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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花叶小会 澹台明月,玉髓到手


 有元婴亲自帮忙梳理修炼体系, 是何等幸事,可没能珍惜, 便只能彻底错过。


 高台上, 花无仙收了道场,众人只觉周身一轻,之前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骤然离去, 刹那间的落差感,叫人心中仿佛空了一块, 不少人失魂落魄, 茫茫然不知何所依。


 而之前未能发出声音的人, 也终于可以呼喊出声,可惜,已经没有人会去理会。


 花叶小会继续往下推行, 第一项,赏宝。


 这一项,通常与第二个环节易市相结合。


 换言之,大型宝物交换会。


 但由于主场是花叶派, 所以通常而言, 花叶小会都是花叶派对外的单向倾销输出。


 外来修士来到此地,为的就是购买一等宗门的好宝贝,像是一些同等级的宗门,就不会过来参加, 来的多是散修和周围小宗门的弟子。


 傅长宁和沈爱池来此,都有自己的需求, 此刻,见正菜上桌,便分向而行, 各自奔向目标。


 傅长宁来的是专门讲茶酒的一块,花叶派以情修出名,不崇尚苦修,更推崇高雅清韵,风月情致,于这些名茶名酒上是拿手好戏,她粗略观察了下,便见场中酿的酒和炒的茶不下数百种,各有特色。


 配上花叶派弟子自身出众的气质,泡茶倒酒时的风流意态,委实动人。


 傅长宁欣赏了一会儿,重点还是找自己的目标,玉灵膏。找了一会儿,没找见,倒是发现了另外两种极品灵茶,江山水色和百味茶。


 后者曾经在谢子寅的万家茶园喝过,前者傅长宁只听问尺提过。


 这玩意儿价值不菲,傅长宁花了上百灵石,只尝了一小盏,抿过后,发现提供的灵气量确实可观,又是很适合她的水系灵茶,便小小买了一斤。


 这一下,就去了四万灵石。


 结完账后,摊主眉开眼笑,问她还有什么需要的没,他这还有上好的灵酒。


 傅长宁说不用,问他知不知道哪儿有玉灵膏卖。


 这才是她的核心目的。


 但她刚买完江山水色茶,那人便只以为她是灵茶爱好者,想收集各类极品灵茶,于是告诉她。


 “若道友想要别的,什么白龟山灵茶,君子袍,我都可以给道友问问,唯独这玉灵膏,不好得。倒不是玉灵茶树有多难种,只是,茶树易得,玉髓难结,千百棵中也未必能结出一两。倒是玉灵茶花炒的茶,我这有不少,道友要尝尝么?”


 傅长宁摇头。她要的是玉灵膏,若是玉灵茶花,她自己就能种出来,何必大老远跑过来买呢?


 连续问了七八家,回答跟第一家摊主都差不多。


 玉灵膏作为种植难度最高的灵茶,这些花叶派弟子都尝试过种植,但成功者寥寥无几,那点存货,自己都不够喝,自然不会拿出来卖。


 傅长宁长长吐了口气,将那些郁闷和受挫情绪压下,振作精神,继续询问。


 买不到玉灵膏,她就讨教培植玉灵膏的方法。这回终于有了点结果,十个人里,总有一个人是种出过玉灵膏的,只是量太少而已,傅长宁花点钱,总能得到一些回答。


 将这些要点记下,傅长宁决定回去试试。


 小半个时辰,茶酒这一片就逛完了,就在傅长宁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注意到,角落一棵无人的树下,还躺着一个人,面前也摆着个摊位。


 不似花叶派弟子大多穿着有品位,这人穿一身大红色的袍子,内裳偏偏是绿色,大红大绿之下,宛若一朵春日里的花,此刻头顶着一束翠绿的大荷叶在睡觉,就更引人注目了。


 见傅长宁要过去,旁边刚收过她钱的摊主神色抽了抽,拽住她,“道友,我劝你最好别过去。”


 傅长宁:“他不是花叶派弟子么?”


