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瘴气
“叔若！”
“城主！”
众人惊呼时，一条银色链鞭伴着蓝光迅速窜上，缠在了雕像上，“别过来，下面有瘴气！”
方红魈捂着口鼻从上面看下去，就见火光里满处的幽绿色雾气，两人挂在半空，再向下一点就要被淹没在瘴气里。她急道：“你们快上来啊！”说罢赶紧去拉链鞭，众人也跟着去帮忙。
尤姜皱眉，低吼了声，“让开!”
挂在下面的两人有些脱力，像宴绝这般厉害的人在一瞬间都觉得呼吸困难，更何况墨叔若。他手上一松，意识不清的墨叔若就立刻往下掉，“墨叔若！”
她费劲睁着要和上的眼睛，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无力吐露。心底暗道：自己果然是累赘啊，老是在给他带来麻烦。
链鞭那头传来拉力，两人身体跟着一起，瞬间被拽飞出去。
“叔若！叔若！！”方红魈接过墨叔若蹲在地上，项景佾立刻围上来。
“她怎么了？”
“吸入了瘴气。”方红魈说着在身上掏出颗丹药喂给她吃了，又把瓶子递给宴绝，“城主。”
尤姜接过去倒给他吃完，还有些担心，“城主？”
宴绝摇头，“这瘴气厉害得紧，不要靠近。”
“爹爹，爹爹你没事吧？”花瓷拽着他的手轻轻晃着，眼里都是担心，“你别吓我……”
玉华扶窨从震惊中回神，气势汹汹走近阿拿尔，一把将她拽起来，“麒麟玦到底在哪！”
项景佾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制止，“扶窨上主！”
阿拿尔吓得不知所措，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据我猜测……血玉应该……在瘴气之下……”虚弱的声音从墨叔若嘴里传出，她坐在那一手撑着地，一手捏着胸口咳了几声，抬头看向玉华扶窨，“上主大可不必动气，血玉近在眼前，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听她这么说，玉华扶窨慢慢静下来，松开手就要往立台去。宴绝赶紧将他拉住，“师兄你做什么！下面瘴气之重，下去会没命的。”
玉华扶窨甩手挥开他，怒道：“下不下我都是要死的，如今血玉就在眼前，难道你要我放弃！”
“我去拿。”
听到这三字，玉华扶窨突然一愣，表情慢慢缓和过来，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宴绝静静道：“借助桃花魂的力量封穴止吸，加上丹药克制，下去一时三刻应该不是问题。”
他这话突然点醒众人，玉华扶窨喃喃道：“对，桃花魂！”他看向方红魈，后者赶紧从身上掏出来，快步上前递给宴绝。
抓着玉华扶窨的手臂这才慢慢松下来，“师兄放心，我一定会拿回来的。”
宴绝就地坐下来，闭上眼睛双手运气，身侧冷气逐渐四溢，发丝衣衫无风四起，玉华扶窨退后几步，被花瓷扶着才慢慢站定。
桃花魂的粉色光芒乍起，将四周照得分外明亮。这里除了阿拿尔，其他人都是见过桃花魂的力量的，但也还是被这幻术之力所惊艳到。腰包里的老鼠翻腾了两下，墨叔若察觉它肚子里的魄魂珪也跟着有了微光，她有些奇怪，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粉色光芒渐渐散去，尽数涌入宴绝身躯，他睁开眼睛站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但是墨叔若眼尖，发现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泛着幽光的白，不像是入魔时的没有瞳仁，而是那种浸在水里的透白。他将桃花魂收入怀中，对扶窨点点头，纵身跃入立台下的地宫。
众人心急如焚，只能等着，一开始宴绝还能待上半刻钟，上来打坐休整后再下，数次来回，在下面待的时间越来越短，上来之后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却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直到扶窨输送内力时宴绝吐出一口血，墨叔若才慌了神，连滚带爬冲上去，跪在地上抓住他的手，眼睛通红，“你不能再下去了！”宴绝又咳出一口血来，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泪水随着情绪冲出眼眶，“幻物间不是有感应的吗，我带着魄魂珪那么多年，我可以更快找到血玉的位置，让我下去吧！”
