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离人殇
长安的百姓这些日子都过得诚惶诚恐的，毕竟恐怖的战争马上就要将领在他们头上，虽然大吴对百姓一直很好，可是刀剑不长眼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交代了，毕竟先前曹操死守洛阳可就死伤了大量百姓。也就是在这种气氛下长安的百姓一个个都缩在家里不愿出门，原本还算繁华的长安也就冷清了起来。
只是战火还未燃起，长安的百姓却又陷入另一场动荡之中，十天时间汉庭的大臣接连被刺杀，就连董承和伏完都被刺杀，董承当场身死，而伏完算是运气好，刺客刺杀之时吕布正好在他家，刺客还正好被吕布发现了，若不是如此伏完必然也是身死当场。连续这么多起刺杀时间，长安动荡不已，不得不抽调守军来搜查，百姓本就不想出门，这般日夜搜查更是将百姓唯一觉得安全的家也弄得鸡犬不宁，可是没得奈何，毕竟他们只是百姓而已，而且还只是一城百姓。
“查到什么东西没有？”吕布喝着酒问向张辽，张辽则叹了口气摇头道：“有是有一些线索，但希望不大，当初袁家满门被杀动用的力量不比现在少可也没查出什么来，就希望先生那里能多给提示了，只是先生似乎对这事情并不在意。”
吕布满饮一口酒很是不爽道：“先生怎么可能在意这种事情，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找杀手去杀吴禹，我都打不过吴禹，吴禹又整天在皇宫里待着找个杀手能成事便真是个笑话了，先生的意思是就让吴禹去报复吧，吴禹明显把目标放在了那些大臣身上，清理了他们，我们和吴禹决战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顾忌了。”
“可是放任不管的话那些刺客终究是吴禹的人，万一我们不管不顾真找上我们的人可如何是好？我们马上要和吴军全线决战，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并不多，哪怕只少一个也足以决定成败了啊。”张辽还是很不放心的吹说着吕布，吕布听到张辽这话也是眉头紧皱，先前大战吕布麾下已经损失了不少将领，的确已经到了不容有失的地步了。想到这吕布还满是欣慰的看了眼张辽，这一点他和贾诩商谈时也没有注意到，居然被张辽注意到了，当初吴禹向自己要张辽，好在自己没有答应。
“也是，既然如此我便再去和先生商讨一下对策。”吕布心中定计当即就将酒一放起身去找贾诩，可张辽却没有跟上吕布，反而看着吕布离开的背影流露出一丝担忧。
吕布去找了贾诩，贾诩也似乎重视了这个问题思索一番后交代了吕布几句，吕布便如获至宝的离开了。接下来的几日时间再一次证明了贾诩的实力，按贾诩的方法吴禹派来的刺客居然真的落网了，而这些杀手居然大多藏匿在酒肆甚至大臣家中厨房之中，也难怪一直找不到，毕竟这些杀手隐藏的身份卑微没人注意，又有动物鲜血掩盖杀人的气息若不是挨个单独彻查根本就发现不了。
被吕布拔除了隐藏的杀手后吴禹却没有了动作，倒不是吴禹觉得杀了董承和一些汉臣就足够了，而是因为蔡琰即将临盆了！
都说是十月怀胎，却也不知为何，蔡琰这才七月余就已经有生育的反应了，医学院上下如临大敌，张机带着近半医学院医师搬进了寝宫，甚至张机还找来了华佗和梁傅过来帮忙，华佗本就客居在医学院好些日子了来帮忙也正常，可梁傅却是从海上航行的路上被叫回来的，梁傅本可以不理会此事，毕竟他并没有这个业务。
皇宫中，吴禹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梁傅顿时喜道：“博艺，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感谢你。”说着吴禹更是给了梁傅一个大大的拥抱，张机和华佗虽然医术高超，但这个年代并没有妇科，张机和华佗有些地方还要去请教稳婆，而梁傅就不同了，因为常年出海医学方面是一把抓，对妇科也有研究，虽然有限也好过了张机和华佗了。
“皇上对我有大恩，皇上所托，博艺怎敢怠慢，”梁傅微微行礼便直接询问道：“只是不知道皇后情况如何了？还请皇上告知一二，也好有个准备。”
梁傅这话说的稍有些唐突，不过此时又有谁会计较这些呢？吴禹当即就拉着梁傅往后宫跑去，一边跑一边说道：“现在昭姬已经快生了，先前张叔和华佗带着我治下最好的稳婆一直在昭姬旁候着，博艺早就听张叔说你医术很有成就，各个门类无一不精，这次真的就靠你了！”
梁傅感受到吴禹手上无意间流露出的力道，也知道吴禹将蔡琰看的有多重，若不是七月怀胎就要生产这种情况他实在没有把握，他已经给吴禹下军令状了。此时梁傅也只得郑重的回道：“主公，博艺必当倾尽全力。”梁傅此时不唤吴禹皇上而是主公，反而见得梁傅此话的重量，吴禹稍稍松了口气用力的拍了拍梁傅的肩膀，依旧一脸沉重的将梁傅带到寝宫门前，就站在宫门前示意梁傅进去，可当梁傅就要推门而入，吴禹却又突然叫住梁傅：“博艺......”
