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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家里回信


 “你家祖坟冒烟了没?”


 跟安东的冬日一样冷的声音传进来,顾聊天的杜春分江凤仪吓一跳。


 俩人扭头看去,半掩的门被推开。


 邵耀宗进来,面若寒霜,无情的瘆人。


 江凤仪哈哈:“天不早了,我得回家做饭了。你们忙。”不待俩人客气挽留,走的比跑的快。


 杜春分双手叉腰,吗?


 邵耀宗头疼,表情也变得无奈:“你不能每次都这样。”


 “我咋样了?”


 邵耀宗不跟她吵架,更不跟她架,尤其是看锅里的大肠——大肠那么费事,杜春分洗干净得累啊。


 “你太夸张了。”邵耀宗了,“跟我怎么说都行。跟外人,那么说。”


 杜春分:“开玩笑没听出来?”


 邵耀宗听出来了。


 杜春分不是跟他开玩笑。


 江凤仪会怎么。


 杜春分:“江凤仪嫂子不会觉得你配不我。因为单看你这个人,你我条件差不。你的爹娘家人是拖累。你说是不是?”


 半年前杜春分这样,邵耀宗以说,是个屁!


 这么久了无音讯,邵耀宗死心了,无言以对,忍不住叹了口气。


 杜春分:“厨房的炒菜锅拿过来煮挂面,中午吃大肠面。我把大肠捞出来切段。”


 房门开,个小孩趿拉着鞋依次出来。


 杜春分乐了:“这次耳朵咋这么灵?”


 邵耀宗也笑:“饿了呗。等着,爹煮面。”


 杜春分跟去厨房拿切菜板,“以后厨房的这个炉子烧了。”


 “烧着。堂屋烧木柴容易灭。咱家人,几个孩子的衣服容易脏,这个炉子温水留着洗衣服洗脸刷牙。说了,不拉开做饭,一天也就块煤。”


 杜春分,万一灭了得找人家借火,“那就留着吧。”


 话说回来,杜春分卤的大肠给江凤仪一盆剩不少。


 一顿吃不完,顿不够吃。杜春分干脆一分为二,面条锅里煮白菜叶。


 白面条加清水白菜没油没盐没滋没味,浇卤的香软而不烂的大肠,瞬间变得色香味俱全。不比饭店的大肠面差。


 邵耀宗把大肠面搅拌一下,连着面大肠吃一口,忍不住咂舌。


 杜春分顺嘴:“好吃?”


 学校这些日子没少做大肠,杜春分也跟邵耀宗提过,邵耀宗不好思跟一群小孩窝在一起吃饭,所以一直没去。


 大肠虽然便宜,他爹娘不会做。以至于大肠面也是邵耀宗这辈子第一次吃。


 邵耀宗闻言,后悔没早去学校尝尝她做的大肠炖酸菜。


 “好吃!”


 甜儿大声说。


 邵耀宗即将出口的话堵回去,险些咬自己的舌头。


 杜春分注他神色有变,不禁转向甜儿,“你了吗?”


 “娘也没说谁啊。”又过半年,邵甜儿说话愈发利索,小脑袋也越来越机灵。唯一不变的是吃饭不老实。


 小板凳个腿,她屁股下通常一条腿着地。


 杜春分每每看她这样都担心她磕着后脑勺,“你能坐好吗?”


 邵甜儿坐好。


 片刻,身体又晃动起来。


 杜春分纳闷,又数落她。


 邵耀宗拦住,示杜春分先吃饭。


 甜儿看她娘拿起筷子,乐得抿嘴偷笑。


 邵耀宗朝她脑袋敲一下。


 小孩条件反射般捂住脑袋,娇喊:“爹!”


 “你娘怕你摔着。”


 小孩立马用手臂撑着桌子,“爹,吃。”夹一筷子面就往他碗里送。


 杜春分朝她手一巴掌。


 小孩安生了。


 邵耀宗笑:“不吃面长不高。”


 甜儿瞥他,爹跟娘学坏啦?


