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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谈资




 “皇兄生怕他人不知今日你与本宫在此相会吗?”


 这是福安公主落座后的第一句话,说这话时,公主柳眉倒竖粉拳紧握,语气也暗含嗔怒。


 主位上的太子哈哈一笑,从面前小案上取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对着公主连连致歉,而福安公主面无表情,只偶尔抬眼看向对面的两个空位。


 赵恪本不配入席,以他的身份只能随近卫在门外等候,或是像莺儿一般坐在公主身后。


 但既然太子有邀,他便也心安理得地敬陪末席,至于对面的两个空位所代表的宾客,他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果然,外面近卫的通报声响起,一个络腮胡大汉大步跨入天台,身后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青年,正是宜城侯世子钱荣昌。


 那大汉拱手一礼,大笑道: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恕罪,老臣来迟了!”


 “老将军言重了,请入席。”太子并未起身迎接,但言语里十分客气。


 钱荣昌也随父亲坐在了赵恪对面,他抬眼看看对面正盯着自己的赵恪,原本就是大病初愈般苍白的面色更白了三分。


 他不敢和赵恪对视,深深地把头低了下去,看来赵恪那日的行为已经让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太子拍了拍手,一众侍者托着菜盘鱼贯而入,把各色精美菜品摆放在了各人面前的小案上。


 自有几个美貌侍女前来斟酒,酒液清澈发亮,带着一股浓浓香气。


 太子举杯相邀,于是在座众人先饮一杯。赵恪借着喝酒打量起这位宜城侯来,却正好和对方四目相对,两人不由得都尴尬地挪开了目光。


 上次游猎时,宜城侯托病并未参与,故而这是赵恪第一次见到对方。


 这位年过四旬的宜城侯八尺有余身形雄壮,脸则被茂密的胡子遮挡了大半,双眼倒是炯炯有神。


 但他皮肤很是白皙,并不像常年在军伍中打磨的样子。


 这也难怪,毕竟他的爵位是传承下来的开国侯,并不需上战场打拼就能轻而易举地在军方坐拥一席之地。


 更何况数十年无战事,大夏军政犹如一潭死水般被宗室和勋戚长久把持,很长时间里没有后起之秀的出现。


 作为永不降爵的开国侯,这位宜城侯只需谨小慎微不要犯错,便不会有人针对于他。


 而那些树大招风的开国公爵后人则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降爵或是除爵,甚至还有倒霉蛋被全家处斩。


 所以他此次来赴宴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来找公主求和,为此不惜抛去他代表军方一贯中立的立场,通过太子相邀福安公主来次。


 只不过无论太子还是他都不愿意承受太多恶意猜测,故而才选在了这有皇室背景的醉香楼作为见面地点,并且大张旗鼓到无人不知的程度。


 只是,福安公主的好恶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而且福安公主会接受他的这次示好吗?


 太子与公主寒暄一阵,言语中尽是童年趣事。赵恪与宜城侯专心喝酒吃菜,有时抬头间宜城侯还会举杯相邀,赵恪便以双手捧杯还礼。


 没什么精神的钱荣昌吃了两口便放下了象牙箸,盯着场中央的舞女发呆。


 一旁乐师轻弹着琵琶,坐在赵恪身旁的女子巧笑倩兮地劝着酒,嘴里说着些俏皮话,偶尔也有些奇闻异事,其言语中暗暗露出探听之意。


 赵恪却只是闷头吃饭喝酒,偶尔敷衍地嗯啊两声,神色依然清明。……

 


 赵恪却只是闷头吃饭喝酒,偶尔敷衍地嗯啊两声,神色依然清明。


 酒过三巡,太子挥手斥去场间乐师舞者,赵恪便也放下酒杯正襟危坐,知晓此事要开始谈起正事。


 此时公主已不似刚入席时那般清冷,虽是饮的果酒,面上也已然有两团微微的酡红。


 清了清嗓子之后,太子开口说道:


 “今日我邀福安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太子已经去孤称我,话中满含亲近之意。福安公主微微挺直娇躯,转头向主位看去,回道:


 “兄长言重了,若是有命,小妹自当遵从便是。”


 赵恪看着公主白皙的脖颈松了口气。他刚以为公主已然醉了,生怕她做出失态之举来。


 她此时言语清晰应对得体,赵恪也就放下了暗中握住桌案木腿的手,在心里自嘲自己为了活下去竟然谨小慎微于此,约摸是患上了后世的被害妄想症。


 太子手指轻轻敲击桌案,笑容温和而言语恳切:


 “想必皇妹心中自已了然,还是这钱荣昌一事。”


