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真道貌岸然?
“你没事吧?”树林漆黑,长修速度极快的过来,并蹲下试图将趴在地上的柳婵扶起来。
“别动别动,我后背伤了。”柳婵立即发声,因为好疼啊。
略微试探的以手指碰了碰柳婵的后背,虽然没触碰到伤口,但是衣服的确粘腻,是血。
撑着地面,柳婵尽力的起身,最后坐了起来。
皱着眉头,后背是真的疼。柳婵看向一侧,那是一块树根,树根一侧有一块树皮翘起来,乍一看恍若一把刀。
“刚刚那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将她卷起来又扔出去。
“我想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在官道上把咱们二人扔出去后,它便再也没有管我,只冲你一人。”长修看着她,尽管夜色很暗,但是仍旧能看得到她微微发白的脸。
“冲我来的?你确定?”柳婵哼了一声,她又没惹过谁。
“不然作何解释?你后背的伤是否需要处理一下。”长修站起身,打算将柳婵的包袱拿过来,那里面有药。
“需要,被那块树皮戳破了,不知成什么模样了。幸亏这树皮没那么长,否则我就被刺穿了。”不敢动弹,后背好疼。
“等等。”长修随即离开,这黑暗的树林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坐在那儿,柳婵忍不住皱眉,冲她来的?她有得罪过谁么?
可是想想刚刚的事情,确实很稀奇,它好像也明知杀不了她,所以才反反复复的将她卷起又抛下,就像恶意的报复。
长修回来了,手里是柳婵的包袱。打开,里面是临离开帝都时褚极送的小匣子,里面都是药。
看向柳婵,长修微微叹气,“需要你把衣服脱了。”
柳婵也没说什么,解开腰带,然后将袍子脱了下去。
之后是中衣,都是男装,脱也很好脱。
长修挪到她背后,待得她的中衣褪下后,他拿出一个小瓷瓶来,然后撩开柳婵垂坠在背后的长发,她的后背也露了出来。
她男装打扮,所以身上缠了裹胸,不过这裹胸也没起到防范伤害的作用,树皮戳破的是裹胸边缘,而且流血将白色的裹胸也染红了。
“伤口不大,但是有些深,忍一忍。”长修稍稍检查,随后道。
“不用与我交代这些,只要死不了,这些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刚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长修大师你没见过么?”柳婵回想刚刚的一切,那一团黑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将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长修微微摇头,“不曾见过。”
吸了吸鼻子,柳婵眯起眼睛,“这是药粉的味道么?还挺好闻。”
长修看了一眼手中的药,“这药粉无味。”
“那这是什么味道?好像山茶花。”柳婵又嗅了嗅,就是山茶花,尽管味道很淡。
“兴许这官道夜晚时就是不平静,毕竟从下午时分开始,一路车马绝迹。”长修语气淡淡,但这也是个猜测。
“你的意思是说,无缘无故的碰上,然后它就看我不顺眼呗!”柳婵冷哼一声,他就是这个意思。
长修不语,算是被她猜中了。
“哼,到最后还是怕了我的血。”柳婵冷哼一声,她还是不信邪祟敢碰她,刚刚那个东西将她卷起又抛下,在碰到她的血之前定然也是承受着疼痛或煎熬。在碰到她的血之后,便迅疾的遁走了,否则它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才更应该减少流血。”长修将瓷瓶放回小匣子里,一边道。
“能不能减少流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好人没好报。有了困难我先上,结果我遭殃的时候某个人就没影了。”柳婵冷哼一声,虽然她未必是真心实意想保护谁,但也不可否认长修曾占了多次便宜。
“它速度太快,我来不及。若是你一会儿能看看我们身处何地,距离官道有多远,你就知道刚刚那阵黑气的速度有多快了。”长修不紧不慢的解释,他并非视而不见。
冷哼,柳婵显然不领情。
“穿上衣服。”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长修撑开然后帮她穿上。
扣上腰带,柳婵长叹口气,饿了一天,她真的很疲乏。这会儿后背发疼,她更觉得处境凄惨。
也不知道她到底得罪了谁,今日要这么倒霉。
收拾好包袱,长修站起身,“还能走路么?若是赶到小镇,你就能吃到大餐了。若是在这儿歇着,怕是只能挨饿了。”显然的,长修他是不会去打猎的,宁愿饿着。
无言,柳婵真的很想骂脏话,他这个同伴什么用处都没有。
“走吧,我要饿死了。”撑着地面站起身,柳婵深吸口气,通身无力。
挪动脚步,仅仅走了两步,柳婵便停了下来,“应当是又流血了,我后背热乎乎的。”
看向她,片刻后长修将包袱置于身前,随后,走到她面前,蹲下。
看着他的后背,柳婵缓缓的挑起眉尾,“长修大师,你要背我?”
