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老人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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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一个小辈道歉，也足以说明她此时真诚的心情了。
乔安安并不是那种喜欢刁钻或者顺着杆子爬的人，此时哪里还有什么责怪的心情？
“我妈妈……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一个小辈不想多说什么，还有，您对不起的不是我，不用一直跟我道歉，我也没有那个权利接受您的道歉。”
乔安安说的已经算是比较委婉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今天不见这个面。
不是她冷血无情，或者白眼狼，而是因为本就不该见这个面的。
原本生活都是顺利的进行着，谁也没碍着谁，就算有愧，那也打扰不到彼此。
现在这样，反而有些不尴不尬的。
不是乔安安无法和她共情，而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已经无法再踟蹰不前。
人不可能永远只活在过去的，大家都在用力的向前。
有的伤痛可以埋藏在深处，不能用来影响生活，人生在世，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旧人的逝去可以用来怀旧和悼念，并不是让人永远堕落在情绪中的借口。
乔安安很早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安安，我的乖孙女，外婆打你小就没有给你和你妈妈好脸色看过，外婆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啊，外婆现在悔不当初，你也不愿意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乔安安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鬓发斑白的老人，最后，有些无奈的吐出一口气。
“当年是我妈不愿意待在家里招上门女婿，她带着爷爷的资产一意孤行的嫁给乔远峰，识人不清，这件事情确实也有她的错，所以您不用太过自责。”
她说的话都是安慰的话，说不上是从心而论，但也确实让老人悬在空中的心有了几分慰藉。
“可是确实是我和你妈妈断绝关系，他非要嫁给那个乔家穷小子，我逼她交出你外公留下的资产她不愿意，我就一气之下……犯了糊涂。”
说起这些往事，老人脸上有几分惆怅的沧桑。
似乎瞬间又老了十岁。
乔安安大概也能够理解当时老人家的心情，他们生活经验都比一个年轻人丰富，觉得乔远峰年轻气盛，并且身上的气质不够稳重。
就有意的劝说自己女儿不要被他蒙骗。
可感情这种事情，哪里是旁人说几句就能够说得动的？
何况像杨菡这样的死心眼儿，别人越是让他别干什么，她就越是反着来。
并且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是死心塌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从他宁愿和父母断绝关系，也不愿意离开乔远峰就可以看出，她的脾气有多倔。
直到她发现自己识人不清，一直爱的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也没有任何的颜面回娘家见父母，唯独有的，就是那一条死路，才能够让她被困惑的灵魂得到解脱。
唉。
怎么说呢，世间还真没有绝对的对错与善恶，很多事情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之后，就会发现不同的新大陆。
或许在你看来原来错的事情，也未必真的就是错了。
“外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乔安安有些蹩脚的叫出了这个从来没有叫过的称呼，然后扶着老人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顾厉霆就一直默默的跟随在女人身旁，确保她每时每刻都不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
老人的另外一边，是一个长相平平的妇人，穿着十分的朴素，从刚刚进寺庙开始，就一直搀扶着老人家。
看起来应该是杨家比较亲近的人。
不过对杨家没有什么了解的乔安安，并不认识这一号人物。
可看对方长得慈眉善目的，心想应该是个好相与的人。
几人走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亭子中，乔安安将老人扶在了椅子上坐下：“这里山高路远，外婆你是怎么爬上来的？”
“还有，我哪里有能力爬啊？多亏了秋菊，半扶半背着上来的，估计也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来这观音庙了，为了给我们杨家求个后代，也为了给你妈妈超度念经啊。”
老人家有自己的那一套语气，说起话来有些唉声叹气的。
乔安安却听得仔细，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老跟身边那个长相黑黑的瘦瘦的妇女：“婶子？”
“诶，安安啊，你，你好，我叫那个王秋菊，就是你大舅的妻子。”
对方连忙将手往身上擦了擦，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乔安安看着这满脸朴素的妇女，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你好舅妈，还是第一次见面。”
“是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不过我经常听老太太念叨你，说什么愧对你和你母亲啊……哎呀，你瞧我这张破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跟老太太好好聊聊吧，毕竟年纪大了嘛，一直操着心，开刀一下她，也让她心中宽慰一些。”
乔安安的视线转到了老人家身上，抿了抿唇，然后坐在了她的身旁：“外婆，你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啊，就那样，杨家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杨家了，那点财产都被那个败家子给败光了，我们一家随着你大舅都搬到了乡下，不过生活还算过得去，媳妇儿也挺孝顺的，就是……唉，就是缺了个后嗣，我的任务没完成，真是两腿一伸，也无颜面见杨家列祖列宗啊。”
其实没有孩子这件事情，在现在这样的时代，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在这些思想还停留在上一个世纪的老人看来，这件事情却是绝对的重要。
传宗接代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毕生的任务。
此时陈婧以为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哪怕现在七老八十，住着拐杖，也要爬上这观音庙求子。
然后刚好就在今天，碰到了乔安安。
乔安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人。
是应该将她灌输一些现代的思想文化，还是用空话安慰她迟早会有的？
乔安安觉得没什么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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