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寒潭秘境(十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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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绒眼中她静止的那一刻, 傅长宁其实有自己的意识,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锐。
她看见了天外明月上隐没的灰点。
听到了远处逐渐靠近的伍忠的“气息”。
地上浮动的蒲公英绒毛被吹散,随着轻细的风声飞得很远。
还有远处躁动的蝉鸟虫兽。
像是沐浴在雨后的翠微森林, 又像是游鱼安静潜游在清冽干净的水底,四周每一股水流的流动轨迹, 都清晰得仿佛从耳边来, 自耳边去。
这种感官极具放大、超乎以往界限的感觉,上一次发生,还是在引气入体、初次拥有神识时。
但这两次又有不同,那一次傅长宁能明显感受到, 自己在走近和接触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这一次,更类似一种通灵。
她借助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异类”的感官, 探知到了这一切, 了解了微观世界里的靡靡惊鸿。
而后迅速回归现实, 跌落在宫殿一隅。
抬目一看, 眼前还是熟悉的宫殿。只是生锈的铜绿大门变成了崭新而恢宏的高大青铜宫门。两侧空荡荡早已熄灭的墙柱上, 重新燃起了一重又一重的蓝色火焰。
长廊里,那些黯淡的黑灰和枯草,也成了一簇簇橙黄橘绿、鲜艳而斑斓的珊瑚,宛若一个全新的世界。
傅长宁无暇欣赏美景,之前那惊鸿一瞥中伍忠的出现,让她心头燃起强烈的危机感。
此时她处于宫殿的出口, 有两个选择。
进去,或者迅速离开。
傅长宁看了眼手心发光的蓝痣,选择了后者。
宫殿显然对伍忠更有吸引力。就算他发现她逃了,在神秘机遇面前,也未必会追出来。
活命在此刻更重要。
跳下去的那一刻, 强烈的入水感那一刻从四面八方涌来,乌黑的长发如海藻四散开来。
傅长宁微微惊异,明明从宫殿中看过来时,下方还是先前的天空。
她取出爷爷那颗避水珠,水底一下变得如同陆地。
傅长宁向前游去,一路上看到了许多熟悉的标志。
之前争夺涧月精魄时的那处高低不平、风吹草低的原野;她利用风声木,反制那个往风里投毒的修士的那片森林;还有之间涧月精魄现世的湖泊……
此刻看来,不过是一处水下洼地而已。
突然,她目光一凝。
“谁?”
咕噜咕噜……
一阵水冒泡泡的声音响起,侧方一处珊瑚群后,冒出来一个顶着海星的脑袋,尴尬道:“女侠,是我。”
傅长宁的目光却没看他,而是看向另一侧,约十丈远的地方,一个微微拱起来的长满青苔的小土包。
“出来。”
安静。
十息后,傅长宁一道灵气弹弹了过去。
一只劲瘦分明的手挡了下来,紧接着,小土包晃了晃,四周的青苔沙土开始松动。另一只手紧跟着从地里伸了出来,直挺挺的,苍白且僵硬。
宋长绒被吓了老大一跳,“诈尸啊。”
“是我。”姜析木爬出来,把土堆推回去。
“你怎么不早点出声。”宋长绒抱怨,“被你吓死了。”
说着,他把头顶的海星扒拉开:“你们都是从宫殿出来的吗?”
姜析木:“我是,我还比你早到这里一点。”
傅长宁点了下脑袋:“那我是最晚的。”
说完这话,气氛一下静默下来。
傅长宁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既然都选择了往这边来,应该都是看见了伍忠跟过来对吧?”