“上来吧。”显然的,长修背她。
柳婵满眼警惕,“长修大师,你这算是迟到的歉意么?要是如此的话,那我接受。”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的受他恩惠。
“你要不要离开这里?”长修语气依旧,但显然有些不耐。
哼了哼,柳婵随即倾身,双臂环住他的颈项,趴在了他背上。
起身,长修好似并没有用多少的力气,便将柳婵背了起来。
被背着,柳婵不用自己走路,尽管后背还有些疼,不过已经轻松很多了。
而且,往山外走,柳婵才知道刚刚长修并没有瞎说,她的确被那黑气卷出来很远。
耗费了一番功夫,长修才背着她返回官道,天色漆黑,不过天上的星辰却露了出来。可见刚刚天空漆黑什么都没有,是那黑气在作怪。
上了官道就好走了,长修的步伐虽不急但是也不慢,而且很稳。背着柳婵,他恍似也没用多大的力气。
“这官道不像是有鬼的样子,一般来说,即便厉鬼见着我都得躲开。而刚刚那黑气,你觉得什么样的鬼能造出来?”更像是恶作剧。
“我也没能看出那黑气是如何形成的。”长修也不知。
“你的眼睛都没看出毛病来,显然这东西有些道行,而刚刚那黑气也未必是作假用来骗人的,兴许是本来面目。但是什么东西是用一团黑气做本来面目的,我还真没见过。”柳婵摇头,陷入死胡同了。
拥着长修的颈项,柳婵琢磨,却琢磨不出结果来。
“对了,你最初时也没发现那团黑气,而是你的‘探子’提醒你的。他们怎么说?”柳婵猛地想起,随后问道。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很惊讶。”长修淡淡回应。
“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是鬼么?按理说应该什么都知道才对啊。居然一问三不知,太给鬼丢脸了。”柳婵轻嗤,本以为能有收获的。
“你最好不要乱说话,他们都听得到,并且很生气。”长修警告。
“生气又如何?也打算像那团黑气似得报复我?不过,长修大师,你的这几个‘探子’是不是一直跟着你啊?你就不能送他们去投胎转世么?”虽说他是阴阳眼,但也不能总跟着他呀。
“心愿未了,不愿离开,我送也送不走。”长修看了一眼半空,淡声道。
“所以他们想让你帮忙?有些忙能帮,但是强人所难的就没办法帮了。再说,你虽然是阴阳眼,但又不代表你有义务帮鬼做事,而且又没有报酬。你们呀,无事就散了吧,别总跟着长修。不然,你们生前有没有藏下什么宝贝之类的当做报酬,兴许我们还可以考虑帮你们完成心愿哦。”柳婵朝着夜空说,显然是无钱不商量。
“他们没钱。”长修让她别浪费口舌了。
“那就免谈了,没钱不好使。”柳婵立即冷哼,没钱啥也别说了。
长修看了一眼半空,随后轻轻地摇头。
“怎么了?”自然看得到他的动作,柳婵问道。
“他们生气了,然后就散了。”整日被缠着,长修也无奈。
“这些东西就不能给好脸色,你帮了一个就得冒出来第二个让你帮忙,你要不帮他们就缠着你没完没了。尤其像长修大师你这样的,道貌岸然,将所有的脾气都掩藏在肚子里又不骂脏话,他们就更得寸进尺了。”柳婵侃侃而谈。
“看来你很有力气,不如自己走?”长修脚步放慢,淡淡道。
手臂用劲儿,柳婵笑,“说你道貌岸然生气了?那我就收回。看见灯火了,也没多远了,劳烦长修大师了。”
没有再说什么,长修背着她继续前行。
终于抵达小镇,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客栈还开着门亮着灯笼。
寻了个最近的客栈,长修一直背着她,径直的将她背到客房里去。
坐在床上,柳婵长吐口气,随后拿出钱袋,将里面的银子拿出来,“我要吃饭。”
长修所有的钱都被她搜刮走了,所以他也自然的接过柳婵手里的银子,然后走出房间。
连声长叹,这一路真是遭罪,再上路说什么得租一辆马车,再也不用双腿走路了。
后背发疼,柳婵不禁回想那股黑气,还是想不明白它是什么,为什么专门攻击她。
可能是蓄意,也可能是随机,但这么邪门的东西从未见过。不知还能不能再碰上,得想个法子抓住它,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虽是半夜,不过这客栈的人还算勤快,做了饭菜,柳婵终于填饱了肚子。