 “是自然是,只是这人脾气怪得很,少有人能在他身上讨着便宜,他也不是为了来卖东西的。”


 傅长宁想了想,“谢谢,我过去看看。”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


 见劝不住,那人摇摇头。


 傅长宁很快来到这人面前,见他面前摆放着一块布,上边是一些瓶瓶罐罐。


 傅长宁弯腰,开始挑选。


 身前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两人目光对上时,有一滴露珠从荷叶上滑落,顺着额眉,落在傅长宁眼前,像一滴泪。


 她伸手擦了下。那人已然开口,“买什么?”


 傅长宁刚看完,摊前东西虽不错,却没有她想要的。她随手挑了一个,问,“这个多少灵石?”


 “不卖灵石。”那人道。


 “双修一次,换一样。”


 许是之前已经被花叶派合欢一脉弟子作风惊讶过一次,有了心理准备,面对这种离谱发言,傅长宁这次居然没太大反应。


 “不考虑双修。”


 那人合眼,翻身过去,睡觉。


 “那你可以走了。”


 “主要是想打听一下,道友知道哪儿有玉灵膏吗,或者说,玉灵膏的培育方法。”


 人一下转过身来,再次睁眼。


 因是蹲下,离得近,傅长宁发现这是一双极漂亮的凤眼,眉心有颗棕色的痣,睁眼时,那痣会随着睫毛一并抖开,颤如蝴蝶。


 配上清晰的眉骨,很锋利的美。


 “玉灵膏,有啊,”他笑,朗朗之意,“还是那条,双修。”一口咬定,不松口。


 傅长宁不置可否:“道友不妨先拿玉灵膏出来看看。”


 那人坐起来,手掌骨节劲瘦修长,掌心生出一朵花,花苞绽开,露出里边一盒玉髓似的茶叶。


 “是这个吧?”


 傅长宁用玉灵膏多次,一眼辨别出,这确实是玉灵膏,这里的量应该是二两左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几乎到最后了,居然还峰回路转,真的有。


 她惊喜的同时,亦有些头疼。


 “道友开个价吧。”


 “双修。”


 傅长宁当听不见,“开价。”


 那人索性闭眼了。


 傅长宁居然也没走,当然也没做其他骚扰或是动手抢,而是就地坐下,开始修炼。


 等人再次睁开眼时,她刚好也睁开眼,态度和语气和半个时辰前没有任何分别。


 “道友,开价,谢谢。”


 居然还挺有礼貌。


 那人一下气笑了,“你影响我做生意了,知道吗?”


 “对不起。”


 傅长宁回得很快,但就是不动。


 那人坐起来,也不睡了,玉冠一扶,长发高高竖起,变作高马尾。人站起时,才发现他十分之高,加上身形挺拔,红衣绿裳居然也压得住,反而透出股春日灼灼的少年气。


 他提起方才遮阳的翠绿荷叶,语气随意。


 “那按照规定,打一架吧。”


 “打赢了,我就卖给你。”


 这个要求正合她意,傅长宁眼睛一亮,语气都振奋了几分,“行。”


 -


 没多久,小会上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今日第一场“货战”即将开始。


 花叶小会三个环节,赏,易,战,说是三个环节,其实本质上就是一个,赏宝是为了交易,而战这一环节,同样是为了交易。


 挑中同一个宝贝的人,可以申请“货战”,裁决宝物归入何人之手。


 同样,若是买卖双方无法达成一致,在卖家同意的前提下,二者亦可进入“货战”。


 后一种模式里,买家若是赢了,得到的货物大多会有一定折扣,有些甚至是白给。


 卖家若赢了,那价格还得往上翻。


 对外来修士而言,这一步是为了省钱。而对花叶派本宗弟子而言,这一步就是为了扬名,在一众宗门长老面前,展现自己的价值,获得上位者的青睐。


 尤其今年,因为花老宗主讲道的缘故,来了许多修为高的长老,正是他们表现的大好机会。


 眼见刚开场没一个时辰,许多人宝贝都还没赏够,第一场货战就即将开始,不少人都来了兴致,当当当的敲锣声中,想看热闹的人凑到这两日新架起的比武台前。


 其中就有不少认识那红衣绿裳的少年的。


 “澹台明月?怎么会是他?”


