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拯救

对于王匡突然将将领们召集起来，取消定下的攻取计划，冯异并不意外。

其实在昨日商议之时，王匡即表示了不赞成，最后还是在他的劝说下勉强赞同。

从大局上看，冯异本身也不愿意这么冒险，奈何近些时日来，中路和东路新军对于胡人的攻伐有了很大的进展，身处于西路，若是迟迟没有作用，只怕朝廷会对新始军降下处罚。

可以说，两人都是为了新始军在着想。

等到将领们全都开始离开，王匡特意把冯异留了下来，直言他得到消息，匈奴有两万精锐的骑兵将于近日支援头曼城。

在他把消息说出后，果不其然，冯异脸色大变，

“什么？”晓是冯异处变多不惊，也被这个讯息给吓坏了，他毫不怀疑王匡消息的真假。

这些时日相处以来，冯异已是看出自己的义弟，在匈奴情报方面，除了新军斥候本身的情报来源外，还有其他的来源。

让冯异有些感叹的是，王匡对于他的信任，于此事上，没有特意的隐瞒着他。

“所以，义兄还请稍安勿躁。攻取头曼城之事，在新始军无其他新军援助的情况下，当从长计议才是。若真要攻取，也需稳扎稳打，万不可落入匈奴的圈套之中。”

“大王说的是，是冯异鲁莽了。”冯异果断认错道，接着他又疑惑道：“难道这几日，真如大王所言，我军全力搜寻幸存的汉人？”

“正是！居住于此地的汉家百姓，惨遭战火袭扰，本就是我们新军欠他们的。另外，阴山之地，地势复杂。

为了日后攻取头曼城，并营救内部的汉人妇女，只有找到了生活在这里的汉人，以作向导，才能顺利许多，说不定还会有其他我们未曾知道的讯息，而这些的百姓们却知道。

有时候，正是这种不经意探得的消息，会对战局产生巨大的影响。”

冯异最终是被王匡说服了。

接下来几日内，他与铫期各率两营，在斥候的打探指引下，于新军一侧的阴山山脉内开始了搜寻。

这一寻找，还真让他们发现了躲避战乱的汉人踪迹。

李信今年十七岁，是李家的独苗苗，生活在头曼城有十七年了，除了农忙时，帮助家人在城外的田地劳作外，大多数是在头曼城内的序中就读。

小小少年一直有个梦想，当他从先生那里学到足够的知识后，一定要走出头曼城，跨过眼前的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如果有可能的话，能去常安参加科举，成为一方小吏就好了。

“俺们的老家其实是在太原郡，百年前，依照皇帝的命令，俺们李家的不少人都来到了这头曼，分到了不少的田地，开始了过活。

当时啊，一同来的共是李家三兄弟，老大和老二都在路上病死了，唯有老三，就是我们这么一脉存活了下来。”

回忆起阿翁说过的话，李信很确定，他除了在头曼长大外，还是一个汉人。

原本拥有这么一个不算富裕，但很充实的农家生活，李信是很满意的，随着时间的变化，都在按照梦想中的那样进行着。

可一切，在数月前被改变了……

当他忍着泪水，看着亲人的尸体，和幸存下来的苏大叔一同逃亡山里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回不来了。

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叫虎头山。

山上据说有一只硕大的老虎，前些年有猎户进山打猎，之后就再也没见对方出来过了。

传言说，那猎户被老虎吃了。

李信，还有有苏大叔救助的十几个人运气很好，藏在山里，没有遇到老虎。每日在山中搜寻，还打了不少鸟兽，外加一些野果，勉强能保证饿不死。

可山里的条件终究有限，前几日的一场大雨，导致那名叫大壮的少年病倒了，发着高烧，直到现在还没有好。

山中人又没有回医术的医工，只得盼望着大壮命硬，能够抗的过去。

中午的时候，李信和几个少年从虎头山的背阳处归来，将采摘的野果分发给众人，略显消瘦的面孔便朝向虎头山的正对面望去，那里能看到头曼城的一角。

而从头曼城的那个方位向下，本来是李信的家。

现在，家没了。

“又在想阿翁阿母了？”苏大叔不知什么走了过来，站在李信的身后。

“叔父，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山？大壮都快不行了。”李信没有回答苏大叔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另一个众人颇为观刑的事情。

出山，回归家园，再去安葬亲人。

“等到朝廷收服头曼，把匈奴人赶走的那一刻，也就是我们出山的时候。”

“要是朝廷不来呢？如那守城的陈将军一样，跑了，对于我等汉人不管不顾呢？难道一辈子都藏在深山里，或是看着大壮就这样病死？”李信眼中含着泪水问道。

苏大叔沉默了一会，问道：“不会的，朝廷不会不管不顾的。你从小聪慧，可有什么办法？”

“依李信看，比如我们出山，拿着手里的柴刀，杀死匈奴，能杀一个算是一个，当是为阿翁阿母报仇。要是被匈奴人砍死了，那岂不正好下去，与亲人团聚？”

“是极，如信哥儿说的一样，我们汉人，绝不像那陈将军一样，充当缩头乌龟。我等即为七尺男儿，当持刀斩杀匈奴，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为亲人报仇！”

“要是出山，杀匈奴，算上我一个，我大鱼受够了！”

……

苏大叔名叫苏灿，能识得不少的字，在头曼小有名气，为人善良，常为穷苦者加以救济。

正当苏灿有些为难，该不该下山时，虎头山的山脚下，忽的走进了一队军士，为首者拿着一个轻薄的铁筒喇叭。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地面上来回查看，又向前走了百米之远，一扬手，让所有人停下。

“山中有人，陈梁你速向冯将军通报，其余将士，暂停于此，当小心戒备！”

身后除一人冲出，向远方通报外，余者均站在原地，看着队率拿起了那个“铁铜喇叭”大喊，此地处于头曼城南面，与支就城不远，倒也不担心有匈奴会如此大胆的藏身于此，但该有的防备还是不能少。

“山里的可是汉人，我等新始军来救你们了！”

声浪一浪接着一浪，向深山中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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