后背受伤,她填饱了肚子便去休息了,伤在后背她也看不见,不过发疼,可想情况很糟糕。
这一夜睡得香,待得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撑着床起身,柳婵只觉得后背发紧,不敢做大动作。
缓慢的洗漱了一番,柳婵走出房间,然后敲对面的房门。
结果,毫无反应,里面好像没人。
推开门,果然,空无一人,长修不在。
“公子您醒了?那位大师临走的时候让小的转告公子,他去城外事发地再看看,要您好生歇息,下午他就会回来的。”小二也不知什么是事发地,不过长修临走时的确是这样说的。
柳婵缓缓扬眉,随后哼了一声,“饭菜端上来,饿了。”
“好咧!”小二将毛巾扔到肩上,随后快步下了楼。
回事发地去看看?他大概也是不解昨晚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所以今日不死心的又去查看了。
不过,柳婵觉得难,白天阳气盛,邪祟之物都躲起来了。
但转念一想,万一那东西不怕这阳气呢。就像在帝都找到的那个半神,连一个仆从都那么有本领,更何况主子。
柳婵以前从不信那些东西会在人世间游荡,毕竟这是红尘,人身处此地,鬼留在这儿都是错的,其他东西更不应该在这儿。
可是,到了这个世界,似乎有些转变,和她所认为的道理有了偏差。
吃过了饭,柳婵想要给自己的伤口换药。
可是脱了裹胸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后背的伤口。
不禁骂脏话,最后没办法小心艰难的把干净的裹胸缠在身上,重新穿上衣服。虽说她不想再求长修帮忙了,但是眼下好像不用他不行了。
时近傍晚,长修终于回来了,虽然他全靠双腿,但是那一身青色的僧衣却仍旧纤尘不染,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风尘仆仆。
“查了一天,大师可查出什么来了?”坐在椅子上,柳婵以一侧身体靠着椅背,不敢整个后背全部靠上去。
“莫名其妙的出现,我想它并非一直都在那片官道上出没。所以,有七成的可能它就是冲着你来的。而且,那伙一直跟着我们的人也被伤了,目前他们在镇上,你要见一见他们么?”长修不止观察入微,他还有‘探子’。
缓缓眯起眼睛,柳婵不眨眼的盯着长修,“跟踪我的人也被伤了?真有意思,到底是谁呀?我没得罪过谁,除了那三个死鬼。怨气最重的应当就是关桥了,他和他老婆恨不得我陪葬。”所以,有可能还是关家。
但,若那伙跟踪她的是关家的,这忽然袭击她的也是关家弄来的,那为什么会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现在说一切都过早,不过之后要小心了。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兴许就会有第二次。”拿起茶壶,长修的手修长好看,那质地粗糙的茶壶似乎都变得上档次了。
视线被他的手吸引,柳婵缓缓眨眼,“武力,邪祟,我都不怕。让他们来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别想着拼命。”长修看了她一眼,然后喝茶。
“来的路上还算平静,这回去的路似乎很难走啊。不过还是谢谢长修大师了,麻烦你了。”柳婵拿起茶壶,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后背的伤如何了?”长修看着她,那浅褐色的眸子淡定无波。
“正好,我等你给我上药呢。我自己够不着,这两条手臂应该再长点儿才行。”柳婵哼了哼,对自己的手臂很不满。
“好。”长修微微颌首,随后起身将房门彻底关上。
褚极送的药都是极好的,柳婵的后背的伤口已经呈愈合之势了。
柳婵坐在床边,衣服半褪,大半个后背露在外面。墨发撩到肩颈一侧,她微微低头,那肩颈修长好看。
长修检查了一下,随后道:“这药效果很好,但前提是你不能乱动也不能碰水。”
