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伪装

 都是难做的人，在佟正骁的眼里，对她到底是珍视还是轻贱，他肯定分不清，只是她明白的是，她是被轻贱了。她要的他偏偏给不了，不要的非要强加于她。


 “别对我指手画脚的，……我该怎么做我知道！走开！”戚嫣尖着嗓音说，“去告诉佟正骁我是人，不是宠物！”


 “太太您别这样说，先生对你很好的。”她记得凌晨的时候，院子里闹腾开来，白炽灯下佟正骁一瘸一拐的抱着她进屋的时候，额头上是亮晶晶豆大的汗水，那个不假于人手姿态让一边的一干保镖都靠不拢边。脸上是心疼至极的。换做是别的人早就感动了。


 “下去，我说了让你给佟正骁打电话！就说我现在就要见他……立刻！马上！”戚嫣的气急败坏的说。


 周嫂退下了，心想这伺候这个主人还得小心为妙。她让跟着一起进来的下人把那些地板上的东西收拾了。下去当真是给佟正骁打电话去了，佟正骁听到她说了几句，那一端就挂了电话。


 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听进去没有，要是他不来楼上的太太就会饿肚子。


 她在这里已经工作已经有小半年时间，那个时候她应聘过来就只见过佟正骁一次面，当时她来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过真正的主人，只是每月一次有个姓江会过来看看屋子这边的情况。有那么一天的下午，她刚刚从屋子里出去和绿化工一起给花施肥就看到一辆车开进来，然后还是姓江的先生从驾驶室下步子迈得很大，然后去拉开后座的门。她和绿化工当时都站了起来，因为他们清楚的看到从后座上下来的人长得不同凡响，气质超群。


 只是整个人面上看起来不太好。他一下车就对院子里的景色看了一圈，然后像是交代似的说了几句。


 姓江的先生一直恭恭敬敬的听着，然后就目送那个男人进屋去，过来跟她们说院子里的花草都要怎么规划，然后说刚刚上楼去的是这里的主人佟先生。让她下去准备好晚上的晚饭。结果那天晚上整个宅子的人为了对自己这个神秘的老板表示欢迎费劲了心思做了一顿饭，结果他没吃的多少。倒是让大家一起上桌子吃饭。


 直到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才从电视上看到他，才知道他是高官家的后代，而且还是一家据说横跨国内外的企业的公子……难怪看起来那么的不一般。这个事情被院子的人津津乐道好久的。他们没事的时候就纷纷猜测到底要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佟正骁。昨晚她见到眼前这个被佟正骁说成是太太的女人就想也只有这样娇娇弱弱的美丽女人才能入得了佟正骁的眼睛。


 天还没亮的时候佟正骁就要离开，离开前他站在院子里还特意嘱咐她说要她去院子里剪一些花到房间里摆上，说她喜欢！


 他说“她喜欢”这几个字的时候，脸上是笑容浅浅的。疲惫好像也一扫而空。


 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笑。


 ……


 佟正骁打开休息室的门就看到佟正粤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里，显然是在等他。他拂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板寸，手心刺痒。


 “哥，昨晚上出了事情！”佟正粤说着不动声色的看着佟正骁。说实话佟正骁这新发型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看习惯呢，感觉他整个人随时都带刺似的。不是他一个人有这样的看法，连他那天在经过一间办公室的时候都听到里面的人在议论是他的脾气见长是不是跟他的新发型有关系。


 佟正骁好像也是知道的，也不管下面的人怎么议论，怎么高兴怎么来！


 “一大早的，就跟我说出了事情，你知道我不爱听……”佟正骁迈着步子振作精神往办公桌前走，他的腿不太利索。是昨晚抱着戚嫣的时候在车门上磕了一下。


 佟正粤见自己的大哥脚有些跛，之前他走路的时候不是一点都看不出了吗，怎么又严重了？但是显然还有一件事更重要些，“田家兄弟打你的电话打不通，特意给我打电话说昨晚上章一皓出事了，让你跟着去医院看看。”


