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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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这般想, 刘姓筑基便侧身投来视线,似乎在问, 怎么了?
敏锐度可见一斑。
傅长宁顺势神识传音:“刘老摸清楚里边有几位筑基了吗?”
她们一行实力都不弱, 应付普通贼匪绰绰有余,但若筑基数大于等于两位,就不好办了。
刘姓筑基摇头:“有地裂风隔绝, 我也只能窥探个大概,领头那座房屋里, 应该有一个。”
他说的是山洞正中心那座, 四周还环绕着一条人造的清澈小溪,看着是某个头头的居所。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他们并未第一时间踏入悬空山洞,而是在峭壁之间,寻了个能藏身的地方。
有地裂风隔绝神识,少了被人发现的风险。但同时,弊端也很明显, 对方察觉不到他们,他们也很难摸清里边的底细。
刘姓筑基很快表达了他的意思:潜伏进去。
但其他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薇娘的神识传音和和气气, 音中带笑:“若是能救回商队和货物,我等自然义不容辞。但眼下情形, 刘老您也分明了,恕我直言,还是不要太过冒险为宜。”
徐卓则直白地表达了拒绝:“太危险了,加上叛徒, 里边筑基大概率不止一位。”
能陪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难道还真要他们进去送死不成?最恰当的做法不应该是回去搬救兵吗,赖着他们这些人怎么回事?
就连最冲动的孪生兄弟也迟疑了, 他们是不忿这些贼匪,但真要论起来,那肯定还是性命更为重要。
刘姓筑基神情不见恼,只是问:“见瑜道友觉得呢?”
傅长宁仍在想方才的事,闻言随口敷衍道:“您既然提出这一点,想必也是有万全之策,能进去而不被人发觉。”
练气四人同时一顿,是了,这姓刘的再不顾忌他们的性命,难道还能连自己的小命也不在乎了不成?
真要随意潜进去,要死的可不只是他们。
没管几人变幻的神色,刘姓筑基开口道。
“我有一物,名蜃女珠,可吐出蜃气,遮盖身形,金丹之下,莫能察觉。一次的时限是一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我们找到被关押的人,将他们救出来了。届时两相合力,再想解决这些贼匪并不难。”
这话落下,孪生兄弟俩就已经动摇。
刘姓筑基又加了一句,“自然,百密也难免一疏,这般也不是毫无风险。所以,事成之后,我们会送给各位一人十斤雪玉矿,另有上品储物镯一枚,灵石八千。若是不信我给的诚意,当中最后一样,现在就可以给。”
另两人呼吸也一乱。
有重礼砸下,接下来就好办多了。便是刘姓筑基提出要立下心魔誓,以免众人反悔——自然,他也会承诺他说的句句属实。一行人碍着方才自己说过的话,也都答应了。
毕竟是他们先拒绝在先,刘姓筑基防备他们之后再反悔也实属正常。
徐卓甚至感觉自己猜到了,这人之所以一开始不说这一点,就是为了让他们先因为不合理而拒绝,理亏,好应下心魔誓。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一点小心机而已,有了丰厚的报酬,他很快没了芥蒂。
他们借助蜃女珠潜入其中,探查商队中的人被关押在何处。
意外的好找,可能这些人并不觉得有人能找到这个地方来。毕竟这儿处于地裂带当中,裂谷峭壁之下,是整个狂狮岭最危险的地方,寻常人谁没事会往下跳,更不会知道这里有一个世外天地了。
大意导致了他们并未多加防备,那些商队的人就被关押在最内侧,一排低矮的黄土砌成的房屋那。有人在其中进进出出,送一些茶水。里边则是成排被绑住的商队中人,他们像是被封印了修为,一个个神情不忿,却肢体虚弱,无可奈何。