 有不了解内情的外来修士问:“却不知道这澹台明月是……”


 说话的花叶派弟子被问住,卡壳了下,才道。


 “不好说,总之,是个很怪的人,但应该,姑且能称为天才?外门中少有比他能打的。”


 “但他看起来也才练气八层,对面的姑娘好歹是练气九层。”那人不解。


 花叶派弟子神色一下更古怪了,却没说什么。


 澹台明月在外不算有名气,花叶派如今年轻一代,最出名的是一个叫郑意的弟子,上回苦海道君的元婴大典,她没去,花叶派派上去的十个弟子,皆是水平中上,但不出众之流。


 对比起郑意这个在外还有些人听说过的名字,澹台明月对这些人来说,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但在花叶派外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澹台明月是谁。


 这动静甚至引起了一些原本不甚在意的金丹的注意。


 一个知道内情的长老饶有兴致道。


 “哦?是那个从筑基期退回去的小子?”


 这话可引起大家兴趣了,“怎么说?”


 “这小子是上一届弟子,刚进宗门的时候我就见过,那年他才十一岁,修为却有练气五层,有长老担心他修炼太早,对根骨有损,还安排他重新洗髓。八年过去,大概也就是前年,这小子成功突破了筑基,本以为他要顺势进入内门了,谁知道这小子自己不满意,硬生生捏碎了情珠,重新来过。”


 “但情珠哪是那么好捏碎的?他这一下,修为直接倒退回了练气七层,听说今年才重新回到练气八层。”


 有离得近,侧耳偷听的修士抽了口气,如此行径……确实是个猛人。


 一个钻研这方面的长老好奇,“情珠碎了,那灵台呢?”


 情修要筑基,同样需要构筑灵台,只是,情珠远比灵台更重要,那才是情修一生法术所系。


 “那自然是还在的。”


 长老“呀”了一声,“那这局,结局岂不是注定了?”


 澹台明月连灵台都还在,相当于他只是修为退回去了,人本身还是筑基期的底子,这怎么打?


 这也是在场不少人心中的问题,而不清楚这些的人,被旁人一通告知,一时,对对面那少女也不看好起来。


 匆匆赶来的沈爱池同样从云寄书那知道了这澹台明月的事迹,和其他人关注的点不同,她第一反应是。


 “澹台家的人?”


 云寄书点头,“听说是嫡系。我同他有过一些交集,这人性格古怪,不喜人靠近,且经常无故攻击人,门内有不少弟子被他击伤过,入门十二年,只我听说过的,他因为打伤同门而关禁闭的次数就有二十次以上。”


 “那确实不太合群。”沈爱池道,“你说他灵台还在,那见瑜和他打,可能会有点吃亏。”


 她是从不怀疑傅长宁的实力的,但筑基期和练气期,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修为晋阶的问题,那是从凡人血肉彻底变作仙灵之体,真真正正的天壤之别,纵使澹台明月如今已然跌了下来,那也不可小觑。


 “若是入微师伯的剑意还在倒好,但上回,见瑜已经用掉了。”


 沈爱池皱眉一会儿,又松开。


 “不过她应该挺快能注意到这一点,小心一些,未必不能赢。”


