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八夜 整理
“胖叔叔,胖叔叔,村里的庆典要开始啦!快点来!”
胖子单手把锄头插在泥地里,抹了把汗,微笑道:“是吗?可是胖叔我还有很多活没干完呢,你们先去吧。”
“不行!胖叔叔你快跟我们来!”
“嗯,快点快点。”
胖子笑着摇摇头,不得不放下农活跟着这群瑶族娃子跑到村口。在巴乃已经生活了两年,可他就是对这群毛孩子没办法。别说打了,对着这些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他连句重话都不愿意说。还好那帮死在他胖爷手下的粽子是再也活不过来了。不然看到这幕,还不惊掉它们的下巴。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不要扯我的袖子……拽裤子更不行!”
原本寂寥的小山村因为盘王祭典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因为是十三年一次的大祭,巴乃旁边苗族、壮族的族民也都来了。村子旁边的空地早就被清理干净,各家各户都拿出自家的好酒好菜招待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客人。
胖子走到那里,就仿佛看到一大团彩色的流云。所有人都穿着盛装,唯有他,还穿着普通的衣物,卷起的裤腿和布鞋上沾着红色的泥,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孩子们早就被庆典的气氛所感染,迫不及待地吃喝玩闹去了。
巴乃的天空很蓝,树木也特别茂盛。他看着天上几丝并不明显的浅白,想着若是云彩还活着的话,一定比她们打扮得更漂亮吧。
盘王祭是要延续一天一夜的庆典,他随意喝了几杯,就回家里去了。房子是故去的盘马老爹的,他嫌再盖太麻烦,随便清理了一下就住了下来。反正他胖爷皮糙肉厚的,不怕条件艰苦,至于鬼神之说……求快来两个治治胖爷的手痒。
可没想到,这一夜还真来了个“女鬼”。胖子躺在床上还没睡多长时间呢,他就听到自己屋外有夜猫在叫唤。一开始还很清晰,混在乐声中和女人哭差不多,到了后来这声音就变成了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夜啼,像极了瑶山上山胡鸟尖锐的叫声。听了半天,睡意朦胧的胖子也觉出了不对。都嚎了这么久了,这鸟难道喉咙不累?而且,这附近似乎就只有它一只,其它的小鸟儿早就被祭典声给吓跑了。
难道,这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
胖子抹了一把脸,拿上手电筒就往声音发出的源头找去。盘马老爹的屋子很偏,几乎都到了森林的地界。因此这里的植被特别多,路也不怎么好走。不过村里的人基本都不会来这里,胖子也不让那些孩子来这里找他,怕会出什么危险。
声音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胖子停了下来,站在黑暗的林间胡乱照射。这里什么都没有,但为防万一,胖子还是喊了一声:“有人吗?”
没想到他这一喊,林子左前方十几米处竟然还真的传来一声小猫似的叫:“救命……”
胖子赶紧上前拨开那边的草丛,下面赫然露出一个大洞,一个穿着苗族衣服的少女躺在下面,头发散乱地披散着,银冠早就掉落一边,脚踝上还不断地冒出血。
胖子对这里也算是熟悉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经常走的这条小路旁边会有那么大一个洞。
“你还能站起来吗?我直接拉你出来。”
少女咬咬着已无血色的嘴唇,点了点头。她倔强地扶着旁边凹凸不平的泥土壁,慢慢地站了起来。胖子拉住少女的双手用力一提,就把她拉了出来。胖子也管不了那么多,抓起人家姑娘的脚就对着手电筒照来照去。
这坑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也许是以前的猎人设的,洞里还插着几根生锈了的铁钉。也算是这姑娘运气好,只伤到了脚。如果整个人都扎进去,那也不用等他来救了,直接去盘王那里报道得了。
不过这脚伤在小村子里也麻烦,前不着医院后不着诊所的,就算有巴乃的草药也只怕效果不好。胖子想起来自己屋子里还有几支裘德考他们没带走的破伤风针,便打横把姑娘抱了起来。
“喂,喂,你想干嘛?我要回祭典上去!”姑娘在他怀里使劲地挣扎了起来,带出一串银铃的声响。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胖子就想吓吓这个小姑娘,阴阳怪气地说道:“当然是抓你回去当老婆啊。不准闹,再闹我就吃了你!”