看着吴禹欲言又止的模样，梁傅皱眉问道：“主公可还是有什么吩咐？”
吴禹突然显得非常焦急，来回在宫门口不停渡步，最终还是一拍手向梁傅说道：“博艺....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说到这吴禹又停顿下来，那额角的汗珠和双脚轻微的抖动都可以看出吴禹此刻的紧张，梁傅突然有些难以理解这个在百万军中都能淡然自若，孤身闯洛阳依旧一脸笑意的大吴之主，天下最强的武将，为何会在自己妻子产房面前如此紧张？
然而梁傅并不明白，得到会让人安定，失去却会让人慌张，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其实也就是不在意，而越是在意的东西在失去时也就会越慌张，无论是谁。
“如果......真的到了保大和保小的时候........请一定要保住昭姬！”
吴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依旧有些颤抖起来，脸部也有些不自然的突起，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开，而梁傅看的分明吴禹的双眼流下了泪水，然而吴禹并不清楚。
“博艺必尽全力。”再一次应下吴禹，梁傅大步走进了寝宫。
看着梁傅走进寝宫，吴禹却是身形一晃差点没有站稳，好在旁边还有太监在侧连忙搀住吴禹。
“皇上，您也别太着急了，皇后娘娘吉人天相，而且全寿春庙里的大师都在为皇后娘娘念经祈福定能......”
身旁太监的话吴禹并没有听进去，因为此时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先前说话的时候就感觉每说一句话心都在抽动，每一个字说出口，心都在颤抖，那种心悸的感觉从来没有过，就好像自己说出了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而这件事马上就要变成现实.......
日夜交替，吴禹在自己寝宫门前站了足足一夜，太监想将吴禹带去其他宫殿先休息休息，可是吴禹并不想离开，他必须要等在外面，无论结果如何。
烈日当头之时，寝宫门打开了......
蔡琰犹如九天落下人间的仙女一般出现在吴禹的视线之中，虽然只是一身单衣，没有丝毫的妆容，却有一种渺渺的仙气，不似人间的娇花，更甚天上的彩云，云想衣裳花想容也不外如是。
“昭姬你没事了？！”吴禹看着蔡琰美艳的走了出来，脸色更是健康的红晕，当即就惊喜的迎来上去。蔡琰对着吴禹微微一笑：“夫君，我生下孩子之后博艺替我行了针，我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只是劳夫君担心了。”
吴禹宠溺的将蔡琰轻轻搂在怀里，亲了一下蔡琰的额头道：“应该是辛苦昭姬你了，我们这就去看看孩子。”
吴禹刚要往里面走，蔡琰却是将吴禹紧紧的抱在怀里，就仿佛在洛阳城下万军之中那样紧紧的抱着，口中也是轻声说道：“夫君，博艺，张叔他们在给孩子护理，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好么........”
听着蔡琰的话，感受着蔡琰双手传递过来的情绪，吴禹突然心里一空，似乎想到了什么，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失去了什么.......
“好....好....我们还去凉亭里赏鱼.....还去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吴禹的声音有些变形，紧紧的握住蔡琰的玉手，带着蔡琰小步往后花园走去。一旁的太监护卫想要跟上去，却被突然从寝宫之中出来的梁傅拦住。
“梁大人，您这是何故啊？”
太监，护卫都认识梁傅，听梁傅这么说也没有继续跟随吴禹，只是疑惑的询问梁傅。
而梁傅却是一脸的忧伤淡淡的说道：“最后的时间就让他们两个人自己渡过吧，是我没用啊....”
