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遛马

 章一皓说，“妈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睡不着？”声音沙哑的，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甚至还打了一个呵欠。


 “哦，我刚刚起来喝水，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也不知道白天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妈这记性……”罗一一不急不缓的说。


 “额……妈妈，您这是睡不着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了是吧！可是妈妈我要睡觉呢，你这手机也不是大问题，明天再找好不好。”章一皓戏谑的声音传来。


 罗一一挂断电话然后看着章景成，“你说的没事是吧！章景成！”


 章景成没有退缩甚至想要抱一抱罗一一激动的身子。“一一……”


 “别那么叫我！章景成是不是最近我没有时间和你计较，你就以为我不会计较是不是。……一皓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他这是撑着的呢，他难受我知道，我这儿疼……”说着说着罗一一眼里逼出了泪水。“你是不打算找儿媳妇了是吧，我去出钱让人找去。”


 章景成手臂被罗一一狠狠地一挡，生疼，这罗一一一狠起来也是没有半点留情的，他想起当年的他们离婚前那一个夜晚，罗一一也是很激动的。甚至拉着他的衣服撕扯。“你要我找我明天就去找，……还要怎么样，你这个样子让一皓怎么振作的起来。”


 罗一一擦了一下脸，吸了吸发红的鼻头，“你说怎么办？”她一听到章景成最后一句话就心里担忧起来，戚嫣不是一直没有音讯吗？这样下去章一皓什么时候能放下。


 “这人肯定是要找到的，要是三年五年不找到呢，你是不是打算要儿子就想这么一个人三年五年的。这没病的人都会被遥遥无给折磨疯的，而更何况他呢，医生也说了他的肺部以后会很脆弱的……”章景成试着拢拢罗一一的身子，罗一一挣了挣，也没有挣开，他也当做没看到她很不好看的脸色，这样的拥抱他一直想给她，“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能心里想着一个女人，然后就生活不下去了。不管戚嫣是死是活他都该生活下去。”


 罗一一沉默了，眼泪跟着往下落，现在她的房间里还摆着戚嫣留在事发现场的那一双鞋子。半响她才说，“嫣嫣是个好孩子，真的……你根本不了解她，她很好的。以前发生那件事舞蹈大赛上面的丑闻的时候，我还一度对她心存芥蒂，后来听了儿子的话就释然了……”她一想到自己那个时候对她的误会现在就后悔得很，如果戚嫣重新站在她面前的话，她一定要对这个孩子加倍好一些。“她过得太苦了……小时候被自己爱慕虚荣的母亲给丢弃，然后在恋爱的时候被那个丢弃她的女人摆了一道。……如果不是一皓她也许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而一皓小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她也是早就没了命，所以他们两个是生生相惜的……”


 “对不起……”章景成想到章一皓从g市回来的时候的样子了，那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对罗一一说。只是默默的瞒着罗一一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很不解恨。


 “你也知道对不起了，那好，你答应我……你要那个小姜陪着儿子我不反对，但是只要戚嫣回来了，不管一皓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结婚、还是恋爱，只要两个孩子都还愿意在一起，你就不能反对他们两个。”罗一一很多疲累的推开章景成的手站了起来。


 “那我们呢？”章景成昂起头看着罗一一。他等了她好些年，这些年他都在极度忏悔里度过的。


 罗一一苦笑一下，“章景成不是我狠心，……如果孩子没有得到幸福，我是不会轻易答应你任何事情。”


 章景成也站起了，他的身影挡住了客厅里唯一的光线，面前的罗一一在昏暗的光线里脸庞显得很是柔润，“一一你去睡觉。”


 罗一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她同样的这些年一直不恋爱不嫁入，很大的关系是跟当年的伤害有关。这么过着过着不知不觉的就老了。