 “娘说不吃肉长不高。”


 “面肉以及菜都得吃,缺一不。”邵耀宗朝东西院看一,“不信你以廖星你姜玲姨。蔡奶奶也行。”


 甜儿一听他把这么人搬出来,将信将疑,手腕一转,面收回自个碗里,沾一卤汤塞嘴里。


 吃的慢吞吞的小美希望面条变凉,然后她娘说,凉了就吃了。一听关乎身高,不敢磨叽。


 平平安安原本挑大肠吃,算面条剩最后给爹吃。注甜儿小美的动作,姐俩也不敢存侥幸心理。


 邵耀宗看了看个小孩整齐划一的大口吃面,浑然不像刚刚吃面像要她们的命一样,无语地摇了摇头。


 刚吃过饭身暖,个小的戴棉毛棉手套就往外跑。


 杜春分知道她们往西不会出家属区,往东不会越过廖家,就让邵耀宗留在屋里歇会儿。


 饭饱思睡。


 邵耀宗不敢在屋里坐着,就接过刷锅洗碗的活儿。


 杜春分擦擦桌子出去帮他压水,听江凤仪叮嘱廖星廖云,“外面冷,出去,好好在家写作业。”不由地起她江凤仪的事。


 担心有人从门口过,杜春分小声邵耀宗:“一团长的爱人你了解少?”


 邵耀宗下识说:“不。”话说出口一杜春分很少说东家长论西家短,“她怎么了?”


 杜春分:“凤仪嫂子说她以前在公安局?”


 邵耀宗微微一下头,就把刷干净的碗捞出来,对着压水井冲最后一遍。


 杜春分边压水边:“是有关部门培养的特殊人才?”


 “她连这都跟你说了?”


 杜春分:“她也就知道这么。那种思觉悟高,干过革命,办过案件的人,应该很通情达理,嫉恶如仇吧。”


 邵耀宗笑:“你底说什么?这不是你杜春分。”


 事关人家的名誉,杜春分哪敢大咧咧说出来啊。


 没人知道好,万一传出去有能害了人家。


 杜春分一下:“滨海有特/务,听说过没?”


 邵耀宗头:“不止滨海,全各地都有。据说,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解放前夕光头投了十万特/务。这些年虽然拔除不少,据我估计得有三成。”


 杜春分:“这里有吗?”


 邵耀宗下识思考,忽然起她刚刚的话,“你怀疑——不能!绝不能!”


 “她走过长征?”


 邵耀宗:“那会儿她小。”


 杜春分了:“那就在太行山工作过?”


 邵耀宗仔细,微微摇头,“那时候她干情报工作。后来退敌后。”


 “也就是说没过战场?没亲手杀过一个敌人?”


 这种隐秘的事,说邵耀宗,师长也不知道。因为不在一个部门。


 杜春分:“说回刚才。我小时候帮我爷爷扫过战场,摸过鬼子的抢,翻过军的兜。”


 邵耀宗猛然抬起头。


 杜春分嫌弃地撇嘴:“都说军富得流油。纯他娘扯淡!大头兵除了衣服鞋比咱们好,身比他娘的脸都干净。”


 “好好说话。”邵耀宗忍不住皱眉,一个女人家,张嘴娘闭嘴娘,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杜春分:“后来我爷才知道,军面富底下穷。就说咱们,面发下来一百斤粮食,前线士兵手里能变成一百一十斤,或者百斤。沿途找老百姓买的。换成他们,一百斤能剩五十斤都是将领有良心。”


 邵耀宗怀疑她扯远了。


 杜春分说出来也识自己扯远了。是起往事就忍不住抱怨。


 “言归传。建初期特/务,那些人有钱,经常去滨海饭店吃饭。我不光见过,帮李庆德大哥抓过几个。不过我那时候小,穿的也不像城里人,他们当我乡下丫头,没把我放在里,所以被抓都不知道咋暴露的。”


 邵耀宗:“你是说一团长的爱人跟那些人很像?”


