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平凡世界

 有人说，“要不要把她的手脚绑上，先把她的眼睛和嘴巴弄开。”


 她能感觉到有人接近自己，她身子不由往后缩。背后抵在一堆棉絮似的东西上，她根本没办法移动，心里大骇，浑身哆嗦的厉害。


 显然不是她害怕的那样，接近她的人只是靠近了把她头上的布打开，然后吧把她嘴里的塞进的东西撤出来。戚嫣一时间不能适应眼前的光线，眯着眼那外面的强烈的光线像是从什么投进来的，被分割成一道一道的往她眼睛里钻，一时间疼痛难忍。……好一会儿眼前渐渐地清晰起来。她看清眼前的人还是之前那几个人。


 其中一个黝黑的胖子似笑非笑的说，“绑上吧……”他一双眼睛精光，“其实你们没发觉这个妞长的很正点。”


 一个瘦高个的人用膝盖顶了一下那胖子一下，“得了吧，别做白日梦了，滚！都滚了。给那个人打个电话说我们到了。”


 她眼泪全是恐惧想要跑，刚刚一爬起来就被离得最近的人给摁住一下子她又跌回去，于是戚嫣避无可避的被人按着手脚绑住。


 几个人眼看着就往外走。


 鼻子里全是呛鼻的味道，灰尘味和霉味。戚嫣不由咳嗽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湿又热的最终都没敢要落下一滴眼泪。她不知道是谁把她给绑过来的，但是她敢肯定这几个人肯定是没有多少经验的人。那一脸怎么也养藏不住的稚气是骗不了人的。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等等……”一开口声音都成了破的。


 那几个人中有两个人回头过来看了她。


 戚嫣再次镇定的挺直了背脊说，“你们要多少钱？”声音哑的不行。喉咙像是被火炭给燎过。


 那些人相互看看，然后之前那个瘦高个似笑非笑的说，“你能给多少钱？”


 戚嫣将对方的反应收进心里，她知道对方肯定会为了钱而改变计划，心里有了底就不那么慌，“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锦城集团的儿媳，你们可以知道我老公到底能付的起多少钱救我。”


 几个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其中一个人说，“你怎么证明锦城是你们家的呢？”


 黝黑的胖子甚至干笑两声，“这么说吧，你要是锦城家的，我还是都泽的太子呢，佟正骁！”他点点自己的胸脯，笑的恣意妄为，“认识我吧！”


 戚嫣一阵恶寒，但是她很好的忍住了，“我现在就可以说出章一皓的电话，你们可以打电话跟他证实。”她知道要跟这些人打交道需要很大的定力和勇气，所以她此刻是不慌不忙的。


 “你说是就信了呢？”黝黑的胖子那一嘴白牙亮晃晃的，手伸进兜里吊儿郎当的摸出一支烟来放在鼻端嗅了一下，“当我们是吃白饭的呢，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人表情各异，有人点头，有人发出笑声。


 “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我不知道你们为谁做事情，但是我敢说我们给的钱肯定比要你们绑架我的那个人多。章一皓甚至会愿意用一家公司换我的安危。”她神色严肃，心想她已经豁出去了。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自信，不是因为她瞎编的，而是她知道章一皓肯定会为了他那样子做的。


 她这样说，肯定对方是不会相信她的。


 果然一个一直在边上没说话的人说，“别信她，这女人一看就是在骗人。大家不要被她给骗了，……而且漂亮的女人骗起男人没个底儿，谁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哈哈……”


 他话音刚落周围一阵哄笑。


 戚嫣背靠着身后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麻袋，那软绵绵的东西几乎支撑不了她羸弱的身体，她故作坚强的笑了，“我现在小命都在你们手里还用得着绕弯子骗你们吗，我不是自取死路？……我看你们也都年纪轻轻的，吃这碗饭肯定也不容易，家里一定还有父母兄弟姐……犯法的事情要少干，你们放我走，我让章一皓给你们每人一大笔钱，让你们去做买卖总比这提着脑袋的日子好……”