两人点头。
傅长宁坐下,道:“那开诚布公谈谈吧,这个地方,你们都应该猜到是哪儿了。”
姜析木继续点头。
宋长绒捂住脑袋:“应该是秘境从前的样子吧。”
一路过来,除了从陆地变成水底,其他地形什么的通通都没变。那些残破的生锈的被时间洪流腐蚀掉的建筑,也都焕然一新,仿佛回到了最初。
傅长宁问一句,他俩答一句。
问完,就又不开口了。
傅长宁看不太惯他俩装鸵鸟的样子:“就只有这些吗,别告诉我,你们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其他。”
都有秘密,她也有,但——
“伍忠很快会追上来,再吞吞吐吐没必要。”
这处青铜宫殿从一开始就很古怪,明明悬浮在空中,底下却有无数铁链参差交错。蓝色灵光闪烁于其中,若隐若现,把那些锁链衬得如同幽灵般。
那时候傅长宁只以为是秘境主人的个人爱好。
但眼下把它们放进水里,一切都变得恰如其分起来。
水下的青铜宫殿,底下盘满生锈的锁链,还有宫殿内部明显的盘龙柱的标志,这分明是类似于龙宫的存在。
再联想那个龙女月夜卷轴,一切显而易见。
她当时虽然被静止了,但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到,她的蓝痣,宋长绒的血,还有姜析木身上发光的木轴……
“有什么秘密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最起码,咱们得先想办法把麻烦给解决了吧。”
还是没人吭声。
傅长宁站起来,“我数十声,再不吭气,咱们就各走各的,挺好。”
“十,九,八……”
“我说我说。”先沉不住气的是宋长绒,和姜析木比起来,他更需要依靠傅长宁。
“我确实……知道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他比了一个指甲盖的大小。
“龙女月夜卷轴我不知道是什么,但龙女我知道,我爹和我说过,我娘祖上有一半龙族的血脉,只是血脉到这一代已经很稀释了,毕竟龙族已经离开人境上万年。”
“但龙女月夜卷轴,我是真的不清楚,这宫殿,我本来以为就是个普通的青铜宫殿来着,刚刚游着游着回头一看,才发现不对,后边那一团,乍一看不就是水下龙宫吗?”
“至于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办法也别找我,我脑子笨。”宋长绒蹲回去,捂住耳朵,又开始装死。
宋长绒说的几乎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傅长宁便看向了姜析木。
姜析木思忖了下。
“有些事我不能说。”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座宫殿内前几层的全部地形,包括机关和禁制。”他补充,“是现在的,而非未来已经丧失威力的那些。”
傅长宁眼前一亮。
-
伍忠正在搜刮宫殿,他猜到那三个人往外边跑了,但那不重要,等他收刮完宫殿内这些宝贝,再去斩草除根不迟。
殊不知三人此刻就挤在他身后,一处罅隙的砖墙里。
“你确定,真的可行……”
宋长绒声音轻飘飘的,恨不得每个字都压到最低。
“试试就知道了。”傅长宁道。
没再拖泥带水,丢下这话,她跳了出去。离开了可以隔绝神识的地砖,伍忠很快发现了她,追了上来。
宋长绒看得心脏差点骤停。
“完了完了!咱们不会一块死在这吧!”
姜析木正在观察时机,见宋长绒还在哭天喊地,他一脚踹了过去。
“按计划行动,再叫不用伍忠动手,我先劈了你。”
说话间,他也走了。
只剩下宋长绒一个,头晕眼花,全身肥肉颤啊颤,终于还是哆哆嗦嗦离开了这处绝对安全的空间。
傅长宁沿着宫殿长廊,一路狂奔。
身后攻击时而落在她上方,时而落在她下方,有时候恰好落在她身上,再被防护罩挡下。一路下来,号称能抵挡金丹期三击的防护罩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傅长宁甚至没时间骂商家黑心,她连逃命都来不及,风刀子似的往脸上刮,稍慢一步,就是被砍死的份。
亲身经历被筑基期追杀,方才明白,练气和筑基之间真的是有如鸿沟般的差距。即便她全力施展身法,且利用机关路障拦路,依旧拦不住伍忠追赶上来。
两人之间距离最近的时候,只隔了二十公分。
傅长宁的头发直接被削断了一半,如果不是她躲得快,那一半掉的就是脑袋。
短短几十息,比生命中以往任何一段时间都要长,一直到看到前边曲折回环的楼梯口,傅长宁方才松口气。
将伍忠引到那儿,她人迅速消失在走廊深处。
伍忠停下,皱眉。
楼上房间内,姜析木注意到这一幕,适时按下机关。
滚石从天而降,一路向伍忠滚去。
