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蜀王府

 数九寒天，冰封千里，但花园中尚有梅花绽放。


 小亭四周有屏风遮挡，四周火盆熊熊燃烧，赵恪等三人便在亭中举杯畅饮，就着火盆烤肉下酒，酒量最浅的蜀王脸上已有三分醉意。


 他重重放下酒杯，哀声叹道：


 “本王这还是第一次宴饮时无歌舞相伴……难道你们吃饭时都真的只在吃饭吗？”


 赵恪打了个酒嗝，蜀王府里自然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美酒，约摸也能有个二三十度。只是赵恪这具身体各方面都过于强大，不仅吃的多饿的快，连酒量也是深不可测。


 一旁已经满脸通红但精神尚可的崔丰夹了块肉，嘲笑道：


 “天潢贵胄，如何知我等升斗小民之苦！一箪食，一瓢饮，饱腹尚且不足，何谈歌舞酒水也？”


 蜀王却不服气，涨红着脸反驳道：


 “本王年幼时，也常常饥不择食！那时本王与瑞安俱年幼，而母妃不得宠，月例常常被无故克扣，母妃不得不动手纺织来填补宫中用度，有时候甚至半夜三更才能入眠！”


 “我那时候陪着母妃熬到半夜，肚子早就咕咕作响。听到这个声音，母妃总是会从床榻下或是角落里找出半块糕点给我！可恨那时年幼，居然不知道留些给母妃！”


 蜀王神情愈发激动，眼圈泛红，虽未如今日殿中那样哭号，可却使人能感受到一股真正的悲伤。


 “殿下……”赵恪拍了拍蜀王肩膀，叹了口气，劝慰道：


 “殿下莫要如此悲伤，想必殿下母妃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殿下这样……”


 “你在胡说什么？”蜀王擦擦眼睛，诧异问道：


 “我母妃身体仍然康健，如今在宫寺内为本王与皇妹祈福修行时还能肩挑一石健步如飞，何谈在天之灵四字耶？”


 “这……”赵恪哭笑不得，他看蜀王如此心痛还以为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之事，却没想到不过是蜀王一时感慨罢了。


 倒是旁边崔丰面带哀痛之色，赵恪不得不问道：


 “崔兄，你又如何？”


 “在下？”崔丰抬起头，眼圈也微微泛红，“在下不过一庶子，母亲在生产时便因难产去世了。”


 “崔兄，节哀。”蜀王也伸手拍了拍崔丰肩膀，“想必崔兄心中也是哀痛至极罢，只是平时引而不发，此情此景扣动心弦，现今才泪满衣襟。”


 “那倒没有，”崔丰也擦擦眼睛，“只是炭灰不慎飞进了眼里……赵兄快帮我吹一吹，赵兄……”


 赵恪把头撇到一边不理会他，心中却不自觉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里突然有了些倾诉**，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余光里却看到一道熟悉身影正款款前来。


 “殿下？”赵恪还以为是自己喝醉花了眼，嘴里嘟囔了一声。


 “嗯？”正吹嘘自己遗传母妃天生神力的蜀王转过头，接着睁大了眼睛：


 “福安？”


 “皇兄。”清冷声音在赵恪耳边响起，吓得他猛然一抖，赶忙站起身来：


 “殿殿殿下……”


 “赵将军何时口吃了？”福安皱眉，言语中有一丝恼意。


 赵恪心里却是古怪，莫名有一种小时候对着家里米桶撒尿被母亲当场抓住的心虚感。


 “未曾口吃，只是……”


 “好了好了，”一旁的蜀王扯出一张椅子，“既然来了就坐下罢。赵兄，你且往边上挪挪。”……

 


 “好了好了，”一旁的蜀王扯出一张椅子，“既然来了就坐下罢。赵兄，你且往边上挪挪。”


 “哦哦哦哦！”赵恪忙不迭地起身，又脱下身上披风垫在了那把椅子上，“殿下请！”


 福安公主坐下后，气氛有些许凝滞。最后还是蜀王开口打破了沉默：


 “福安，这是你第一次来本王府邸吧？”


 “是。”福安公主微微颔首，“皇兄府邸景色上佳，只是感觉缺少些生气。”


 “哦？”蜀王好奇，“此言何解？”


 “刚刚本宫进来时，除了大门口有一位门房之外，整座府邸竟是一个仆人也无。皇兄竟勤俭至此吗？”


 蜀王沉默，随后闭目叹道：


 “府中家仆，俱已战死在冀州。阖府上下共四十七人，如今仅有本王一人尚可安坐于此，其他四十六人俱尸骨无存矣。”


 听闻此言，福安公主轻咬着下嘴唇，脸上有些内疚之色。赵恪喝了口酒壮胆，随后出言道：


 “殿下业已加冠，怎无妻妾在旁？”


 “生于皇家，婚事哪能由自己掌控。”蜀王也喝了口酒，“陛下没有指婚之前，本王不敢亲近任何女人。否则的话，待到圣旨一下，无论姬妾都要无辜被杀。”


 大夏的传统就是这样。正妻的权利很大，对于家中除了家主之外的所有人面前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甚至如果娘家足够强势，在例如侍女小妾这样的家中事上家主也必须尊重正妻的意见。


 蜀王对此很有觉悟，他的婚事一定会成为天福帝获利的手段，所以女方家中势力定然不小。


 陛下和女方都不会愿意看到他在婚前便与其它女子有肌肤之亲，而蜀王对此也没什么**，更不想害了无辜女子性命，所以干脆连府中家仆都由亲军担任。


 至于沐浴更衣等事，蜀王也向来亲力亲为。


 虽不觉得麻烦，但心中确实还是经常有些怨气。


 身为宗亲将领第一人，我李谋竟连个侍女也不敢有？


 想到这里，蜀王就藩之心浓重了一分。到时候到了封地，岂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他看了眼崔丰，心里想着在这件事上能不能借助世家的力量帮一帮忙，但又想到崔丰只是庶子，或许还是得想办法与清河崔氏家主取得些联系。


 他视线又转向赵恪，却发现他和福安两人正相谈甚欢。


 没来由地，一股不满在他心头滋生，于是他出言道：


 “福安，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不过是些许杂事罢了。”赵恪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笑道：


 “不如我给蜀王殿下也讲个故事？”


 “请试言之。不过要是无趣的话，本王可要治你的罪！”


 “咳咳，”赵恪清清嗓子，


 “传说东海下有一片神宫，宫中有一头老龙王，生了一个堪称国色天香的女儿。”


 “老龙王的女儿一直未曾婚配，于是病急乱投医的老龙王发布了广招驸马的英雄令，诚邀各路虾兵蟹将前来。”


 “有一只忘八来到了宫殿门口，想要参加这次盛会。可是老龙王为了初步筛选，要求必须要三斤六两以上者才可进入，但这忘八却只有三斤重。”


 “好在和忘八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只六两重的大虾。于是一龟一虾商定好，让虾钻进在忘八耳朵里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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