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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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眼间便过了一月，戚照的身孕已然有了六个月，整日里挺着个大肚子，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干。手下的事情一并交给了浅安和浅心，叫王袭引导着江渊找到了证明楼念罪过的证据，如今，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告知皇上，拉她下水。


 若是找不到真凶，那么叫楼念也不能翻身。


 后宫也难得陷入了平静，戚照久不出门，宴席能避则避，倒是和芳仪和昌妃时常过来看望她，告诉她一些宫里发生的新鲜事。和芳仪说，安美人的胎虽然是五个月，但是肚子倒不大，反倒像四个多月的胎。


 这些话她们也就是闲时说说，谁也没放在心上。后宫享受着这诡异的平衡与安宁。


 打破这安宁的是皇上的一道圣旨：废了楼氏美人的位分，降为贵人，迁居到了衍庆宫的偏殿去住，非召不得出。


 衍庆宫地处东六宫最为偏僻的地方，一般是不会有人经过的，楼念本就不得宠，这一下可谓是将楼念打入了名为衍庆宫的冷宫。


 紧接着，皇上召见了戚照，叫戚照晚膳时分前往乾阳宫。


 戚照知道无法挽回，真凶怕是抓不到了，不然，王袭不会这般轻易地叫江渊告知皇上一切。她便挺着大肚子，在昭华宫等到了下了学的予烈，牵着予烈的手往乾阳宫走去。


 已经是三月的天，但晚上还是有些凉，加上一个是孕中的女子，一个是孩子，自然穿的厚实，倒像是还在过冬。


 戚照手里拿着个汤婆子，见到皇上还未行礼便被扶了起来。皇上刚刚看完一些奏折，见到戚照带着予烈过来，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怎么还把他带来了？”


 戚照笑了笑，柔和道：“臣妾一天没见到烈儿了，想的紧，又许久没见到皇上了，也想的紧，便只好带着烈儿来见皇上了。”


 皇上走过去，给她捂了捂手，责备道：“手这样冷。”


 戚照瞧了予烈一眼，皇上朝予烈道：“予烈乖，先跟你浅心姑姑出去玩，朕同你母妃有话讲，等下晚膳时咱们一起用，好不好？”


 予烈倒是乖巧，一直记得戚照的话，点点头：“嗯！虽然我觉得母妃宫里的饭更好吃，但父皇这样说了，予烈就陪父皇吃吧！”


 皇上不由得失笑，回头刮了戚照的鼻子一下：“你母妃给你怀着弟弟，自然吃的是最好的，不过朕这里也不会亏待了你，等下你便知道了，去吧。”


 予烈点点头，跟浅心出去了。


 皇上见予烈走了，不由得心疼的摸了摸戚照的头，问道：“你怀着孕辛苦，近日可有睡好？”


 戚照苦笑着摸了摸肚子：“这孩子啊，像是怕我不知道他的存在似的，天天晚上就要踢我，睡也睡不好。”


 皇上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来回抚摸，竟也感觉到了一丝动静，欣喜道：“朕感觉到了，真是个活泼的孩子。”他正说着，忽然又想到戚照被害一事，脸色沉了沉，“只是这样可爱的孩子，却有人不想叫他出世，甚至，还有其他可爱的孩子，也未能看看这人世间。”


 戚照听到此，知道皇上已经知晓了和芳仪孩子被害一事，但她得装作不知，忙道：“皇上这话怎讲？”


 “朕刚登基时，弈颜怀的孩子，你可还记得？”皇上眉间闪过一丝悲痛。


 “自然记得，那一胎解妹妹怀的辛苦，最后也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就那么没了。”戚照也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她做了母亲，心比以前更软，几句话下来，竟是已经快要流泪。


 皇上拥她入怀：“这是人为，楼氏心肠歹毒，照儿，你那段时间与弈颜交好，可知道她每晚都会喝一碗粥？”


 戚照自然记得，那碗粥她当时竟然还觉得楼念好心，谁知是害人的东西。她故作思索了片刻，才道：“记得，当时臣妾失了圣心，无事时便去解妹妹那里坐坐，也跟着用了几顿晚膳，她当时还欢喜的与臣妾讲，那粥是楼贵人每日送来为她补身子的。”