若是寻常石头,伍忠一掌就可以劈碎,但这显然不是普通石头,不仅重量远超,连硬度也非同一般,伍忠连出三掌,只在上边留下几记浅浅的凹痕。
他微惊之下,只好跳到二楼,避开滚石,目送它沿着楼梯一路滚下。
姜析木再按下另一样,顿时,无数飞箭朝他射去。
飞箭有毒,于练气期而言近乎见血封喉,但对筑基期来说,却并不难对付。伍忠一边跳跃躲避,余光瞥见一抹青裙消失在另一侧拐角,他迅速追了上去。
那头,穿上傅长宁裙子的宋长绒一路狂奔。
傅长宁借此机会歇息片刻,把头发匆匆一绑,又跟了出去。
她们的目标是把伍忠引到第四层,眼下还早着。
很快,傅长宁的身影出现在第三层。
脑海中回忆了一番姜析木说的那些机关,她一路迅速按下,与此同时,二楼的伍忠感受到头顶降下的各种攻击,一时暴躁之下,直接轰穿了二楼,在两层之间轰出一个洞来。
他爬上来时机正好,傅长宁风声木里还有之前没用完的含毒的风种,伍忠一时不备,中了招,他吃痛一声,弯刀如月似镰,向傅长宁喉咙割去。
咔擦一声,傅长宁的防御罩彻底裂开,霸道而浓烈的刀光直往身上刮。
衣裙上慢慢洇了血渍,傅长宁深吸口气,继续转移。
宋长绒和姜析木紧随其后,爬上第三层,按计划向两边分散开。
出发之前,姜析木就前五层的地形画了张地图,里边囊括了一层到五层所有机关和阵法,以及房间的大致用途。
他没指望这两人全记住,但眼下,傅长宁灵活自如地穿梭在宫殿当中,巧妙借助房间和机关阻拦伍忠,显然对这一切都心中有数。
伍忠差就差在不熟悉地形,即便攻击力再高,打不到人也没用。
宋长绒和他不在一头,此刻他正紧张得腿肚直抖,口中不停默念: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结果好的不中坏的中,远远的,就看见傅长宁和伍忠朝这边跑来。
宋长绒心脏一下跳出嗓子眼,等傅长宁跑过,伍忠过来时,他闭着眼睛把姜析木给他的符箓丢了出去。
伍忠猝不及防,被三阶符箓炸得眼冒金星。
宋长绒转身就跑。
伍忠反应过来,恨恨地追了上去。
宋长绒慌得满头大汗,没等他找到姜析木之前给他说的这层的机关在哪儿,伍忠已然冷笑一声,一脚跺下,原地一条裂缝疾速向远方绽开。
宋长绒闪躲不及,直接跌进了裂缝里。
下一瞬,裂缝开始合拢。
一根藤蔓迅速圈住他身体,将他拉了出来,两人身影一同消失在拐角。
伍忠赶过来时,只摸到两人衣角。
他身前拐角处,早已经绕到这边的姜析木屏息等待,待他过来,瞬间引爆剩下两枚三阶符箓。等伍忠解决这两枚符箓,三人早已逃之夭夭。
伍忠额头青筋暴跳,这种仿佛所有攻击都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比打不到还让人着恼。
趁他被符箓缠住的时机,三人再次汇合。
傅长宁搭好隔绝神识的地砖空间,顺手再铺了一层隔音阵法,三人坐下。
宋长绒身形抖个不停,汗如抖筛,余惊未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可惜两人此刻都没空安慰他。
姜析木:“刚那两枚,是我仅剩的两枚了。”
傅长宁摇头:“我也没有了。”
三阶符箓本来就珍贵,重要的是不是哪儿都有卖,天街小会到底还是供外门弟子交换的地方,这种筑基期用的符箓并不常见。
“还有五段路。”
姜析木语气客观地陈述。
底下的房间并没有能对付筑基期的,最低也得到第四层中间。
宫殿内地形复杂,整体呈一个环形,他们方才辗转奔波,不断引导,也才将伍忠带上第三层,为此他的符箓用完了,傅长宁的防护罩也坏了。
再想往上,不死一个两个,简直痴人说梦。
傅长宁看向没吭声的宋长绒:“显昼真人没留什么东西给你防身吗?”
宋长绒点头又摇头:“是留了,留了三滴精血,按理说寻常金丹期都可以灭杀,可是……”
他一脸颓废:“我之前不小心踩到一个暗器,当时脚出血了,但我没想那么多。后来才发现,那东西可能有点问题,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爹给我留的精血已经用不了了。不然之前伍忠打我,我怎么可能任他打?”
“那你出门除了这三滴精血,别的就什么也没带?”姜析木道,“好歹是个少城主。”
宋长绒嗫嚅:“带了……但不在我身上,都给侍卫了。”
姜析木:“……”
傅长宁:“……”
姜析木忍了又忍,还是道。
“很多年没见过你这么废物的了。”
宋长绒没回嘴,像低头默默自闭去了。
傅长宁打量着外边的情形,见伍忠还在一间房一间房地搜查她们的下落,想了想,道。
“再来一次吧。”
“这次咱们不分开,一起跑。”
她叫姜析木和她一起,扮作宋长绒的模样,再取出一大堆字画卷轴,往上边伪造出特殊的灵宝光晕。
等全部弄完后,傅长宁拍拍字画。
“从现在开始,这些就是龙女月夜卷轴了。”
姜析木沉默了下。
“……你确定,可行?”