一行人听了会墙角,总算明白了事情经过。
——四海镖局那三位筑基镖师当中,除了一位和他们是老相识的镖师,另两人都是这些山贼的内应。
那两人刚进弗如城四海镖局没满三年,本以为寻到一个好去处,谁知,四海镖局中油水并不多,回扣吃得也少。走了十来趟镖,深感还不如从前当散修杀人越货时赚得多,正好有人联系了上来,要劫商队的货,双方一拍即合,打算在临走前大干一票。
本来要埋伏在无风林的,谁知那头被封锁了,他们比商队更快得知消息,知道商队势必要转道狂狮岭,于是又买通了狂狮岭这边的一家匪帮,和镖师里应外合,将商队最快速度拿下。
“听起来像是有人在针对你们商行?”徐卓神识传音道。
这两名镖师,还有这些山贼,都是被人买通了。
刘姓筑基神色难看至极,“商行是有一些竞争对手,尤其这一批送往云城的,都是顶尖的货。若是有那心术不正的,想偷偷玩阴的,也并非没有可能。看来这趟回去,是时候禀报上边了,我们商行可也不是吃素的。”
这都是这些商行内部的阴私,一行人都没什么要了解的兴趣,只问怎么行动。
刘姓筑基说了自己的方案,“这会儿才戌时一刻,尚未入夜,四处人多,且时时刻刻皆有人把手,此时潜进去救人并不安全。我刚观他们似乎要办庆功宴,可等他们酒足饭饱,酣睡之际动手,正好那会儿也应该是深夜了。”
练气期修士到底脱离不了凡胎,许多人都需要进食,更需要休息,到了夜间,他们的行动会方便很多。
钱都收了,一行人自然没有意见,只道以他为主,他们听从吩咐行事即可。
傅长宁目光从刘姓筑基脸上那还未散去的、恰到好处的怒气神情上掠过,也点了下头,“嗯。”
-
等待的时间里,他们查探清楚了整个悬空山洞中的情况。共七十六座房屋,住着二百余号人。
其中,修士约一百七十人,凡人四五十左右。
里边,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是筑基期修士,再加上两个筑基镖师,筑基期一共是四个。
幸而除了这两人,底下人大多实力一般,练气后期加起来只有二十来个,其中练气九层往上的更是只有四个,且都是两位当家的左膀右臂。
换言之,若是能救出被关押的那些人,以他们本身的实力,是能够对抗这窝山贼的,甚至商队还要略占上筹。
而商队之前之所以被快速拿下,也是因为在休整时喝了茶水,中了两位筑基镖师之一下的西洲奇药,被封印了修为。
一行人本想去探探这药的解药,可眼看一个时辰到了,仍然没机会靠近那个镖师,只好先行退去。
回去后,刘姓筑基告知了他们一个坏消息。
蜃女珠中蜃气有限,一次支撑六个人已是极限,顶多再用一次,这玩意儿就用不了了,得再放个几年,才能重新积累出蜃气。所以他们只有接下来这一次的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徐卓愕然抬头:“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不是在威胁他们这回必须成功吗?不然按照心魔誓内容,他们只能在没有蜃气的情况下,继续陪他冒险,届时定是九死一生。
另外三人脸色也变幻个不停。
倒是那位见瑜道友,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来。
刘姓筑基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做出这个判断。他脸上怫然不悦:“什么叫我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对于蜃女珠的作用,我可都如实告诉诸位小友了,报酬也是真真切切给了的,未曾有过半分隐瞒。若是有假,心魔誓第一个就会惩治于我。至于蜃气突然不足了,我也很意外,这宝物是上头的人赏赐给我的,我也是第一次用。”
“你!你!”