 不止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女人也喜欢。


 杜春分也不例外。


 所以她不怀疑“佳人”。


 “她给我的感觉扭。说不来的扭。在副食厂买大肠,我就觉得她的笑流于表面。像跟咱们隔了一层。”


 邵耀宗端着锅起身,不理她。


 杜春分追厨房:“我说真的。”


 邵耀宗:“就算真的,我信你,团长那儿怎么说?师长政委那儿怎么解释?”停顿一下,“你怎么不,她笑的敷衍是因为她跟陈月娥是朋友?”


 杜春分被住。


 爱屋及乌,反之亦然。


 这话不是没道理。说了,抓贼抓脏。靠感觉确实挺扯。


 杜春分了:“我前夫,第一次见他我就有种说不来的扭。以为他家穷,比我矮一头,自卑。所以没往深了。”


 邵耀宗心中一动,转向她:“不是诓我?”


 “你我夫妻,害你犯错误,对我有啥好处。”


 杜春分比他本人不希望他转业回老家。


 邵耀宗:“廖政委以前接触过情报人员,我找机会跟他聊聊。”


 杜春分沉吟片刻,“先观察一阵子。刻。听李大哥说像她那种特殊训练的人,你跟她说句,吃了吗。她都得思考半晌。”


 邵耀宗笑道:“我知道。”


 “你心里有数就行。”杜春分说着,又起一件事——突然发疯的野猪。


 是没道理啊。


 那位美人搞野猪干啥玩。


 难道试试这边的武器装备,继而推算全防力量。


 杜春分不通,却山看看。


 野猪群乱,说不定就有蠢的撞树。


 几个孩子在蔡家玩姜玲的儿子小石头,杜春分就跟姜玲说一声,帮她看一会儿,她山看看。


 蔡母劝阻:“小杜,山的雪没化,有野猪,开春去。”


 “是呀,嫂子。你准备了那么干菜,有酸菜、萝卜干糟鱼,这些也吃不完。”姜玲跟着劝。


 熊瞎子老虎在深山,这边有野猪,野猪不会爬树,她会,所以她不怕。


 杜春分:“我就半山腰看看。能捡野鸡就捡,捡不权当散心。在食堂这半年我快憋疯了。”


 她的辛苦蔡家婆媳看在里,不好劝。


 蔡母就把她的镰刀给杜春分防身。


 杜春分虽然觉得用不着,人家一片好心她也没拒绝。说了,山荒草,搂开草也便于行走。


 半山腰,杜春分搂草的时候一句话——搂草兔子。


 家属区就她一人会猎。这半年她因为食堂工作忙,山也没力气整野鸡野兔。这俩东西生的长得快,山极有能兔子野鸡的遍地走。


 这几天没下雪,野猪巡逻兵留下的脚印在,杜春分绕开这些往荒草茂盛的地方去。


 镰刀挂在树杈,团几把雪球扔出去,顿时鸡飞兔子跳。


 惜跑太快,没等杜春分拿出弹弓就消失在荒草中。


 越往越吃力,杜春分此行目的也不是野鸡抓兔子,山热一身汗,浑身舒坦就挑个平缓的路往下走。


 结果一路碰三条蛇。


 蛇为了冬眠,秋天吃的是又肥又壮。蛇的随处见,来年开春会更,即便她不吃,蛇太成了祸害,巡逻兵也得把它们死。


 杜春分一秒,就拎着三条蛇回去。


 路口碰几个人,以为她拎的兔子或野鸡,佯装跟她招呼围来。一看全是大肥蛇,纷纷后退。


 有人忍不住:“小杜,你会做蛇?”


 “早几年没吃的,没少弄这东西填肚子。”


 话的人起她娘家兄弟馋肉,掏过老鼠洞,抓过青蛙。那俩比蛇吓人。


 “你家肉票用完了?”


 杜春分微微摇头:“做蛇羹给孩子补身体。我家平平安安身子骨太虚,一个冬天病了好几回。”


 平平安安同时个喷嚏,鼻子痒,耳朵更痒。


 蔡母连忙让她俩移火炉边:“你娘养的仔细,一冬天没生病,不能在我家病了。”


 平平抿嘴笑笑,小声说:“鼻子痒痒。”


 姜玲:“不是生病?”


