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密谋

 芳芷院里, 顾芳汀明眸浅笑，红裙绚烂，整个人好像都徜徉在幸福的海洋里, 甜蜜泡泡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让母胎单身的虞翠生平第一次闻到了所谓的恋爱酸臭味。


 啊, 真是一边上头又一边唾弃，恋爱中的女孩子的心思你更别猜~


 “你这么阴忠诚伯夫人，不怕以后忠诚伯夫人知道了是你做的好事后来找你麻烦吗？要知道伯爵夫人可是实打实的超品诰命, 对付咱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她只要说个话, 就有的是狗腿子替她料理这些阴私事儿，还能抹的干干净净的，任谁都怀疑不到她身上去。”


 大晟的爵位制度是“王公侯伯”, 县君乡君多为荣誉册封, 不归于此, 而且大晟的爵位授予制度又相当严苛，所以大晟的爵位是相当有含金量的，皆为超品。大晟的公主才不过一品, 可想而知有世袭罔替爵位的勋贵人家的骄矜，没落的伯爵也是伯爵, 不是闲杂人等可轻易挑衅的。


 虞翠轻摇团扇, 夏日的暑气着实有些恼人，听了顾芳汀的“危言耸听”表情却还是轻松的，“我倒不怕这个，等忠诚伯夫人知道的时候一切早已成定局，我手里握着能要了忠诚伯府命的海船厂，忠诚伯夫人想弄死我, 就让她想着吧，我不介意让她嘴上占点儿便宜。”


 她眼波流转，是不可阻挡的锐利。


 “不到十年的时间就让海船厂败落至此，鲸船设计图纸的丢失，会制造鲸船的匠人和老师傅不是病逝就是离开，让偌大的海船厂成了空壳，这里面忠诚伯府绝对脱不了干系。我隐约记得忠诚伯夫人的娘家好像是从海外迁回的宋人遗民，可他们当初避难的地方是在倭国，我对这个海岛小国的印象，那可真是……罄竹难书啊。”


 顾芳汀沉默了一瞬，还是倔强指正了虞翠的乱用成语，“……罄竹难书不是这么用的。”


 虞翠挑眉，“可我觉得这个成语最合适了，我不会改的。”


 这个时空中的倭寇不成气候，就是些散兵游勇，只敢欺负欺负沿海渔村和近海的一些民间商人船队，是万万不敢打大晟船队的主意的，当船上装备的红衣大炮是摆设吗？大唐盛世的时候它在跪舔，宋朝时期因为海贸发达，所以人们不用铤而走险进行海上走私，有倭寇也都是小打小闹，都不用官府出手，厉害的船队就直接跟他们干上了。大晟也不禁海贸，倭国离得近，有生意做，有钱赚，守法的情况下就能挣到钱，谁还会愿意去当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的倭寇?所以现在还流窜在海面上的倭寇多是浪人和逃犯，穷凶极恶，一直骚扰大晟沿海，烦不胜烦。


 大晟有精锐水师，可倭寇都是那种小船，逃窜极为灵活，不拘往哪个小岛上一躲就找不到人了，比耗子还会打洞。骑兵氪金已经够凶残了，但水师的氪金能让户部尚书当场厥过去，西北打了那么多年仗，承德帝是硬顶着水师的控诉压了人家分之一的军费后支援了西北，心虚的一批。每次水师统领回京述职，承德帝都是能躲就躲，推邓公出来抗火力，邓公能怎么办?只能全靠自己的浩然正气让水师统领暂时消气。


 正面交战，大晟水师能把倭寇凌迟千遍，可倭寇聚是一坨大点儿的屎，散是满天羊粪蛋子，大晟水师逮不到啊！又不能每次都开动战船，战船一动，国库就要空一层，这尼玛谁敢轻动?只能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但效率就慢下来了，所以现在沿海边境不时就有倭寇袭击普通百姓，抢劫财物，令当地官民都恨得牙痒痒，可每次都很难留下几个倭寇祭旗，太他娘的会逃跑了!


 倭国的国王，哦，他们自称天皇，跟死了一样，对大晟的外交说辞永远都是倭寇不是他们的百姓，一切都凭大晟皇帝处理。嘴上说着尊敬大晟，可那割了一茬就会又出来一茬的倭寇，没有倭国在背后源源不断的送人谁信呐?尤其近几年，武器都跟着升级了，你就说吧，一个穷到要抢穷苦渔民的倭寇，是怎么人手一把及以上的武士刀的?而且那倭武士刀还极其锋利，削铁如泥。


 这种锻造工艺，放在大晟也都是大师级别的匠人才能打造出来的，也就保护皇帝的御前侍卫可以人手配备一把，其他人想要这么一把好刀，可是要花好多钱的。这是冷兵器的时代，大晟虽有红衣大炮这些火器，但冷兵器才是主流，还都是手工制作，生产力低到让人落泪，所以倭寇手里的好刀哪儿来的?大晟的刀可不长那个样子。


 她从小看的抗日剧不是白看的，即使后来朝着抗日神剧的方向一路狂奔，但还是有精品不时出现一下的。长大后虽然有时会说“突突突”中老年人群才爱看，他们年轻人钟爱偶像剧万年不动摇，但追剧时会倍速，会跳集，会只看喜欢的角色cut，反而不会特别真情实感的喜欢。可当没事跟家里人一起坐沙发看电视时，哪怕错过了开头好几集，从中间看却也依旧能毫无障碍的融入剧情，并真切的愤怒起来，你对“突突突”的伟大一无所知。