 ……


 佟正骁推了一下门，门被锁死了。他试着敲了敲。


 然后听到轻而缓的脚步声，甚至有些拖沓的脚步声。门在他面前打开，他看着眼前的人，一身蓝色的印染衣服有些肥大，她个子就显得更加小了些。阔腿裤子垂到脚面，遮住了她那灵动的脚腕子。她脸色的表情没有意外没有惊喜，甚至是没有表情的。她的手就那么撑着门框。


 “怎么，不让我进屋啊！”他拿开她固执的手。拿到嘴边一吻。


 她终于有了反应，眉头一皱起，脸色出现厌恶的表情。使劲一挣脱。


 他轻轻地放开了。


 她显然没有料到能够如此轻松的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愣了一下有些挫败的从他眼前转身，那藏在绣花鞋的小脚有些急，是被气的。


 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掩上门。


 戚嫣坐在一张长条桌子前，他走过去抱着她薄薄的肩头。“有没有想我。”


 她的脸正好对着一张小镜子，笑了一下，“想……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是不是可以一直都不来了。如果是后者我倒是高兴了。”


 他毫不在意的说，“陪我睡一会儿。”他很累昨天飞机延迟航班，他在机场做了大半宿。这个时候困得要命。如果不是想快点看到她，他也许会在城里先找个地方睡一觉才过来的。


 “不行，我不困！”她拒绝。


 “不行也得行。”他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赖。仔细一想在她面前你不能不无赖。


 他熟练的抱着她，也不管她的反抗直接把她放在床上，脱掉她的脚，手拿着她的窄窄的的脚背的时候，她蓦地挣扎得凶了些，小脚就像是一条灵活的泥鳅溜出了他的手心。


 他抱着她盖上被子，然后说，“不要动，我只想抱着你睡得，你不要把我往你的想法里带……”


 这人！戚嫣是绝对无语的。她最后只好不动，被长手长脚的他裹在怀里，背上热乎乎的，她冷冷的说，“你不是结婚了吗？”


 “你就那样期待我结婚是吧？”他笑着肩膀耸动的说，“怎么就不想嫁给我？”


 “你明明知道的……佟正骁这个时候你该去抱着你的妻子。”她试着跟他沟通。


 “可是我只有抱着你睡觉才能睡得很好，所以你不要试着把我推开，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吃醋的。”他被弄得都没有睡意了。


 好半响他都没有听到她说话，但是能听到她重重的呼吸声，他知道只有在她生气的时候才会是这个样子。手指忍不住抚摸上她的脸蛋。“你总是没有耐性，你应该把视频看完的，……她不过是被我设了局。我可是没忘记她给你下绊子的时候，那一天你以为她是不小心把你手上的袋子给撞落的是吧，她是故意的。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戚嫣在脑子里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确定他说的是他没有和刘璐铃结婚。而是刘璐铃被他给玩弄了。那些深情对视，那天注定的爱……其实不过是他给刘璐铃一个甜美的假象。


 这样的佟正骁实在是太可怕了。


 “佟正骁以你的理论就是任何人忤逆了你，你就会报复回去是吧！那你说我可不可以学你。”她声音很轻的。


 佟正骁愣了一下，“嫣嫣，十月……你是在恨我吧。”


 她一时间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在他的臂弯了转了个面儿，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佟正骁我恨你，恨你……恨你，很恨很恨那种，如果用恨可以换回章一皓你说……”她几乎说不下去了，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她想章一皓，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里。“如果可以换回章一皓我宁愿那个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佟正骁你好狠……”


 她开始抽泣起了。已经有好些天都没有哭过了，她这一哭就有了没玩没了的趋势。


 最后他倒是看着她渐渐地睡过去，他的拇指忍不住贴在她下眼睑处，那里有浓浓的青色，她最近睡眠不好。刚刚木老七就跟自己说过，他整夜整夜的看着楼上的灯亮了好多次。


 他心里很痛，为什么她非要把那一次事情归罪到他头上。明明是他救了他们好不好。他轻轻地呢喃，“你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难道我就那样的不堪。”他爱她没错，也做过那么一两次混事，可是他实在做不出要兄弟的命的事情来。


