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发疯

 佣人给他端来一杯参茶，白色的骨瓷茶杯握在他枯槁的大手里分外莹润。有些不显露的好东西有比较它的好处就出来了。


 倪婉清到底比不得之前的穆甄，偏偏自己的儿子死拧，好的错过了也只有是将就的。现在看来佟正骁又即将走他老子的路，尽管他不愿意也得走下去。


 周管家从楼上下来，他把一口也没懂得茶杯放在茶几上就站起来对着周管家说，“备车，去富西。”那里有他们这些老干部的疗养院。


 这倪婉清到了佟潇潇的卧室，直接去浴室，佟潇潇此刻被放在了浴室里，里面除了吴妈以外还有两个佣人。


 吴妈蹲在地上抱着佟潇潇的身子，其余的两个人正好给佟潇潇脱衣服。佟潇潇简直像是被人任意摆弄的布偶，佣人给她脱衣服，拉手臂脚板都没啥反应，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她哪里见过佟潇潇这个样子，眼里的眼泪没完没了。


 “太太您还是去给潇潇拿衣服去，这里我看着就行了。”吴妈知道这倪婉清的样子哪里适合呆在这里。那疼痛的眼神和轻颤的身体彻底泄露了她的不安。


 倪婉清点点头，往佟潇潇的衣帽间而去，无神的眼睛在屋子里一排排衣服和鞋子包包上面晃动，手指无意识滑过一排衣服，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是来给佟潇潇取浴衣来了。


 她抱着软融融的粉色浴衣坐在衣帽间的皮凳子上，静默得如同一块年代久远的枯木，那些光线里转圈的灰尘就成了她此刻的伴侣。


 吴妈和佣人给佟潇潇脱下衣服后把她的身子扔进放满水的浴缸里。吴妈指示一个佣人扶住佟潇潇的身子，另外一个给佟潇潇搓脚和手心，而她就给佟潇潇搓背，这是她唯一想到的方法了，在她眼里这佟昆到底还是偏心——孩子都成了这个样子了还不让送医院。


 其实她只是没有仔细想，她一贯没关注过这个家里其他的两个孩子佟正骁和佟正粤。佟正骁和佟正粤两个从小到大就算是磕碰也自动自觉的被老爷子忽略了，他不是不关心孩子而是经过那么多风霜雪雨的人自然心里那该被呵护的度要大得多。她是潇潇的奶妈自然是把孩子放在心坎里，没有就认论事的想过。


 此刻她想到那些糟心的事情，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这浴室的热气给烘湿了。“仔细点，不要把大小姐的皮肤弄伤了。”这孩子虽然皮肤是小麦色，可是也是娇嫩异常。


 其中扶住佟潇潇的佣人叫唐琴，她觉得这大小姐就像是被人给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哪里有半分生气，她就纳闷这个时候温良无害的身体，平日里却是怎么把那份趾高气扬装扮在面上的。


 佟潇潇对她们中的任何人都不客气，从来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她是给大小姐收拾屋子的佣人，如果什么地方没做到这大小姐满意就会发脾气，把屋子弄得一团糟。如果是心情不好就更不用说了……她是需要这份工资优渥的工作，如果不是那样谁还会在这里受这份罪。


 浴缸的水开了热水循环的，几个人被这热水蒸腾出汗水来。渐渐地佟潇潇的身体回复了暖和，嘴唇的颜色也恢复了以往的红润色彩，连皮肤都不那么紧绷了。


 唐琴的注意力都在佟潇潇的面部表情上了，她发现佟潇潇那稀疏卷曲的长睫毛颤动了几下，漆黑的眼仁在眼皮撩开时露出来跟着眼皮闭合又隐藏起来。她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吴妈好像大小姐有了反应。”


 吴妈手上的动作仍旧没停凑过来瞧，果然看到佟潇潇已经半睁开了眼皮，那平日琉璃似的眸子此刻没有半点光辉，像是一只死鱼眼。


 她试着叫了叫，“潇潇……孩子……”她因为激动话的声音都有些抖。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潇潇……”


 佟潇潇的眼睛的光好像是散的，机械的在屋子里打量一圈，最后把视线投递在离她最近的面孔上。刹那间就有了鲜活的恨意流露出来，“啊……打死你这个贱人！”


 她尖叫出来，声音粗噶得没有半分力度。


 唐琴心里一惊，觉得佟潇潇的视线像是要把自己给生吞活剥般。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逃开的时候佟潇潇的手一挥手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道，巴掌响亮的甩在她脸上。


 虽然是皮燥厚肉的脸蛋却还是经不起这种力道。她忍不住放开佟潇潇的身子一手抚着自己的脸颊，委屈的视线在面前的几个人面前转了一圈。


 佟潇潇本来就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道，她身上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一个不稳就像后滑去身子倒进了水里。


