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慢慢发掘

 他的力气很大，那收紧的衣襟让倪婉清脱离地面，脚尖踮起老高，那柔软的布料被撑到不可限量的程度，最后成了勒住脖子绳子似的。她呼吸困难的伸出爪子似的手死死地捏住佟正骁铁一样的手腕。任她怎么也没办法把佟正骁的手给扒拉开，而且她越使劲对方越用力。


 “不！”倪婉清惊恐的摇头，“咳咳……你放开……佟赫！……佟赫！”她觉得如果她再不呼救就会见阎王去。


 也许是倪婉清力气太小，或者是因为她不想惊动楼下的人，她知道一旦被佟赫知道了，她肯定会死的惨不忍睹，佟赫一时间不知道，她就还有生还的希望。她也许还能把事情都推卸到佟正骁的身上。这边是三楼，佟赫他们在一楼根本听不到楼上的动静。


 倪婉清死死地盯着佟正骁，直觉是自己这下真的是完了。佟正骁的狠她不是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可瞒天过海的。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佟正骁冷笑一下，手一松，倪婉清就跌了下去。像是一根软面条似的坠落到地上，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脸离地面只有几公分的距离，那样子要多难堪就有多难看。她身子像是抖得厉害，刚刚她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这个时候有些庆幸，害怕还是绵延不绝的在身上缠绕。悲恸出声，“你疯了，佟正骁你一定是疯了……我怎么都是你长辈，是你爸爸的妻子，是你妹妹的母亲！我怎么做都没不为过。戚嫣她给你吃了什么，你那么相信她……简直就是胡说。是要我倪婉清身败名裂，哪有那么容易！”


 “真的很佩服你，这一切不是她跟我说的。”佟正骁恨不得踹眼前这个女人一脚，又怕脏了自己的脚。“与其妄图洗清，还不如想想你怎么把你败出去的那些钱好好地弄回来……哈，忘了告诉你根本不可能了。因为是章一皓，是我！所以你就等着吧！”


 倪婉清兀地直起身看向佟正骁，“是你？”佟正骁那个傲娇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否认的意思。她的心直直地沉下去，腿上像是安了一块弹簧似的蹿起来，右手举得老高，“佟正骁！”


 佟正骁轻而易举的挡下倪婉清高举着的手，“沉不住气了！好戏还在后头呢！是我做的，谁叫你动了她呢，谁动她我都不会客气！”


 倪婉清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眼里好恨好怕。再一次抬起手臂扇下去，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对方对手，她要出气，要逞一时之快也要把对方伤害到才好。


 这一次佟正骁再也没有手软，他一把拧住倪婉清瘦不拉几的胳膊一扭。


 倪婉清惊呼还没有出声直接一个倒吸气，空气里还有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然后倪婉清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所有的感官都冲到了手臂上，那小臂的骨头生生的让佟正骁给捏碎了。她疼的脸色转白，嘴唇发乌。眼里刹那间集聚了大量的水汽。“疼……疼死了！”


 渐渐地她的喉咙的力气冲出来，哀嚎阵阵。这声音饶是楼下的人再不注意也注意到楼上的动静了。


 楼下正在和佟开阳悠闲地品茗和聊天的佟赫只听得一阵杀猪似的哀嚎，整个人直直地坐直了，尖起耳朵听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谁发出的。


 这边几个小辈本来是在打扑克牌的，都不动了，听着楼上的声音，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佟正粤。他利索的放下手上的一把扑克往楼上冲。刚刚他本来也不想摸牌的，却拗不过佟潇潇缠。而陈佳静好像也想打牌，所以干脆就陪着他们打了。


 他一边跑一边想，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是倪婉清的。怎么了？要是倪婉清的，那么他倒是没什么好慌张的。所以蹬蹬蹬的在楼梯上跑了几步他就放慢速度。倒是被后面冲过来的佟赫差点撞倒，倒是他的腰部一侧磕碰在栏杆上。疼的他一咧嘴，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慢条斯理的往楼上挪步，还回头等了一下陈佳静。