 皇上听到这话，已经是怒不可赦：“那粥里装的是少计量的分离，与今日害你的毒如出一辙，她长久的服用下来，自然滑胎。楼氏简直可恶。”


 戚照听到此，也已经惊恐万分，抓住皇上胸前的衣服低低道：“皇上，楼贵人从前在王府并非这样的人，臣妾真是怕……她手上背负着一条皇子的性命，又险些害了咱们的孩子，这样的人会不会再出来为非作歹。”


 皇上安抚着她的后背，沉声道：“不会，朕已经幽禁她，衍庆宫就是她的冷宫，朕要让她用一生忏悔。”


 戚照这才稍稍安心，叹了口气道：“事情已经真相大白，皇上，解妹妹受了这些年的冤屈，也可明了了。她并非不祥之人，也并非保不住皇嗣，一切都是楼氏害的。皇上……还请好好安慰解妹妹。”


 皇上颔首，郑重道：“朕知道，这些年是朕对不住弈颜，朕明日便下旨，晋弈颜为容华。”他望了望窗外，“弈颜伺候朕这么久，她担得起。”


 戚照这才释然，安心靠在皇上怀中。


 过了半晌，她忽然道：“皇上，臣妾想见一见楼氏。”


 皇上身子一顿，问道：“怎么了？”


 “臣妾觉得，分离这种药难得，楼氏家室不显，在宫中又没什么朋友，那么这药她是如何得到的呢？”戚照低低道，“事情是楼氏做得，但若还有更大的主使在，臣妾还是睡不安稳。”


 皇上沉默良久，终于道：“好吧，但凡事都要点到为止，若要查的太过明白，有时反而不好。”


 戚照难以置信的望向皇上，眸子中写满了惊讶和诧异。皇上拍了拍她的背，吩咐道：“江渊，去把楼美人带来。”


 江渊应声而去，刚走到门口，忽然道：“哎哟，我的二皇子诶，您怎么在这啊？”


 戚照和皇上相视一愣，连忙朝那边望去，予烈抱着一个球走了进来：“我有些饿了，想回来问问母妃和父皇什么时候可以用膳。”


 戚照勉强挑了挑嘴角，干笑道：“马上就可以用了，再等母妃一会儿好吗？”


 予烈乖巧的点点头，却不再出去，反而往两人身边走来，爬上了塌，才问道：“父皇，你是要处罚楼娘娘吗？”


 皇上这才想起楼念曾经抚养过予烈一段时间，忙安抚道：“父皇只是想问你楼娘娘一些事情，不会为难她的。”


 予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下意识的躲了一下，道：“哦，楼娘娘是坏娘娘，父皇应该惩罚她。”


 这下连皇上都听出有些不对了，问道：“楼娘娘对你不好吗？”他看了看戚照。


 戚照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焦急的看着予烈。


 予烈缓缓道：“楼娘娘抚养儿臣的时候，总是希望儿臣生病，她就可以把父皇叫过来了。但是儿臣身子好，不容易生病，楼娘娘就吩咐宫人，用冷水给儿臣洗澡，吃一些凉凉的饭菜，儿臣就病了。”


 皇上眼中戾气一闪，按住了想要说什么的戚照，沉声道：“你接着说。”


 予烈奇怪的看了看两人，继续歪着脑袋道：“儿臣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可是生病很难受，儿臣不喜欢生病，就想把这事告诉母妃，可是被楼娘娘知道了这件事，楼娘娘很生气，再也不许儿臣见母妃了。”


 “还有这样的事？”皇上不怒反笑，显然已经是气到了极点，他唤来王袭，“你去告诉江渊，不必把楼氏带来了，即刻起降楼氏为答应，打入冷宫。”


 王袭应声而去，正后退准备退下的时候恰好撞上了刚冲进来的江渊，江渊哎哟了一声，忙跪下道：“皇上，衍庆宫的消息，说楼贵人今早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午后还晕了过去，叫了太医来瞧，太医说楼贵人已经有一月多的身孕了。”


 戚照的身子晃了两晃，皇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予烈不明所以，悄悄握住了戚照的手。戚照勉强道：“皇上，皇嗣为重……”


 皇上嗯了一声，深呼一口气：“竟是那一晚……罢了，禁足楼贵人，直到生产为止，至于刚才那道圣旨，待生产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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