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哭诉

 章一皓看田泽北不说话只是进来站在窗边，那个样子让他很不舒服。于是就说，“二哥你这大半夜的回来是担心我？”


 “少来了，我是那种时时刻刻都惦记女人的男人，说这样的话会让人起鸡皮疙瘩。大半夜的让人听了去还会以为我搞基……”田泽北从兜里掏出烟来，看着烟盒，这刚刚佟正骁也是抽过里面的烟的。“来一根不？”


 章一皓摇摇头，“不抽。”


 田泽北就自个掏出一根来，“我这是睡不着，失眠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说的是事实。


 “二哥你衣服借我一身如何？”章一皓左手撑起人跟着坐起来。


 “你要干嘛？”田泽北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看着章一皓。


 “我要回去，她一个人在家我担心。”章一皓看看腕表，这都凌晨一点了，他再耗下去也是睡不着，如果他穿着身上的衣服回去一定会让她问东问西担心。在回去之前他的好好的武装自己了。


 田泽北想说你担心都来不及了，这你没想到的，不该发生的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刚刚他本来就想把章一皓留在这里能拖一天就是一天，没准戚嫣等不及自己走掉更好。这样都清净了。“这在哪里睡觉不是睡觉，这都这么晚了，我看你还是睡觉吧，她能有什么，香樟郡那边不是保卫做的很好吗？”


 章一皓心里一听到香樟郡这几个字就不淡定了，他看着田泽北的眼睛，“二哥你怎么知道是香樟郡而不是佳新御府？或者还是澜庭别院……”他记得他的那些房子位置除了常住地其他几乎都没跟任何人说过。他是一个不太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他的房子好几处。每一处都不是锦城集团的手笔，都是别家建造的房子，佟正骁曾经笑言他吃里扒外。


 田泽北在自己说出去话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章一皓这人聪明着呢。他面色有点僵掉，掩饰的干笑一声，“我哪儿能那么清楚，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而且这……这灵感来自于你曾经提起过，你不记得了。”


 “我真说过，我这也会拿出来说啊。”他心里沉甸甸的，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他的记忆力好得很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忘记的。


 田泽北眉毛一挑，嘴角的笑容僵掉了，“这也能有假？”


 “二哥你不觉得你连你自己也说服不了吗？”章一皓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你是不是刚刚就是有话对我说。你那个样子真的不像你，我的二哥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不喜欢别人遮遮掩掩，更不屑话中有话的。因为你的性格注定你一贯讨厌的就学不来，就算是勉为其难的也学不会。”


 屋子里静下来，空气都凝滞了，田泽北手上拿着的香烟点燃也忘了，只是夹在手指上忘了吸一口。烟雾在不大点的空间里蔓延。


 “二哥你到底是借还是不借，”章一皓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不能再耗下去，“你这借我衣服也好不借也罢，我今晚都是要走的。”


 太阳穴跳得厉害，他知道不管什么时候田泽北都不会害自己的。可是他管不了自己往坏处想。有种直觉告诉他戚嫣出事儿了。


 田泽北知道章一皓这人从来都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做什么不受个拘束。他读大学那会儿有天聊到某个公子哥玩乐队。他听着听着就说这有何难，不就是一支乐队而已改明儿我也组建一支给你们瞅瞅。大家都当他说笑，一笑置之。哪儿知道一个月后他不声不响的当真把乐队给弄成了。而且还弄得有色有色的，他当时是里面的萨克斯手，李谦还给他写过谱子。他这小打小闹的还风靡了整个b市所有高校。……后来的事情就是章一皓突然有天把好端端的乐队给解散了。他说差不多就得了，反正我没个定心。


 “我借还不成，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田泽北被他看得瘆的慌。心里倒是希望他对待戚嫣这个事情上真的能做到三分钟热度。