姑娘却一下子笑了,伸出一截白玉似的皓腕:“那你吃一个我看看。”
“行,带回去把你煮熟了吃。”胖子龇了一下牙,推开小木门。他打开灯,把姑娘放在床上,撅着屁股在屋子里找来找去。姑娘却似看了什么不能看的东西,连忙捂住了眼:“呀,你怎么没穿裤子!”
胖子这才想起来出门时自己就穿了条内裤。他一拍小肚子,挺起腰杆:“谁说老子没穿裤子了,这不就是吗!而且是你看光了老子,又不是老子看光了你,你羞涩个什么劲啊。”
“你……”姑娘移开了手又立刻放了回去,“你怎么比我们寨里的人还流氓!”
“哼,胖爷我流氓的时候你还没出妈妈肚子里出来呢。”胖子拿着酒精捧起姑娘的脚:“你怕疼么?我帮你把钉子拔出来。”
“当然怕了……啊!”姑娘疼得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狠狠地捶了一下胖子的肩膀:“你怎么不先和我说一声,疼死我了!”
胖子把带血的钉子丢到一边,摊了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这还不算疼,一会儿洗伤口那才叫疼呢。你再忍一忍,实在不行你就咬我吧,反正我胖爷皮凑肉厚不怕疼。咬我衣服也行。”
姑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可看到胖子的下半身又把手遮了回去。
“你先穿上裤子!”
“……那你还是捂住眼睛吧,胖爷我不乐意穿裤子。”胖子大力地握住姑娘的脚,姑娘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你……你轻点……”
“知道了,姑奶奶!”他的语气算不上好,可手上却是小心,仔仔细细地替她清理了起来。这钉子风吹雨打的,外面早就锈了。不少碎片挤在血肉里,不太好弄。胖子只能用镊子一点一点地夹出来,尽量不碰到脚上的皮肉。
一时间,小木屋安静了下来。姑娘稍稍挪开了手,躲在指缝里偷偷看他。这个又黑又壮实的男人也许不像他的嘴巴那么坏。他捧着她的脚,那么小心翼翼,就好像捧着世界上难得的珍宝一样。姑娘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屋外传来点点的鼓声和人群的嬉闹,她忽然觉得他们就是与世隔绝的那两个人,也只有他们两个。
“我说姑娘,你大半夜地不去跳舞到这里来做什么啊,别不是出来会情郎吧。”胖子抬起头,就撞进了一双黑色的眸子里。她歪着头认真地看着他,连手都忘了挡,眼神干净纯粹得如同山林里的一只不知世事的小鹿。
胖子的老脸蓦然红了,咳嗽一声道:“姑娘,你老盯着我干嘛?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去,我才不会看上你呢。”姑娘别过头,系在脖子上的铃铛也随之响了起来。“我们寨子里喜欢我的人可多了去了,才不会轮上你嘞。”
“嘿嘿,我觉得也是。”
胖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姑娘看着他,心里却莫名动了一下,觉得胖子的身影有些落寞。而自己的脚上,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胖子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停在自己的脚背上一样。
“嗳,难道你没有老婆么?”她问道。
“我又老又穷又丑,哪有好姑娘愿意嫁给我啊。”胖子拆开医疗包,拿出针筒和破伤风抗毒素。正好,里面还带有配套的皮试剂,不然还真不敢给人家姑娘随便用破伤风针。
“这是什么?”姑娘指着自己手上那个凸起的小包好奇地问道。
“这个是……哎哎你别用手去碰!”