 作为对傅长宁有过了解的人,沈爱池和云寄书大抵是在场唯二对傅长宁有信心的。


 其他人,在听说澹台明月的事迹后,心中皆倒向了澹台明月那边。


 在这些人的议论声里,高台上,两人交换名字完毕,今日第一场打斗,正式开始。


 傅长宁已经许久没和人打过,上回对战,还是在花叶小镇,跟沈爱池切磋着玩,眼下难得有一次机会,自然兴致高昂。


 但她也没掉以轻心,澹台明月敢主动提出货战,显然是对自己实力极有信心的,而她也能感受到,这人虽然才练气八层,但带给她的威胁不下于普通练气十层。


 直到交手那刻,她才意识到,练气十层还是低估了,这人起码是半步筑基。


 澹台明月的武器是一把偃月刀,傅长宁原先好奇过,情修和人作战是怎么打,以神识和迷幻类攻击为主么?而今才知,并非如此,或者说,并非所有情修皆是如此。


 澹台明月的偃月刀上,镶嵌十二星辰滚珠,每一粒滚珠,都代表一道情绪,它对外呈现的模式并非神识类攻击,而是化作实体,附着于灵气之上,带来成倍的杀伤力。


 傅长宁有一回合没小心,避开了攻击,却未避开这情气,紧接着,便感觉心脏收紧,鼻头一酸,控制不住落下泪来,足足流了快百息的泪,方才停止。


 这之后,她神色明显冷淡不少,攻击也越发凌厉。


 灵波止水中,身形如幻影,随意而至,配合神出鬼没的木系法术,让人防不胜防。


 渐渐的,她也看出来一些问题,同样强度的攻击,落在澹台明月身上,虽说能影响他的行动,但很难造成实质性伤害。


 这人体质这么强悍的么?


 她决定试验一次。


 碧妆剑出现在她手中,傅长宁选择了正面交击。与偃月刀对上之际,一根蜘蛛丝出现在她手中,向着澹台明月脖颈索去。


 澹台明月刚要退后,两根藤蔓死死锁住他的偃月刀,将其与碧妆剑捆在一起,若他欲退后,必要丢掉手中武器。


 澹台明月没再避开,一手握住刀身,借助藤蔓相连,将傅长宁拽得向前,反手横扫向身下。


 至于那蜘蛛丝,则在他脖颈处留下淡淡一丝白痕。


 劲风袭来,傅长宁避开他这一击,藤蔓自然松开,退后。


 她看向几乎没对他造成影响的蜘蛛丝。


 “你是筑基?”


 这蜘蛛丝她曾经试验过,对练气期几乎都有效,哪怕是高天晷这类体质强悍的体修,只要没有脱离凡胎,就势必会受到影响。


 “曾经是。”


 澹台明月回话间,偃月刀再次袭来。


 傅长宁没再细思他这话,既然是筑基之身,她瞬间改了主意,原先的法术通通不再用,她迅速掐诀,《梅花五叶》操控下,元神一分为五,五只张牙舞爪的小鬼出现在她身侧,向澹台明月扑去。


 五鬼搬运术!


 五鬼搬运术放在藏书阁三楼,本是超过练气期的法术,正常来说,应该是筑基期才学。


 但傅长宁自身灵力和神识都不差,又有《梅花五叶》搭配,用起来也有模有样。


 五只小鬼各自操控不同的法术,从四面捣乱,虽威力不如单一使出,合起来,却有二到三倍之效,澹台明月迅速落至下风。


 底下有人发出惊呼声。其实一开始的情形,就让他们有些惊讶,本以为会是澹台明月单方面压制,谁知道少女和他打得有来有回,一个练气,丝毫没落在下风,这下更是反压制了回来。


 “那是不是五鬼搬运术?她不是才练气吗?”有认出的人道,五鬼搬运术并不是归元宗独有,自然也有人听说过。


 “总不能这也是个披着练气皮的筑基芯子吧?”


 说话的人怀疑人生。


 “难道澹台明月要输了?”