 田泽北看着章一皓快速的穿好衣服，目送章一皓离开，章一皓把那车开的飞机一样快。引擎呜呜的叫嚣着离开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急迫。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章一皓忍着手臂的疼痛紧赶慢赶，一路狂飙。好在夜晚路上车少也方便他飙车。在接近家门的时候，急迫的脚步变得很沉重起来，就那么两三步的距离他甚至挪动都困难。在输入密码的时候他就想到一个事情。下午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让戚嫣换地儿都忘了让她改一下密码。他这个人很懒，银行卡，微博号密码后几位、大门密码都是相同的一串数字。所以包括佟正骁在内的几个要好的兄弟是知道自己的这几个密码符的。


 电子锁上显示密码输入成功后，叮铃的叫了一下，那不大的声音死死地咬着他最后绷着的一根神经。他手上一拉门豁然开了，眼前的情景让他很难受——洞开的门合着对面的窗口形成一股对流风，让他浑身瑟缩一下。


 窗帘被风给吹得扑棱棱的直响，而戚嫣就盘腿坐在地上愣愣懂懂的看着他，一张煞白的小脸再加上一双空乏乏的眼睛。蔓草一样的头发把她整个人孱弱的身体给包围着，她整个人看起来那么薄那么小。她的一只手拿着杯子，杯子还有五分嫣红液体，她这当是牛饮呢。一只手还霸着地上的瓶子。


 他站在门口觉得那冷空气从喉咙钻入胸腔，连再呼吸都觉得疼了……手关上房门，脚下有什么东西铬脚，他低头一看地上星星似的被铺了一地的紫色水晶。还有门口边上被揉作一团他的衣服，从布料上看显然已经破了。他甚至在鞋柜和门口之间角落里看到一样很是熟悉的东西，佟正骁脖子上的挂坠，那是他妈妈留给他从来不离身的东西如今却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佟正骁不知道的情况下遗落的。


 一口气就那么哽在喉咙里上不得下不得——她到底出什么事了？佟正骁过来过。


 这屋子里比外面还冷，因为地势较高，晚上空气寒凉，她这开了窗就算是暖气也管不了用。


 章一皓打住自己的思维，不敢再想下去。而戚嫣那个样子现在就像是一只麋鹿似的，小心谨慎的看着闯入自己领地的人，张着嫣红的唇亮晶晶的动了好几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都不知道他是章一皓。他的脚步不敢太快，怕吓着她。有条不紊的把窗关上。再缓慢的在她面前蹲下来。他知道自己自始至终的动作都没有逃过她的注视。


 他心疼的说，“嫣嫣，你怎么喝酒了？”


 “酒？”戚嫣眼珠子转转，傻呵呵的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嫣嫣……我是十月，你得叫我十月……”


 “十月……”章一皓顺从的叫了她一下。


 谁知道戚嫣一根手指比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俏皮的，“我差点忘了……你不能这样叫我，要是被章一皓知道了他会恼的，他说我是他的十月。他找了我好久才找到的。上一次他就和魏子哥急，你说他这人傻不，我在家是时候那么多人都是叫我十月的。”


 她手臂因为上抬衣袖大的都滑到手肘处。


 让她平时好好儿吃饭她就是不听，这穿上他的衣服人显得更是小了一号。手腕脚腕子都是折叠了好几层的布料。也怪他没有在这边给她准备几身衣裳，改天……不用等到改天，天亮了他就让人着手准备把自己每一处房子的衣橱都给填满了。


 章一皓拉着她的手还好，那手腕处的疤痕已经看不清了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记，整形的医生说这已经是很好的效果了。很多东西一旦有了就很难清除的。比如这伤疤，比如人……


 他真的好傻，这都是他给造成的。


 “嫣嫣你醉了，走我们上床睡觉去啊。”章一皓想去抱她，手刚刚接触到她的身体，她就一个瑟缩身子往一旁挪了一下。惊惶的看着他，好像是要把他给看清楚了。


 手里的杯子被她握牢了，脚一动就把松开的酒瓶给打翻了，还剩下小半瓶的酒液就那么汩汩的往外跑，雪白的地毯小块没一会儿就被染成了暗红色。


 章一皓赶紧伸手过去扶起瓶子，她警惕的一把夺过去，这个时候倒是手脚和嘴都利索了，“你干什么，这是我的。不要碰我的东西！”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带着哭腔的。