 她字字珠玑，面带真情。好像说的真的是那样一回事。


 有年纪最轻的最先忍不住，当真拿出电话，“多少？”是要戚嫣报号码。


 “二皮！我呸！”瘦高个一巴掌给那个冲动的人打过去说，“别被这个臭婆娘给骗了，她要是真的是章家的媳妇，我们没一个跑得掉，田家是干什么的。大家可不要忘了……”他们虽然是刚刚才聚拢没多久的团伙，但是对于田家在黑、道上的威望还是记忆犹新的。上一次他们就是因为踏错了地盘被对方给打的惨不忍睹，一个哥们还成了半身不遂呢。


 二皮摸摸脑袋就看着瘦高个，瘦高个警告的看着他，“你不知道没关系，回头他们给你讲讲是怎么回事。”二皮是新来的。


 瘦高个一提到田家，其它的几个人面露严肃，甚至是死灰一样的白，像是想到那一夜。他拔腿就往外走，“走，眼前能拿多少是多少，拿到手赶紧走人。”不管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尽快离开才是真的。


 黝黑的胖子跟后面的人使了一个眼神让把门关上，他跟着瘦高个过去，“细毛，我说这婆娘都看到我们长什么样了，你看……”


 那个叫做细毛的瘦高个沉吟片刻，“你跟我刚刚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人不管是不是跟锦城有关系，跟田家有关系，我看这样花钱买她的人还没有说话呢，等她说了我们再做决定不迟，这个时候把她废了也不妥，”


 “等收了货再说？”胖子问。


 “你说呢？”细毛反问。


 “喔……”胖子点点头，冲着细毛竖起大拇指，“只是有点可惜了那么美个妞。”


 “色！”细毛笑着说，“等事成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回过头对着二皮说，“你回头多跟着他们学学，凡事不要太冲动！”


 二皮点点头。


 细毛打了一个电话，神色不太好，挂断电话，见大家都等着他说话呢，就说，“她说了，今天有事，明天再过来。”


 “靠！什么事儿啊……本大爷还想着回去抱老婆呢。”胖子气哼哼的，“才给多少钱啊，别他、妈放我们鸽子！……今天就排队看着这里吧，”他扯了浑厚的一嗓子，“大家从现在开始轮流看着这边。那个我先吧，两个小时候后二皮你换我！”


 ……


 戚嫣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地远去，刚刚他们关上门以后这里就被隔绝起来。这个地方很大，好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四处都挂着蛛丝。细细的扬尘在空气中飞舞，没被太阳照到的角落里是阴暗的，她背后不知道是旧的棉花还是什么，总之一股子呛鼻的霉味。……这地方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刚刚费了好大劲居然没有说动那些人，口干舌燥的。背上的汗水还在，她再也忍不住失望和害怕，眼泪就掉了下来。太阳的光线越来越西斜，她知道也许再过不了几个小时就是天黑了。那样的话怎么办？


 她无力的靠在后面的麻袋上好想好想章一皓，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是不是找她都快要找疯了。被绑在前面的手忍不住去摩挲着肚子，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在跟他们的孩子说话呢，……蓦地想起章一皓曾经跟她讲他小时候遭人绑架拐卖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一开始也是只知道哭，一哭就会挨揍，后来就不敢哭，要哭的时候就在晚上卷缩在稻草床上偷偷的哭，想着总有一天会逃出那个非人折磨的地方。……还有他跟自己讲那个叫做豆子的故事，他还说任何时候都不能绝望，绝望只有等死的份儿。处于逆境的时候总要做好自我调节才会度过去。


 可是……好难，戚嫣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好不好，她哭着哭着就呜咽出声，“章一皓！……怎么办？”