 被点到名字的钱荣昌缩了缩脖子,自打进来之后第一次正眼看了下福安公主,眼中满是复杂意味。


 这一幕恰好被一直盯着他的赵恪看在眼里,心想看来这宜城侯世子怕是当真还是对公主有非分之想,至于是想娶亲还是要命就要另当别论了。


 主位上太子还在侃侃而谈:


 “钱荣昌固然罪无可恕。但一来,他毕竟是瑞安的未来夫婿,同样也算上是我们的亲戚。”


 “二来,近来边境敌军蠢蠢欲动,作为军方支柱,宜城侯出征在即。”


 “三者,则是宜城侯教子不严,愿当面向你及赵统领谢罪。”


 被提到名字的赵恪拱手行礼,内心惊讶于太子的不要脸皮。


 那日明明是太子坚持要严惩钱荣昌维护皇家威严,到这私下里却又为此人求情,收获一波宜城侯的好感,真真可谓是左右逢源。


 那日事情发生时,周边都是禁军或亲卫,都早已被下过禁口令不会透露丝毫消息。


 而且事涉皇家,在场的鲁王等人更是不会让此事流露出去,因此太子这波左右横跳看起来竟真的没什么问题,顶多让福安公主和赵恪看清他的面目罢了。


 只是福安公主和他一母同胞,想必早知此事;而赵恪一个小小侍卫,不被灭口已经算是皇恩浩荡,就算他心中有些想法又有什么影响呢?


 赵恪在心里暗骂时,对面宜城侯已经举酒起身,恭敬道:


 “殿下,我是个粗鄙武夫,平日多有军务,故而对这孽子约束不严,方才让他做下如此错事。今日又因出征军务误了时间,便先以酒赔这迟到之罪!”


 言语间,他伸直脖子连饮三大杯酒,络腮胡须上挂满了酒珠。


 他如此作态,公主只能举杯回道:


 “宜城侯言重了。本宫虽为女儿身,却也知晓国之大事在祀在戎的道理,便以此酒祝宜城侯此次出征顺利。”言罢,芊芊素手举杯一饮而尽。


 “借公主殿下吉言!”宜城侯粗声粗气地回道,接着飞起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自家儿子,怒斥道:


 “畜生,还不向公主殿下请罪?!”


 钱荣昌顺势伏身于地,乞道:“公主殿下,臣平日学艺不精,竟险些冲撞殿下贵体,实死罪也!望殿下能看在瑞安的面子上饶过臣这一次罢!”……

 


 钱荣昌顺势伏身于地,乞道:“公主殿下,臣平日学艺不精,竟险些冲撞殿下贵体,实死罪也!望殿下能看在瑞安的面子上饶过臣这一次罢!”


 话音刚落,宜城侯却又飞起一脚,把趴伏在地上的钱荣昌踹出老远,暴跳如雷地吼道:


 “你这畜生!还敢提瑞安公主殿下之名,真是不知羞耻也!老夫必要上奏天听,猪狗儿安能配龙女乎?”


 看了半天戏的太子斜拄手臂于案上,出言劝道:


 “钱将军不必如此。想必世子这次大难之后当有长进,况父皇金口玉言,安能反复?钱将军为国之重臣,一生为国尽忠,难免失了家中管教。


 我观钱公子秉性纯良,只不过是略有顽劣罢了。待到出征大胜后,再行管教却也不迟。将来钱公子亦必成国之栋梁也!”


 “太子殿下……”宜城侯声音颤抖,似是十分感动。


 太子与宜城侯一唱一和,福安公主则未有言语。她转头看向赵恪,只见眼圈微微泛红,内含委屈之意。


 赵恪皱眉而再握案角,公主却微微摇头,再转回头时还是清冷无言的模样。


 一旁太子唤人进来抬走了趴在地上似乎昏迷了的钱荣昌,宜城侯则擦了擦脸,诚恳说道:


 “公主殿下,据闻公主府仅有一百侍卫,此与公主之尊贵并不匹配。臣愿从军中择三百良家子,送入公主府充当侍卫,其家眷也可一并送于公主封地,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福安公主看向太子,只见太子殿下眼角含笑微微点头,于是公主答道:


 “那便多谢宜城侯美意了。”


 这三百人看来就是宜城侯开出的补偿了,倒也算得上是厚道。


 实际上,赵恪一直也很好奇,以公主府的财力不该只有区区一百护卫,哪怕只在明面上也过于少了些。


 太子近卫足有两千,鲁王护卫也有一千有余。就连庶出的瑞安公主府中尚有出身于禁军的三百护卫,更受宠的嫡公主却只有区区一队。


 唯一的解释就是公主不想让人知晓府内情况,为此宁愿自己从小培养,也不愿从禁卫中遴选。


 但这次三百人入府已是避无可避,赵恪很好奇公主会怎么做。


 但他更好奇的是,太子为什么邀请自己来呢?