傅长宁看了他一眼。
“不然,你给我找出真正的卷轴也可以。”
这话有些意味深长,姜析木摇摇头,晃掉这些想法:“那行,先试试吧。”
练气期的伪装很难瞒过筑基,不过傅长宁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瞒过伍忠,他猜到谁是谁才好。
三个“宋长绒”同时出现,往三个方向跑去。伍忠第一时间盯住了真正的宋长绒,追了上去。
宋长绒一边哀嚎,一边飞速狂奔。
身后,傅长宁和姜析木似乎是见骗不了伍忠,同时回来向伍忠出手,为宋长绒争取逃跑时间。
姜析木主攻机关,傅长宁则负责移动那些禁制,给伍忠带来了不小麻烦。
“你们到底是他什么人?朋友?下属?可我怎么从来没在城主府见过你们。”
这两人甫一露面,就是为了救宋长绒,这会儿又为了帮他脱身亲自涉险,就真的一点也不怕死?
傅长宁道:“你这种叛徒当然不会理解,显昼真人救过我的命,他儿子的命就是我的命。”
这张口就来的本事,姜析木手一晃,差点没稳住。
可惜伍忠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他道。
“如此看来,你确实重情重义,可惜,光有情义没用,该死的还是得死。”
他一掌轰出,击在两人胸骸之处,二人吐血倒地,一退数丈。再有弯刀飞出,收割性命。
就在这时,一个卷轴从傅长宁怀里掉出来。
暗蓝色的卷轴,流云烫金纹,还有四周隐隐散发出来的灵宝光晕。
伍忠神色微微一变。
他挥开弯刀,第一时间出手摄过卷轴,打开来看。里边是一副普通的山水画,他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玄机来,就在他准备探入神识时,卷轴突然一个抖动,识海一刺,头疼欲裂。
是神识攻击!
两人趁机逃走。
伍忠从疼痛中缓解过来,登时将假卷轴撕得粉碎。
方才他看清了,两人是往底下一层去了。可既然已经知道这两人是想引开他,他自然不会再上当。
他径直往四楼,宋长绒的方向追去。
果不其然,那两人又追了上来。
两人越是拦,越是让他明确,东西确实是在宋长绒手里。等其中一个再从怀中取出卷轴,试图威胁他时,他只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将人轰开。
“姜析木”被一拳轰在墙壁上,本就受伤的后背伤口重新崩开,伤上加伤,俨然重伤垂死。
另一个也是进气多出气少。
远处“宋长绒”看了这边一眼,慌不择路躲进一个房间。
伍忠几乎只比“宋长绒”慢了一步。
大门合上,那一瞬间,伍忠迅速意识到了不对劲。
宋长绒的气息消失了,转而是一股陌生的恐怖气息降临在身前。
他身后,姜析木迅速将门封上,恢复本来面目。
原来,傅长宁方才藏在卷轴中的那记神识攻击,竟有迷惑人神识之用。趁伍忠缓解疼痛之际,三人已经迅速换了过来。
熟悉地形的姜析木变成了被追杀慌不择路的宋长绒。
至于原先姜析木的角色,则由傅长宁顶了上去。
“就这么结束了?”宋长绒从地上爬起来,恍恍惚惚,“他不会再出来吧?”
姜析木:“放心,这个房间内有一只傀儡木偶,以它此时的实力,击杀筑基不成问题。”
“我还是不太放心。”
宋长绒离那个房间远了点,往傅长宁所在的方向移动。
傅长宁刚被击倒在墙上,虽然重伤垂死是装的,可血和疼痛却是真的。她靠墙坐下,给自己喂丹药,余光瞥见已经彻底报废的防护罩,提了脚。
“虽然知道有水分,但这水分未免太大了点。”
“这种已经不错了。”姜析木看了一眼,道,“我曾经买过一个锦囊,号称能抵挡金丹期全力一击,结果练气圆满都搞不定,那才叫真的黑。”
说起这个,宋长绒想起来傅长宁方才那记神识攻击了:“它是能麻痹所有筑基期的神识吗,金丹呢?”