 她说不要碰她的东西。佟正骁碰她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他从她那乌青的手臂和脖颈上的青紫红痕就看出来了。


 章一皓固执的从她手上再一次夺过瓶子，又是杯子。快速的放在远一点的距离。戚嫣扑过来捶打着他。乱糟糟的小脑袋直接往他的胸口撞过来，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加在他身上。


 她歇斯底里说，“你是谁？你怎么能进来的，这是章一皓的地方。”


 章一皓抱着她任由她发泄似的的乱踢乱挠。没个章法的动作，没什么力气的发泄。醉醉醺醺的她的身子反倒没有平日里那样轻盈，显得呀沉重许多……她有那么几次打在了他受伤的手臂上疼的他咧嘴也只有忍着，这点痛远远地没有戚嫣的痛苦，他知道，所以更加心疼的呼唤，“嫣嫣……我是章一皓，你的章一皓……”


 他扳起她的发怒得红彤彤的小脸让她看着自己继续说，“你好好儿看看我是你的章一皓，我回来了，我很混蛋是不是啊……”


 戚嫣本来还是躁动不安的，结果看着看着他的脸，像是看清了又像是久久的没看清楚，她的手攀上他的脸沿着他的发际线往下移动，凉薄的指尖所到之处让每一个毛孔都给收缩了。从眼睛到鼻子再到他的嘴唇，下颌，忽的往上在到他的耳朵。


 章一皓呼吸一滞记得她曾经说过，他的耳垂上的肉肉很软很厚。


 她的手指贪婪的摸着他的那不大的一点软肉，摸着摸着眼泪就出来了，最后哇的一声哭起来，“章一皓……”


 她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劈开了他的心，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她嘤嘤嗡嗡的哭个没完，他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小小的一个窝在他的怀里出生婴孩似的，这个时候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孩子今后也是这个样子躺在他的怀里。从来没有和谁计划过未来，因为有了她所以他就把计划的时间限制到很远……她就是他章一皓的宝贝。她哭他也陪着她掉泪。从他妈妈离开以后他这么多年就没有再掉过一次泪水，就算是被那个爸爸带回来的女人欺负也没有，还有后来在人贩子手里乞讨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都没有哭过一声。


 戚嫣也许是哭够了，然后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胡乱的蹭脸上的潮湿，人也清醒了大半断断续续的说，“章一皓我对不起你，我……”


 那些屈辱她没办法除掉，她醒过来看到他还在的时候，就打电话报了警，然后冲进浴室洗澡。那么多的水，可是她仍旧觉得自己好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没有被佟正骁给顾到了，虽然最后打住了……


 她当时就是那么想的，如果她不再对他狠一点，那么以后就是他继续对自己狠下去。她没办法告诉他事情的真相，那么她就把事情给做绝了。整个事情她觉得最对不起的是章一皓了。


 她的手指摸着他细长的眼睛，眼角上扬。看上去本该是一双美好而慑人的眼睛，此刻到底是什么让它盈满了悲伤，血雾一样的悲伤……眉尾斜飞入鬓，他的头发很软，有人说心细如发。他就是那样的男子。软软的发稍握着手心凉凉的像是一团绵软。渐渐地便有了热度，合着手心的温度一致。


 在章一皓的眼里，此刻的戚嫣安静得恬静，如果不看她的眼睛的话，他甚至以为她是在单纯的触摸他而已。——她的睫毛簌簌发抖，目光迷离而朦胧，温柔得他从来都没见过的软，拽着他头发的手指慢慢的揉着。那发肤间的牵绊一丝一丝一直到达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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