 难道是保护公主安全?但宜城侯绝非其子那般蠢笨之人,绝不会做出有损皇家之事,公主此行可谓是无比安全。


 或者是作为见证人?可他一个小小统领,能见证些什么呢?何况此事虽然并不隐秘,但至少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必再找一统领来多增一分泄密可能呢?


 正当他思索间,宜城侯再举杯,方向直冲赵恪,“至于赵统领,本侯却也有一份好处奉上,以表歉意。”


 刚才还老夫,到我这就自称本侯?


 赵恪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而端杯起立,回道:


 “侯爷言重了。末将不过一小小统领,怎敢受侯爷好处?还望侯爷莫要再提。”


 “赵统领此言差矣。”太子出言打断道,“是非公道自有评判,赵统领当日忠心护主,行为进退有度竟还平白受了军杖,理应受些补偿。要不然的话,宜城侯内心也一定过意不去吧?”


 “正是如此!”宜城侯怒拍大腿,从桌上端起一杯酒笑道:


 “莫非赵统领不愿与本侯和好,故而推辞不受?”


 这老匹夫绝对没安好心!……

 


 这老匹夫绝对没安好心!


 赵恪端酒的手微微用力,内心已感不妙。


 但形势比人强,一股屈辱涌上心头,但他只能强忍着开口去接受。


 一直冷眼旁观的公主却在此时出言道:


 “何等好处,要皇兄与宜城侯联手来送?”


 赵恪一愣,而宜城侯也有些惊讶,拱手回道:


 “公主殿下,臣出征在即,素闻赵统领武勇过人,故而愿征召其为帐下武官,破格授予九品校尉之职。有臣托庇,建功立业不在话下,加上赵统领之武艺,一战青史留名却也并非不可能啊!”


 宜城侯放声大笑,赵恪当即心头一沉。


 虽然上下两辈子加一起都还没真正上过战场,但他此生幼时便在军中长大,深知上级在战场上弄死某个下级轻而易举,甚至无须做些手脚,只命此人攻城先登便可。


 先登皆为死士,立功最大伤亡却也最多。若是抗命,主帅尽可就地军法处决;若是先登,十之**殒命于城墙。


 更何况,就算一次侥幸不死,还可以重复一次两次……纵然吕布穿越也得陨落于此,何况赵恪这个雏儿。


 只是自己有拒绝的可能吗?


 悲愤充斥赵恪心间,匹夫之怒,血溅五尺,横竖都是个死,不如跟这宜城侯和太子同归于尽便是。


 只可惜自己大仇未报便要饮恨于此!


 正当他银牙咬碎之时,一股天籁之音却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宜城侯当本宫是那随意可欺的软弱之人吗?!”


 赵恪怔怔转头,只见公主神情依然冰冷,但双手紧紧握于胸前,胸脯剧烈起伏着。


 “太子殿下是要与宜城侯一起,威逼本宫交出府中侍卫吗!”


 赵恪内心巨震,一股暖流流淌其中。他本已做好暴起杀人的准备,却没想到福安公主会为自己出头。


 她这么做,近乎是与太子撕破脸皮了。


 赵恪自知自己分量太轻,在这席间不过是雨中浮萍,却从未想过公主能为他做到这一步。


 正当场间气氛凝滞时,太子却大笑回道:


 “皇妹莫急!孤却不会如此行事,且听宜城侯细细道来!”


 太子看向宜城侯,而宜城侯慌忙站起,“公主殿下,且听臣细细道来。”


 原来此次出征宜城侯只是副将,主将则是获封蜀王的皇子李谋。


 这李谋自幼便嗜好武艺,常常在宫中与众禁卫贴身搏斗。其人外貌英武性情狂妄,与鲁王相交莫逆。奈何他本人只是宫女所出,故而自幼便不得喜爱。


 而大夏一向奉行血亲之策,简而言之便是分封诸位天子兄弟及皇子作为藩王拱卫中央。不喜欢他的天福帝把他封为蜀王,但是却只是虚封遥领,连具体封地范围都没有确定下来。故而李谋成了一个没有封地的银样镴枪头藩王。


 幸而天福帝并未太过绝情,转而让他做了一军主将。他勇猛过人,在领兵出战时时常身先士卒,屡立战功。


 现如今,他已经是宗室诸将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而宜城侯所说的亲卫,指的是李谋帐下的监军之职,职责是巡查军中不法之事,有较高的自由权限。


 这样的话,听起来还算不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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