看胖子紧张的样子,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把你紧张的,真像是我爹对待我娘的时候。”
胖子笑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了云彩。如果云彩还活着——胖子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呢?可是如果她还活着,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胖嫂了吧。
“嗳。”
坐在床上的少女用没受伤的脚踢了一下胖子的腿肚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胖子摇了摇头,下意识去拿破伤风针。可打开医疗包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就拿出来了。磋磨着时间差不多了,胖子拿过姑娘的手看,没有任何过敏的现象。
姑娘忽然说道:“你好像很不快乐。”
胖子愣了一下。
“我不喜欢你这样。”姑娘嘟着嘴巴,直直地看向他。
“我没有不快乐。”胖子不在意地笑笑。
姑娘撇了撇嘴,没有反驳。她任由胖子帮她打针,打完针之后还帮她盖被子。真是的,她爹七年前就不给她盖被子了呢。
“你好好休息,要什么就叫我,身体不舒服也叫我,我就在屋子外面。”见姑娘不答话,胖子离开前又道:“等明天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同伴那里去,别担心。”
“……喂。”姑娘从毯子里露出一个脑袋,小声道:“我是隔壁苗寨的灵雀。”
胖子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你叫我胖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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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胖子把还在昏睡的灵雀交给了在这里留宿的苗家人,并且嘱咐他们一定要带去医院好好看看。回家的时候,胖子突然想起来那个姑娘的头饰还落在洞里。他便把它捡出来,托人送到苗寨里。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着。胖子看着青葱的树木,看着泥色的土路,看着天上的白云,突然有些不明白究竟什么才叫做活着。他体会过所有的爱恨,所谓的生死,可回过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罢了。
道上称他有如弥勒,可终究,也有他看不穿的事。
他脱下衣服,扑进水里狠狠地游了一圈。他仿佛看到云彩在岸上弯着眼睛叫他“胖老板”,天真看着小哥屁股上的小黄鸡,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液体,不知道是巴乃湖中的水,还是泪。
他拿起衣服,摇摇晃晃地朝小木屋走去。南岭的阳光从不会冰凉砭骨,只会暖得让人炫目。
他走进院子,就听到有个人在旁边惊呼:“呀,上次不穿裤子,你这次怎么又不穿衣服了?”
胖子看过去,只见一个苗族少女站在阳光下,笑盈盈地望着他。银色的月悬在她乌黑的发上,银色的花盛开在她的脖颈中央。她走过来,上下翻飞的衣袖就像是翠鸟的翅膀一样,黯淡了整个光夏。
“喂,你看傻啦。”苗族少女摇了摇手,银丝掐的手环缀着小巧的铃铛,晃得他脑袋叮铃叮铃响。他这才慢慢想起来,那天他救得那个姑娘手腕上似乎也有这么一串东西。
他眯起眼:“你是?”
少女想都没想就揍了胖子一拳:“本姑娘叫做灵雀,那天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哦。”胖子点点头,却说:“我不记得了。”
灵雀又往他脸上揍了一拳:“我是来向你道谢的,哼!”
说着,她就气呼呼地走了。
胖子摸着脸上的伤,想,这姑娘以后大概都不会来了罢。
可是,他却料错了。
没过几天,那个姑娘又出现了。她问他:“你一定记得我的对不对?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记得我了?”
他还是头一回碰见这么较真的姑娘,只能捧着头、扶着腰,还对着天长吁短叹:“哎,人老了,记忆力不行了啊。”
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演得比电视上的还有意思。”
胖子不再装下去,而是直接道:“姑娘,我是真的老了。说不定,我比你爸爸的年纪还大。”
姑娘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啊。”
胖子忽然就没话说了,对方也没说什么,既然人家爱在这里待着,那便让她在这里待着吧。山里的姑娘好奇心重,等她看够了,兴许就走了吧。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那一天,他正在田里细细地除草,坐在旁边晃着脚脖子的姑娘突然道。
“他们说,这里的小学就是你花钱的建的,你是一个好人。我阿妈说,好人是不会悲伤的,可你为什么会难过呢?”
胖子愣了愣神,问道:“你喜欢的人离开了你,你会不会难过呢?”