“我倒是想洗澡,但不敢有大动作。”手臂抬高都觉得疼。
“别动。”拿出药粉,长修开始上药。
药粉撒上来,还是有些疼,柳婵不禁皱眉,“一会儿撒完药用那条裹胸布缠上,不然药粉都掉下来了。”
“好。”长修微微颌首,手上的动作却很认真。
撒完了药,长修将包袱里那条干净的裹胸布拿过来,随后开始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柳婵的身上。
绕到前面时,柳婵会自己动手,尽量的忽视长修是个异性,他就是圣光普照的高僧,圣光普照。
蓦地,房门被敲响,下一刻就被从外推开了。
“三少,长修师兄,我回来、、、、”一空推开房门,满脸事成之后的兴奋,只不过那兴奋也只持续了几秒。
看着房间内的情景,一空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扭头看了看这房间,又看向床边那两个人,下一刻他猛地扭身退回门槛,顺便把房门也关上了。
房间里,长修的手拿着裹胸布停在柳婵的肋间,眼下他这个姿势的确有些让人浮想联翩,尽管他的手距离柳婵的身体有一定距离。
将他手里的布拿过来,然后塞好,“成了。”
起身,长修将药收好,然后才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长修师兄、、、我不是故意的,下回我会得到许可再开门的。”走廊里,长修很是尴尬。
“少废话,滚进来。”柳婵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她很不耐。
一空几分惶恐,他是真没想到会碰到这事儿,他真不是故意的。
“进来吧。”长修淡淡的说了句,并未解释。
几分忐忑,一空走进房间,看了看柳婵,又看了看长修,然后低头。
“少瞎想,我受伤了,长修大师给我上药而已。你的事情办的很快嘛,我以为会等几天。”柳婵站起身,身上包裹了太多,以至于她感觉有些憋闷。
“受伤了?为什么?”一空一愣,然后看向柳婵,这才发觉她好像有些脸色不对。
“意外。你事情怎么办的?”柳婵挺胸抬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弱。
“我直接去报官了,然后亲眼看到他们将表哥带走了。那个什么表哥赌钱成瘾,又借了高利贷,欠了一屁股钱。丧心病狂,他就想出了把季晓月卖去妓院的主意,恶人。”一空几分咬牙切齿,单是想想他就觉得可恨。
“原来是这样,不过总算是恶人有恶报,如今被抓了,也算老天长眼。速度挺快,做的也不错,一空小英雄真是一级棒。”竖起大拇指,柳婵鲜少的夸赞了他一番,而且是真心实意的。
“我想,这样季晓月就能安心投胎了。不过,三少,你哪里受伤了?伤的重么?”看着柳婵,一空倒是好奇是谁伤了她。
“我没事。既然你的事情也办完了,那么咱们就尽快上路吧。”说着,她看向长修。
微微颌首,长修也赞同,“正好那伙人也受伤了,咱们尽快离开,他们未必能跟得上。”
“嗯。一空,去镇上的钱庄兑钱,然后去车马行租一辆马车,咱们这就启程。”几分费力的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张银票来,递给一空。
一空看着那张银票,几分迟疑的接过来,用两指捏着。
这银票是好,可是塞在鞋子里这么长时间,一空怎么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别愣着了,干活去!”横起眉毛,柳婵大声呵斥。
一空肩膀一抖,随后快步跑出房间,恍若一阵风似得。
大概是这两天做了大事,一空也成熟了许多,去兑钱,去租车,这种事情他做的很顺利。而且因为知道柳婵爱享受,租的马车也是最好的。
时近傍晚,三人吃饱了饭菜,便趁黑上路了,尽快离开这个小镇,躲开那些跟踪他们的人。
马车很舒坦,边角还有两个小几,专门放茶点,无论马车跑的多快,也不会滑出去。
返回边关,天气也变得暖和了,这边关不似帝都,四季分明。
将近十天,终于到了边关,山上就是净土寺,在山下就闻得到净土寺的香火味儿。
