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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应变

天欣醒来,已是傍晚。萎靡的西晒阳光病恹恹地透过门缝,打在天欣的侧脸上,干了的汗迹和泪痕,使得脸庞绷得难受。她眯缝着眼,眼是肿的,艰难地眨了好久,才算是睁全了。下人房里,独独她一人,清净中带着悠闲。这样的阳光,若是配着沙发和咖啡,端的是个完美的场景。只是,这些完美已与她无关。


 天欣撑起身体,腰间一阵疼痛,还没有动到股骨。是不是已经折了腰了?莫非是腰椎骨折?或是脊椎出了状况?所以屁股上的疼痛并不剧烈?她轻叹一口,这时代的水太深,这萧府的人太阴,她一个先进时代的人,竟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全了。


 天欣又用力撑了撑,勉强抬起上半身,慢慢移动臀部,屁股上一阵刺痛,挨打的感觉又回来了。有感觉是好事,说明咱没残废,天欣这样告诉自己,摸索着跪在床上,却是站不起来,坚持了一会又趴下了。摸摸屁股,竟是空空如也,裤子上一个大洞,露出两个屁股蛋,这脸可丢大发了!屁股蛋上,摸到干干的膏状,隐约记得趴着时,伤口上传来的阵阵清凉,大约是翠姑给自己上了药,总算还有个惦记着自己生死的。


 转了转脑袋,调整了下别扭的姿势,天欣看到枕边有个小罐儿,隐约含着淡淡的麝香味,打开盖子,里头是满满的一罐药膏。天欣记得前世看那武侠到,古时候普通的跌打药膏,多用三七之类的药草制成。只有上品的金创药,会添加麝香去腐生肌,更会加入犀牛角、冰片之类用以解毒,那凉凉的感觉应是冰片所致,这府里虽步步惊心,条件却是优越的,连个小丫头都能用上高级药膏。


 转念一想,又疑惑起来,这二太太的模样,明显是要致自己于死地,怎地容得下自己在下人房里用上等的药膏疗伤?而且,她记得书本上记载,古代的笞杖之刑,要人生死仅在刹那间。有那“外轻内重”的打法,几板子便能取了人的性命;常有人贿赂行杖之人,来个“外重内轻”,若是得法,挨了几十板子,第二日一样步履如常。因此说,天欣一听见二太太的口令,便觉得自己必是要受那外轻内重的刑罚了。二太太因天欣的长相与那婉姐儿稍有几分相似之处,分明是疑了自己跟二老爷有关系,又想藉机把弄死姨娘的罪名一并加在自己头上。可如今,天欣觉得疼是疼,却并未留下深重的内伤,四肢都还能动弹,倒是奇了怪了……


 自进了这府中,便没有一日消停。先是那纵火杀人,看了那许多《csi》的天欣,自是察觉那厨房的银鹤死得蹊跷。先不说这少爷房里的丫头为何会睡在厨房,且看她死前没有任何挣扎,便有疑问,正常人若在房里,外头着火了,她必是要往外逃命,那丫头却是对着内墙死的,身外还有几张凳子,明显没有往外的意向,由此可见,她当时已然没有意识,或是昏迷,或是已经死亡。接着便有二太太房里的害人事件。天欣不仅看到了绣眉的作案手段,还参与了他们煮羹害人的经过。


 罢了,不去想这许多。不管这萧府水有多深,都与自己这游荡到此的游魂没有一丝关系!天欣摇头,甩去脑海中一幕幕跌宕起伏,凝神静心告诫自己,为今之计,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管那黑衣人是什么情况,以今时今日自己的能力,决计扳倒不了他,连他的面都见不得。虽然如果自己逃走,还是有大把可能会被黑衣人抓走,但如果坐以待毙,自己“香消玉损”的机率还要成倍增加!要么逃,要么死,这么简单的选择题,没有人会选错。要怎么逃走,变成一大难题。


 正想着对策,粗使丫头们陆续回来,翠姑赶在第一个,推门便俯身轻轻叫唤天欣。天欣睁眼对她点头,说了声谢谢。


 翠姑端了水盆,到天欣跟前问:“你还成不?我先去端水帮你清理伤口吧。你的衣物粘着伤口,现在想必很难撕去了,你若能熬得住,我帮你轻轻弄弄看。她们必不给你请大夫的,你……千万要自己熬过去啊。”


 “清理伤口?”天欣一愣,翠姑这话一说,她便知道,给自己治伤的另有其人,她赶紧止住翠姑的行动,“没事,我都弄好了。我带了伤药,都抹上了。等回头要换药,再请你帮忙。”


 翠姑正要问些什么,可喜跑了进来,看到天欣就急急地说:“院子里都传遍了,说二太太要打死你,你还成不?”