“不会啊。”
胖子摇了摇头,果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恐怕她不知道什么叫生死离别吧。再一抬眼,姑娘已经站在了他的眼前。她捧着他的脸颊,微笑着道:“因为我们总有一天会相遇。”
那一刻,胖子突然慌了。
他想都没想就把姑娘推到泥地里,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是北派有名的摸金校尉,粽子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
万奴王、西王母算什么,他胖爷一跺脚,连长白山都要抖上一抖。
“我……”
姑娘也有些失神,可还是坐在泥地里,等着他说话。
他冷着脸说:“别再来找我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没胸没屁股还没****的,胖爷我不爱玩!”
胖子说了很多荤话,足有一辈子那么多。小姑娘一开始没怎么听明白,可听到后面,眼泪早已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开心……可是……你却是个坏人……”姑娘呜咽着跑走了。那姿势一瘸一拐的,似乎是崴伤了脚。
人不见了,话也不必再说。胖子沉默着看着巴乃的蓝天白云,包袱没了,可他并不觉得轻松。
她是个很好的姑娘。知道疼了,想必就会知道什么才是对她最好的。
然后,姑娘就再也没有到胖子的屋子附近来。
偶尔他们也会在村子里碰见,姑娘只是对他笑笑,喊一声“胖子”。他点点头,不再多说其他。
胖子觉得,这样的生活,便足够了。可又是一次相遇,姑娘离开后,瑶族的娃娃扯了扯胖子的裤子,问他:“胖叔叔,你什么时候娶灵雀姐姐。”
胖子一愣:“我不会娶她的。”
娃娃撇了撇嘴:“可是每次我们一叫她胖嫂嫂,她都开心得不得了,还会给我们蜜糖吃。你要是娶了灵雀姐姐,我们天天叫,那就天天有蜜糖吃。”
只是叫一句胖嫂,就那么开心吗?
胖子偷偷地看到了,那笑容,就如同第二次见他一样。
可是他不能耽误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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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才刚睡下,自己的门就被敲得乒乓乱响。
他起身一看,是隔壁寨子里跑来的中年汉子。他还没说话,对方就扯着他的膀子大叫道:“我女儿呢,我女儿去哪儿了!”
“你女儿是谁?”
“灵雀,苗灵雀!”中年汉子变得有些癫狂。“她不在你这里,那去了哪儿?”
“不知道……”胖子失神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在苗寨和瑶寨之间的路上找了好多遍。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头一次觉得,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是那么恐怖。古墓再可怕,他还有黑驴蹄子和武器在手。可面对这巴乃的山山水水,他要怎么做?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假如那个姑娘真的遭遇了不测……
胖子笑了起来,脸上多了一丝解脱。
那他便陪她一起走吧。活着不能陪她,死了,说什么也要和她一起,喝下那一碗孟婆汤,只求……
只求来生不要再遇见他。
他高举火把,沙哑却震耳的声音一圈一圈地往外飘荡。无数的飞鸟从林间惊起,可哪一个,都不是他心尖的那一只。
“灵雀——灵雀——”
他兜兜转转,还是找不到她。这条小路,尽头就是他的家。他以前有多不愿见到那个苗家的姑娘,现在就有多想见她。
看她痴痴坐在篱笆上,对着自己笑靥如花。
可回过神,庭院里,他还是他一人。
他常和人开玩笑,说自己眼泪都下来了。他哈哈大笑,可一抹脸,却是哭得撕心裂肺。他喃喃道:“灵雀,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我其实……我其实早就……”
他艰难地开口,“我”了半天,终究是没有说出那剩下的三个字,只是化作一声浓浓的叹息,叫了一声:“灵雀。”
然后,他就冲了出去。
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他拨开草丛,拿火把往下一照,就看到自己唤了千百遍的人就躺在下面,脸色苍白。他跳进坑中,紧紧地抱住她。灵雀虚弱一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总算叫我名字啦,我真高兴。”
他没有说话,只是觉得一阵心酸。
他是王胖子,他不值得。
因此他又匆匆把人送了回去,趁着人家昏睡的时候。因为他怕,他怕一个不小心,便终身误了人家。
会好的,一切会好的。
胖子望着天空,第一次那么不确定。然后,灵雀的婚讯就传了过来。几个孩子一起围着他哭闹,问他为什么不娶灵雀姐姐,要是这样,他们就再也吃不到她的芽糖了。
他破天荒地没有和孩子们开玩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娶她。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灵雀幸福,就好。他听寨子里的乡亲提过,灵雀要嫁的新郎是个大学生,长得又高又帅,以后一定前途无量。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摸金贼,依于墓生,将来,也必定归于墓死。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人,或是在等一个宿命。
灵雀大婚那天,他特意让阿贵从山下带了几壶好酒,性子不烈的不要,价格便宜的不要,没牌子的不要。他坐在台阶上,一瓶一瓶地喝。从开始,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为什么而喝。
也许,只是想喝吧。
喝着喝着,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他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即使是墓中那倾城倾国的皇帝婆娘,也不及她的万一。
“灵雀。”
胖子忽然清醒了过来。
“灵雀,你为什么在这里?”