 安安揉揉鼻子:“有毛。”


 蔡母失笑:“鼻毛,有才常。挖。挖了容易流血。”


 安安放下手,看姜玲怀里的小不试图站起来,忍不住过去逗小孩。


 蔡家房门虽然虚掩着,不一定能听见敲门声。


 杜春分推开大门,直堂屋门口,蔡家婆媳没发现。


 脚步特踩的很重,蔡母出来,看三条蛇头蛇尾绑在一起,杜春分拎着草绳,跟拎一坨兔子或野鸡似的,顾不吃惊,觉得好笑,因为蛇头被草绳系扭曲了。


 “哪儿弄得?”


 杜春分:“山脚下草丛里,得很。是不好找,有些蛇的颜色的跟枯草一样。”


 说话间割开草绳,弄死睡梦中的蛇给蔡母一条。


 蔡母一听捡的没费劲,也没跟她客气。她会做蛇,前半生家里没粮没少吃。


 现在家里不缺粮食,蔡母不跟以前一样囫囵吃下去。


 “小杜算咋做?我跟你学学。”


 杜春分:“炖蛇羹。惜能用铁锅炖。”


 蔡母笑了:“这里不是大饭店。过几年日子好了讲究吧。看早几年光景,以为过不下去。没一年比一年好。”说着,识自个唠叨起来,便止住话头跟杜春分去隔壁。


 大肠在堂屋的烤炉放着,厨房的炉子有热水,杜春分就用厨房的炉子做蛇羹。条大蛇很肥,她几个孩子吃不完,得等邵耀宗回来。所以就把炉子封口拿开一。


 小火慢煨,邵耀宗回来刚刚好。


 邵耀宗看那一锅蛇肉,已经懒得念叨杜春分。


 该吃吃该喝喝,仿佛她做了一锅老母鸡肉。


 杜春分笑:“你以前有这觉悟,我能三不五时地挤兑你吗?”


 邵耀宗心说,那时候又不了解你。担心被你连累,必须得拦着。


 “我不拦着,你今儿炖的就不是蛇肉。”


 杜春分:“龙肉啊?”


 邵耀宗头。


 杜春分险些呛着,很把他的碗砸了。


 邵耀宗端起来喝汤,转移话题,“剩下的大肠留明天吃吧。”


 “明天晚吃。早喝粥就甜辣黄瓜,一人一个鸡蛋。”


 邵耀宗顺嘴:“有鸡蛋?”


 “这个月的没吃。”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过去,日子就快了。


 杜春分觉得做事跟做菜一个道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邵耀宗又答应她,在平平安安忘了老家的事之前,不会让孩子跟他爹娘照面。


 杜春分就不把事做太绝,以免以后反噬。


 她小心了这么年,不能越活越回去。


 杜春分吃好,放下碗筷,认真说:“跟你商量件事。”


 邵耀宗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怕呛着,“说吧。”


 “小年那天给你爹娘写信。”


 邵耀宗头,算算时间,不出外他爹娘年前能收。万一年前下雪,那封信能得耽搁月十五。


 杜春分:“我没说完,按我说的写,回头给你爹娘寄十斤核桃。”


 孩子脾胃弱,蛇这种东西杜春分不敢给她们吃。她们馋,杜春分给她们做大肠面,又给每个孩子舀半勺蛇羹。


 杜春分态度认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个孩子很珍惜那蛇羹,拿着勺子半勺半勺往嘴里送。


 听闻此话,个孩子勺子一扔,蛇汤不喝了,直勾勾看着杜春分。


 邵耀宗本来要不要加的,毕竟过年了,跟平时不一样。孩子的态度吓得他把话咽回去,“五斤!五斤就够了。”


 个小不又转向他。


 甜儿大声质:“干嘛要给他们?他们那么坏。”


 邵耀宗不敢说,那是我爹娘。


 甜儿不懂,会继续,你爹娘咋那么坏。


 关于这个题,邵耀宗比她知道。


 邵耀宗向杜春分求救。


 杜春分给他使个色,转向孩子,“不给。不给行了吧。”


 甜儿看看娘,又看了看爹,没骗她?


