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该死，一命抵一命

 “侯爷打算如何让我满意？”


 霍思锦的语气很平静，靖北侯听罢，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琢磨了一晚上，就怕霍思锦不管不顾失去理智。


 冷静下来就好，万事好商量。


 然而，却听霍思锦又道：“侯爷是打算自己动手，取了周氏性命？”


 此言既出，靖北侯当即脸色僵硬，他方才那话并未能安抚住霍思锦。“思锦，你若真非要取她性命，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且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你伴作长锦，虽然旁人不知，但周氏却很清楚。你若是把她逼急了，怕是也讨不到好。”靖北侯语重心长地道，“思锦，你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你的一言一行除了代表你自己，更重要地是代表太子殿下。”


 霍思锦眼眸微垂，他在威胁她，用楚铮威胁她。她已经出嫁，与楚铮便是夫妻一体，事情闹大，免不了鱼死网破，楚铮也会受影响。


 终于在霍思锦脸上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神情，靖北侯心下的紧张总算是放下了。“思锦，你若真想报仇，什么时候都不晚。”


 霍思锦看着靖北侯，嘴唇抿得紧紧的。如果是她自己，纵然同周氏鱼死网破也无妨，可是若因此连累楚铮，那是决计不能。


 “包庇凶手，威胁太子妃，靖北侯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楚铮推门而入，凌厉地眼神直接如刀枪剑戟刺向靖北侯。靖北侯冷不防心下一个激灵，方才他和霍思锦说的，殿下全部都听见了？


 “殿下……”霍思锦看着楚铮。


 她话还未出口，就被楚铮握住了手，他正色道：“本宫平生从不受人威胁，今日退一步，往后便要退十步百步，阿锦，本宫不允许。”


 随后，只见流光押着周氏走了进来，一脚踢向她的膝盖弯，周氏吃痛，直接跪倒在地。


 “阿锦，别受他威胁，本宫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受束缚的。”他明媒正娶娶了她，便是让她拥有更高的身份，拥有更大的权力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楚铮的话无疑是给了霍思锦底气，他还把周氏也押了过来，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地很清楚了，让她无需顾忌，杀了周氏为母报仇。


 贝齿紧紧地咬着下颚，嘴唇被咬的殷红，她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头来，看着周氏，一字一句地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周氏面上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是挑衅似的看着霍思锦，“你来啊。”


 靖北侯脚下一软，差点一个趔趄倒下，他扶着柱子，苦口婆心地劝道：“思锦，你这是何苦，就算是你把周氏千刀万剐，你母亲也活不过来了。”


 “再说了，思锦，你当初金蝉脱壳，狠狠地利用了芷柔一把，害得她如今生不如死，周氏还不是因为芷柔的缘故，才对你母亲下杀手。冤冤相报，何苦要继续下去呢……”


 呲！


 长锦没入周氏的身体，血顺着剑刃流下。


 霍思锦拔出长剑，然后又给了她一剑。


 她刺的这两剑都不是要害，母亲死时五脏六腑疼痛无比，她便也要让她体会一下这种痛苦。她又再次把剑拔出，然后又是一剑过去。


 “小贱人……”周氏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恶狠狠地瞪着霍思锦，杨氏一死，她早知霍思锦定会为母报仇，所以也没打算活着，横竖她在动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但她却万万没想到，霍思锦竟然用这种方法折磨她。


 血越来越多，靖北侯吓直了眼，他上前想拦下，然而手伸到一半，看着剑锋上的银光和血光，他又下意识地停住了，看着霍思锦劝道：“思锦，你这么做会被人诟病的……”


 “给她个痛快吧……”


