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不一样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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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沈南星的惊呼，原本闭着眼睛的楚樾也霍然睁眼，看到举着石头呆愣着的沈南星，一抹惊讶也是闪过眼底。
“怎么？又想打我？”
楚樾瞥了眼沈南星手里的石头，捏着她手腕的手，却是分毫未动。
沈南星讪讪一笑，将石头抛进了草丛，她有些奇怪地问：“今天可是除夕，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还这么……”狼狈。
楚樾看了看满是污泥的衣袍，混不在意地笑笑，答非所问地说：“你要回去了？”
“嗯……”沈南星点点头，才注意到还被楚樾紧紧握着的手，轻轻挣了挣，“我要走了……”
可楚樾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就静静地盯着沈南星，也不说话。
楚樾如有实质的目光让沈南星有些不自在，她刚要甩开他，手腕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一个站立不稳，沈南星就整个人摔了下去。
眼见着就要扑进草窝啃一嘴草了，一只手臂揽住自己的后背，沈南星的脑袋被带着一偏，重重砸在楚樾的胸口上。
坚实的胸膛贴着自己的脸，隔着衣服都能听到楚樾沉稳有力的心跳，沈南星脑子轰一声，脸颊都有些发烫。
“真沉，疼死我了。”
楚樾戏谑的声音从胸腔里嗡嗡钻进耳朵，激了沈南星一脖子鸡皮疙瘩，她忙撑着楚樾的胸膛坐起来。
却在要起身时，又一次被拉住了手。
“陪我坐会儿吧……”
楚樾异常清冷萧索的语气，以及浓浓的酒味儿让沈南星犹疑了。
她借着微光悄悄打量了默不吭声的楚樾。
他今晚有些不对劲儿。
她见过楚樾平日的样子，他总爱端着架子，实则又很是不着调。嬉笑怒骂全随心意，很有些洒脱不羁。
可今晚的楚樾，仿佛变了个人。
平素最讲究风雅的他，此时却穿着一身满是泥点子的单薄紫袍，歪在草垛子上，杂草沾了一身也不在意的样子。
他就这么冷着一张脸默默望着白水河，不知在看向什么。
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落寞与孤寂，仿佛在周身隔起了一道屏障，一道谁也穿不进去的屏障。
只有真实的他独坐其中，与世隔绝。
“你喝酒了？”沈南星心中思绪万千，却只能问出这么一句。
楚樾微微偏头，带着醉意的凤眸亮如星辰，他伸出手指点向河面上的点点闪烁。
“你说，这白水河真的能通鬼道吗？”
沈南星顺着他手的方向望了一会儿，老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往下流，就是另个村。”
楚樾陡然笑起来，也不知是在开心还是什么，竟笑得指尖微抖，停不下来。
“是吧，我也觉得是骗人的呢……”楚樾笑歪了身子，懒懒地说，“人死了就是死了，变成一捧灰一把土，哪儿还有什么来生！净是些骗人的把戏！”
不知为何，沈南星明显觉得楚樾有些怒意。
“说什么他们在天上看着你，说什么善恶有道自有轮回，都是瞎话！
成王败寇，死了又有谁还能记得你！
那些责任，那些大义，哪儿抵得上黄金万两，厚土千里！”
“楚樾！”
沈南星听得皱眉，出声打断了楚樾愈加激愤的情绪。
“你今天究竟怎么了？”
沈南星轻柔的话，仿佛一捧清泉，浇熄了楚樾出离的怒火，他有些怔怔地看了沈南星担忧的脸庞半晌，哂笑一声，又倒回了草堆。
看他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鬼样子，沈南星有些生气，便想不理会他自走了算了。
可低头一看仍被握着的手，心里又是一软。
“楚樾，你知道我今晚是来干什么的吗？”
沈南星的话让楚樾偏头来看，眼神示意她接着说。
“我有位故人去世很久了，我听说这白水河能寄托哀思，便想着给他捎点儿钱过去，免得他在地底下没钱穷酸，跌份儿。”
楚樾听的嗤笑一声，却没出言反驳。
“很傻吧……”沈南星也笑笑。
“我心里明白，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阴曹地府，人死如灯灭，没了就是没了。
总有人跟你说，你要好好活着，他在天上见了也会开心。
其实，这都是哄你的假话。”
沈南星看了一眼楚樾有些僵硬的脸。
“我好好活着，就是为了自己。
他在世时没有吃过的美食，没有走过的风景，我便接着去品尝去见识。
那是因为，这能给我实打实的快乐啊！”
沈南星牵起楚樾的手指向无垠的河面，声音轻快坚定。
“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了自己努力活着，就不算辜负。
而且，最近发生了些事，我觉得说不定人死了真能去另一个世界，如果他在另一个世界努力快乐着，你就应该更加努力！”
楚樾看着平静无言的凝固河流，嘴角轻轻一弯。
“幼稚！”
沈南星满肚子鼓励的话，被楚樾一下子堵在喉咙里，小脸都气红了。
“不识好歹！”沈南星将楚樾的手狠狠一甩，就要起身走了。
“别这么小气呀！”楚樾忙拉住被自己惹恼的小姑娘，“我逗你玩的，别气了。”
沈南星转头正色看着楚樾，态度十分郑重。
“我刚说的都是心里话，并不是瞎编，更不是开玩笑。
若你不以为然，大可不听，不要随意取笑别人的心意。”
望着沈南星璀璨如星的目光，楚樾心中一荡，千言万语都涌上心头，却讷讷不知说些什么。
被楚樾灼热的目光看得脸上发热，沈南星忙低下头不去看他。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沈南星像被刺了下，忙否认，“我就是看你也像是思念故人了，随口开解你一下，毕竟咱们也算是朋友。”
“朋友啊……”楚樾的声音像带着小勾子，意味深长。
“对！就是普通朋友！”
小姑娘一本正经又有些羞恼的模样，像小猫爪子般挠着楚樾的心，挠的他心里热乎乎的，刚才的那些抑郁都被这小爪子拍飞了。
今日不仅是除夕，其实更是他侯府满门遇劫的日子，一夕之间，爹爹、叔叔、大哥……整个敬忠侯府，除了尚为稚童的自己，竟是一个男丁都没有了。
说是不想议亲，其实更是不想面对那泼天的仇恨和压力。
每年除夕，楚樾都是在悲伤和恨意中渡过。
可却在这样一个新年之夜，让一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捂热了心。
楚越心想，还真让表哥给说对了。
自己怕是真的栽在这小村姑手里了，还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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