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若即若离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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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抵达了大胤的皇宫，宫里守卫森严，在宫门处便要下车检查，步行入内。
车缓缓停稳，沈南星刚要伸手撩帘子，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捏着布帘一角掀开了车帘，楚樾面无表情地等在车外，向她伸着另一只手。
沈南星默了一下，还是搭上了楚樾的手，跳下马车。
刚一落地，沈南星就飞快抽出手来，跟上了前面的小满。
看着明显回避着自己的女人，楚樾瞳孔微微一缩，一抹痛色划过眼眸，手心仿佛还残留一丝柔软的触感，捏了捏拳，楚樾大步跟了上去。
这是沈南星第一次进大胤皇宫，青石砖地面整齐古朴，朱红色的高墙上覆盖着满满的琉璃瓦，夕阳的余晖照射在上面，流光溢彩精美绝伦。
无论是北胡还是夜渠的皇宫，都和这里不可相提并论。
心中赞叹大胤的强大，沈南星越发低垂了脑袋，提高了警惕。
这里可不是能够行差踏错的地方。
楚樾就走在沈南星侧后方，沈南星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就在自己身边，两人的手在地上微微笑相触又分开，如自己一紧一松的心，酸胀难受。
沈南星也是一样的不自在。
她知道楚樾就在自己身后，甚至距离十分近。
虽没有回头，但她感受得到，楚樾的目光自下车后就没有离开自己，这让她有些不快。
反反复复，言而无信，楚樾你是真的疯了吗？
心里想着事，沈南星没防备脚下一块翘起的砖，足尖一绊，王府婢女过于长的裙角就被她踩住，人瞬间就失去了平衡。
只不过人刚歪了歪，就有一只手从后面拦腰揽住了自己。
“崴脚了吗？”
楚樾的声音有些急促，还有些没能掩饰住的关心，让沈南星骤然心就变得酸胀，而且愤怒。
身子一挣，沈南星不假辞色地拍开了楚樾的手，低声呵斥道：“禁宫之中，后也还请谨言慎行！”
楚樾讪讪地收回了手，沉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距离。
许宛舟走在沈南星前面，将两人之间的龃龉看在眼里，悄声关心道：“你们俩究竟怎么了？为何闹成这样？”
沈南星摇摇头，示意无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许宛舟也只能无奈地看一眼身边的楚知行，叹口气不再多问。
一行人很快便在领路的宦官指引下，走到了今日备下酒宴的含光殿。
楚知行如今在朝堂上权势极大炙手可热，所以几人一踏进大殿，便有相熟的官员前来问好。
沈南星悄悄打量过去，便能将这殿中的局势瞧出个一二。
摆明了支持镇北王府的大臣，一部分是像邢敏齐这样出身北疆的封疆大吏，另一部分便是为数不少的武将。
楚知行和楚樾一进殿中，这些人便上前问安，态度熟稔恭敬。
另有一些各部的文官，多是明哲保身，态度客气有余却有所保留，面上看不出倾向于谁，私底下就不得而知了。
沈南星相信，镇北王府在金陵必然也有暗中的拥护着。
剩下的，便是以太后娘家萧家为中心的大臣了。
这些人多半和萧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不是姻亲，便是萧赫的部属学生之流。
这两年镇北王府和太后只差没有明着撕破脸了，所以“保萧派”如今和镇北王府算是势不两立，即便在这一派和气的酒宴上，两派人也是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差不多心里有了数，沈南星便寸步不离地跟着许宛舟，陪着她与几位身有诰命的高品级夫人寒暄。
此时宴席还未开始，大殿内男人们彼此聚拢交谈，多是交换些今日这场酒宴的信息。而随同赴宴的夫人们也围在一处低声说话，虽不至于像那些普通官宦家夫人那样八卦，却仍磨不开后宅之事。
反正陪着许宛舟应付了一会儿，沈南星已经知道，苏合这次亲自来见大胤皇帝，太后有意拉拢，似乎有和亲的打算，而那位大家都不甚了解的大将军，好像也十分年轻，听说只有二十五六岁，生得仪表堂堂，而且未娶亲。
夫人们都笑言，金陵怕是又要喜事盈门。
只不过先帝子嗣凋零，并没有多少适龄婚嫁的公主，大家不免又猜测了一番，太后这回是否会像当年和亲夜渠一样，从萧家挑一个庶出的女孩儿封了郡主，嫁去北胡。
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听了会儿，许宛舟也有些端不住面上的笑容，敷衍了几句，便由沈南星搀着先去落了座。
“金陵的女人真难缠。”许宛舟悄悄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后腰，小声抱怨，“个个都是精怪！要不是为了孩儿他爹，我真巴不得一直待在药王谷。”
沈南星给她倒了杯茶，笑道：“那王爷可不要独守空房了？”
两人正说着，沈南星突然听到有人在唤她，扭头过去，就看到邢书远正站在大殿角落朝她招手。
许宛舟瞥一眼同样把目光投过来的楚樾，眼珠一转推了一把沈南星，说道：“过去吧。反正你现在是侍女打扮，不算不守规矩。”
沈南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向邢书远走去。
经过楚樾身边时，听到了一声清晰的轻咳声，沈南星并未理会，径直走过，留楚樾黑着一张脸死死盯着邢书远，那表情看得正在一旁和楚知行说话的邢敏齐眼皮直跳。
早就劝自家夫人不要打沈南星的主意了，这两人他当年瞧得清楚，可不是轻易断得开的！
忧心忡忡地看着犹不知死的儿子，邢敏齐暗自打定主意，今日回去就要彻底绝了妻子的念头，让她好生劝劝这个一根筋的儿子！
而邢敏齐有些日子没见着沈南星了，这会儿意外在这里看到她已是万分惊喜，压根就没看到旁边的楚樾和父亲一干人等。
沈南星怕惹人主意，对邢书远行了宫礼，压低声音说道：“我今日是陪伴王妃的，你莫让我漏了馅儿，拜托拜托。”
邢书远恍然大悟，忙点头道：“放心！”
“你怎么也来了？”不怪沈南星发问，今日的酒宴非四品大员以上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邢书远解释道：“今日北胡来访，按例翰林院需要选些善做文章的官员于此，省得若有需要比试的地方，露了怯。”
原来是来充场面的，邢书远是状元郎，学问自不必说。
这些日子崔氏时不时在耳边说些煽动人心的话，让邢书远一颗心越来越活络，他不禁在想，也许母亲说得对，烈女怕缠郎，一次不答应那就再来一次，说不定哪天沈南星就会答应自己呢？
看着面前有些心不在焉的沈南星，邢书远鼓起勇气，刚要开口，就听到楚樾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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