 最后倒是成了他和陈佳静走在最后了。


 陈佳静对佟正粤倒是很了解，对于佟家却是很陌生的。所以她看到佟正粤这前后不一样的态度相当诧异。她手握着佟正粤的手，问，“是大伯母？”


 “……多半是！”佟正粤贴住陈佳静的耳朵说。


 陈佳静古灵精怪的笑了一下，也是尽管佟正粤不说，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一把称的。她转开眼看着前面揣着肚子跑的气喘的佟潇潇想：幸好他们以后不用和这家人呆在一起。


 倪婉清疼的在地上打滚，她浑身疼的每根神经都绷起来。眼泪直滚出来。“啊……疼！”


 她很想把佟正骁的骂个够，王八犊子什么的都来一遍，或者是粗陋的语言。那些最解心头只恨的语言她都想骂出来，可是她根本没有力气和心思跟佟正骁骂，疼得死去活来的感觉是她生下戚嫣的时候才有的感觉。生佟潇潇的时候是剖腹产所以她根本没有受过那样的痛苦。


 因为佟赫疼她，所以让她免去了受生育阵痛的经过，直接选了一个离预产期很近的时间做的手术。


 远远地她听到佟赫叫她的声音，步伐急促的像是一下下敲到她的身上。要是放在以前她真的会为了佟赫的一个为她着急而心里感动的不行……偏偏这个时候她没办法在被佟正骁揭穿后坦然的面对佟赫。就怕佟正骁会挑这个时候把真相告诉佟赫。之前一直那么的想要见到佟赫，反而在听到佟赫的脚步声就难受了。


 倪婉清花了几秒积蓄好力气让自己说话能利索些。她昂头看着佟正骁说，“佟正骁你别忘了……这件事你也逃不了关系。”


 佟正骁讥诮一笑，双手抄在裤兜里，闲在在的，“你以为呢？你当真以为不敢说，如果我不说肯定是因为我不屑于说，我要让我的好爸爸慢慢发掘你的那些不堪。……我要让你知道你做的事情肯定是要很多你难以支撑的代价的。否则你不会知道她有多疼！……说白了便宜的事情我不会做！”


 倪婉清从来都没有认为佟正骁是一只病猫，他只是一直掩藏着利爪。也许，就算她不能打动他，起码能让他放过佟潇潇。她的脸上恨恨的，语气却是带着乞怜，“佟正骁……潇潇是你妹妹！”


 佟正骁身形一顿，一股子冷从他高大的身躯里透出来。“你担心的太多了！”


 其实最近他很想问问佟潇潇，她对嫣嫣下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是她哥哥。


 那么小的年纪，又怎么能那么毒呢？


 即便他很不喜欢倪婉清，可是佟潇潇他却从来都是宝贝的。那个毕竟是有一半的血液是和自己一样的，她一样是佟家的后代。即便是她嫁给了商凯他还是把她当成一个未懂事的妹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讨厌她。


 关于倪婉清嘴里说的“逃不了关系”，他才不怕呢，他不想让人知道谁又会知道这个事情是他做的，等到倪婉清真正嘴脸露出来那一天还有谁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到时候恐怕连佟赫都不会相信她的话。


 佟正骁再也没有看一眼地上的倪婉清，他径直往屋外走。


 刚刚走到门口就和迎面而来的佟赫遇上了。


 佟赫看到闲在在的儿子脸色平静的要离开，而他一眼就看到地上疼的直打滚的妻子。蓦地吼住了佟正骁，“怎么回事？她怎么了？你没看到她这个样子？”


 “看到了啊！”佟正骁一脸无辜，“我这是想要叫您上来呢，我刚刚想要把她带起来，她不肯……所以就只有叫您了！”他这个时候用的是尊称。


 而倪婉清趴在地上滚来滚去，期期艾艾的哀嚎，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佟赫，“赫……我疼……疼死了！”


 一声声的呼唤，就像是刀子在一刀一刀割肉似的。让佟赫难受，他已经来不及计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几步上去蹲下身，小心翼翼把倪婉清拢入怀。“婉清……你怎么了啊？”


 “我的手……手……手断了……”倪婉清哽咽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想要拿起那只受伤的手给佟赫看，怎么也不敢动，嘴唇抖抖索索的难以控制悲戚。


