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威逼

 他还是忍不住抱了抱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去的。不要勉强自己。在这边起码你可以回家看看你的父母。……”他不要她马上答应跟着他，他也知道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需要学着慢慢的接受，他这个时候想只要她自己的可视范围内不要脱离他能掌控的位置就好。


 她猛地推开他，目光紧紧地锁住他，寒光潋潋，“佟正骁你又想怎么样？”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到底是看到心惊肉跳，“嫣嫣你想错了，我没想怎样……”他哪里还敢像以往那样逮着事情‘威胁’她。之前那一次用她坐牢的父亲威胁她留下了只是为了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天知道他根本没打算那样做过。


 “你走吧！”她最终说了一句，不愿再看他一眼。


 他没有真的打算走，抬手看看时间，“我去办出院手续，你好好地睡一觉，然后吃个饭我们就离开。”


 戚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知道这地方都是他的人，之前她想要走出去，后面跟着人就知道自己是走不了，除非他松口……她不是没办法，是有的。她躺下来，根本不需要思索对策。她不知道那天章一皓跟他说了什么，现在她也不需要知道。


 说去加拿大，其实她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只是刚刚那么说了，倒也有了勇气。


 之前罗一一来过两次，第一次是罗一一一个人来的，后来那一次就多了章景成。他们言语间比以前要好多了，眼神交汇也有了更深的停驻。她想章一皓知道了的话肯定会很高兴的。那是她看到两个长辈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


 她那样看他们，而他们好像不是这样的想法。


 上午他们来的时候，她刚刚喝了一杯牛奶，正好就坐在那张藤椅上。她握着牛奶杯子发愣的时候罗一一和章景成就进来了。


 她站了起来，杯子握得老紧。“爸……妈……”她的声音难免带着怯弱。心里肯定知道他们是恨自己的，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也许章一皓仍旧活在这个世界上，会过着正常人的娶妻生子的生活。可是她现在也是万分伤心的。章一皓的的父母不能没有他，那么她作为他的爱人也是不能没有他。


 罗一一说，“坐下说吧，不用站着。”


 章景成走在后面，脸色很难看，黑透了。罗一一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来，扯过章景成的手，低声对他说，“孩子看着呢，你这倔脾气，不是说好过来是来跟媳妇好好谈谈吗，谈……就要拿出谈话的样子，不是拿脸给嫣嫣看的，你不说话她能看得懂。”


 他的脸色终于有了点松动，只是看着罗一一，“你的话就代表我的话，你就说吧。”


 两人均是老了很多，也难为呢，白发人送黑发人。


 戚嫣这样想着心里更加觉得亏欠了些。她不知道他们要跟自己谈什么，只好严阵以待的。手指把杯子握得更紧了些。眼睛想看着别处，又怕他们说自己没礼貌，只好努力让自己挺直了背脊眼睛看着罗一一衣襟最上面一颗扣子。


 罗一一转过头来，也不娇柔捏造，“嫣嫣啊，我那天跟你说了你不要怪我狠心，一皓呢是我们自作主张的给下葬的，‘入土为安’，我们俩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惨境地，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你爸也说了他都走了，就让他走到利索些。你呢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去问医生，医生说你还需要静养。”


 “……”戚嫣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怎样回答，她能说什么，说自己不怪他们？是不怪，可是她说不出来，因为遗憾又被挑起。一辈子无法原谅的遗憾。静养？她更加不知道这是静养还是禁锢。


 “我那天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样了？”罗一一接着说。


 戚嫣看着罗一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不禁落泪。放在以前她可不是这样对自己的，难道她也认为自己是个不详的女人。罗一一说要她把孩子生下来带大，十年之内不许嫁人，才可以领到属于自己的赡养费。那天她心情很不好，也没有马上回答。


 孩子她是要生下来好好带大的，嫁人什么的她简直没有想过。那些是很遥远的事情，也许终其一生她都的目的只是为了把她和章一皓的骨血抚养成人。她实在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一个章一皓。


 她腾出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放在腹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慢慢的长大，“孩子……妈，他是我和章一皓的孩子，赡养费对于你们来说肯定是不菲的，这个我也知道，我想说的是我能够把孩子养大，给他我能给的最好的条件。没有了章一皓，骨气我还是有的。”


 她倔强的态度，坚定的口气激怒了一旁本来就很不耐烦的章景成。他冷着脸站了起来，“骨气？骨气是个什么东西，既然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章一皓的，我们就有权利决定他该在什么样的条件下长大！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看着他长的，你要是不愿意生下他后你大可以拿着钱远走高飞。”


 “孩子是我和章一皓的！”戚嫣尽管心里难受，还是很干脆的回答。


 章景成眼睛一瞪，“我是章一皓的老子！这孩子我就有权利决定他的来去。”


 戚嫣直觉章景成的话很难听，“什么意思？”护犊子是女人的天性。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章景成横眉怒对，“章家的孩子只能在章家的范围内长大。”


 拿人唱白脸总要有人唱红脸吧！


 罗一一扯了一下章景成的手臂，“你是怎么说话的，嫣嫣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孩子。她一向乖巧。”说着她又转过头来对着戚嫣说，“孩子，妈知道你是在怨我，之前我和你爸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一皓下葬，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决定一点都不草率。刚刚我已经把缘由说得很清楚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跟我们说话说实话让妈妈很难受，要是一皓在天有灵肯定也会很难受。……妈最近都没怎么睡觉，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他躺在血淋淋的地方，眼睛睁得老大……我是怎么叫他，他都不回答……”她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


