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和张某想的不一样，也幸好子望没有来！”张辣唉声叹气，一路上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
董宣还是如同出发前一样的脸色，即使一路走来，情绪没有太大的变动。
“昨日小郎说不要担忧，又说要做好心理准备。所言的‘心里准备’，怕就是眼前之局面吧！”和面色表露的不同，董宣心里一直在做思考。
沿着大街行进一段时间，他们在分行之地停下，能看到长长的数条队伍，皆是兑换新币之人。
队伍像是一条长龙，从大街的边缘地，延伸到了钱行大门内部。
“别挤！再挤，就不许你兑换新币。”
“上吏，是我先来的，这小子插队！”
“谁插队？明明是你插队的，还恶人先告状！”
一旁有小吏在维持秩序，且将中间大道清理，使得路过之人得以顺利同行。这群小吏是县寺专门为了应对今日的人流而召唤的，也幸好前几日王匡便托董宣向各地县寺下发了此项命令。
将吵闹之人拉开，又恢复之前的秩序，但却管不住排队之人的嘴。
见有兑换成功之人出来。即有人将他拉住，一看二人便是相熟者。
“霍君，可是兑换到了？快拿来让我等开开眼！
刚那小猪兑着，便猴急的提着袋子回了家，让我等都没有瞧见。”一带着棉毛，穿着黑色棉衣的男子向钱行门里出来的人招手道。
能穿得起棉衣，且看他文雅的模样，想来是个富户。
那被称为霍君的男子，两手将钱行专门用来装新币的布袋死死攥着，像是担心有人抢去了一样。
他小跑到棉衣男子身旁，警惕的看了眼周围之人，然后附在棉衣男子耳边，小声道：“如那告示之言，这新币，做工比五铢钱还要精细，且天下间断无能仿造者。
兑换之金币，那可是真正的金子！
其他的铜币，你可知道上面有什么吗？
有皇帝之画像，且刻的有皇帝亲笔字迹，也难怪即使最低价的一枚新币，也需要两枚五铢钱以易之。
金默啊，不是为兄说，我今日所拉的乃是贝币，还带少了。为兄打算回去将家里的钱币全都拉来，那五铢钱亦是不藏了，全都兑换成新币。
要是手脚慢了，钱行的新币可就没了！”
霍姓男子说完，溜的比兔子还快。
棉衣男子的两只眼睛不断乱转，竟也离了队伍，背着背上的贝币，看样子，像是追赶那霍姓男子。
恰好王匡等人亦是排队在此人身后，能听到他们言语。
之所以没有选择亮出身份进入钱行内部查看，主要是人太多了。真若那样做了，怕是会激起不少人的怨气，这些人的口水都会将人淹没。
对于关中人的强悍，王匡是有清醒人士的。连皇帝之子都老老实实的排队，张辣和董宣自是不用说，程金亦是在人流中护卫，红马和其他马匹自有侍从在外面牵着，以待之。
前面人一走，几人顺理成章的往前挪了挪。
看着不少兑换完，如同做了贼一样，往家里赶的换币者，王匡吸了口气道：“我们所准备的新币怕还是少了，可能用不了几日，就会一抢而空！
我等还是低估了！”
张辣的脸色恢复不少，竟也含着笑。虽说眼下多是以不值钱的贝币兑换者，但只要新币开始流传，如前面那些已兑换者一样，拿上家里的五铢钱等币货兑换之，那就证明新币得人心，他们亦是成功的。
“总比没人要好些，让匠工加紧时间制造即是，您不必忧心。”张辣道。
“当出之以限兑令，若是富裕户数，一次兑换且故意储藏不用，就有可能让钱行陷入困境。
而我等钱行亦是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加工作坊。”董宣道。
董宣之建言，适逢其时。
三人小声商议了一会，随着队伍慢慢来到了钱行的大厅。
临晋分行与其他分行一模一样，共计三层。为防止火患，多为砖混结构。
一楼乃是普通的兑币之地，二楼即是万钱之地，三楼为存钱之处。
至于储币之地，则是在后面专门的币库里，不断有小吏来回搬运。
于一楼的兑换大厅里，能看到分散而成的十六个窗口，每个窗口内，有两个女招侍加以处理。
一人负责交流记录，一人负责兑点新币，协作能力相当不错。能听到哗啦的声音响动，这正是新币的碰撞之音。
与一楼兑币大殿的热闹相比，前往二楼的楼梯口有些冷清。
甚至在王匡等人进来的一刻钟内，未曾见到一个人走上去。
王匡一行六人对视一眼后，在背后那些不可思议的目光里，径直迈向了二楼的楼梯口。
那负责楼梯口安全的护卫一看王匡六人的衣着和气势，知道是大主顾来了，顿时精神一振，躬身道：“君子几位是万钱还是存钱？”
“存钱。”王匡笑道。
护卫脸上一喜，不过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前面的几人不像是骗子，但既然存钱，好像没带钱啊！
钱行中似有预约一说，也或者这几位是将币货放在外面。
他心里只是有些疑惑，但培训班里交给他的良好利益，让护卫面带笑容道：“君子几人请上三楼，那里有专人负责招待。”
王匡点了点头，带着董宣和张辣等人踏上了楼梯。
路过二楼的楼梯口时，能看到里面借贷者不过寥寥数人，想来是打算碰碰运气。
到了三楼的存钱厅房，却是只有负责事宜的女招侍，真正的存钱者，一个都没有。
王匡不是存钱的，他让程金亮明了身份，恰在三楼处理事宜的钱行使马上亲自出来迎接。
“不知上吏前来，孙旭惶恐。”孙旭小心翼翼的将王匡几人带到了旁边的招待小屋。王匡示意这叫孙旭的钱行使不必多礼，问了问今日可有人存钱，答案自是“无”。
正在这时，三楼厅房传来喧闹声，出去一看，原来是位中年汉子托着一个大口袋，方才在一楼的年轻护卫，两只手亦是帮忙提着。
里面放置的，正是币货。
看来，是来存钱的！
那男子擦了擦额头的汉，扫了眼一旁的王匡等人后，点了点头，看向窗口的女招侍：“存钱之手续，当如何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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