 邵耀宗:“没有。真不给!”


 “我要吃核桃。”小美开口,吃完就没法给啦。


 小美越越觉得自个聪明极了。


 杜春分:“先把你的大场面吃完。”


 人担心松子放时间长返潮,这些天便喂她们吃松子,核桃炒熟能放久一,所以一直没动。


 杜春分不管她是真吃是故的,现在都不是时候。


 小美看了看娘的脸,没啥表情,不禁嘟起嘴,就会吓唬人。


 邵耀宗:“爹单位发了几斤糖票,回头让你娘给你们买糖吃。”


 甜儿哼一声:“一颗糖就收买我啊?”


 邵耀宗愣住,反应过来就看杜春分,她,这是又跟谁学的。


 廖星廖云的朋友都是大孩子,几个小孩三天头往人家跑,跟大孩子学的呗。


 杜春分:“管她,爱吃不吃。”


 甜儿气得朝桌一拍。


 杜春分起身。


 小孩吓得抱着碗喝汤,喝完就吃她的大肠面。


 邵耀宗哭笑不得,把他的碗给杜春分,“我差不了。你先泡着,待会儿我刷。”


 “我下午没事,我刷。”杜春分接过去放锅里,然后邵耀宗:“行吗?”


 邵耀宗:“说说你的理由。”


 “我担心他们年前来找你。不下雪一切好说。赶下大雪,你肯定不舍得把人扔火车站。”杜春分边说边思考,“这些年你过过一个团圆幸福年吗?”


 邵耀宗过过幸福年,跟战友在一起。


 团圆年,至今没有机会。


 邵耀宗角余光注平平安安偷偷摸摸地瞥他,小耳朵恨不得竖起来,“你看着办吧。”


 杜春分顺嘴:“信也由我来写?”


 邵耀宗道:“不怕把他们招来,怎么写怎么写。”


 杜春分的脸变了颜色,她是不敢在信中气邵家人。得把自个写的很委屈很穷,很没本事,一切指望邵耀宗。


 更让她没,或者说三天前都不敢,邵耀宗能让她写家书。


 邵耀宗其实不知道给他爹娘写什么。无非好,然后解释现在家里人,最近没钱。这些都不是他爹娘看的。有能回信骂他。所以这封信邵耀宗不写。


 按他的思,寄几斤核桃,然后拍个电报。


 滨海的核桃贵,十斤核桃作为年礼够了。


 杜春分捡的核桃,光炒核桃就炒好些天,“给二壮张大姐一人五斤?”


 邵耀宗没见,跟杜二壮一家处好,哪天回滨海,被杜春分的二叔二婶找门,万一起来,二壮不敢帮拳,也能帮他们照看个孩子。


 然而杜春分的核桃没寄,邮递员送来一包东西。


 那天好周日,邵耀宗早训回来碰邮递员,邮递员直接给他。


 邵耀宗在接过包裹的那一瞬间做梦,会不会是他爹娘寄来的。一看签收单,杜二壮张连芳,心情一下跌谷底。


 家门口看个闺女跪在雪地里玩儿,邵耀宗顾不悲春伤秋,一个个拎起来扔院里去。


 甜儿往外跑,邵耀宗抬手把门锁,“春分,快出来!”


 “管她们,衣服湿了我挨个揍。”


 吃完大肠那天又下一场雪,气温低,今儿太阳高照雪依然没有化的迹象。


 屋里屋外都没水,杜春分不用担心她们把衣服弄湿,才由着几个孩子在外面疯。


 邵耀宗推开堂屋门,“你的东西。”


 杜春分:“二壮那小子知道孝顺我这个师傅啦。”


 “说的好像人家比你小很。”邵耀宗忍俊不禁,“拆开看看。”


 杜春分开尼龙袋,里面有一个袋子,袋子拆开,东西是用报纸包的。报纸里面是双棉鞋,双棉线帽条围巾。


 邵耀宗见围巾帽子通红通红,跟旗颜色一样,不作他,肯定是给几个孩子的。让他倍感外地是居然有平平安安的。


 杜春分给孩子分下去,从里面掉落一封信。二壮在信中解释,棉鞋是他娘做的。毛线帽围巾是张连芳织的。


 “要不要看看?”杜春分见他好奇就把信递过去。


 邵耀宗:“合适吗?”