 佟赫看出来了倪婉清耷拉着的右手，发青的皮肤。然后眼睛凛冽的望着佟正骁离开的背影，“佟正骁这个臭小子弄的？”他实在难以相信是佟正骁，毕竟这个孩子狠，但是也不该啊。……如果不是他那又是何人呢，这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倪婉清真的好想说是，可是她一想到刚刚佟正骁的话，就不敢说是。“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得……好疼……好疼……”她的脑袋绵软的一下下的撞着佟赫的胸口，疼的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疼都传递给佟赫。


 ……


 佟正骁把车从车库开出来，从后视镜里就看到佟赫打横抱着倪婉清往屋子里冲出来，廊檐下的灯光把两个人影拉的老长。


 他勾起嘴唇讥诮一笑，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剑一样飞出去。


 门口的保卫差一点没有反应过来开门，车身险险的擦过大门。还是发出哐当一声。保卫吓得浑身起了一层汗水，手一摸脑门上一把汗水。……本来天色就不好，院子里的灯光也不好。佟正骁黑色的车子幽灵似的连车大灯的没有打开就晃了过来。他哪里注意到了。


 这劲还没有转过来，紧跟着佟赫的车又冲了出去。


 保卫瞪了瞪眼睛——今晚的状况不一样啊。


 佟正骁在山路上也开得很快，尽管弯道众多，他车速一快起来就像是在玩儿漂移似的。黑漆漆的夜色视线只有自己车大灯照亮位置。车厢里死静，一种叫着孤寂的东西在胸口蔓延。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难以避免的想起戚嫣。


 所以在进城的岔路上他连想都没有想的改走外环直接去了往北的那条道。最后停在了戚嫣住的地方。


 别墅里景观灯是鹅黄色的，温暖的。不禁让他想念她那温温的身子，有种暖暖的香味。她住的那扇窗口黑漆漆的，也许是睡下了。窗口洞开，暗色的灯光里隐隐的能看到白色的窗帘在夜风的吹拂下晃动。


 他打开车窗，掏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那股苦涩更甚了些。他想：就抽一支烟吧，等一支烟燃尽了他就该走了。


 心里计算着有多少天没有见到她，又想着自己想见她了又该用什么借口去看看她。她也许根本让他进去。就这样一支烟很快就没了……说好的一支烟，忍不住还是又拿出一支烟来……第二支烟也很快没了，最后干脆也不走了，直接降下车窗合着衣服躺了下来。


 离得这样近总是好的。想一想她就在十米开外的距离心里也就舒坦了些。


 木老七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佟正骁已经在车里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退开，然后对着身旁的人说，“去弄点蚊香过来。”


 刚刚手下在这边盯着的人给他打电话说佟正骁在这里好久了。所以他就过来看看，一看这人已经睡着了。他呢又不敢叫醒佟正骁，晚上湿气重是一回事，这大夏天的晚上蚊虫又多，刚刚他过去的时候就听到隐隐嗡嗡的蚊子声音。估计是佟正骁最近太累了所以才会睡得那样死。


 佟正骁确实是最近太困了，从她离开他和章一皓结婚开始他就没有一晚上睡过好觉。若不是刚刚想到戚嫣就在这附近，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估计也不会那样快就睡着了。


 戚嫣很晚才睡着，她试着不开灯睡觉，试着习惯没有人抱着睡觉的日子。最后她是卷缩在床的一角牢牢地抱着一只枕头睡了过去的。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的小时候。


 小时候她是爸爸妈妈的公主，她总是穿着干净的衣裳，规规矩矩的公主裙，是那种能旋转出一朵美丽花朵的裙子。而她最钟情于白色的裙子，每一条的款式都不一样，却都能变成美丽的花朵。上面有太阳吸掉水分后留下的干净肥皂味儿。


 那一天她同样穿着白色的裙子，脚上是一双红色的小皮鞋，有蕾丝边的白袜子……出门前妈妈还特意给她梳了两只高高翘起的羊角辫。


 出门的时候她在后面磨磨蹭蹭的，趁着妈妈在门口穿鞋的瞬间去糖果罐子里偷了一颗糖果，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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