付了另一半的车钱,那租的马车便离开了。三人在山下停歇了片刻,便开始上山。
这条路对于一空来说很是熟悉,这么多年,他已经跑过无数次了。
背着包袱,他一直跑在前,两条腿儿倒腾的快。
后面,柳婵与长修一前一后,柳婵背后的伤还有些不适,所以她也不似以前那般活力四射。
“回了这净土寺,日子又恢复平静了。其实想想,这般平静是不错,可是却好像缺少了点儿什么。”但,总是比在帝都要强得多,柳婵反倒希望关家能一直找麻烦,这样她就能一直待在净土寺了。
“在路上嫌累,回来又嫌清闲,果然女人难养。”长修的声音淡淡的从身后飘过来,很是好听,如果忽略他说话内容的话。
扭头看了他一眼,柳婵冷哼,“那都是没本事的男人胡诌的,谁拿这个当信条才是白痴。不过像长修大师这样打小就在佛门之地的,没什么见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希望日后长修大师回到大梁可千万别乱说话,小心惹怒了金主。”
“你怎知我一定会离开佛门回大梁?”每每说起这个,柳婵的语气可是讽刺至极,想忽略都忽略不得。
“这还用猜么?”柳婵再次回头看着他,似笑非笑。
“我自小就在净土寺,潜心修佛,尽力清心寡欲,你所说所想的其实根本不存在。”长修不眨眼的看着她,似乎这是他第一次解释。
“别,你别跟我解释。我是个外人,和我说没什么用。”柳婵还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近距离的看着长修,她倒是有几分懂得那大梁长公主为啥看上他,远隔千山万水也不惜半年来一次看望他。
长得这么好,气质独特,恍似个仙人。将仙人拿下,怕是任何漂亮的男人都不会入眼了吧。
见此,长修便也不再说什么了,任前方那个人边向上走边扭头看自己。
“长修大师,你即便不潜心修佛,不清心寡欲,也没什么。人有七情六欲,人之常情。”柳婵觉得没必要虚伪,像一空一样,干干脆脆。
“没错,修佛随缘。”长修同意,她说得对。
“所以,没有缘分也别强求。”柳婵笑,他这种强装自己清心寡欲的样子很不讨喜。
“走吧,再扭下去,你的脖子就断了。”长修看着她,她一直保持着朝后看的姿势,很别扭。
笑,柳婵转过头,继续朝着山上走。
终于,进了山门,玲珑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瞧见了柳婵,快步奔过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抬手拍拍她的后背,柳婵这一身男装还真像个男儿,“这段日子是不是特别没劲?这回好了,我回来了,保你有乐子。”
“还说呢,奴婢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人来找小姐。”她假扮柳婵哪里扮的像,必保露馅。
“谁说的,穿这一身衣服就挺像的,别妄自菲薄,从现在开始你继续扮我也成,然后我扮成你。”她穿着那黑寡妇似得裙子,还真挺像自己的。
“小姐你可别再逗奴婢了,走吧,咱们回去。这一路很累吧,刚刚一空小师傅还说你受伤了。”看着柳婵,玲珑微微瘪嘴,只有她们俩,她真不希望柳婵出意外。
“成,回去吧。”揽着玲珑的肩膀,柳婵回头看了一眼长修。
他站在那儿,背后就是高大的山门,青衣朴素,不染纤尘,恍若踏云而来。
“回见。”笑,柳婵便转身与玲珑离开了。
往山上走,玲珑承担着大部分的重量,“小姐,你到底哪里受伤了?刚刚一空和奴婢说,把奴婢吓死了。待在这里,本应该安然无比,你要是受太重的伤被老爷知道了,那可糟了。”不怪玲珑胆小,她们现在的遭遇已经够惨了,不能再惨了。
“没事,后背一点伤罢了,差不多已经好了,不信一会儿回去你给我瞧瞧。这段时间还算清净吧?有没有人上山又鬼鬼祟祟的的?”一直有人跟着她,柳婵觉得兴许自己在这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没有啊,很安静。奴婢每日在山上,也不敢随意下来,害怕遇见认识的人。”玲珑很谨慎。