明知他在说假话,偏偏因为已经立下心魔誓答应帮忙,此刻连撕破脸都不行的徐卓气得手都在抖。
他此刻方才看出这人的老奸巨猾。可恨他自以为洞察了这人的心思,却原来还是被骗得团团转。
难怪家中亲长都说外边人心险恶,他还以为以自己的眼光和小心,断然不会踩坑,此刻方知,当真是防不胜防。
薇娘更识趣些,“确实,这般意外谁也想不到。不过也不用担心,敌在明我们在暗,这回定能一举成功。”
她的想法其他人不是不明白。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何况刘姓筑基实力本就远在他们之上,真要动手,也是豆腐碰石头,不知死活,不如先应下来。
孪生兄弟已经不会说话了。两人都是冲脾气,一根筋,可他们私心里也是更倾向于救人的,被骗和自己的意愿,以及现实处境两相折磨,这会儿面色堪比猪肝。好半晌,才闷声闷气地应了。
这恰好是符合刘姓筑基心中判断的,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将这几人的性格摸得清清楚楚。
孪生兄弟人生阅历和见识明显最有限,虽说也不笨,但正处在最好骗的时期。
徐卓除了实力强点,见识和傲气多点,其他同理。
唯独一个……他目光落在那正听他们说话,神色安静的黑衣少女身上,难得感受到了一丝不受控的感觉。
明明这位见瑜道友之前也同样应下了立心魔誓,按理说,应该也是骗过去了,可此刻,她似乎并不为这一点而焦灼愤怒。
是天生性格就比较冷静吗?
傅长宁此时恰到好处的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考。
“虽说如此,我们凭什么相信您这回说的就是真的呢?”
“除非您立下心魔誓,说您说的如果有假,之前我们所立誓言,就皆不作数。”
刘姓筑基神色无奈:“何必呢?”倒是依言立誓了。
众人神色这才好看些许。
刘姓筑基悠悠叹气,“我本身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让诸位在帮忙时能尽全力,而非推诿而已,报酬都已经给了,这点要求过分吗?”
无人理会。
-
丑时之际,月过中天,这场庆功宴终于濒临结束。
大部分山贼醉的醉,倒的倒,沉迷在酒水和大胜一场的兴奋里,安然进入美梦,全然不知有一行人已经偷偷潜入。
经过讨论,一行人决定兵分成两路行动。徐卓和孪生兄弟中的哥哥负责去那排关押商队中人的房屋前,解决那些看守的人。
剩下四人去庆功宴上,找那个筑基期镖师拿解药。
厅中此时正是宴后,遍地的狼藉和酒香。那四个筑基虽然也喝了大量酒水,但并未醉,连带着一些练气后期的修士,这会儿也都似醉非醉地靠在身前长桌上,旁边是伺候的男侍和女侍,他们当中有些人袒胸露怀,也有些以酒取乐,低声笑语,似在交谈着什么,整个宴上,呈现一种迷醉的氛围。
厅外,刘姓筑基打晕了前来继续送酒的人,视线缓慢投向傅长宁和薇娘——那名筑基镖师是个男子。
在察觉到两人目光中的凉意时,他果断将视线转移到一旁,孪生兄弟中的弟弟身上。
这个可比那两个好糊弄多了。
正好修为也最低,不他去谁去?
片刻后,五大三粗的弟弟捏着鼻子,任由刘姓筑基将他幻化成女身,捧着酒盘,进了大殿。
半盏茶功夫后,他绿着一张脸出来,摇头。
“身上没有,我看他左手大拇指上戴着个戒指,估计放在储物戒指里。”
几人心下一沉,虽然早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随身放着的可能性不大,但真正面对这个可能时,气氛仍然有些沉重。
“总不能剁了手,把戒指抢出来。”薇娘语出惊人,说完,自己先摇了头,“抢了也没用,除非杀了他,否则上边的神识印记咱们可抹不掉。”
一般来说,强者能够抹掉弱者留下的印记,但那得是神识强弱相差悬殊才行,这几个包括刘姓筑基都是筑基初期,本质相差不大。
刘姓筑基神色变幻不定。
几人也不说话了,等他决议。
这种时候,空耗时间并不是什么好决定,一行人很快决定先去关押商队的房屋那边看看。
这边倒是很顺利,徐卓和孪生兄弟中的哥哥顺利解决掉了门口的看守,联系到了里边的人。
但这些人通通被那药封印了修为,还下了令人身体虚弱的药,身上的储物袋和兵器法宝更是早被搜刮殆尽,衣服都换了一身,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一行人身上都带了解毒丹,但也仅限于解除身体虚弱的毒,而对那西洲奇药无能为力。
“不如先把人救出去。”
徐卓提议。
他们定下的心魔誓内容主要是帮忙,但并未涉及到具体要把所有货物都一毛不损地带出去。
其他人闻言,颇为意动。
“不行!”第一个反对的居然是才恢复过来的姚主管,“那么多货物,必须拿回来,不然老朽愧对商行啊!”他猛锤了几下胸口,激动得差点喘不过来气。
旁边的老镖师亦是神色自责,“是我们错信了那两人,这才导致了这等祸事,老姚心里过不去啊。”
刘姓筑基和另外一个姓李的筑基连忙安抚,道自己也有责任。最后僵持不下,姚主管仍是坚持要把货物拿回来再走,不然宁可死在这。
徐卓都无语了,劝了一会儿,心想你要死要不快点去死算了。此时他已经站起来,退开中心圈,眼见众人还在劝,唯独傅长宁静静站在门边,颇有些冷眼旁观的意味,他实在百无聊赖,干脆朝她的方向走近了点。
“你不跟着去劝劝?”