 戚嫣醒过来的时候，佟正骁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的逃过了他的束缚，也许是真的太困，所以没有醒过来。外面的薄雾已经散去，阳光从窗帘透进来，远处有马儿嘶鸣的声音。她不禁心动。


 她一直知道这里有几匹马，平时也就看到他们遛弯儿。马不是那种高贵的纯种血统马，而是茶厂工人运输东西的工具，灵活矫健的马儿山路比较崎岖的地方也能去。


 等她下楼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立着一黑一灰两匹马。老李从堂屋拿出棕毛刷要为马收拾身上。木老七弯腰把手上的缰绳拴在地上的木桩上，也在一旁从木桶里掏出饲料喂马。那两匹马都是膘肥体壮的。


 她想起了章一皓的闪电来，脾气老好的闪电。她不由往着阳光里这两匹马儿而去。


 这个时候李婶从篱笆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篮子刚刚从地里采摘回来的蔬菜，看到戚嫣从楼梯上走下来，放下菜篮子扶了一下额头上的头发，笑笑拍拍黑色马儿的脖颈，“戚嫣，你要不要试一试，这马儿虽然没经过专门的训练，在老李手里也没有少调教。”马不是纯黑色的，在额头到鼻梁处还有不规则的白色斑纹。也许正因为这一点它才看起来分外好看。


 木老七没啃声，他倒是不想戚嫣骑马。


 老李的棕毛刷刷过灰色马儿光溜溜的背脊，“戚小姐你要是想骑马的话，这匹马儿再合适不过了。脾气老好！”


 戚嫣挨个看了一下，脸色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我真的能骑马吗？”


 “不行！”木老七一向是木讷的性子，这个时候粗声粗气的说了话，然后看到大家都盯着自己看，他补充了一句，“这路不好走，我怕您骑得不舒坦。你要是想骑马，等佟先生醒了陪你一起去。”这戚嫣要是有什么事情他怎么给佟正骁交待。


 戚嫣也没有生气，只是脸色的笑容淡去，整个人又陷入一种沉默中，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黑色马儿的脖颈。她弯腰抓了一把燕麦送到马儿的嘴巴边上，贪吃的马儿在吃掉她手心的燕麦后仍旧拱着她的手心讨要。她又抓了一把凑近了……如此反复，最后马儿撒娇的把整个热乎乎的脑袋往她的脑袋凑过来，然后拱着她的脖子，她也不嫌弃抱着马脖子安慰的拍了拍，“贪吃鬼……”


 这样美得一个景儿，要是做她怀里的那一匹马儿也好。能被她珍惜被她疼。


 佟正骁站在竹楼上方就看到戚嫣的背从脖颈处就弯了。他手掌扶着栏杆，想起她那些快乐的笑容，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见了。他还真的没有注意过。“老七让她骑溜几圈。”


 “是啊，戚嫣就在这附近溜几圈，只要不去老茶树的那边就没事儿。”李婶打圆场，她笑嘻嘻的，“正骁也醒了，吃早饭没有，要不和戚嫣一块儿吃饭。”


 “我吃了的，嫣嫣没吃早饭？”他淡淡的说。戚嫣显然是听到了，那本来还弯着的背刹那间就挺得直直地了。手停在马儿身上的顿了一下。


 “戚嫣吃了一点儿，我琢磨着这孩子胃口不好就在灶台上给她温了罐银耳汤。”李婶作势要进去准备吃的。


 戚嫣像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什么，她说，“我，不饿，谢谢你李婶。”她几不可闻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裤兜，那里鼓囊囊的。脚尖在地上划拉着，甚是客气的对木老七说，“木老七，麻烦你帮忙解缰绳。”


 木老七看看佟正骁，见佟正骁点头，然后就弯腰去解灰色马儿绳子。老李说灰马的脾气好，所以他还是放弃了戚嫣爱不释手的黑色马。


 戚嫣抓过缰绳，把马儿往竹楼方向带了几步，然后踏着第一步梯子身子一个轻盈的上跃就跳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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