“行了,别担心,我回来了。你这胆子实在小,应该多多锻炼,否则日后出什么意外你这小心脏就得爆掉。”柳婵拍着玲珑的小肩膀,一边安慰道。
玲珑叹气,她也想胆子大,可是这是天生的,她也没办法呀。
回到茅舍,玲珑便给柳婵查看了一下她背后的伤口,诚如这些日子给她上药的长修所说,伤口的确好了。
玲珑用两面铜镜照给柳婵看,亲眼见到了,柳婵也放心了。不管丑不丑,但不狰狞就行了。
“这个地方也不好上药,小姐,这些日子你怎么上药的?”找出药膏来给涂抹,玲珑小心翼翼。
眨眨眼,柳婵伸直了自己的手臂,“手臂长,天赋异禀。”
玲珑笑,“小姐你可真厉害。”
挑眉,柳婵没再解释,这事儿有一空一个人知道就行了,还是别四处宣扬的好。
更何况,长修和大梁长公主的事儿这整个净土寺都知道,她还是尽量和长修拉开关系比较好,不要有任何的瓜葛,否则她可能会惹恼了大梁长公主。
换上那黑寡妇似得裙子,柳婵又恢复了‘守孝’的打扮。做了这么多日子的潇洒公子,其实她还挺上瘾的。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可以大而化之,无需扭扭捏捏。
晨钟暮钟,香火缭绕,回来三天,柳婵一直在山上。玲珑下山去取一日三餐,这厨房的白肉做的特别好,比他们在路上一些酒楼里做的要好吃的多。
“小姐,这药膏再涂几次就没了,咱们带来的太少了。早知道你会受伤,就应该多带一些才是。”这药膏是从柳府离开的时候带的,那时候只是觉得有备无患。
“算了,留疤就留疤,反正在后背,我也看不见。”柳婵不甚在意,有疤痕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始终不太好看,还有你的肩膀,看起来像个牙印。”其实玲珑早就想问了,柳婵是不是被谁咬了。
“痕迹很明显么?没事儿,被狗咬了。”柳婵哼了哼,自然没提长修那茬儿。
玲珑欲言又止,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带了一身的伤,又神神秘秘的。
午膳吃得好,玲珑将餐盘等东西送下山,许久后快步回来,“小姐,寂言大师请你下山呢。那边的经楼地基挖的差不多了,寂言大师想请你去看看。”
“请我看看?好啊。”柳婵挑眉,她正好有事想找寂言大师呢。
收拾了一下,柳婵便下了山。
寂言大师还是那满目祥和的模样,看着他,会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变得平和。
“柳施主自回来后便一直在山上,听说受伤了,不知伤势如何?”寂言大师会知道,想当然是一空说的。
“没事了,已经痊愈了。寂言大师会找我去看经楼,受宠若惊啊。”并肩而行,柳婵笑眯眯道。
“其实小僧是想知道长修带回来的那些孤魂野鬼该如何安置?是置于现在的经楼,还是等等再说。”主要寂言大师不确定那些孤魂野鬼有多凶。毕竟这是寺庙,若是太凶,恐闹得这寺庙不安生。
“等经楼建起来,将她们安置在其中也可以。毕竟,她们魂魄不全,要在净土寺待上很久。总是给她们挪位置,怕是会让她们不安。”柳婵微微皱眉,其实安置这些孤魂野鬼也不容易,很多讲究。
“也好,那就先将她们放在长修那儿,待得经楼起来后,再将她们送进去。”寂言大师微微颌首,有柳婵保证,他心里有底了。
“寂言大师现在特别谨慎,我看,这净土寺的方丈之位大师要坐上去了。”现在的方丈年岁大了,怕是要重新选方丈了。
“阿弥陀佛,随缘。”寂言大师倒不期待也不排斥,随缘。
那经楼的地基建的很快,所谓有钱好办事,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柳婵见了也不禁诧异,他们离开这里最多两个月,这地基就完事了。想看这经楼建起来,大概也用不上多久。
地址选得好,工程做的也很良心,柳婵也不禁夸赞几句。
“善款能一次筹集够,还要谢谢柳施主。”这是毋庸置疑的,柳婵用那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来了很多善款。
“大师别客气了,若是真想报答我,也不是不可以。麻烦大师到时和家父说上几句话,为我解解围。”往回走,柳婵一边笑起来,这事儿她可酝酿许久了。