 “你不在二壮撺掇我跟你离婚,没啥不合适。”


 邵耀宗气笑了:“这小子!真是你亲徒弟。”


 “跟你弟比呢?”


 邵耀宗笑不出来,无奈地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娘,是这样戴的吗?”小美跑过来。


 红彤彤的帽子围巾戴,衬的小孩白嫩的小脸越发白净。


 “美的很。”杜春分很敷衍地给她整理一下。


 小美要的是个态度,没比刚才好少,一样美的转圈。


 平平安安巴巴看着杜春分。


 杜春分朝俩孩子招招手。


 姐妹俩同时扑去。


 杜春分给她俩弄一下围巾,露出小嘴,“平平安安越来越好看了。”


 姐妹俩高兴了,去卧室找小美。


 邵甜儿坐在地吭哧吭哧换新鞋。


 杜春分服气,“戴新围巾新帽子不够?”


 小孩摇了摇头,摸着软乎乎的棉花,“暖。”


 杜春分无奈地蹲下去给她穿鞋。


 邵耀宗把信递给她,把孩子的鞋拿出去晾晒。


 杜春分跟院里:“看完啥感?”


 邵耀宗终于知道常的亲情关系什么样。真的亲人没有索取,有的是关心惦记。


 杜二壮跟在杜春□□边不过五年,几次信中都担心她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远离故土,受尽欺负。他战场九死一生,他父母从没过危不危险?从没说过,家里现在有钱了,太危险就转业。


 从来没有!


 邵耀宗了:“寄五斤核桃。寄了得以为咱们这儿遍地核桃。”


 杜春分莫名觉得这话耳熟,听隔壁小婴儿的笑声,恍然大悟,蔡母说过。


 “听你的,二十三就寄。”


 杜春分把信东西寄出去,部队的年味重了。


 邵耀宗反而愈发忙碌。


 早加了早训,晚不回来。


 直二十六这天,邵耀宗才从部队回来。


 杜春分怀疑换的团顶去。


 “你们这几天忙啥呢?”杜春分起部队的纪律,“挑以说的说。”


 邵耀宗脱掉身脏兮兮的大袄,道:“沿线转一圈,保证这边的人过个安稳的春节。”


 处一片银装素裹,压根不能行车,杜春分不禁:“走着去的?”


 邵耀宗了头,换双杜春分之前给他买的棉鞋,舒服的喟叹一声,“真暖。中午吃什么?”


 “烤炉有红薯,你先吃垫垫。下午炸馓子。”


 馓子这东西在淮河以北很常见。


 邵耀宗小时候没吃过,在部队有次出差的时候吃过,芝麻香面香浓浓的油香,简直满口香。至今仍记忆犹新。


 邵耀宗:“听说炸那东西特费油?”


 油票买菜籽油,这个油以用来盘炸馓子的面条。猪肉票买肥猪肉,熬出的油好以用来炸。


 杜春分:“大的费油。我算炸小的细的,像我巴掌那么大。”


 “那么细不会碎?


 杜春分虽然不是白案师傅,但煎炒烹炸中“炸”不少。炸馓子最重要的是火候,炸的时间短费油,馓子吃起来跟喝油一样。炸时间长,有能微微发苦。


 火候这她有把握,杜春分有自信做好。


 本让隔壁的蔡母帮她夹炸好的馓子,邵耀宗既然回来,就不用劳烦人家。


 午饭是白菜粉丝汤。


 这次的粉丝是副食厂买的。她得留着力气准备年货,没心情做那小东西。


 饭毕,杜春分就把案板移堂屋,用烤炉烧热油。杜春分盘馓子,邵耀宗拿着筷子坐在旁边等着夹。


 个小孩早把去年过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炸馓子对她们而言很稀奇,一个个也不出去,一会儿闻闻生面,一会儿往油锅里瞅瞅。