 戚嫣一听到罗一一说道章一皓那眼里的泪水就迸裂而出，她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自己的。……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碎成渣滓，她双手贴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哭得双肩耸动。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那样的一个人给她最好的爱，最深的最沉的温暖。


 “妈这次过来本来不打算走的，只是你姥姥姥爷那边，你也知道百善孝为先。我走不了……要不你跟着我一起过加拿大去。”罗一一看到戚嫣哭得身子发颤，摸摸脸上冰凉的泪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盯着她看。“你在我身边，相信这是一皓希望的。”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戚嫣缓缓的放下手臂，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蛋，那脸蛋可怜得令人心疼，她嘴唇嗫嚅着，“他真的希望这样？”


 她明明知道罗一一的想法根本代表不了已经去世的章一皓，然而却是一个依托，她需要人肯定的告诉她章一皓其实一直还活着，他一直看着她呢！她也知道这无疑是给自欺欺人找了一借口。


 “对，我是他的妈妈，我知道他是这样希望的。”罗一一笃定的说。语气不容质疑。她看得出来戚嫣的态度有所松动，那完全是自己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


 戚嫣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还能回到我和他的家吗？”


 “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跟我走，你可以……”罗一一还没说完就被章景成给打断了。


 章景成锐利的眼睛盯着戚嫣说，“你可是想好了，生下孩子之前这一段时间里你哪里都不许去。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底限。”


 戚嫣心里很疼，面前的是章一皓的父母，是她应该尊敬的人，章一皓走了她就应该替他尽孝，然而他们要的不是她的孝道，而是要她听话，听话的把肚子了孩子生下来，好继承章家的家业。……她曾经可是章一皓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罗一一见缝插针的说，“就按照这样办吧，我三天后的飞机，在这之前你总要给妈一个答复，我好让人给你办理出国手续，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跟我走，我就等你生孩子之前赶回了照顾你，你知道姥姥那边也不能离开我的。”


 罗一一的话乍一听起来言词恳切，戚嫣知道罗一一这样说已经是他们能给的最大的底限了。如果她不从呢，恐怕也由不得她不从！


 “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戚嫣说了这样一句话后就转过头去，再也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罗一一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就跟着章景成一起离开


 她最近老是失眠，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章一皓的影子，哪里能睡得好觉，整个人短短的时间里头发就白了不少。她和章景成之间的微妙关系最近也得到了改善。突然觉得累的她忍不住惺惺相惜想要和章景成靠拢。现在他们把唯一的希望寄托于戚嫣身上的孩子，戚嫣还年轻，谁知道她会不会当真把孩子给生下来。而且根据章景成的说法是戚嫣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待确定，是谁的很难说。一开始她根本不相信章景成这个说法，从前章一皓跟她说的戚嫣跟佟正骁的事情是早就过去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章一皓相信戚嫣！


 罗一一很清楚戚嫣消失了一个月才回来这个也是事实。这消失的一个月戚嫣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和章一皓结婚后不久就发现有了孩子，章一皓身体不好这事情也是事实，是孩子来的太巧还是早有预谋谁知道？还有那天章一皓是替佟正骁和戚嫣挡了一枪，还有人告诉她佟正骁当时是抱着戚嫣的……一切的一切真的让人很气氛。


 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又替死去的儿子觉得不值得。


 ……


 佟正骁回到病房的时候哪里还有戚嫣的影子。他不相信的四下里再看看，手上的吃食一下子就掉在地上，里面的粥撒了出来流到地面上一滩黏腻。背上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气。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人呢？”


 言简意赅而火气老大。


 电话那端的人有些无辜，“戚小姐在花园里。刚刚她要出门，我想起你说的希望她能适当出去透透气的……”


 佟正骁只觉得一颗心平稳的回落到胸腔，“那好，看着她哪儿都不要去，你让老七去开车过来，我这就下来。”


 他心情颇好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把戚嫣的有些用的上的东西一股脑给扔进一个袋子里，然后拎着东西下楼去。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先斩后奏再说。


 反正他这样子做又不是第一次。


 他把戚嫣带上车，奇怪的是戚嫣并没有问他去哪儿，之前她还是不愿意的，这会儿这样的表现明显出乎佟正骁的意料，他心情大好。


 想着带她去吃饭，两人去的是一家胡同里的私房菜馆，里面的装修陈设完全和餐馆不搭调，院子里长的张扬的蔷薇，绯红的花骨朵密密匝匝的。葡萄架上面爬满了葡萄藤，葱郁宽大的叶子下面又一次次晶莹欲滴的青色葡萄。石头桌子上雕刻的楚河汉界分明，一壶清茶还冒着袅袅青烟。院子的屋檐下方的彩绘艳丽而精致，显然是经过了一番修葺。大红色的宫灯沿着弯弯曲曲的走廊挂成一条线。


 他带着她往里面走，荷塘，彩色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形状很好的盆栽。推开虚掩的木门，精神抖擞的侍者捧着精美的一本厚重的菜谱立在桌边像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让人不禁认为他为了请她吃一顿饭而大费周折。


 佟正骁示意侍者把菜谱展开在戚嫣面前。


 “你来点菜。”他是有看到她一路过来都兴致不高，所以就想用吃食来打动她，他记得以前她可是一个“美食家”。对于吃总能说出那么些道道很会挑刺，他曾经还为了她学做了好些菜肴，他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也不知道手生没。那个时候她对于他做的菜，喜欢挑三拣四，一边评价一边又吃的不亦乐乎。


 戚嫣连眼皮都懒得抬，“你自己点好了。”到这儿来吃饭又不是她的意思，她才懒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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