天知道,这居然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谈,虽然是神识传音。
他此刻的态度对比起白日在狂狮岭已是天壤之别,盖因他自己也清楚,哪怕心里有再多不服,这位见瑜道友的实力,他也不得不承认。
见傅长宁没理他,他冷笑一声。
“觉得白日里我没回答你,要报复回来?”
傅长宁看他的眼神顿时宛若在看智障。
黄泥砌墙,老旧褐色木门,地裂带天堑中映下的一线月光,以及夜色中倚门而立,纤瘦清秀的黑衣姑娘。
这一幕其实颇有意境,可惜少女的眼神实在不像是在看正常人。
徐卓有些被激怒,神识传音的内容也变得不那么好听起来。
“这个姓姚的老头难道不是对你很好?你当我不知道,当时回去后,他私下里给你送了慰问礼?我只是懒得计较罢了。就这样,你都不肯去劝劝他,可见也是个冷血之人。”
傅长宁传音都懒得传了,懒得浪费这点神识。
“你神识太弱,传音的内容,筑基期只要有心,是很容易捕捉到的。”
背后说人小话,这是当真不怕得罪人。
徐卓却只听见了最前边一句,他脑袋一热。
“你又有多强?”
傅长宁微笑。
“比你强。”
“比如我此刻提醒你,这些人全在唱大戏,你猜,他们听不听得见?”
这两句话是神识传音,徐卓悚然一惊,回头,却见几人丝毫没有反应,仍然沉浸在对姚主管的苦口婆心劝说里,对这句话一无所觉。
他们是真的听不见?!
他心情惊疑不定,还想再问为什么这么说,傅长宁却已经懒得理会他了。
自从突破到这个伪练气九层的状态中,她的神识就有了充足的进展,不止是神识探查范围的扩大,本身收束能力和强度同样毫不逊色。等修炼了《梅花五叶》,对这方面的控制就更细致了,现在只要她不想,筑基初期基本发现不了她的神识传音。
眼见戏快唱完了,她微微直起身,果不其然,那边,刘姓筑基和几个人商议过后,微微苦笑转身:“不然,我们还是再想想办法?正好一个时辰这才过去两刻多钟,还有时间。”
傅长宁只能道,还好一个时辰的时间够他们折腾,不然这会儿不得翻天。
其他人——包括挂靠,还有商队本身的侍卫,随行看管、运输、记账人士,部分原本想着先出去想办法解毒,之后再图谋其他的人,闻言只好压下心中躁动。
反正还有时间,不必太急,若能把货物都找回来,自然更好。
留下孪生兄弟中的弟弟在这守着,他们于是又出去了。
既然要把货物找到,自然要先明确这些人把东西藏在哪儿。但事实上,并不好找,珍贵的货物基本都被顶头的人瓜分,进他们的储物戒指或是储物袋了。除非去庆功宴上把那些人全杀的杀、关的关——他们原本打的就这个主意,可惜毒解不了,现在的人数和实力,去找人麻烦,相当于找死。
剩下的一些分散到各个家的东西倒是好搜一些,但也得万分小心。不同于关押商队众人的地方,身处悬空山洞最后边的低矮平房,地远偏僻。前头可是这些山贼的大本营,一个不小心,就能被庆功宴上那些人给发现了。
一行人已经尽力减少动静了,但一旦动手,仍然避免不了灵气波动。
没多久,就有几人悄摸窃窃私语,紧接着要往庆功宴上去通风报信。虽然被傅长宁及时拦截,但也说明,渐渐开始有人察觉了。
这还是他们从边缘的房屋搜起的结果,等到中间,还有的好果子吃。
幸而一会儿,薇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我找到了他们一个地下仓库。”
这无异于今日到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一行人赶忙前往,可惜仓库门口有禁制,担心强行破开禁制会引得上边的人察觉,只能又想办法回庆功宴去,套来一个禁制通行令牌。
这回被派出去的是孪生兄弟中的哥哥。
徐卓还在思考傅长宁之前的话,原本他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傅长宁说完,他似乎也被带跑偏了,觉得当时那一幕变得假假的起来。
但既然是做戏,那总归有个原因。这几个人不想走?因为什么?那不还是因为货物吗,还能是什么?