 “哦……”佟正骁把电话放在桌子上，双臂撑在桌子上，揉着眉心，“昨晚调静音了，……那小子平时里活蹦乱跳的，今天该是他结婚的大好日子怎么的？不好好迎娶新娘往医院里钻，婚前恐惧症犯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只是深诲得很。


 佟正粤也是知道佟正骁因为章一皓和戚嫣的事情不愉快。所以对佟正骁这个说话的态度也见怪不怪的，“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过去看看为好，指不定他们以为这个事情跟你有关系！”


 佟正骁停下动作看着自己的弟弟，呲了一声，一脸不高兴，“我说正粤，我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章一皓出了什么事情怨我？”


 佟正粤其实觉得这事情出的太巧了，戚嫣失踪，章一皓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而自己的大哥昨晚上连家都没有回，若是说他会做出真正的伤害章一皓的事情，估计是做不出的。但是因为中间有戚嫣……这事情还真的很难说。上一次那一次枪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清楚，可是事情的结果是摆在哪儿的。


 若是要让人不相信这事情和佟正骁没有半点关系，还真的有点难。


 佟正粤愣了一下，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直白，他没有从佟正骁脸上看出什么来，“哥，我可没那么说，出事情的不光是章一皓，连戚嫣都不见了，章一皓被人捅了刀子，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挨得过去！”


 佟正骁坐直了身体，脸色沉沉的，“考验我耐力是不？……我能说戚嫣的事情和我无关吗？你这到底是叫我去看章一皓还是试探我来了，二哥他们叫你这样做的？”


 “哥……”佟正粤站了起来扯着嘴巴笑了笑，“跟我像是仇人似的，我现在要去医院那边看看，你去不去？”


 佟正粤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情跟佟正骁有没关系对他来说都一样。佟正骁是他大哥这个事实是不可以改变的，而且从小到大，他总是站在佟正骁面前的那一个，尽管佟正骁不需要任何保护。


 “去，怎么不去？那小子不会有事情的。”佟正骁其实心里也没有底，章一皓昨晚的样子看起来太骇人。他拿起电话和钥匙跟着佟正粤出门，他知道佟正粤心里清楚得很，就算是试探也不会帮着别人的，多年的手足不是白来的。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简直是乱了套，罗一一一把一把的抹着泪，章景成抱着罗一一安慰。白素脸上煞白的坐在一边，王霞闷不吭声的立在边上。田泽北兄弟，李谦，还有好些熟悉的面孔都在那儿。


 佟正骁去的时候，他们只是对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玻璃墙面上好些人都在那里看着呢，佟正骁过去隔着玻璃就看到医生护士在里面进行抢救，章一皓脸白的像是白纸片似的，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李谦不是这个科室的医生在一边干着急，再次痛恨自己老妈给自己报考医学并给他改修专业。他对着刚刚来的又正好和他站在一处的佟正骁轻声说，“三哥，老五从手术室里面出来，这已经是第二次抢救了。也不知道……”


 田泽南一拐肘给李谦捅过来，“亏你还是医生，这个时候说什么丧气话！别让章叔他们听到了！”


 可不是，佟正骁看着罗一一抱着章景成哭得连眼泪都没有了。这真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不得把老两口逼疯了。


 几个人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算是缓过来了，病人家属也不要太着急。”


 佟正骁退开了一步，往罗一一面前而去，“伯父伯母，不要太担心，这里有我们看着，你们还是先回去去歇着！”


 罗一一从章景成的怀里直起身子来，她本来是不想和章景成有过多的接触的，这个时候真的是情难自禁的，“正骁……你说我们家一皓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情呢，戚嫣那孩子又不见了，那地方只有她的鞋子……这孩子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在罗一一的眼里，章一皓和戚嫣地位等同。两个孩子的状况都揪着她的心，她顿了顿说，“好在，一皓的姥姥姥爷没能来，要是来了看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不得把老人给活活气死……孩子是我们的心头肉。”本来是要来的，结果他姥姥的病一直好不利索，也不适应坐飞机长途跋涉的。