“柳施主要小僧撒谎。”寂言大师笑,他是出家人,不能打诳语。
“哎呀,也不能算撒谎,毕竟我克男人啊,这也算为那些男人积福了。我想过了,既然克男人,那我就不嫁人了。但我的想法总是无法撼动家父,所以我想,不如寂言大师就跟家父说说,说我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还没投胎转世呢,我得等。若是不顺应天意,那就不断的克男人,来一个死一个。”柳婵看着寂言大师,希望他能同意。
眼带笑意,寂言大师看了一眼柳婵,“柳施主,你并非克夫之命。”
“但是已经死了三个男人了,这又怎么说呢?他们死了是事实,帝都所有人都知道,柳侍郎的三女儿克男人。”她大名响当当。
“可是你命中注定的夫君也并未还在投胎转世的路上啊!”寂言大师淡笑。
“寂言大师,这个忙,你不能帮么?”柳婵暗暗撇嘴,显然寂言大师不会帮着撒谎。
“小僧倒是可以帮柳施主多留在净土寺几年,不知柳施主可愿意?”寂言大师可以帮别的忙。
“真的?那就多谢寂言大师了。”拱手作揖,能多留在净土寺几年,柳婵还是满意的。
“柳侍郎本交代柳施主在这净土寺住上一年便好,之后他便秘密的将你接回去。不过柳施主似乎很不想回去,既然如此,不如顺心顺意,待在净土寺。”寂言大师微微摇头,他并非不帮忙,只是不能帮忙撒谎。
柳婵倒是不知柳承昭原本的打算,这些事情他也没跟她说。一年?一年太短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一年哪行。
往回走,前方却忽然出现一行人。瞧见他们,柳婵便缓缓停下了脚步,这不是大梁长公主么?
三个多月之前他们来过,这会儿好像还没到半年吧,居然又来了。
那大梁长公主很有气质,又雍容华贵,身后随行着一众人马,单单一看这气势就很慑人。
他们走过来了,大梁长公主冲着寂言大师微微颌首,随后便走了过去,直奔长修所住的禅院。
那些下人分别停在了禅院内外,大梁长公主则径直的走进了房间。柳婵依稀的瞧见开门的长修,他仍旧是那圣光满身的模样,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得到。
缓缓眯起眸子,柳婵转过身,与寂言大师再次并肩而行。
不是说半年才来一次么?这次间隔的时间这么短,大概是太过想念?
无声的轻哼了一声,柳婵也不再说话,只是想着孤男孤女共处一室,啧啧,桃色满天啊!
返回后山,柳婵一步一步,香火味儿缥缈,好闻的很,让人不禁的放松心神。
扭头看向长修所在的禅院,有遮挡,在这后山上其实根本看不到。
停顿片刻,柳婵转身走回茅舍,不再回头。
傍晚,吃过了晚饭,玲珑将餐盘送下山,待得她回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天天锻炼,这段路对于玲珑来说如同平地。
“小姐,你知道么,奴婢刚刚瞧见谁了?大梁的长公主诶,她刚刚离开。早知道她来了,奴婢就早早下山去瞧瞧。”说着,玲珑不禁心生向往,这个世道,能有女人翻云覆雨实乃传奇。
看向她,柳婵缓缓挑眉,“刚刚走?”
“是啊,奴婢亲眼看到的,一行人。”玲珑连连点头,带着那么多人,很是拉风。
这个时间刚刚离开?她是晌午刚过时抵达的,这么说,这一下午她和长修都在房间里。
冷哼一声,柳婵缓缓拿起茶壶倒水,“道貌岸然就是道貌岸然,无论如何伪装也都是道貌岸然。”
玲珑眨眼,“小姐,你说什么呢?”这是骂谁呢?
“你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我也要睡了,尽管我克夫的骂名背在身上,但是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所以,我夜里肯定不会做恶梦。”放下茶杯,柳婵盯着窗外,这话也不知说给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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