少女笑了笑,提起裙摆坐在一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你难道不知道吗?如果你把一只鸟儿放出去,那只鸟儿又飞了回来,那么它就永远属于你啦。”
她抬头,认真地望向他:“我回来了,你开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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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寨里的人都很开心,尤其是那些瓜娃子,原本还以为自己的零嘴要泡汤了,没想到这胖嫂嫂一嫁过来,大家一年四季的零食都有着落了。不过,这苗寨子里的苗丈人是不会开心了。对此,胖子表示十分理解。试想一下,要是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粉雕玉琢的白菜被头猪给啃了,他也撸袖子跟人家拼命。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还是要给灵雀讲讲,他以前在斗里的事儿。从七星鲁王,到怒海潜沙,从怒海潜沙,再到云顶天宫,还有天真与小哥的十年之约。讲着讲着,他就忽然想起来,云彩曾经对小哥唱瑶族的情歌。他忍不住问道:“如果你一起遇到了我们三个,你会选谁?”
灵雀道:“选你。”
瞧着那吴邪和小哥的照片,胖子话里有些酸:“他们长得可比我帅多啦。”
灵雀道:“可是他们不会留下来。”
“如果他们留下来呢?”
“那也选你。”灵雀想也不想,直言道:“因为我从见到你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你啦。”
胖子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开放的人,不开放,至少也放得开。
可他胖爷居然头一次,害羞了:“我其实也……”
“我知道。”灵雀微微一笑:“从你看我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
看着她,胖子从没这么感谢过老天,可以让他遇见这样一个姑娘。
一个能看到他心底的姑娘。
可是,他也害怕了起来。
以前,他无牵无挂,与他们死在一个斗里也是一桩美事。但是现在——
他王胖子不怕死,只要吴邪相邀,他一定会去。
但他要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哪个斗里,灵雀怎么办?像他过去一样,抱着云彩的尸体在溪水里痛哭流涕吗?
看到阿贵忽然站在自己家门外的时候,胖子知道,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和灵雀说。
直接说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还是学那电视剧,演一出变心的戏?
“嗳,胖子。”
他愣了一下,灵雀极少这么叫他。突然这么一声,他竟然有些不习惯:“怎么了?”
“你跟天真去吧。我知道,你早就想去的,是不是?”
他僵在那里,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灵雀却笑出了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听你给我说故事的时候,我就听出来啦。你一直很怀念过去那‘上山下乡’的日子,只是舍不得我。但是,这是你一定要去做的事情。就算再舍不得我,也要去做。”
胖子呆呆道:“你不怕我……”
“怕、我当然怕。”灵雀眼红了一瞬,又立即笑道:“可是,你忘了我以前为你唱的情歌了吗?你是山中月,我是云中雀。”
即使日升月落,星掩云遮,我们也总会相遇。
这一次,我为你担。
【火澍银埖不夜天】
谨以此文,纪念盗墓十年·王胖子
别问蠢银之前去了哪儿,我要把自己上交国家!
【火澍银埖不夜天】
谨以此文,纪念盗墓十年·王胖子。
别问蠢银之前去了哪儿,我要把自己上交国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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