 熟悉澹台明月的人却是摇头,这还早着呢,若只是这样,只能说,对手高兴得还太早。


 果然,纵使被五只小鬼追着满比武台跑,澹台明月也没有丝毫慌乱,待时间过去,五只小鬼消失,他迅速反击了回来。


 偃月刀上,十二星辰滚珠旋转,嗡鸣声响起。


 傅长宁本该向前,忽觉眼前天旋地转,地动山摇,无数不属于她的情念自四面八方袭来,一时是老人离世时的白丧唢呐,一时是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声,一时是怒极愤极,一时又是欣喜若狂。


 那些声音并不只从她的双耳钻进,更仿佛直接锤入灵魂,引得识海都动荡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刀光在眼前大现。


 结束了。


 在场不少人心想。


 但真的,结束了吗?


 幻象褪去,澹台明月一退数步,遗憾地看向手中裂了三道缝的偃月刀。


 果然还是品阶低了,应该换个好用点的。


 对面,近乎刻进骨子里的肌肉记忆,刚下意识使出须臾四剑的傅长宁,从幻境中苏醒。


 台下。


 “厉害啊!澹台明月的十二情阵,我还是第一次见有练气期破的!当初郑意都不行。”


 “……你看岔了,她根本没破。”


 “那她是怎么击退澹台明月的?”


 “有没有可能,人家不需要反应过来,也能回击?”


 对视,恍恍惚惚,怀疑人生。


 “所以,这真的是普通修士吗?”


 这妖孽打哪儿来的?


 这个问题,不止他们想问。


 傅长宁假扮白为嘉一事,目前只有寥寥一些人知道,成和英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晓得是傅长宁救的他们,这还是得益于英的长辈和云滁真人十分交好的缘故。


 其他人,那就更不清楚了,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个此前籍籍无名的普通练气,虽有练气九层修为,但也绝对称不上亮眼,如今却与半步筑基的澹台明月打出如此战绩,如何能够不惊人?


 见瑜这两个字被他们反复琢磨,但问了半天,也没人听说过这号人物,这才不得不作罢。


 姗姗来迟的如沙被好友拽到了这个地方,见好友兴致冲冲地说着台上的情形,她也观察了一会儿。


 没多久,就让她发现问题。


 她微微眯起眼,笑了。


 “是你啊?”


 此时台上两人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澹台明月收起了偃月刀,取出了他之前遮阳的那片荷叶。


 傅长宁甫一瞧见还愣了下,紧接着,便见那荷叶如莲蓬般旋转起来,无数莲子从中飞出。


 “请你吃莲子。”


 傅长宁避开了其中大部分,仍有少数几颗莲子躲开了重重攻击,骨碌碌滚至她身侧。


 刹那间,她神智再次凝结。


 情珠外化。


 有人认出了这一招。


 不过此刻他们已然不敢小觑这少女,俱都等着她做出如何应对,果见没一会儿,她四面燃起熊熊紫火,将那些情念烧得干干净净,同时,也将澹台明月拦在外边,无法靠近。


 情珠的消耗就是澹台明月本身的消耗,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变了,额头溢出微微的汗渍来。


 须臾,他后退数步,只见,身下一滴水绽开,以他衣角为圆心,凝结成冰。


 下一瞬,荷叶上同样坠落一滴水。


 啪嗒!


 他上半身皆被凝结。


 青色藤蔓如蛇影般窜来,将他一把捆住,而后重重一荡,扔出比武台。


 澹台明月反应倒也快,偃月刀捆住藤蔓,插进比武台,为自己提供一个定点。


 但下一刻,他插入偃月刀的地方,层层断裂开来,有粗壮的藤蔓在地下狂肆生长,奔腾而出!


 只荡回到一半的澹台明月不得不放弃借力,提气往前撺,只是最终还是落了地。


 离比武台只有不到一丈。


 四周安静得可怕。


 片刻后,反而是澹台明月最为镇定。


 “我输了,东西按约定卖你。”


 “好。”


 傅长宁回应。


 两人就这么下台,交易去了。


 徒留下其他还没反应过来的人风中凌乱。你俩这转变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刚还在打架,这就和好了??


 答案当然是没有,只是,两人都不愿意被人看笑话,既然打斗已经结束,不如尽快下来。


 两人走到无人处,澹台明月取出之前的一盒玉灵膏,问,“你要多少?”


