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树叶随风落

 “你……”


 公主府门前，在莺儿的搀扶下，福安公主下了马车，站在地上时有些微微摇晃。


 微醺的她看起来与平时清冷的模样不同，别有一番风情。如此动人美景，赵恪却不敢多看，只得垂下眼帘轻声问道：


 “殿下？”


 公主咬着嘴唇，醉酒后的那抹嫣红愈发娇艳，“你若是不愿去，本宫自会进宫向父皇分说。”


 是的，关于调赵恪去军中任职这事，宜城侯已是上交了奏折。


 自以为十拿九稳的他没想到福安公主的反应如此激烈，好在宫中并未批复，因而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但对赵恪来说，他却并没有什么选择。


 在这阶级分明的古代社会，能有一个福安公主这样回护属下的主君已然是泼天之幸，若是再得寸进尺让福安公主再次帮忙的话，后果如何并不难知晓。


 但他不甘心，很不甘心，于是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属下任凭公主差遣。”


 福安公主抿了抿嘴角，轻声说了句本宫知道了便走入府内，只留赵恪独自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地回想着今日之事。


 而另一边，回归府邸的太子同样面有不渝，在挥退了左右之后独自坐在书房窗前。


 一道鬼魅身影倏然出现，半跪于窗下报曰：


 “启禀殿下，福安公主递了条子，皇帝亲批允她明日入宫觐见。”


 “小妹随时可入宫中，此番作态不过是给孤展示决心罢了。”太子冷笑道，“继续说，还有什么消息？宜城侯呢？”


 “宜城侯入府后便大发雷霆，斥责……和公主联手欺骗于他。”


 “真是一条老狗！”太子闭上双眼，话语中满是冷意，“区区三百披甲精壮而已，他竟心有怨愤？你派人在他枕头下留封信，让他再献出三百匹良马，一并送到公主府去。”


 “属下遵命！”


 鬼魅身影抱拳之后便消失了，只剩太子负手站于窗前，喃喃自语道：


 “小妹，希望此番你能认清自己，不要再试图参与到夺嫡里面了……皇帝对你的宠爱不过就是雨中浮萍罢了，朝中诸人尊敬的也不是你，而是皇帝。”


 “若你继续执迷不悟，孤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翌日，福安公主入宫，但她没有带赵恪，只是告诫他暂时不要出府。


 校场中的呼喊声比平时大了数倍，新来的三百精锐骑兵是各地军中优中选优而来，各自身负骄矜之气。


 他们在被遴选调出原本军队以后，本以为是要进入皇宫禁卫，结果却被送到了这小小的公主府中。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心有怨气，一个个都是十足的刺头。


 不管今后如何，但此时赵恪还是公主府的侍卫统领，调教新人也是分内之事。


 于是赵恪久违地持枪纵马，带着九十身着白衣的公主侍卫结成军阵，和同样结成军阵的三百黑衣骑卒相对而立。


 公主府侍卫所用马枪都去了枪头包裹布匹，布匹上面蘸了白灰以做标记。


 而骑卒则以木炭绑在枪头，并且推举出了一个名为韩平路的雄壮青年作为临时指挥。


 “头儿，他们来这之前已经训练过一段日子，咱们这一仗不好打啊。”赵恪旁边的侍卫面上一副凶狠模样，语气里却有些胆怯之意。


 “不要慌。”心情很差的赵恪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手中长枪被握得咯嘣作响，“让兄弟们再检查一下自己绑好了没有，别到时跌下马来被踩死便不值当了。”……

 


 “不要慌。”心情很差的赵恪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手中长枪被握得咯嘣作响，“让兄弟们再检查一下自己绑好了没有，别到时跌下马来被踩死便不值当了。”


 九十对三百的确是差距悬殊，但这些还没真正上过战场的侍卫们并不清楚一名绝世猛将在战场上的威力。


 尽管这次只是演习，但赵恪已经事先找兴总管做了有人伤亡的提前禀告。


 老太监的回答很简单，只有四个大字：


 “放手去做！”


 此时满身阴冷的老太监正在校场正中央举着一杆大旗，随着旗杆的挥下，赵恪轻咳一声，高声喝道：


 “预备！”


 “冲锋！”


 交战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简单的锋矢阵，以双方主将为箭头相对冲锋。


 这种行为在战场上几乎就是找死行为，主将若是有了意外的话整支军队的士气都会遭受毁灭性打击，失去了主将的军队会变成一团散沙。


 但在这种演习中则是不同。


 一来双方主将都对自己身手有着极强的自信，而带头冲锋能极大鼓舞士卒锐气，为己方增添一分胜算。


 二来则是为了避免伤亡。双方距离太近，战马根本冲刺不起来，最后只会变为乱战，所以在哪个位置其实相差不大。


 三来就是哪怕自己直接“阵亡”，也大可以继续指挥——死人确实不能说话，但是衣服脏了的人总不会也不能吧？


 不过瞬间，双方便绞杀在了一起。那韩平路直奔赵恪而来，明显打得是斩将夺旗的主意。


 马术精湛的韩平路挥舞长枪横扫而来，却被赵恪单手握枪精准架住。韩平路面露震惊，他深知自己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鲜有人能够正面抵挡，没想到面前这个剑眉星目的统领竟如此轻松便硬接了下来。


 两马交错间，韩平路本想等错身过后在扎上一招回马枪，却没想到赵恪居然轻舒猿臂，用握住马缰的那只手硬生生地把他拽了下来，并把他夹在了胳膊下。


 韩平路又急又气，本能性地挣扎起来，可那胳膊上有一股沛然大力传来，韩平路只觉得自己呼吸不畅，骨头也在咯咯作响，剧烈的疼痛让他周身绵软无力，竟然就被这样夹着带出了军阵，犹如一团破布一般被随意扔在了场边。


 轻松擒获对方主将的赵恪拨马再度返回战场，此时公主府侍卫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因赵恪的举动而士气高昂。


 反观骑卒们则大多因主将被轻松擒获而胆气俱丧，手中力气也大多弱了三分。


 赵恪放声大笑，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入敌阵，手中长枪或刺或挑，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


 正当赵恪三进三出之时，皇宫中一座僻静的宫殿内，福安公主盈盈下拜，恭声道：


 “参见父皇。”


 “起来吧，殿中不过只有朕与你二人，行礼又给谁看？”坐在龙椅上的天福帝笑道。


 福安公主却并未起身，哀声道：


 “父皇，宜城侯威逼儿臣交出府中侍卫，儿臣惧其势力庞大不敢对抗，但愿父皇为儿臣做主！”


 天福帝看着自己往常最为宠爱的女儿，神情渐渐转为无奈：


 “是朕默许他去找你的。”


 福安公主抬头，脸上已是有了凄惶，“父皇……”


 “你先起来罢。”天福帝摇了摇头，叹道：


 “若是你母妃还在，想必朕也不必如此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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