他死活想不通这个关窍,这会儿又忍不住去看傅长宁,却见她神色并不好。
他没忍住,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倒是记得傅长宁说过的,神识传音会被发现的话。
“感觉要玩脱了。”
神识传音回答他的同时,傅长宁自身亦在飞快思索。
她比徐卓他们多猜到很多东西。比如,这些山贼之所以没杀这些人,而是不管不顾地关着,一定是有一个重要原因。而他们既然是被人买通来劫货的,那原因就变得显而易见起来了,幕后之人的要求。
那幕后之人为什么要提这么一个要求?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里边有人特别金贵,不能杀;要么是有物特别金贵,杀了可能就找不到了。
前者她观察了一路也没看出什么来,她心里倾向于是后者。
刘姓筑基那套什么竞争对手下黑手,她不太信,更大可能是有人要来抢这东西。而双方都默契地选择了将这事儿掩盖掉,转成一桩普通的山贼抢劫事件。
后来姚主管和刘姓筑基见上面,闹的那一出,更加佐证了她的猜测。
到那一步,她的心情已经从漫长等待,终于尘埃落定确定下来,变成了对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的好奇。
但此刻,刘姓筑基再次提出,让人去拿通行令牌,就让她的想法再次易辙。
这人就不怕玩脱了吗?同样的套路,来完一次,还来一次?真当那些人是傻子?
不不,这人没这么蠢。所以他是有意的?
可是仓库的发现明明是薇娘,他怎么会提前料到……等等!傅长宁错愕抬头。
薇娘正和刘姓筑基一起,站在仓库门前,眉头微蹙。
她大意了!明明白日里分配的时候,薇娘就和那个商队侍卫走得近,她居然忽略了这一点。
后来薇娘私下里跟她说不好意思,说当时发现她想跟她一组了,但那个侍卫是她的熟人,她不好拒绝,委婉陈因。
她还真以为那人就是个心仪薇娘的追求者,还感慨薇娘心细如发,这都要道歉。
现在看来,傻的明明是她。
回想起来,这一路上,薇娘哪次开口,不是有意无意地在帮刘姓筑基达成目的,她居然没意识到。
傅长宁一下颇为懊恼。
既然这两人是一伙的,又故意玩脱,那目的就很明显了。仓库这边大概率不是重要角色,把人引过来,调虎离山,他们那边才好行动。
至于她们,自然就是要喂虎的那几块肉了。
傅长宁目光转冷。
这一刻,刘姓筑基坚持要她们一起进来的原因,似乎也变得清晰起来。
从一开始,她们就是被丢弃的诱饵。
不是这处仓库,也是其他,目的就是为了掩护他们找真正想找的那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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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生兄弟中的哥哥很快回来了,顺利带来了禁制的通行令牌,按照他自己所说,他是从一个练气九层的山贼身上扒下来的,这人貌似是这匪帮里管钱的人。
令牌放上去之后,仓库很快打开。一行人进入其中,果不其然,最外边堆放的,就是商队当中的货物。
此时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几个人一起收,动作越快越好,能收多少是多少,部分不是商队里的东西,也一并收了进去。
刘姓筑基对此并未说什么,孪生兄弟中的哥哥以为这是默认给他们的额外的好处,美滋滋地给弟弟也收了一部分。
徐卓虽然也在跟着收,可有傅长宁之前的话悬在脑袋顶上,这会儿总觉得心口凉凉的,仿佛随时能被人一剑捅穿,丢了性命似的。
刘姓筑基看起来看不太上这些小玩意儿,收得很少,这会儿已经频频将目光看向外边。
此时距离他们进来还不过五十息。
最细心的薇娘问:“怎么了吗?”