 霍思锦听罢，手下动作停顿了片刻，随即讽刺一笑。


 周氏故然可恨，到说到底根源还是在靖北侯，娶了杨氏为妻，却又不把她当妻子对待，既然另有所爱，当初就不该求娶杨氏，直接娶了周氏为妻，不就没有如今这场面了。


 靖北侯偏宠了周氏几十年，临了却又脱口而出“给她个痛快”，霍思锦直觉好笑，若是真爱，能说出这话？


 霍思锦抬眸看着靖北侯，手中的剑缓缓往上挪……


 “你，你要做什么！”靖北侯吓了一跳，立马疾声道，“我可是你父亲，你不能……”你不能杀我。


 剑在靖北侯心口处停下，他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竟跪倒在地。


 霍思锦看着他，淡声说道：“最该死的人是你。”


 “不，不，你母亲不是我杀的，我也根本毫不知情。”靖北侯慌忙为自己辩解。


 人的确不是靖北侯直接杀的，但她的死和他有脱不开的干系。霍思锦苦笑，她自然是不能杀他的，但是她却也不想再和他有半点关系了。


 霍思锦目光怔怔地看着靖北侯，一字一句地说道：“靖北侯，从今往后，我和你、和靖北侯府，再无半点关系，我们义绝。”


 语罢，她割破自己的手指，又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以血写下义绝书，然后丢给靖北侯，“霍家的族谱上，再无霍思锦之名。”


 至于母亲杨氏和哥哥霍长锦，他们都已经故去，留不留名都不打紧了。横竖哥哥的尸体葬在江州，日后母亲的棺木亦会葬在哥哥旁边。


 靖北侯呆呆地看着义绝书，嘴里喃喃道：“疯了……”义绝书，向来只有父亲写给子女的，子女不孝，所以义绝。何来的女儿跟父亲义绝？


 他倏地回过神来，疾声道：“思锦，你别犯糊涂，我始终是你父亲，你这么做是不孝，会被人置喙的。”


 霍思锦没搭理他，他又将目光投向楚铮，“太子殿下，您劝……”


 然而，楚铮并不比霍思锦好说话，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冷声道：“侯爷既然顾念颜面，早干什么去了。”


 有句话怼得靖北侯无言以对。靖北侯是真的为霍思锦考虑吗？并不是，他为的不过是自己的颜面，他是父亲，却被女儿义绝，还真是史上第一人，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可靖北侯还有颜面可丢吗？京城里谁人不知，靖北侯偏宠妾室，冷落正妻和嫡子，嫡女更是被扔在江州十多年不闻不问。


 目的被戳穿，靖北侯脸色瞬间由白转红，他很想问一句：殿下，您就不在乎颜面吗？


 他真是搞不懂这位太子殿下，自己的太子妃新婚第二天就把娘家闹了个天翻地覆，甚至还要跟自己的父亲义绝，桩桩件件惊世骇俗，这些必然会成为御史们弹劾的把柄。


 为了一个女人，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值得吗？


 处理了靖北侯，霍思锦再度将目光落在周氏身上，此刻周氏正倒在地上，尽力捂住身上的血窟窿，但血仍然在往外流。因为失血过多，她已然没什么力气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但嘴上还断断续续地叫嚣着，“小贱人，你也别得意……”


 霍思锦提起长剑，然后直直地朝周氏的心脏刺去，随着一声惨叫，长剑穿透了周氏的身体，血顺着剑尖滴落。


 “周氏，你杀了我母亲，我杀了你，一命赔一命，很公平。”


 语罢，她转身朝楚铮道，“殿下，我们走吧。”


 除了内室，她又去看了眼躺在棺木中的母亲，然后缓缓盖上白布。“母亲，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恶心了她十多年的地方，从今往后，她们都再也不会来了。


 这个地方，霍思锦早就想离开了，亦想带着母亲一起离开。只可惜，她是带着母亲的遗体离开。


 杨氏死前留下遗言，想陪伴儿子霍长锦左右，因而霍思锦便命人将棺木装好，先送去江州安葬。本该由她亲自扶灵回江州，但京城里尚有要事没处理好，一时间走不开身。


 周氏死了，但却留了后手。霍思锦心里很清楚，麻烦由她而起，也该由她来解决。


 翌日，弹劾楚铮、弹劾霍思锦的折子如雪花片似的递到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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