 吴妈也没注意，她眼睁睁的看着佟潇潇昂面落进了水里。一张五官扭曲的脸蛋就被水覆盖。


 “潇潇……”吴妈反应过来赶紧夹着佟潇潇的腋下把她给弄出水面。


 佟潇潇嘴里呛了一口水，这被捞上来就结结实实的咳起来，小脸蛋憋得通红。那湿漉漉的如同丝绸的栗色头发就紧紧地贴在脑袋上像是一顶正在淌水的帽子，“咳……咳咳……贱人！”


 吴妈惊骇道，“潇潇，没事吧？”


 年老的佣人吓了一跳，这唐琴闯祸了吧！她扯过毛巾架子上的毛巾给佟潇潇擦头发，却被佟潇潇的手给一把打开，“滚开！”


 吴妈赶紧的说，“乖啊，潇潇，让吴妈给你收拾！”都怪自己没把孩子给扶好。她接过年老佣人递过来的毛巾，给佟潇潇擦着脑袋上的头发。


 佟潇潇固执的扯掉毛巾，狠狠地摔在水里，然后自己扒拉开额前的急速淌水的头发。死死地盯着唐琴，那发红的眼神像嗜血的刀子想要把唐琴给活活的剥了皮。


 吴妈看着唐琴往后退了一步，她恨恨的说道，“贱人，你这是干的什么好事，她可是佟家大小姐，如果你把她怎么了，你这一条贱命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够本！你是个什么东西！”


 年老的佣人说，“唐琴赶紧给大小姐道歉……”这唐琴的家里情况不好，她早就知道，她家里有个得了小儿麻痹症的妈妈，除了要支付家里的开支以外，还要给自己攒嫁妆钱，二十岁的她现在有个当快递员的男朋友。


 唐琴摇摇头，她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年长的佣人，眼里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自己不干了。以往那些受过的怨气一股脑儿被挑起来，再难以收回去。虽然佟家开的工钱比其他豪门里给的多得多，可是干他们这一行的除了没地位，但是也不想被这样当成人肉靶子作弄。她没有错干嘛道歉。


 就在她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佟潇潇兀地从水里站起来，带着一股子狠劲往着她扑过来。


 带起一阵水花，唐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被结结实实的遭受一撞，尽管她这身板平时干的都是体力活儿，但是她却承受不住这撞击身子往后面倒去，“啊……”咚的一声她的背部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而佟潇潇因为力气过大，这脚下一滑身子就跟着跌了出去，手就在刚刚跟唐琴扑过去的时候抓住了唐琴的衣襟身子就摔在唐琴身上。


 唐琴腹背受到撞击，这背上的骨头像是在冰凉的地面上磕睡了似的，而肚子也被佟潇潇给压得像是要把胸口的气息往外面逼。她痛苦的叫了一声，“疼……”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吴妈愣愣的看着还没反应过来。


 然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佟潇潇这一切动作还没结束，她直接把自己的铮铮然双手掐死在唐琴的脖子上。嘴里叫嚷到，“戚嫣，你个狐狸精我掐死你……去死吧！”


 到了这一步，吴妈算是看出来了这佟潇潇是不对劲，就连年长的佣人也都看出来了。吴妈是知道戚嫣，戚嫣是佟正骁的女朋友，过去过来过几次，只是这段时间都没有再来。可是这戚嫣什么时候惹到佟潇潇了，莫非这今天佟潇潇变成这个样子和她有关？


 唐琴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佟潇潇的手给拉开，然而她哪里是盛怒里的佟潇潇的对手，佟潇潇那手就像是长在唐琴的脖子上似的。唐琴是进来出去的空气都没办法从喉咙里经过。她绝望的看着头顶的一切，觉得自己的喉咙就要被掐碎了……


 眼前渐渐地模糊，眼里包着一泡泪水就往外流淌，淌进鬓发里，就连在佟潇潇两边过拉开她的吴妈和年长的佣人都看不清楚。


 她难过的想自己是要死在佟潇潇的手里，就为了那点工资，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自己就要搭上自己的小命。就像是吴妈说的自己的命不值钱可是也是妈生的，她难道就报答不了妈妈了吗？


 倪婉清拿着佟潇潇的浴衣正好穿过卧室往浴室而来，她听到里面佟潇潇的声音就知道这孩子醒了，她急急地往卫生间去拉开门就看到不着寸缕的女儿骑在佣人身上死死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嘴里嚎叫着“戚嫣，你还我章一皓！”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提拎起的一口气还没稳当当的揣进肚子里又被堵在胸口。这怎么就扯到戚嫣身上去了，到底这孩子今天见了谁，和谁在一起，她想肯定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估计多半都是和戚嫣有关。想到这里心里不仅对戚嫣的恨意深沉。


 吴妈和年长的佣人已经把佟潇潇给拉开，佟潇潇根本不服气，她的手动不了，脚上仍旧胡乱踢踏着。嘴里也叫嚷着，“你们干什么？放开……让我掐死这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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