傅长宁不得不打破他的美好幻想:“想太多,以练气的修为,顶多出其不备糊弄一下筑基初期。”
“伍忠也是自己大意了,自以为判断出了咱们三个谁是谁,没再细看。”
“那也很好了。”宋长绒追问,“这个我能学吗,我保证不透露出去,两万灵石怎么样?跟之前那十万一起打给你。”
傅长宁摇头:“师门长辈所授,不能外传。”
这是苦海道君那本神识修炼心得里的。
姜析木正在上药,闻言抬头。
宋长绒毫不气馁:“哪个师门?你跟我说,我可以去问。”
身为浮月城代少城主,他有这个底气。
“只要不是元婴。”他打了一个补丁。
毕竟自家师祖还是没突破出关的,要低调。
傅长宁看他一眼:“那你可以死心了。”
宋长绒:“……”
他干巴巴道:“果然,我就说,女侠一看就是大宗弟子。”
能有元婴长辈,最次也是顶级二等宗门,再往上,那就是一等宗门了。
傅长宁没再回他,闭眼调息,恢复体内动荡的灵气。
二人便也安静下来,盘坐冥想。
大概两个时辰后,傅长宁起身:“我先离开了,你们自便。”
两人闻言睁眼,却都未曾挽留,就像傅长宁之前说的那样,三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最大的危机已经解决,实在没必要凑一块。宫殿这么大,各自寻找自己需要的修炼资源和宝贝就挺好。
傅长宁走后没多久,两人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先后起身离开。
不知过去多久,安静的角落里,传来门锁松动的声音。
-
此时,宋长绒刚从一间宫殿里收获满满地离开,他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往外走。
然后他就对上了披头散发,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伍忠。
伍忠朝他扯了扯嘴角。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长绒的惨叫声远远传来,二楼的傅长宁、五楼的姜析木身形同时顿住,紧接着,两人迅速寻了个房间藏好,以地砖隔绝神识。
沉重的脚步声在外边响起时,傅长宁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瞬,外边响起激烈的砸门声!
不知伍忠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找到了她!
傅长宁特意挑的地砖能翻转的房间,听见动静,她迅速起身,利用地砖翻转到三楼。
就在她翻出去的那一刻,伍忠破门而入。
傅长宁只来得及跑出去三十丈,身后一把大刀已经袭来。
不同于之前那把杀人于无形的弯刀,这把大刀明显更为沉重,也更为凶悍。青昭剑飞出,和它击打在一块,没多久,就被击飞,重重插进了地面。
大刀重新回到伍忠手里,他拖着步伐,朝她走来,脸上扯出一个无意味的笑。
如果那是笑的话。
傅长宁转身就跑。
伍忠手抵了抵刀柄,再次挥出。
于傅长宁而言,便是呼啸而至。
刀柄重重击在脊柱上,巨痛传来,她扑倒在地。
咚——
咚——
伍忠似乎很享受这种心理上的压迫感,他不紧不慢地一步步靠近,脚步声如同踩在人心脏上,宣告凌迟的来临。
用实力告诉她,筑基和练气的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符箓炸响。
伍忠皱眉,回头。
姜析木迅速拖走傅长宁,进了一处阵法隔绝神识的房间。
傅长宁后背全是冷汗,身体剧烈地抖动。
伍忠刚才那一击用了近七成的力道,如果不是她打骨术修炼到了第二层,此刻脊柱早已被击碎,成了个残废。
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微笑着的。
只是声音颤巍巍。
“最、最后一枚?”
姜析木:“总要留点底牌。”
“不过这回真的是最后一枚了。”他目光凝重起来,“我高估了宫殿内存留的灵气,我们进入的根本不是全盛时期的龙女月夜卷轴。”
傅长宁靠着墙,慢慢坐起来,一边抽气,一边给自己上药。
“全盛时期的龙女月夜卷轴?”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姜析木道。
“这不是真正的龙宫,外边那个废弃的才是,这世上也不存在什么能将我们带回过去龙宫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在青铜大门那里,意外触发了禁制,进入了伍忠一直在提的那幅龙女月夜卷轴当中——只是他不知道。”
“龙女月夜卷轴上不止一幅图,而是数幅不同时期的龙宫,我本来以为我们进入的是最强盛的那个时期,现在看来不是。”
所以伍忠最后没死,反而逃出来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原地铺开,上边一共有六幅图画,他指着最中间的那幅,道。
“只有最中间那幅是真的,剩下五幅都是仿的。我非常确定,中间那幅就是全盛时期的龙宫,所以自从进来后我一直没怀疑过这一点。”
可现在,出现了另一个龙宫。
只有一个可能。
他目光灼灼,看向傅长宁:“你身上真的没有其他的龙女月夜卷轴?”
傅长宁摇头,语气同样肯定:“真的没有。”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宋长绒。”
“他骗了我们?”姜析木拧眉,紧接着又想到,“可能连伍忠都是跟他一伙的,他知道你有可以隔绝神识的地砖,说不定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伍忠没那么快找上你。”
傅长宁倒不这么认为。
她擦掉额头上的汗,体内灵气高速运转,化解药力,背后的疼痛一点点散去。
“不一定,不过他大概率也有自己的目的。”
“好,这个先不论,接下来怎么办?”