 白素显然是听到罗一一叫“正骁”这两个字的，本来她还处于伤心里，结果听到罗一一这样叫这个眼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的时候就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这个人，可以说这个人一身贵气，而且举止妥当。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名字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她揉了一下太阳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自从生病后记忆里就大幅度减退了。


 这个时候好些人都过来劝章景成带着罗一一回去休息。章景成几乎是一夜未合眼，这个时候也并不困，想着和自己一墙之隔生死堪忧的儿子更是茶不思眠不觉的。老两口固执的要守在一处，等着儿子醒来。


 看得佟正骁莫名的眼窝发酸。就在这个时候佟正骁被田泽北扯了一下袖子。他一转眼就接触到田泽北的眼神，知道对方和佟正粤一样犯了疑窦。心里冷笑了一番——他是会做出抢人的动作，可不是不代表他会伤害章一皓。


 只是可惜他晚了一步而已。如果是他去只是冲着把戚嫣给掳走，但是绝对不会伤章一皓分毫。


 两个人来到安全出口的位置，整个空间空落落的，连佟正骁拿起打火机的点烟的声音都显得比平时清脆了些。


 “二哥你以为这个事情是我做的？”佟正骁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就连正粤这小子也是，一大早的跑来责问我，难道我就不那么值得相信。”他说完了自嘲的笑了一下，戚嫣也不相信这个事情和他没有关系的。


 田泽北吐出一个烟圈，愁闷的，“老三，这事情真的不好说，之前我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怀疑你，现在不会了！就算你再狠心也不会伤害老五到这个地步。”毕竟那一次章一皓受伤是佟正骁失手，他很清楚的。


 佟正骁点点头，伸手搭在自己二哥肩上，用了力气，“嗯……我怎么也不会做出要他人性命的事情，更何况他是我兄弟，就算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关系，我们始终是兄弟不是。只是戚嫣到底去了哪里……”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了，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想着老五醒来以后肯定第一个要见的人是戚嫣，所以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田泽北心里也没底的，他早上接到下面的人回的话说那一截的所有摄像头昨晚上都集体瘫痪了。要做到这一点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也许吧！”佟正骁把手从田泽北的身上挪开，换了一个位置靠着栏杆位置，眼睛毫无目的盯着绿色安全出口指示牌。


 他吐出一口烟雾，朦朦胧胧的和他此刻晦暗不明的脸色相得益彰。不管怎么样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绝对不会再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章一皓能给的他仍然给得起，虽然她要的也许并不多，可是他什么都愿意给她。


 田泽北一转眼就看了佟正骁一眼，抬起手吸了一口烟，他并不知道佟正骁此刻的想法，“老三，不瞒你说，我昨晚真的差点就以为站章一皓他、妈的就那样完蛋了。一晚上我都没有合过眼……包括我哥和老四。昨晚我们在手术室外守了一晚上，医生一次又一次的下病危通知书，我看到他妈妈拿着那一叠东西抖抖索索的不敢签，我就像把那东西夺过来扔在地上。凭什么每次招罪的是他！”


 佟正骁闭了闭眼，他也疲惫得很。昨晚上他走的时候看了一下，章一皓鼻息还有，他让人跟着过去处理。他再怎么狠也不会不把章一皓的命当成一回事不是。他昨晚上抱着戚嫣一直到了那栋别墅，到了的时候把她安顿好尽管舍不得还是得马不停蹄的往回走，他知道早上的会议可以丢给佟赫，章一皓那边他不去说过不过去，而且他还是很担心章一皓的。不是戚嫣嘴里的残忍。他做不到残忍，也做不到装作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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