 邵耀宗担心热油溅出来伤着他们,作势要揍她们。


 这小小的威胁对甜儿没用。得杜春分收拾她。


 杜春分:“邵甜儿,圈转,做好了我就搁衣柜。”


 “娘不吃啊?”甜儿歪着小脑袋。


 杜春分笑道:“娘不馋。”


 甜儿蔫了。


 平平拉住她的手。姐妹个躲卧室里。


 十几分钟过去,邵耀宗夹出来的馓子不烫了,给几个闺女送去。“好好吃,掉了。但不许趴在床吃。”


 几个小孩往地一坐,围城一个圈,盛馓子的盆放最中间。


 孩子胃口小,一把馓子吃完吃,惜肚子放不下。


 甜儿很惜地又绕着杜春分圈转。


 杜春分:“这些馓子我你爹吃一把尝尝味儿,剩下的都是你们的。”


 小心思被戳破,邵甜儿怪不好思的,伸出根手指头,“娘以吃把。爹也以。”


 邵耀宗摸摸她的小脑袋,递给她一个毛巾,姐妹擦擦嘴,喝麦乳精就往外跑。


 杜春分叫住:“不许处嚷嚷。”


 甜儿捂住嘴巴摇了摇头,谁也不说。


 不能因为过年年后就不过了,所以杜春分没敢准备太面。


 半小时就炸好了。


 晚饭就用油锅炒白菜,白菜炒出水来扔把馓子进去。


 邵耀宗感慨:“这比干吃好吃。”顿了顿,“惜太费油。”


 “城里也有卖。”


 邵耀宗不禁说:“贵!”


 杜春分立即接道:“有钱。”


 邵耀宗又这些日子没给他爹娘寄钱。一个月剩三十,这么久剩下来的钱足够他们家三天头买馓子。


 以往这样,邵耀宗会忍不住,爹娘没钱,会不会过得很辛苦。


 然而杜二壮家的日子不如他爹娘,人家都知道给几个孩子弄几双鞋。他爹娘……不提也罢。


 邵耀宗说事:“我三十初一都得在部队。”


 杜春分料这,“在部队也好。在家能跟我们吃油渣鸡蛋馅饺子。”


 邵耀宗已经知道肉票被换成肥肉熬油。


 “买几条鱼,买几斤海鲜,买鸡。”邵耀宗道。


 杜春分是这么算的。不过鸡买回来收拾好也没吃。


 三十晚初一早吃饺子,三十中午吃虾,初一中午吃鱼。


 初二把剩的菜饺子吃光。邵耀宗初三午回来,杜春分才做小鸡炖蘑菇。


 几天不见,晚给孩子脱棉衣,邵耀宗惊奇地发现平平安安长高了。


 邵耀宗怕看错,忙不迭杜春分是不是真的。


 杜春分用手估量一下,“有半年前的甜儿小美高了。”


 甜儿小美比她俩高不少。


 邵耀宗高兴地不禁说:“真好!”看身边的功臣,诚心道:“春分,谢谢你!”


 “以后对我宽容。”


 邵耀宗不知道她干的事,以为她逗趣说笑,满口道:“好!”


 话说回来,他发现平平安安高了,杜春分也注他瘦了。


 这些天在部队,估计没睡踏实。


 翌日清晨,邵耀宗起来,杜春分以外面冷,看着几个孩子为由,让他睡会儿。


 邵耀宗在战场练就的要没危险,不挑时间地,随时能睡着。


 在家很安心,邵耀宗睡在最外面,孩子被他挡在里面出不来,不需要他巴巴盯着,以至于杜春分没厨房,他又睡着了。


 总共睡将近十二个小时,邵耀宗算歇过乏。


 滨海比安东暖,学校开学早。


 安东的学校农历二月初一才开学。


 学生是那么,杜春分有了经验,月二十,天气回暖,她才去找池主任拿她的笔记本饭票。


 学期是校长帮她写公告。


 杜春分是食堂总管,不总麻烦人,就让邵耀宗给她写,贴在副食厂门口,月二十,阳历二月十三去食堂门口换饭票。


 公告贴好,杜春分去副食厂,让职工帮她拉煤、米、面、油等必须提前准备的东西。


 其实天气好也不用提前准备。


 杜春分怕过几天又下雪。


 这边的雪通常以下农历二月底。


 二月十三这天好是周日,杜春分把时间定在这天,因为邵耀宗能帮着照看孩子。


 邵耀宗也明白她的思,早饭后就让杜春分忙她的去,孩子锅碗瓢盆衣服鞋子,他该刷的刷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然而杜春分前脚走,邮递员过来。


