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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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着灵溪蹦跶了大半天, 王者哈士奇也得趴，更别提虞翠了，倒春寒的日子, 她生生热出了一身的汗。力气大不代表不知疲倦，相反会更耗能量, 扛一次鼎需要吃大量的食物补回来，能量是守恒的, 否则上午扛完鼎，下午就饿晕过去了。
虞翠坐在桃花谷的一块大石头上，揉着脚腕，不时看一眼对岸连绵的围帐，只能不时听见谈笑声，具体的情形是看不到的, 除非她找高处使劲瞅，但会被巡逻的护卫给逮出来，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从篮子里摸出一块枣泥糕，又拿出一壶奶茶，不过放的时间门长了, 已经冷了, 但依旧好喝, 里面加的红豆珍珠芋圆可都是纯天然绿色有机蔬菜。比不过曲水流觞有意趣, 但也能说一句野炊了，她篮子里还放着苹果和梨子呢。
虽然说是王家的丫鬟, 但她的个子太显眼了, 所以要尽量避免和顾家人站在一起，以防露馅，她在顾家彩棚停留的时间门都没敢超过三分钟。
消息打探的差不多了, 目标人选两个半，第一个是忠诚伯家的嫡幼子，今年十五岁，文武双童生，在勋贵里已经算是上进的那一拨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名声，算一个。第二个是大理寺卿家的庶长子，二十三岁的举人，年纪是大了些，但大理寺卿家的男子都是四十以后无子方可纳妾，算一个。陆三公子算半个，否则目标人选就太少了，拿来充个数。
“好男人怎么就这么少，就不能管住下半身那二两肉吗？不好色会死啊！”虞翠惆怅。
刚从桃林出来的谢宣:“……”
跟着自家主子从桃林出来的武夷:“……”
现在的姑娘，都这么生猛的吗？
虞翠拎着奶茶壶，豪迈的对瓶吹，就喜欢去冰奶茶，疯狂点赞。但鬼使神差之下，她往后看了一眼。
“噗!”
哪里冒出来的两个男人?她刚才，好像，似乎，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呢，不到两分钟，她还有机会撤回的是吧？呜，真空窒息三秒。
灵溪对岸，围帐之内是彩棚林立，似草地上开出的大片花朵，仆妇丫鬟穿梭其中，将各式佳肴盛放于曲水石沟之中，随着灵溪活水蜿蜒而下，供众人分而食之。
男则朱服耀路，女则锦绮粲烂，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眉目流转间门，是浮动的春意与红晕。
顾照思听进去了虞翠的话，全程目不斜视，专心干饭。金步摇一晃一晃的，影响她发挥，干脆趁人不备一把薅了下来，用裙子一盖谁也就发现不了了，欢欢喜喜地吃了个肚儿圆圆。
再是伤春悲秋的文艺性子，被虞翠这么个神经大条，行事豪迈的女汉子给养了五年，社恐都得变社牛，堪称行走的精神瘟疫，一个传染两。
顾照思每每对月垂泪，一回首就是虞翠的月饼十八吃，她还丧心病狂的做了玉兔面点，对月掉一次泪就会有一只可爱的玉兔被嘎掉，还会说一句“今天的月亮是豆沙馅啊”，还哭个屁啊！
葬花自伤，虞翠就带着连翘挖坑播种，来年就是郁郁葱葱被葬的花，葬的花成了花肥不说，从葬花之地长出来的花，开得那叫一个热烈，顾照思感觉自己的伤感全都喂了狗。
有下人背地里说顾照思克父克母，是晦气之人，迟顾家的用顾家的，虞翠把人揪出来直接就送顾老夫人的永春院了，哭得比顾照思这个被中伤的主人公还惨，一件件的算顾照思吃的喝的用的到底花的谁的钱，精确到了每一厘，顾老夫人别说借口顾照思年幼替她代为保管三房财产了，没让虞翠向顾家追债已经是万幸了，从此那些下人嘴巴上锁，再不敢嚼舌根……
零零总总，不胜枚举，顾照思的文青病被治好了大半，如今是个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的二七少女，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她对艺术的狂热追求吧，阳春白雪是她的宿命，但她不会嘲笑去下里巴人，她尊重所有善德之人。
顾家的位置离主席相距甚远，更别提顾照思她们这些小辈，已经可以算是末席了，这次定南侯府主导的上巳节，顾家是邀约宾客中的底层偏上，连中等都算不上，压根就不知道前面定南侯夫人说了什么，定南侯夫人也不会注意在末尾的人。
曲水流觞意趣高雅，可除了开端处坐着的人能吃到几口热乎的，后面的就是吃冷盘了，再加上春寒，很多人就是象征性的动一动筷子，他们更愿意和旁边坐着的人交际聊天，像顾照思吃的这么欢快的，没有第二个了。
虞翠大冷天吃冰是为了爽，可她吃饭还是要吃热乎的，顾照思是天生爱冷盘，所以听竹院每天都要煲汤，顾照思不爱喝也得喝，抗议无效。曲水流觞，丫鬟们都要靠后，没了人监管，顾照思就放飞了自我，那个冷吃兔真的好好吃，突然就觉得那些嘎掉的玉兔面点没那么可怜了呢。
“七妹妹，要斗百草了，快站起来，别再吃了。”
顾若清扯了扯顾照思的袖子，没看见前面的定南侯夫人都站起来了吗，平日里也没见七妹妹这么能吃啊？
顾照思一个机灵儿就起来了，正准备向提醒她的顾若清道谢，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金玉相撞之音。她忘了金步摇还在裙子下面，她的膝盖上面放着，这么突然一起身，金步摇相当优美的表演了一个完美抛物线，一头砸进盛着冷吃兔的漆盘里，悠悠扬扬地继续往下漂去了。
“我的步摇!”