 傅长宁很客气,和打斗之前一样客气。


 “道友有多少?”


 澹台明月乐了,“你总不会觉得,你刚把我打下台,我还会卖给你很多吧?”


 傅长宁点头,真诚道。


 “那就少一点,十斤成么?”


 澹台明月:“……”


 他那副天生的笑脸没了,“你做梦比较快。”


 “那就五斤吧。”傅长宁有点肉疼。


 澹台明月把手里那盒二两的扔给她,转身就走。


 “三斤!不能更少了!”


 澹台明月转身,“只有两斤,多的一文没有。”


 “这样啊。”傅长宁叹气,这和她上次自己找到的差不多了,这一架,打得划不来。


 “所以要不要?”


 “当然要,道友出价。”她正色。


 “两个选择,一,双修,无偿送你。”


 “二,市价加两成,十二万灵石拿走。”


 傅长宁丢过去一个储物袋。


 “道友可以先清点一下。”


 澹台明月接过,没数,一个比先前那个盒子更大数倍的匣子出现在他手中,递给傅长宁。


 “两清。”


 他转身走了。


 没有回去收拾自己的摊位。


 -


 沈爱池咔擦咔擦,吃着云寄书刚找过来的瓜果。


 此时已是比试结束后的三个时辰。


 傅长宁调息完毕,体内灵气恢复七八成有余,睁眼,便见两人在讨论前边的几场货战。


 见她醒来,沈爱池笑道:“自你之后,上台的人越来越多了。刚还有人来找你,想认识一下,被我们给打发走了。”


 “东西如何,到手了吗?”


 “到手了,没我想象中多,不过也够用了。”


 不同于之前不熟练时,用的时候有些浪费,现在傅长宁已经能很好地操控量,用最少的玉灵膏来构筑伪灵台。


 两斤玉灵膏,够她用上一两年的。


 沈爱池点头,恭喜:“不管怎样,东西到手了就行,这趟也算没白来。”


 傅长宁对此深有感受,不枉费她一路跋涉,跨越半个洲,来到花叶派。


 总归,皇天不负有心人。


 等用玉灵膏过渡这两年,到时候天地灵链应该也能派上用场了。


 “你呢,目标到手了吗?”


 “拿到了。”沈爱池这次看中的是一种很少见的剑矿,“我方才好像还看见了如沙道友,但很快又不见了。”


 “有缘总会见到的。”


 三人提起另一件事。


 “这次的花叶小会,听说会持续五到七天,但此时已经是九月下旬,不是说水意天阑的预测也在九月么?两者都安排在呼兰花地,当真不会撞?”


 沈爱池:“这点刚我和表哥也在说。”


 “这些天,门中水意天阑的消息,其实已经小范围传开了,我认识的一些弟子都有被找过。”云寄书道。


 傅长宁若有所思,随口问。


 “那云道友你呢?”


 云寄书无奈一笑,“瞒不过傅道友,我自然也被问过,听说门内一共会选出六十八人。”


 这个范围,其实已经挺广了,除去一些有关系的,剩下凭实力选出来的,应该也能占据三分之二。


 “但也有传闻说,实际不止六十八个名额,而是一百个,只不过,据我了解,门中确实只选了六十八人……”


 他声音变轻,逐渐接近于无。


 三人都想到了同一层。


 傅长宁和云滁真人做的交易,自然走的云滁真人的名额。


 除去她,可能还有类似情况的人。


 比如沈爱池,当时没谈下来,她转头传信给自家长辈,不知沈家付出了什么代价,总之沈爱池这个名额是到手了。


 如此零零总总,可能又要占去一些名额,但也还远远到不了一百之数。


 那剩下的呢?


 想起花老宗主力排众议,将花叶小会定在这呼兰花地,还亲自讲道,这个答案,似乎不言自明。


 可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傅长宁和沈爱池都付出了代价,那在场的这些其他人呢,他们的代价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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