姜析木看向她。
傅长宁默了下。
“不应该是你知道的更多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姜析木眼神平静,“如果我有办法,我早就自己逃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怎么回事。
傅长宁揉了揉额头。
只好开始想办法。
“离开卷轴要什么条件?”
姜析木:“这个不用想了,卷轴的开启和封印都是玄学,这次也是误打误撞,我怀疑我们三个都是其中一环,再加上青铜大门,现在欠缺了两个条件。”
“直接破坏呢?”
“可能性不大,除非到了金丹期,否则很难光凭实力破坏掉它,更别说那幅图现在大概率还在宋长绒手里。”
“话说现在第一要紧的不是解决伍忠吗,你为什么老跟卷轴过不去?”
傅长宁:“那你能解决吗?”
姜析木:“不能。”
傅长宁:“我能吗?”
姜析木:“貌似,也不能。”
傅长宁:“那不就结了。”
她靠回去。
此时此刻,身上的疼痛已经变得无关紧要起来,更多的是眼前的生死危机。
如何越阶解决一个筑基。
修为差距宛若天堑,她们折腾了这么半天也没能搞死伍忠,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前的长耳猕猴是天时地利人和,有计师姐和谢师兄帮忙,还有食猴鹫和穷英从旁襄助,最后才是七寸青的凶残吞噬能力。
可现在七寸青吃饱了在沉睡,穷英在外边根本过不来,计师姐和谢师兄更不必说。
想到七寸青,傅长宁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你知道什么办法,能不惊扰伍忠,直接通向底层吗?”
姜析木:“你说的底层是指……?”
傅长宁:“第一层的下边。”
姜析木:“那不就是水底了?你去那做什么。”
傅长宁:“实践一个想法。”
姜析木眉头皱起:“我想想。”
他重新取出卷轴,对准上边的图开始研究路线,除了那副真的龙女月夜卷轴,其它的五幅他毫不可惜地在上边乱涂乱画。傅长宁看得眼角抽抽,他只一摆手:“回去后我临摹一下,再重新拼接就是了。”
研究了半天,终于让他找到一条比较安全的路线。
“从这个房间的隔壁过去,那边有个炼器房,里边有个淬炼炉。因为淬炼炉太大,和下边直接是打通的,咱们可以通过那个淬炼炉下到一层。”
“再往下的话,可以靠那些盘龙柱。一层的盘龙柱内部都是空心的,铭刻有雷电阵法,直通水底,和那些锁链相连。在以前,那是囚禁罪龙的地方。”
说走就走,两人起身。
姜析木看她跌跌撞撞,问:“你没问题吧?”
傅长宁:“这点痛不算什么。”
嘶——
为了方便行动,傅长宁干脆屏蔽了痛觉。两人迅速凿墙,绕道炼器房,通过淬炼炉下到一层。
再在地砖的全方位保护下,去找盘龙柱。
盘龙柱一般在宫殿的主殿,傅长宁之前到手的那些万年寒冰铁精,就是盘龙柱上的锁链得来。
姜析木爬到一根盘龙柱上看了眼,朝她摇头:“不行,里边还是有大量雷灵气。”
那些都是用来惩治罪龙的手段,龙皮糙肉厚,换成练气期修士,会直接被电傻的。
傅长宁想了想,取出一把紫色流苏大伞,对准盘龙柱。伞上无数引雷的符箓和阵纹瞬间启动,开始吸收雷灵气。
宫殿内灵气本就有效,她这一全部吸走,雷电阵法威力再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走了,别发呆。”
傅长宁拍了他一下,自己先下了。
姜析木回神,跟上。
盘龙柱直通水下,两人很快沉入水底,四周都是闪烁着幽光的盘龙柱和玄铁锁链。
水下的声音闷闷的,傅长宁回头。
“伍忠跟上来了。”
事实上,她们下到一层的时候,伍忠应该就注意到了。
避水珠照耀下,她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却是冷静的。
“那就开始吧。”
她迅速向海底游去。
伍忠因为要绕步大门口,慢了一截,此时才来到龙宫之下。他看着眼前大量的锁链和盘龙柱,皱了皱眉,绕过,游去里边找人。
只是,他绕过锁链,锁链却不肯绕过他。就在他往下游时,身旁两根锁链迅速震荡,激起巨大水浪,锁链中间巨大的弯曲弧度,直直往他身上砸!
