们的遗书,老李头打开瓶子看了一遍,大意是说他们去遥远的地方寻找安宁和幸福,请父母不要挂念和悲伤,结尾的诗句却很快在村里传开了,我记得是这么两句:不论在人间,还是在天堂,我们永远是一对快乐的小鸟。”


 苏文涛骂道:“妈的,这个老朱应该枪毙!”


 谢广平:“哎哎,你又打岔了,你怎么解释?”


 “他不是讲完了吗?”


 “他什么时候说讲完了?是你打岔打没了。”


 苏文涛问张文华:“没讲完吗?后边还有什么事儿?”


 “还有点结尾。后边的事儿更糟糕,晓茹的母亲受不了失去女儿的打击,不吃不喝在家坐了三天,半... ...


 夜投了河。同一天,朱毅良的母亲精神失常,在大街上撞了汽车。这件事儿在社会引起强烈的反响,纷纷指责老朱的霸道行为,临海市革委会决定免去老朱的厂长职务开除公职,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青石砬子村的郑元春也被免去了村长职务,他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只好远走他乡。这回我讲完了,你们随便打岔。”


 苏文涛:“要我看这对男女就是傻狍子。天下这么大,年轻力壮的两个人跑到哪儿不能过日子?过一段时间父母消气了回来不行啊?这可倒好,他俩小命没了,父母也跟着遭了殃。”


 谢广平:“按你的意思那梁山伯与祝英台也是可恨之人了,那为什么还千古传唱他们俩呢?”


 “大老爷们梁山伯就是个傻狍子,祝英台家里不同意就拉倒呗,再找一个不行啊?非得指望一棵歪脖树上吊哇?没发生大地震梁山伯的坟怎么能自动裂开大缝?祝英台跳进去又怎么能变成蝴蝶飞出来?人和蝴蝶是一个品种吗?纯粹是吃饱撑的没事干胡说八道。男女找对象就是为了过日子,传宗接代生孩子,一起张罗吃喝拉撒睡混一辈子,什么比翼鸟连理枝,什么有缘千里来相配,全都是扯王八犊子。这么说吧,不管是朱毅良还是梁山伯,都不值得同情。”


 谢广平说不过苏文涛,只好休兵罢战,其他人也无话可说。金勇心想:“叔叔和关玉燕的父母也许是听说了青石砬子大队出的事儿,所以才不再阻拦大哥和关玉燕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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