 送来封信,一封署名张连芳,一封是他弟弟邵光宗。


 邵耀宗没勇气拆开,等杜春分回来。


 杜春分的各种饭票卖光,陈月娥等人不买票也不走,就盯着杜春分。


 外面风大,江凤仪本算早回家,发现她一动不动,索性也盯着她。


 李慕珍不怕得罪她,直接:“又干啥?”


 陈月娥张了张口,啥也没说,跟她朋友使个色,走了。


 李慕珍不禁骂:“有病啊。”


 杜春分:“不管她。嫂子,明天午过来,咱们把该刷的刷该洗的洗。虽然年前都洗干净,过去这么久,锅碗瓢盆又该落满灰。”


 李慕珍头:“我们洗就行了。”


 “没事,姜玲帮我看着。几个孩子又长一岁,比去年懂事。”杜春分把饭桌搬回餐厅,锁门就回家。


 甫一进门,邵耀宗就起来,杜春分以为出啥事了。


 封信拆开,杜春分才识其中一封写给他的,“我帮你看?”


 邵耀宗轻微了头。


 杜春分料里面没好话,居然没他弟主笔,也有脸在信中呵斥邵耀宗。扬言不往家里寄钱,他们就去部队。


 末了让她这个二婚女人俩孩子有远滚远。


 杜春分把最难听那页递给邵耀宗。


 邵耀宗撩起皮一瞟,看他弟让杜春分滚蛋。


 “他——”邵耀宗的脸变了颜色,骂人的话说不出口,的话更说不出口,“烧了吧。”


 烧当然是不能的。


 这封信留以后就是证据。


 杜春分:“不回信?”


 邵耀宗了,“回。你写,就说钱没有,滚也不能。我们在深山老林里,道路不通,外人禁止入内。他们要来能安东。”


 杜春分头:“行!”


 次写完就直接寄了,所以邵耀宗不知道杜春分在信里特自我介绍。邵耀宗误以为五月份的那封信他们也收了。不给他回信,就像他之前猜的那样——他在信中提暂时没钱,惹怒他爹娘。


 这次不用做自我介绍,杜春分写完就给邵耀宗过目。


 邵耀宗看完没有任何题就把信封。


 翌日清晨,杜春分做饭的时候邮递员来送报纸,邵耀宗把信给他。


 寄出去,邵耀宗悬着一夜的心落实处,爱咋咋地吧。


 原本他考虑过,父母要是看在核桃的份理解他有个孩子生活不易,他们哪天真过来,就接他们来这边转一圈。


 昨天那份尽是污言秽语的信一来,邵耀宗的心又硬了三分。


 邵耀宗看着邮递员远走,心累地抹一把脸,叹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才回屋。


 “邵营长,等等。”


 邵耀宗停下,循声看去,孔营长从东边过来。


 “有事?”邵耀宗眉头微蹙,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随后又觉得自己了。


 这里是边境,没外人,最近也没人员调动,杜春分忙学校的事,也没空跟陈月娥嘴仗,能有什么事。


 孔营长:“我听月娥说,昨天买饭票的学生比学期一成?”


 “这么?”邵耀宗脱口而出。


 孔营长噎了一下:“你,不知道?”


 邵耀宗从昨天下午晚,满脑子都是那封信,哪有空关心的。


 “春分没说。”


 孔营长吃惊:“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告诉你?”


 “要不要脸?一大早就挑拨离间!”邵耀宗脸皮薄,杜春分听孔营长的声音怕他吃亏,赶紧出来。没让她听这句,“有事说事,没事滚蛋!一个大男人整天比娘们能叽歪。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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