 ……


 章一皓这边一直打不通电话，就已经着急了，他从公司回到别墅沿途都找过了，没有错过街头的每一处，两个人一辆车这么大的目标……报警警察说24小时之内的不受理，他气的给田泽北去了电话。田泽北除了托关系让警局插手，赶紧发动他们家的人四处找。


 章一皓想到底是不是上次那伙人，要真的是就麻烦了。他一度怀疑是司机的问题，这个司机是刚刚才请来的，还是之前那个老司机介绍的。后来给老司机打了一个电话后就否决了，心里沉甸甸的，老婆孩子现在就是他的命。


 田泽北那边也怀疑是不是之前章一皓出事的那帮人给干的。本来单单是戚嫣也许他还没那么认真，可是这事情一旦关系到章一皓的儿子，他自然就着急了。


 佟正骁那边正在医院，陪着老爷子，自从他从新加坡回来后，他几乎没怎么离开医院。此刻他正在给佟昆读书上的话，他从老爷子微微动着的眼皮知道爷爷是在听。心里一酸……他现在简直是在看老爷子渐渐枯萎的生命。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就要离开自己，医生跟他说随时都有可能的时候，他气的揪住医生的衣领。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冲动，却因为自己已经频率崩溃边缘而失控。


 “孙少平倒在自己的床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几天来，他一直沉浸在一种异常的激动之中，因为再过几天，就到了晓霞和他约定的那个充满浪漫意味的日子。他们将在黄原古塔山后面那棵杜梨树下相会，以不负他们两年前那地方定下的爱的契约。呀！什么样的人生幸福能比得上如此美妙的时刻？年轻的朋友，只有你们才有这样的激情和想象力……”他选择的是《平凡世界》的一段读给爷爷听，那个年代的爱情很是清澈，爷爷和奶奶那一辈的就也许讲究的是干脆了吧！


 现在他的心境里一片死灰，都是因为这个浮躁的世界，太多的背叛和离别。对于爱情他几乎已经看不到希望，除了看到戚嫣的时候会有小火苗扑腾，最后也会在她恨恨的小眼神里熄灭。他无数次问自己甘心吗？


 怎么会那样容易甘心，因为会在下一次再一次面对她的时候不免难过不甘。


 佟正骁读着读着就不敢往下读，后面的一句话是：“对孙少平来说，真正爆炸性的新闻是紧接着这条消息的另外几行字——……又讯：本报记者田晓霞发出这条消息后，在抗洪第一线为抢救群众的生命英勇牺牲……牺牲？我的晓霞……”


 额……他怎么会选了么一章节读给爷爷听，他之前没有看过这个书的，这书同样是戚嫣买的，他已经被整个剧情给吸引了，眼睛不由溜到后面的内容。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推开了，砰地一声门扉撞到墙上，佟正骁先是看看爷爷，只见爷爷的手抖了一下，估计是被吓了一跳。他面色很不悦的看向门口，就看到江涛很急躁的站在门口，还有点微喘气。


 江涛脚下微微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的。


 佟正骁知道江涛一向是稳重的。他用眼神示意江涛进来说话。


 江涛甚至都忘了回身掩上门。


 他也不淡定了，用口型说了一个“说”字，就端着手上的书就等着江涛跟自己说话。


 江涛看看床上睡着的老爷子然后凑到他耳边说，“戚小姐今天下午从章一皓的公司回去就失踪了……”


 佟正骁心里一滞，一口气进去就猛地跳动起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你是说什么？”


 “戚小姐失踪了！”江涛再凑过去说，他知道不是佟正骁没听清楚，而是佟正骁一定是被吓着了。他刚刚听到也是被吓着了。前段时间还派人暗地里跟着戚嫣的，这段时间里佟正骁已经让木老七他们放松警惕。


 本来以为不会再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发生了。而且后果难以预料，最糟糕的是戚嫣肚子里怀着孩子。


 佟正骁听清楚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书就掉了下去，书籍背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在静谧的屋子里像是投入湖底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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