 她刚抓了一个鞑靼细作不久，再来一个汉奸也不是不可以，本来就不会对海船厂放手，听朱太夫人跟她说了忠诚伯夫人的娘家后就更坚定了她要把海船厂拿回来的决心。找不到证据不要紧，如果忠诚伯夫人真敢对她动手，那她可就要造谣了啊。要是她冤枉了忠诚伯夫人，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起码能确定鲸船图纸的丢失只是一个意外，而不是阴谋。


 倭国狼子野心，有小节而无大义，要真让他们得了鲸船的制造方法，那把图纸给他们的人万死都不能解恨。所以无论忠诚伯后面对她动手还是不动手，她都会选择“造谣”，不让朝廷彻底清查一遍忠诚伯夫人和她的娘家决不罢休，她绝不愿意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顾芳汀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虞翠话里藏着的机锋，秀眉紧蹙，手都紧张的握成了拳。


 “你怀疑忠诚伯夫人是……”她没把后面的“倭国细作”说出来。


 此事干系重大，无凭无据就怀疑朝廷亲封的诰命夫人是他国细作，让别人知道了，第一个死的就是虞翠，理由就是无端诽谤诋毁朝廷命妇，还是一个罪奴，她不死谁死？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能处理忠诚伯夫人的人，阶级之差，犹如天堑。


 虞翠看见顾芳汀脸都发白了，轻声宽慰了她几句，给她打一剂强心针，省得真把人给吓坏了，“我只是猜测，说不定真的是我多想了，但我讨厌倭寇，所以不愿意对这微小的一丝可能视而不见。姑娘你是顾家所有姑娘里最聪明，且最有谋略的，我思来想去了很久，只有姑娘你能和我里应外合，达到完美的配合，所以我今天才来找你帮忙把傅姑娘的胭脂铺子竞拍到手。”


 “傅姑娘的海船厂咱们必须要争取到自己手里，有了海船厂咱们就有了出海贸易的可能，小豆蔻能不能成为一个庞然大物离不开海船厂，我还有更好的东西没拿出来呢，有了它小豆蔻能赚到的钱，都可以跟皇商掰手腕了。姑娘，就算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也请你相助我这一回。齐鸿少爷是好人，值得姑娘你托付终身，可姑娘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困在后宅当一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度过一生吗？”


 她直视着顾芳汀，不躲不闪，眼神坚定，明亮又蓬勃，似有火焰在跳动。


 顾芳汀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快到她感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连她当初决定算计邓公和自己祖父时心跳都没有如此强烈。


 豆蔻说的其实很对，她确实天生就厌恶一直待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嫁给齐鸿她很高兴，可如果能选择，她更愿意自己是个男儿身，那样的话她就也能考科举了，可以大大方方，毫无顾忌的站在所有人面前，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她只是顾芳汀。


 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瞳仁极亮，比起之前的幸福小女人模样，更多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朝气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我会配合你，助你替傅姑娘收回她的产业，将海船厂重新拿回来。小豆蔻你也不用太过劳碌了，成亲后我做事就会方便许多，我会亲自坐镇小豆蔻，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吧？你不是一直想搞什么'百货大楼’吗？我会先替你打听合适的地皮的，等你从忠诚伯府那边腾出手来，咱们再商量如何修建。”


 虞翠笑弯了眼睛，打蛇随棍上，“我还有事要求你，成亲后姑娘你让齐鸿少爷多盯着一些忠诚伯府，他是男人，在外行走要比咱们方便的多。如今又拜了邓公为师，想必忠诚伯府的人还是很乐意和齐鸿少爷结交的，让齐鸿少爷有意识地多套一些话出来，如果真的是……那齐鸿少爷也能算是功臣了，这可是都能当做资历和功绩的。”


 顾芳汀有瞬间的无语，“你还准备把这事儿告诉多少人？”


 秘密知道的人多了，也就不是秘密了，还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就咱们个，其他人都不说，让他们知道了只会途生变故。”


 “照思妹妹也不说?她以后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轻易跟你罢休的。”顾芳汀故意这么问。


 虞翠望天，“我们姑娘……这方面的脑子，不行。”


 智商全点才华上了，于是就缺了点儿心眼，不过人不可能是完美的，所以缺就缺点儿呗，和那个二货陆临枫正好般配。


 顾芳汀嘴角抽搐，可真是毫不给自家姑娘留面子呢，还好她和凝露两人之间聪明的那个人是她，还好还好。


 “那姑娘我就不留了，可别让二奶奶堵我个正着，不然的话还要应付二奶奶的花式借钱，我真的受不了了。”


 虞翠站起身来，向顾芳汀告辞。


 提到葛氏顾芳汀也是一脸的苦大仇深，自从她们靠小豆蔻赚了钱后，葛氏隔差五就来找她们几个小辈“借钱”，说是暂时不趁手，等下个月月银发了她立马还。可下月复下月，下月何其多，只有借钱，不见还钱，到后来她甚至连虞翠和秦姨娘都不放过，虞翠嘴皮子多厉害一人啊，照样被葛氏“借”走了十两银子，更别提顾芳汀她们了，只会多不会少。雪上加霜的是顾二爷有时候也会来打女儿的秋风，这位要的更狠，可顾芳汀姐妹俩还不能拒绝，真是大艹特艹，生艹!


 “嗯，你回去吧，你交给我的事放心，一定办的天衣无缝。”


 虞翠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顾芳汀的屋子。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薛静姝，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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