这些锁链少则百斤,重则千斤,又裹挟沉水之力,砸到人身上,即使是筑基也吃不消。
伍忠迅速避开。
结果身后又有新的锁链荡来,他左躲右闪,在这深水之下,一时竟被困得动弹不得。
伍忠终于意识到不妙。方才不应该下来的,他是土灵根,水下根本没有优势,土能克水,那是在陆地上。
水下,那始终是水系的天下。
只是下都已经下来了,让他放弃杀掉这两个人也不可能。伍忠深吸一口气,持刀劈开锁链,迅速向远方的人影追去。
被他追的是姜析木。
姜析木自来到水下,就一直按照傅长宁说的在做,完美契合她下达的指令。
此刻也是,他按照傅长宁说的左三右一、下二右二的方向,穿过重重锁链,在水下溜着伍忠跑。
水下任何攻击威力都要减半,伍忠几乎没法远距离伤害到姜析木,只能依靠近战。
而但凡他想要靠近,总会有锁链在四周荡开,将他的来处去路全部围住,弄得伍忠烦闷不已。
之前在那个房间里,他消耗了接近七成的灵气,为了出来的时候能更保险地宰了这几个小兔崽子,他硬是忍了许久,等灵气恢复到六成以后,方才出来。
筑基期的六成,对练气而言,亦是数十倍的差距,他根本不怕这些人的反击。
可两人都不正面和他打,反而只利用这些锁链,他的攻击都打在了空气里。
姜析木在前方,傅长宁在下边,不管他往哪个方向靠近,锁链都会迅速荡开,拦住他的去路。伍忠试图反过来操控这些锁链,结果这些锁链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只要他靠近,就有雷电从上边滋滋通过。
傅长宁之前利用晴戊伞收集的那些雷灵气,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至于锁链本身,她根本不需要操控,她只需要操控水就行。
利用水的力量去推动锁链,可比直接控制一大堆锁链简单多了。
伍忠一边躲,一边冷笑:“如果这就是你们引我下来的计划,那只能说明,你们还太嫩了点。”
说话间,他一道冰封法术向前方冻去!
这一冻,四周四五条锁链瞬间都动弹不了了,他踩在上边,去追姜析木。
之后再有锁链荡来,他就再冻。
慢慢的,锁链被冻得越来越多,能利用的也越来越少,傅长宁解封的速度拍马也赶不上他冻的速度。
眼见他与姜析木越来越近,伍忠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数团黑影向他靠近。
伍忠察觉到不妙,迅速后退。
但后方也有他之前冰冻过的冰块,且还未融化。
水下没法使用火系法术,他只能转道,结果侧边,右边,上边,处处都是他冻过的冰块。
不知不觉,他竟然被自己冻住的那些冰块围了起来!
本来锁链并不能困住他,因为他灵力强盛,锁链于他而言顶多是麻烦了点,但绝对没到挥不开的程度。他也不会蠢到作茧自缚,让自己被锁链绑起来。
但因为他自己把这些锁链四五根四五根地冻在了一起,此刻它们横竖交叉,被冰块一起推来,一时间,连他也砍不开。
他只能先动手击碎冰块,让锁链脱离出来。
但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冰块横竖皆有丈宽,冻起来容易,想要击碎,难度却不止一倍两倍。
他每击碎一丈,傅长宁就再往外冻上五丈,他击碎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傅长宁冰冻的速度——就像方才他信手冰冻,而傅长宁左支右绌时的那样!
终于,所有冰块彻底合拢,将他挤压在中间。
晴戊伞中,雷灵气转化成雷电,毫不客气地钻进锁链当中,伍忠躲无可躲,一阵烧焦的气息渐渐蔓延开来。
而伴随这股气息,四周的冰块也开始加速融化。
傅长宁和姜析木迅速后退。
等伍忠破开融化的冰山出来,他身上的法衣已经彻底毁坏,皮肤亦是一阵黑一阵黄,充斥着焦炭的味道。
伍忠抖得哆哆嗦嗦,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傅长宁的肉。
“死丫头,我一定要活剥了你!”
