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事变

  十一月十五日，裴小二离开郧县，当天晚上，赶到了白河县，准备歇息一晚，第二天继续出发。



  然而，当天晚上，裴小二刚刚躺下，便被刘先春从被窝中拽了出来，商讨要是。



  “仲芳，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一些小事你自己做决定即可，不必事实向我汇报。”裴小二打着哈欠，边系着衣扣，边从卧室走了出来。



  经过了两个月的酝酿，裴家军的后军中储备的几个文官此时也已经全面接手了郧阳府各个县城的知县职位，其中刘先春亲自暂代知府职位。



  这次由于走的匆忙，回到郧县以后，裴小二甚至连赵欣兰都没来得及见一眼，便着急忙慌的向西奔赴汉中去了，却没想到走到半路，被刘先春找了过来。



  来到偏厅，刘先春已经早已等候多时，见裴小二过来，起身迎了过来。裴小二按下正要说话的刘先春，拉着他的胳膊一同坐下，这才笑道：“看来这件事不小啊，竟然让一向稳重的仲芳着急成这个样子。”



  刘先春苦笑，“大将军，说起来也算是我失职，要是我早些发现或许就能够避免此类事情发生。”说着，刘先春将所了解的情况跟裴小二诉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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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自从上次裴小二在田间下令各县知县，应尽快补种冬粮之后，下面的州县开始在城中大肆张贴告示，要求补种粮食。



  而与此同时，重新组建的征税司也已经跃跃欲试，与传统的官僚相比，由徐泽统领的征税司，在山西经过裴小二的悉心调教，其‘战斗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历朝历代税收官员的能力，打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仅如此，作为税收主力，征税司为保证税收入库，更是四处搜集识字之人，比如落榜的秀才，童生，生员等等，将其聚拢在一起，参加临时培训班，分别教授裴家军税法，数学，账务，乃至粮食品质查验，银两查验，银票真伪辨别等等各种各样专业知识，做到全面征收不留死角。



  另外，为防止有人抗税，征税司同样现在已经招募五百二十余名壮汉充当打手，这些人全员手持利刃，身披皮甲，日夜操练，其战斗力堪比一般的军队。真可谓从交税，抗税，受死等一条路服务。



  也就是在裴家军拿下郧阳之后的一个月的时间，征税司紧急培训的各种征税人员已经圆满毕业，可以参加光荣而神圣的征税事业中来。于是，短短几天之内，郧阳府所辖的七个县内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到处充斥着征税人员的摸底调查。



  这些时日，田税暂时还没开始征收，但是城中的商税便已经开始缴纳，引发各种抗税事件屡有发生。而且这些抗税人往往家大业大，家中仆奴数百，据家而守，一般人确实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这个时候就轮到招募的五百武装人员出动了，他们训练有素，目的明确，装备齐全，甚至还有两三门大炮作为辅助，来到抗税人家，往往几炮便将里面的人的抗拒之心打的稀碎，只能跪下来乖乖补税。



  如果说，城中的商税让这些大户割肉，那分布在乡间地头的田产摸底人员，则直接要了这群大户的命了。



  从洪武年间开始，朝廷的田亩数量就是一笔糊涂账，一直等到张居正当朝，虽说要大力清查田亩，但依旧是雷声大，雨点小，一个很重要的是便是，大明的官员是不出县城，不深入农村去，所有的数字全靠下面人的道德自觉。



  而这次，裴家军的征税司竟然直接派人下到各个田间地头，与深入摸底调查各个家族的所拥有的田亩总数，并且有些人甚至直接拿出量尺测量土地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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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能行，再查下去底裤都快要被裴家军扒的精光。郧阳府内的乡绅大户不干了，他们开始联手反对。



  刚开始，这些人先闹到了官府衙门，当地新来的知县自然知道裴家军的各种政策，他们的俸禄可全靠税收负担，这些人都不交税，他们吃什么？再加上，该交多少税，向谁收税，这种事他们这个级别也管不到，于是便不客气的把他们轰了回去。



  依往日山西的经验，这些人乱一阵子，到最后发现没什么作用之后，便只能任命，乖乖的该交多少税，就交多少税，顺便还要搭上罚金等。



  谁料，或许是穷乡僻壤出刁民，眼看事情不成，这群土豪乡绅竟然串联起来，公然抗命，先是城内一众商铺纷纷关门歇业，不在出售各种生活用品，比如盐、铁、米、菜等等。



  后来发展两日，局势骤然升级，这些乡绅竟然派人下到各个庄田，将原本补种粮食的佃户撤了回去，导致大片土地荒芜，荒草满地。



  这一下子事情大发了，要知道现在乱世，什么才是最重大的支柱，那必须是粮食，有道是手中有粮，心里不慌，有了粮食，便有了兵源，有了胜利，有了进一步扩大地盘以及防备官兵的围剿的能力，现在这些大户竟然宁愿土地荒芜，也要抵抗裴家军的税赋。



  这种做法与其说，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倒不如说是同归于尽，然而尽管如此他们依旧做出来了。



  征税司第一个发现问题，并迅速上报给了各县知县，知县们知道这是大事，不敢怠慢，于是纷纷下到田间去调查，确定事情无疑之后，不少知县放弃了知县的威望，直接找上了在各县的大户们商谈。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劝说，这些大户们一个个如同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就是要求裴家军必须按照往日大明的做法，承认他们的举人，进士的身份，并且按照大明的做法给予他们免除赋税，徭役等等待遇。



  下面的知县自然无法做主，双方的交涉也到此为止。知县们灰头土脸的回来，将自己的愤怒与无奈全都写成公文，送给了刘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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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先春知道事情重大，不过这种事不好苛责下面的知县，他们也没有决断权，对于裴家军的各种政策只能执行，没有辩驳的权利，故而，收到消息，将几个知县骂了几句，问他们为何不及早上报，便让他们回去了。



  之后，刘先春走街串巷，明察暗访，在征税司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此事的始作俑者乃是房县乡绅刘开文。



  刘开文今年六十多岁年纪，当初刘家也曾出过尚书，那个时候刘家家田万亩，几乎整个郧阳一半的土地都是他老刘家的，几乎算是一霸，后来虽有衰败，但依旧在整个郧阳府是数得着的几个大家族，当初裴家军进攻竹山县，被义军弄死的刘含辉，轮起来也算是他刘家的远方侄子。



  后来，征税司前去清查土地，损失最多的就是这个刘开文的刘家，再加上刘含辉的死也被他算到了裴家军的头上，新仇加上旧怨，一下子全都迸发出来。故而，刘开文主动联合郧阳府所有能够数得着的乡绅商贾，一起抵制裴家军的政策。



  查到了幕后之人，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至少刘先春这样觉得，于是他主动找到刘开文，申明来意，并且主动提出如果实在有困难，可以减免一些税赋，总之在寻求一个和平的解决方法。



  然而，有些时候，并不是自己退一步，对方就退一步了事，反而是对方步步紧逼，蹬鼻子上脸，提出要求裴家军废除士绅纳税的律法，并且其他商税，田税的税率恢复的太祖皇帝所指定的三十税一的水平。双方就此谈崩。



  裴小二听后，脸上的笑容散去，眉头也皱成了一个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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