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动摇
“大王，医工紧缺，亦是缺乏照料之人，可是要向立国将军求助？”孔深问道。
王匡摇头，新军与胡人作战，伤亡众多，云中，渔阳，乃至于辽东等地的战场，肯定也是缺少照顾伤员之人。更多的时候，这些伤员只会被击中在一起，由其自生自灭。
能与支就城，敌后之敌，建立一个庞大的伤员收治基地，他新始军怕是头一个。这样虽说能集中诊治，减少战后的伤亡，可带来的人员压力是巨大。如当前这般，危机已开始显现。
只是这护理的医工该如何寻找？
王匡看向前方食肆中劳作的女子们，忽然有了主意。
“新始军急招女子，为医坊护工，以护理负伤将士，使之早日康复，重上战场！”
支就城内，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则告示。
被人们口口相传后，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而在那些被拯救的汉家妇人口中，议论的最为凶猛。
“姊妹们，若无将士相救，我等要么死，要么继续受尽匈奴人的侮辱，被当做奴隶，劳苦度过一生。
今，能回到家园，又能吃上热腾的食物，重新过上属于‘人’的生活，大家忘了恩人是谁吗？
我等女子虽柔弱，但非手无缚鸡之力。护工紧缺，我刘琳儿甘愿加入护工，救治受伤的将士，让这些英雄能早日康复！”
刘琳儿的夫君，本是本地的一小吏，遭受匈奴屠杀后，刘琳儿亦被赶到了头曼城中。她性格想来比较直爽，属于有话即说的那一种。
为人上，算是热心的那种。从虎狼山返回支就城的途中，刘琳儿就帮助新军将士，管理近三千的汉家妇女，一同回到了城内。
“刘家娘子说的对，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兴武王不是说过吗？女子能抵半边天，我们女人定不能被他们瞧不起。我张晓晓亦是愿意加入护工！”
“还有我武媚！”
“算上我曹香！”
……
短短半日内，那些被拯救出来的汉家女子，除了本身有伤者，皆自发的当起了护工。
烧水的，换洗绷带的，煎药的……各有忙碌。
王匡当夜巡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么一幕。
“都是英雄般的大新儿女！
只要同仇敌忾，何愁不会赶走匈奴？
何愁大新不兴盛？华夏不强大？”王匡指着野战医坊，连发三问。
一同而来的冯异等将领，亦是有此感觉。
他们中有的人，在最开始的时候，以为王匡建立野战医坊有些浪费，但当真正建成，那些熟悉的将士活下来后，又是一番感受。
这医坊，建的很值！
沿着支就城古老的城墙巡视一番，给守城的将士交谈后，王匡回到了住处，拿出了烈酒，摸着背上的伤口清洗了一边。
接着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书桌前，拿出专门用作上奏的纸张，于油灯下，认真写起了奏书。
虎狼山之事，瞒是瞒不住的，甚至可能会受到别有用心之人的利用，往他身上泼脏水也说不定。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上奏，言明事情经过。
“儿臣于十三日，伏击匈奴，共救三千汉家妇孺……此战我新始军伤亡颇重，罪在儿臣，好在摸清了匈奴人的底细。粮草亦是他们的一大危机，与将领商议后，儿臣会与近日袭扰，待匈奴疲劳之事，一举破之……
儿臣再谏，可令前线各军筹办野战医坊，以收治受伤将士，并招募女子，于专门之地加以护理……
苦战大半年，胡人节节败退，北地尽数收复，儿臣为父皇贺！
……”
给皇帝的奏书写完后，王匡又拿出了另外一沓纸，写起了家书。
相比于奏书言着多为政事，家书中，多是告知了自己的情况，并让孙婉不要太过劳累，与儿女要健康平安。
平静的时光总是令人向往的，王匡写完书信，叫来亲卫加以传达，躺在床上尚未休息至天明，即被外面的马蹄声惊醒。
“可是匈奴来袭？”王匡披上铠甲，看向门外穿戴整齐的程金。
程金这两日伤好了大半，故而又开始亲自守卫王匡的安危。
“正是，来者数量大约有万骑！大王可是要去城墙？”程金答道。
“嗯，去看看，将士们苦于守城，我又如何能睡得着？”王匡边走边道。
程金一听，连忙向身后的亲卫打了个手势，顿时有人拿着盾牌在前面掩护，防止空中飞箭的袭扰。
城下之下，能看到无数个光点在来回走动，有些奇怪的是，匈奴人并未向城内射箭，多在城下吆喝。
箭矢方面，由于秦汉以来限制铁器等物的出口，导致匈奴人极度匮乏。即使有箭矢，匈奴人也有些舍不得用，何况头曼城的将士摊上了当与连这么一个“谨慎又吝啬”的主将，就更不用说了。
“大王，匈奴人是在辱骂我军，想逼得我等出城应战。”负责此侧守卫工作的守将向王匡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可惜我，还有几乎全部将士都听不懂匈奴语，城下的匈奴人怕是要白费力气了。”王匡忽然一动，看向面前的守将：“你叫什么名字，匈奴语熟练否？会歌否？”
“末将汤秉，世代镇守边关，与匈奴人打交道的极多，平时说起匈奴语，与一般匈奴人无二。匈奴之歌，也是会一点的。”汤秉一愣，然后抱拳道。
“如此甚好！你且去找几个嗓门大的将士，再令人搬来我给你们下发的铁喇叭。”王匡道。
兴武王为何这么做？
汤秉暂时没有搞明白，但当他将兴武王所需要的人和物找来，听从其之后的吩咐后，汤秉才发现，兴武王这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对，应该是“以其声之道还治其人之声”。
一排将士拿起了铁筒喇叭，正对着城下的匈奴人。
王匡先是瞅瞅下方骑马的匈奴人，再对着汤秉道：“按照我下面说的翻译，你说一句，他们重复一句，都准备好了！”
王匡又扫了面前一排粗脖子，举着铁筒喇叭蓄声待发的将士。
“新军乃正义之师，北伐征战不义之臣……”
说完了前面的一些话后，王匡注意到下方的匈奴人已有些喧闹。在一些呵斥声中，又慢慢归于寂静。
他向汤秉点了点头，一首首匈奴家乡之歌渐渐从城墙上方，往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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