傅长宁非但没被恐吓到,反而从他的动作中看出,这回的冰笼加雷电攻击是有效的。
他的攻势明显不如先前猛烈了。
筑基期也是人,同样会有灵气消耗,只要继续耗下去,她未必没机会。
可惜同样的当他不会上第二次。
她只能再想新法子。
傅长宁的目光落到了那些盘龙柱上。
她飞速向下游去,就在伍忠以为她又要用锁链拦他的时候,傅长宁的策略变了。
锁链不再是她的防守武器,转而变成了攻击的利器。
伍忠不靠近,她就不用,双方就这么耗着。
——左右她在水下灵活自如,灵气亦有源源不断的供给,消耗的只有伍忠。
伍忠一旦靠近,她就用带电的锁链攻击。
分明是一根根几百斤上千斤重的锁链,只因为在水里,她可以操控水分担绝大多数重量,就能将它们当作鞭子般,如臂使指。
傅长宁还特别记仇,一旦伍忠选择正面迎击,她就直接往他脊柱的地方抽。
筑基期体质是比练气期强,可也不是无坚不摧。几次十几次积累下来,伍忠脊柱同样剧痛无比,仿佛随时要断裂开来。
“够了!”终于,伍忠不再顾忌雷电重击,以土灵气包裹手,接住锁链,反手向傅长宁抽去。
如果说傅长宁借助水,操控锁链只需要花费正常力气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那么伍忠在这股阻力下,就要花费正常力气的十倍百倍。
所以他一直一直在忍,在蛰伏。
终于此刻,忍无可忍,退无可退。
却在此刻,他看见傅长宁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下一瞬,傅长宁用力一拉!
原来弯曲的锁链瞬间绷直,如雷霆闪电般,将对面的伍忠拉过来,重重撞在盘龙柱上!
早已准备好的周围七八根锁链同时舞动,层层旋转,将盘龙柱和伍忠一齐锁住。
接到信息的姜析木取出傅长宁给他的晴戊伞,将之前从附近十几根盘龙柱中抽取的雷灵气,通通导入这一根。
盘龙柱中自带的雷电阵法开始启动!
罪龙刑罚开启!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伍忠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有比之前强十倍百倍不止的雷电在他身上穿过。
伍忠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盘龙柱自带的雷电阵法,乃是用来惩罚龙族的,威力远非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雷电可比。除非伍忠的身体比龙族还结实,否则只有受折磨的份。
然而傅长宁望着那些雷电,却蹙起了眉。
这一点,不止她想到了,姜析木也想到了。
同样想到的,还有伍忠。
他的惨叫慢慢弱了下来,转而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喘气声。
“你们……杀不死……我的。”
雷电每从他身上通过一次,他身体就要抖一次,然而他还是把那些话哆哆嗦嗦地说了出来。
“雷电越来越弱了……如,如果我没猜错,这阵法的灵气是有限的……”
“这根本不是用于杀人的阵法。”
“皮肉之苦而已。”
后两句话,他一口气说了出来,而后剧烈地呻|吟了下。
伍忠的猜测起码对了七八成。
盘龙柱创造出来,本身就是为了惩罚,而非杀人。
而且这边剩余的雷灵气很少,可能不到正常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所以傅长宁才能那么轻松全部收走。
雷灵气少,也就意味着持续的时间短,且会越来越弱。
这才刚多久?伍忠就已经能说话了。
除非傅长宁和姜析木现在趁机杀死伍忠,否则,之后他迟早还要再脱困。
然而要杀死伍忠,谈何容易?
别说傅长宁和姜析木此刻体内灵气已经耗了泰半,就算是全盛时期,伍忠站在面前任他们打,他们也不一定能击杀伍忠。
练气和筑基,实力差距就是这么大。
除非是七寸青那种无视等级,练气筑基都一口吞的存在,其他人轻易无法打破。
姜析木的寒冰飞镖已经到了伍忠喉头,然而伍忠周围升起一阵筑基期的护体屏障,直接将他的攻势挡了回去。
——三阶符箓可以伤他,苦海道君教的神识攻击可以伤他,盘龙柱上的雷电阵法可以伤他。
唯独练气,不可以。
伍忠笑了。
“还想尝试吗?”
他像是突然找回了自信,哪怕身体还处于被捆绑、被电击的弱势当中,依旧在诉说他的自负与自傲。
“我说了没用的,有本事你们就拿出更多的三阶甚至是四阶符箓,你能吗?你们能吗?”
已经亲身试验过的姜析木无言,他若还有三阶四阶符箓,还听他在这叫嚣。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傅长宁开口了。
“是吗?”
“不是吗?”
“你们尽可以耍阴招,但杀不死就是杀不死,就像练气期的臭虫,永远也没可能杀死筑基。”
傅长宁看向他,苍白的面容上,漆黑的瞳孔像燃着火。
一团幽凉的火,却又烧得惊心动魄。
她语气轻淡。
“那试一试吧。”
一把金红色长弓在空中缓缓浮现,被一只纤瘦苍白的少女的手握住。
“别白费力气了,我说了……”
弯弓,搭箭。
“没……”
射出。
声音戛然而止。
宛若一泓金红色的火红圆日,瞬息,将一切彻底定格。
包括那人脸上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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