刘姓筑基摇头:“无事。”
过了会儿,连最粗枝大叶的孪生兄弟中的哥哥也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了,“刘老是还有什么事吗?”
刘姓筑基顿了顿,方才道:“我还是想回宴上去一趟,看能不能把那个戒指拿到手。”
“哦哦。”他明白了,说白了,不死心,还想再试试。
他看了看四周,这还有好多东西呢,有些或许筑基期看不上,可他们看得上。
“那您去吧,我们在这就可以了。”
刘姓筑基仍不放心,“光你们在这,行吗?”
薇娘笑道:“没事的,搜刮宝库,哪有累的。”
寻常时候,徐卓肯定要附和一下这话的,但这会儿,他心中的不对劲感越来越强烈,第六感让他浑身鸡皮疙瘩狂跳,明明东西越收越多,手却越收越软,实在没有心力去附和。
“那我走了,你们也速战速决。”刘姓筑基说完,不再犹豫,向外走去。
此时距离他们进来仓库,不过百二十息。
他离开不到二十息,傅长宁直接动手,向薇娘攻去。徐卓反应很快,紧随其后,两人一起将薇娘放倒,此时,孪生兄弟中的哥哥尚未反应过来。
两人也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拉着人跑了出去。
傅长宁有自己的事,没时间再给他们解释清楚:“怕死的话,能走多远走多远。心魔誓不用怕,那个蜃女珠骗你们的。”
归元宗也有蜃女珠,应星儿就有一颗。据她自己所说,她花了大价钱买的。蜃气根本没那么快用光。
她本意是想着刘姓筑基用这点诈她们,那她借此摆脱心魔誓自然也没问题。现在看来,这人大概笃定了她们会死,立下心魔誓的时候,根本没在怕的。
留下风中凌乱的两人,傅长宁跑了。
此时,庆功宴上,后知后觉意识到通行令牌不见的人,终于将这事儿告诉了上头的大当家二当家。一行人风风火火赶来,看到的只有人去楼空的仓库。
为了避免被这些人发觉线索,薇娘也被移了出去,这会儿仓库里只有洗劫一空的空地。
大当家二当家暴怒,很快,夜色中,整个悬空山洞都开始行动起来。
意识到危险的弟弟将看守的人拖走,自己也藏了起来,其他人则用绳子把自己重新绑好,又坐回原位,装成虚弱的样子。
来巡查的人分不清门口的人是擅离职守,还是刚刚察觉动静被调走了,见这边一个没少,想到上头的人吩咐这边的人不能动,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大门一甩,离开了。
此时的傅长宁则跟在东躲西藏的刘姓筑基身后,不过她很快发现了,这人东翻西翻的,似乎也不知道东西在哪,只是能万分肯定不在仓库。
这么肯定,会让她很怀疑啊……
比如,东西本身不在货物里边,而是随身带着什么的。
在发现这个人开始翻箱倒柜地翻衣物的时候,傅长宁的这个想法达到了顶峰。
如果是被换下来的衣物的话,傅长宁想到了一个地方。
——那座正中心的房子,周围的小溪。
修士不事农桑,但她最清楚不过了,在凡界,这种小溪天然就是浣洗衣物的最好去处。
这山洞中是修士凡人混居,很显然,从事日常劳作和杂务的都是那些凡人。若是这些人觉得商队中人的衣物材质用料好,想留下来的话,第一去处,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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