听到梁傅这话，周边的太监，护卫脸色都是一变，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寿春的皇宫并不大，从寝宫走到后花园也就数百米的距离，吴禹扶着蔡琰慢慢的走着，两个人时不时的对视都充满了爱意，这一刻双方的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
慢慢的两人走到了凉亭，蔡琰突然欢快的走到凉亭边将一双玉足荡在池水之中，溅起一圈圈的涟漪，可又似乎有一点嫣红打破了圈圈的涟漪，只是在水中看不并不清晰，只觉得此时应该如此，此刻应当如是。
“夫君，快来啊，我想在你怀里听你讲的故事，想听你吹萧呢。”
蔡琰依旧欢快的转头向吴禹笑着，可是脸上的红晕已经不在，剩下的只有虚弱的惨白。
看着这样的蔡琰，吴禹只觉得鼻子一酸，用力忍住泪水，从凉亭的石桌上拿起玉箫坐在蔡琰身旁，任由蔡琰静静的依靠着，手中的玉箫轻轻吹响，一曲凤求凰缓缓而来......
曲声悦耳，充斥着满满的情意，可是凤求凰乃是琴曲，若是琴箫合奏，便是琴为凰，萧为凤，如今凤依旧，可凰已不在，那么这首曲子再好听也没了原本的意味。那满曲的情意也不再是温暖，而是一种悲凉。
一曲作罢，吴禹依旧感觉得到自己身旁的蔡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双手用力了抓着自己，饶是吴禹的臂膀也已经被蔡琰抓的生疼。可是比臂膀更疼的是吴禹的心，他能感觉到蔡琰此时的状态，那种呼吸断断续续，却又勉强续上的窒息，那种浑身轻微到不可见的颤抖，还有那满池的血水.......
“老婆......你累了......休息吧......”
吴禹有些难以自己的颤抖起来，声音也是哽咽着，因为他明白此时的蔡琰有多痛苦，也明白到底是有多爱自己才愿意强忍着这样的痛苦还要在自己的身旁逗留，也仅仅是逗留....
“我...我....还想留在....你....身边......我还没有看见.你....实现抱负.....我还没有看见我们的孩子长大....我还没有....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蔡琰虚弱的，颤抖的说着，可每一句话却都会在吴禹的心上划破一刀口子，每一道口子都没有疼痛的感觉，却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撕心裂肺...
“够了，够了，老婆你累了，休息吧，我会完成你的心愿，我会将孩子养大，我会实现我的抱负，我会带着这一切去那边找你，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安心的去吧，哪怕你在地府里迷了路，我也会找到你，告诉你的......”
吴禹将蔡琰抱在怀里，不断的摇头，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真的不痛苦，因为它已经超越了痛苦.....
明明想要挽留自己最爱的人，可却又不能让她这样痛苦的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说最痛苦的事情是我爱你，可我的世界里没有你，那么超过它的便是我想留你在我的世界，却又不得不亲手让你离去......
如果说最痛苦的事情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那么超过它的便是我很爱你，去不得在自己眼前放你离去.....
“我不要......我不想你痛苦......老公......我好想.....好想和你一起住在一个小房子里....每天.....带着孩子散步.....每天相互依靠着....看......”
说到这蔡琰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没有了力气，可是那双手的力道依旧，那轻微颤抖的身子依旧，蔡琰依旧痛苦的守在这里....
“够了，真的够了.....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让我来吧.....你知道我可是天下最强的人啊，吕布都被我一下打败了，老婆，你相信我，我会承受住这一切的，我会完成你的心愿，带着一切去找你的.....”
吴禹撕心裂肺的说着，抱着蔡琰的双手反而平静下来，似乎是想要让蔡琰相信自己的话。而蔡琰也久久没有开口，只是那颤抖的身体依旧，连双手的力道也在渐渐的变弱了......
“那说好了......你来了之后要全部讲给我听......”
蔡琰忽然开口似乎是同意了吴禹的话，吴禹用力的点了点头，可那心却是撕裂的更加彻底。
“老公....我想听故事.....”
蔡琰赖在吴禹怀里，带着一丝俏皮的说着，吴禹强忍着自己的哽咽和颤抖，开始叙说着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就像后世哄小孩一般说着，一般搂着.....
其实吴禹开口的刹那他就已经感觉到蔡琰那细微的颤抖已经停止了，双手也无力的垂落在吴禹腰部，可是吴禹还是继续的叙说着，只是没有继续忍耐自己的颤抖和哽咽，此时的撕心裂肺或作最大的痛苦充斥着吴禹全身上下.....
这一刻我爱你，而你已经离去......
但是你要听得故事，我还要说，我怕你找不到往前的路.....
你要在前方等我，我会完成你的心愿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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