顾照思惊呼出声，当即就弯下身子想把金步摇给捞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曲水曲水，要的就是迂回曲折，漆盘带着一碗冷吃兔和一支华美的金步摇蜿蜒而下，最终被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拦截，重工繁复的金步摇置于掌中，感觉凭空小了两个号。
“不好意思，这支步摇是我的，劳烦公子归还，小女子在此谢过。”
顾照思提起裙角就往这儿冲了过来，娇喘微微，艳光四射。
还好还好，只经过了几位小姑娘，虽然最后还是被一个年轻男子拾了起来，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总比将曲水溜达一个遍好。
上巳节年轻男女确实可以结伴同行，但也没开放到男女同席而坐，转个头就能碰到对方肩的这种地步去，那就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而是教坊司的群芳宴了，谁都承担不起如此放荡名声。曲水流觞，女子在前，男子为后，女子末席之后是男子首席，此为君子之风。
男子身形欣长，着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头戴莲花冠，腰佩水苍玉，丰神俊朗，雅人深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你是哪家的姑娘，这般马虎大意，就不怕有心人借此生出事端?”
他剑眉皱起，目露不悦。
顾照思看着周围之人好奇看过来的众多视线，目光又落到前方男子手里拿着的金步摇上，知道隐瞒身份没有意义，离得太近，随便问个人打听下就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了，更别提三姐姐她们正在过来，这里的骚动也引起了后方谨大哥他们的注意。
“国子监祭酒是我的祖父，此次遗落金步摇是我不周，不过还是请公子不要细究了，不合适。”
啊，她真的被豆蔻带偏了，她说话也越来越直了。
“……”男子沉默，他身边的友人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成功让男子黑了脸。
“还不快把步摇还给人家姑娘?小姑娘脸皮儿薄，可比不过陆三公子你从容。”友人挤眉弄眼，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被称为“陆三公子”的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走到顾照思身边，将金步摇还给了她，表情和古板的老学究有的一拼，“小姑娘家还是清谈简约一些为好，如此繁复明丽，太过了。”
顾照思:“……多谢公子。”
豆蔻的“关你屁事”猛的浮现在脑海里，她突然就好想说这句话啊，不过豆蔻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与此同时，对岸的桃花谷入口不远处，虞翠正陷入社会性死亡的尴尬时刻，第一次恨起了她这张口无遮拦的破嘴。不过前面站着的那个帅哥好眼熟啊，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现实的九头男模身，酷爆了!
等等，九头男模，卧槽!百户大兄弟!
看着对面口出狂言的姑娘眼睛突然亮的可以跟夜猎的野狼相媲美，谢宣压下那一丝莫名的熟悉度，严肃着一张脸盘问道:“你是谁家的丫鬟?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着，反而跑到桃花谷这里窥探，到底是何居心?”
虞翠:“……”
这熟悉的，该死的压迫感!盘问就盘问，你手放在雁翎刀上是几个意思？见过有哪个细作会吐槽下三路啊？当金鳞卫当傻了吧？职业病有必要带到生活里来吗?这一身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一看就也是借上巳节来相亲的，这么杀气腾腾，当心没老婆啊！
“奴婢豆蔻，是国子监祭酒顾家三房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姑娘许了奴婢行走，奴婢看桃花漂亮，就趁着夫人小姐们还未前来赏花先行一步，否则就没机会了。”
她真的好惨，好不容易遇到个当年事件的处理者和见证人，却不敢暴露真实身份，九皇子这个绝世bug真的好难攻克，除非重启，否则只能继续忍耐。
不过萍水相逢的百户大兄弟她都能再次遇到，这不就说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吗？等她查清百户大兄弟的为人和家世，大兄弟要是真的嫉恶如仇，公平正义，她就能考虑要不要告御状了。
思及此，她笑得格外真挚。
“公子尊姓大名啊？”
大兄弟求你一定要是个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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