 看来大家都觉得自己必死了。天欣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回答:“大约是不行了。”她不是开玩笑,是深知如今低调就是保命,若大家都觉得她垂死了,才能找到机会脱身。


 可喜果然一脸悲伤:“真可怜。若以后……我会年年给你烧纸的。”


 翠姑啪一下打在可喜头上:“你个乌鸦嘴,说什么鬼话呢。天欣好好的,怎么就……要烧纸了!她还没吃饭呢,我藏下一个馒头,你去给讨点热水,让天欣就着吃了,多少还能补点。”天欣见翠姑眼眶已渐红,还忍着给她张罗吃的,翠姑也是觉得自己是要死的人了吧。翠姑递过半冷的馒头,天欣努力地啃起来。吃饱了才有体力,才能逃,天欣一次一次提醒自己。


 既然人人都觉得天欣是等死的人了,她终日躺着无所事事,也不会有人发难。实际上,第二日晌午,天欣便能扶着站立了,她只趁着没人的时候,起身活动活动,只要有人,她还装作半死不活的模样。好在一日三餐,翠姑和可喜总能拿出点残羹冷炙给她,聊以慰藉天欣空空如也的肚皮。


 到了第三日,天欣已经行走如常了。一早,丫头们都去上工了。天欣换上了那件内缝着银票和房契的衣衫,备好藏在脚踝的刻刀,着了件暗色外衣,悄声往外行去。见日不如撞日,姑奶奶今日就要闯出这龙潭虎穴去!天欣仗着身形小,祈祷着守门的婆子小厮能忽略了自己。


 从下人房出发,要经过大厨房、偏房,才能到天欣进府的那个小角门。天欣来这府里不过几日,除了知道这小角门,就只知道大门、侧门怎么走,毕竟是个偌大的府邸,给她个十天二十天还不定能路路通。


 大厨房正在修葺,人多手杂,虽是容易蒙混,也是难隐身之处。天欣保持面色如常,仿佛只是个来洒扫的普通丫鬟,从灌木从旁移步到断墙之后,却见那田嬷嬷正在前方监工。她隐忍不动,只愿待那田嬷嬷离开此处,再伺机离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话说这天欣正眼巴巴地盯着田嬷嬷,又见一穿着端正的婆子往这边行来,对着田嬷嬷福了福。


 “冯嬷嬷客气。”田嬷嬷反施一礼,“可是老太太那头又有什么吩咐?”


 “可不是。还就是那事。”看来这冯嬷嬷是老太太跟前的人。她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前日里,老太爷吩咐的吃素,昨日里上的那菜,老太太只吃了几口便摆了筷子。老太太这年岁上去了,吃东西口重,昨日那菜必是不能再上了。只有劳田嬷嬷,跟厨房的婆子们商量着,出几个新菜式。依着老太爷,就是忌讳那荤腥的。”


 “厨娘们都是做得久了,翻来覆去也就那些花样,本想让陈嬷嬷借杏花楼的厨子来传授几日,那边却总说不得空。也愁得我不行。不如冯嬷嬷给咱们出出主意?”


 “借厨子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不若让牙保买些专门的厨娘来替换着用?”


 “好是好,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就怕上手没那么快,还得先试试口味呢。您看今儿这菜,可就难办了。”


 天欣在墙后头听得直发急,她们这样讨论下去,也没个主意,何时才会离开啊。


 “小丫头,这墙可塌过,你站在这头,不怕压着!”怕什么,来什么,背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工人,好意提醒天欣,让她当心安全,这话让天欣彻底不安全了。


 天欣转过身去,低声说:“谢谢大叔,我只找些东西,立刻便走的。您先去忙吧。”边说边盼着两位嬷嬷年事已高,能耳背就耳背罢!


 “我可不能走啊,我是来拆这断墙的呀,嘿嘿。”老工人一脸憨厚,天欣只摆出一脸的苦相。


 “哪个丫头在墙后头呢?”田嬷嬷声音传来。


 “不就是我嘛。”天欣提起一口‘真气’,装作若无其事,从墙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两位嬷嬷安。”


 田嬷嬷见天欣,隐隐有些诧异:“你不在屋里躺着养伤,过来这里做什么?倒是能走了?”


 “托田嬷嬷的福,已经可以慢慢走动了。只是行不快。”天欣恭敬地回答。


 “倒是个有福的,竟好得这样快。明日就能回去干活了。”田嬷嬷平淡地说,并无真的好意在里头。


 “谢嬷嬷关心,应当就是这几日的事儿。”天欣假装一脸感激,心里已有了一番打算。只因今日眼见着逃是逃不脱了,干脆就着这两人的难题,给自己铺铺路子,“今儿奴婢来这儿,却是正要找田嬷嬷商量事儿呢。刚好冯嬷嬷也在,真真是巧事。”


 见两位嬷嬷疑惑地看着她,天欣继续说:“昨日里听说,厨房里头要想新菜式,奴婢就想着,从前呢,奴婢在家乡的时候,曾在绿杨?做了一年多差事。那绿杨?在咱们家乡,是与这里的杏花楼差不多名号的。那时奴婢跟着大厨做学徒,却也学过几样清爽的菜式,想着做出来看看是不是能用……”


 两位嬷嬷闻言,互望了一眼,天欣知道,这话必是让两人动了心思,于是接着说下去:“请嬷嬷只腾一个灶头给奴婢试试,绝不影响其他厨子们做活,只需给我一个时辰,做的菜式请嬷嬷们先试吃,若觉得还行,就请容奴婢逾越。若觉得不成,也不耽误事儿,到时奴婢再给嬷嬷们请罪!”――――――――――――――(新人新书各种求;求收藏!求推荐!求鼓励!大家地关照就是俺滴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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