他虚弱地望向她，轻轻摇头，“桃花魂只能为我所用，护不了你，倘若下去，顷刻间就会毙命。”
墨叔若急道：“你可以将桃花魂的力量转到我身上，我可以试一试，你让我去试试！”大概是知道他一定不会答应，墨叔若往旁边挪了一步，看着扶窨，声音坚决，“上主，城主身体已濒临极限，他不能再下去！反正也没有损失，让我去试试为何不可呢！”
“墨叔若！”宴绝捂着胸口咬牙切齿，“你闭嘴。”
项景佾皱眉道：“叔若你不要逞强。”
反而方红魈很是赞成，“其实叔若说得也没错，幻物间感应力是很强的，比起城主在下面漫无目的地找，说不定叔若还真能成。”方红魈也不是瞎说，她拿着桃花魂几个月，还是有些经验。“与其让城主枉送性命，上主不如催动桃花魂到叔若身上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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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么说，宴绝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反对了，只是下面危险他最清楚不过，“下去也可以，只能一次，我只会给你半刻钟，半刻钟一到，我就拉你回来。”
两人扶持着站起来，方红魈拿出绳子绑在墨叔若腰上，又在身上搜罗出一个瓶子，将它放在墨叔若手里，“你若觉得头晕窒息，服上一粒这个丹药，可供你清明几分。只是切记，不可逞强。”
墨叔若点点头，“我知道，我会量力而行的。”
方红魈将桃花魂递给扶窨，扶着宴绝退后几步，“你小心。”
墨叔若点点头，看向扶窨，“我准备好了。”
玉华扶窨一直都没言语，他没想到的是墨叔若为了宴绝当真连性命也不顾，这世间情，他明白得很透彻，所以一时间对她有些改观。
“你若能拿回麒麟玦，先前那个令我可以当没下过。”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离他这么近，墨叔若才勉强听清楚。
那一瞬间她是有些兴奋，可兴奋之余想到的是对墨公的承诺，她与宴绝的缘分也不过到此而已，她不敢奢求。
“上主多虑，我只是还城主的救命之恩罢了。”
她此时的情绪扶窨看得一清二楚，对于她的自欺欺人，只是冷哼了一声，未有多言。将桃花魂举在胸前，单手运气，粉光再起，是为更加汹涌。墨叔若一开始只能感受到扶窨运气时的冷，到后面就完全觉得被桃花魂的暖气包裹，这种感觉很神奇，像被一双手抱住一样，很有安全感。连着她下去的胆子也壮了几分。
待他运气一停，墨叔若不曾有片刻迟疑，转身往下面跃去。宴绝将绳子拽得死死的，直感到她落了地，才松开了劲。
地宫下的瘴气很强，刺激得眼睛发涩很是难受，墨叔若揉了揉眼睛，开始有些泛红睁不开。即使被桃花魂的力量包裹，也能清晰感受到四周的压迫感。她不敢停留，下地后赶紧将小白鼠拿出来，大弧度地试探感应。白鼠大概是在地宫待久了，这瘴气似乎对它没有太大影响。墨叔若将它放在地上，跟着它往前走。因为瘴气蒸腾的雾色，能见度很低，她精神紧绷，生怕小白鼠突然跑不见。快速走出一段距离后，白鼠肚子里的光芒终于明显起来，她忍不住松了口气，胃里突如其来翻腾上一口鲜血，她捂着肚子，赶紧把丹药都倒出来塞进嘴里。没有想到越往里走，瘴气越强，桃花魂的力量被削弱了……
墨叔若抹了把嘴上的血迹，捂着胸口继续往前跑，很快就将绳子拉到了极限，那边宴绝感受到，立刻就要将她往回拖，墨叔若被逼退后几步，干脆将结解开，大步跟着小白鼠的光芒追过去。
宴绝将绳子迅速拖回来，发现结散了。
“叔若自己解开的！”项景佾着急地看着宴绝，又看着方红魈，“她还能坚持多久？”
方红魈死命捏着手，满脸慌乱，“时间差不多了……就算用丹药，也坚持不了多久，她要再不上来……城主！”她这还没嘀咕完，宴绝作势就要往下跳，还好她抓得快，死拉着不放手，“不行，没有桃花魂护住，你要是下去怕就没命回来了！”
“放手！”
他才一挣开方红魈，转头就被扶窨点了穴。玉华扶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堂堂天目峰之主，你的沉着都哪里去了！”
宴绝皱眉挣扎了两下，也只能晃了晃身体。这瘴气的厉害，他是体会最深刻的，墨叔若下去的时间已经比他第一次下去还久，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自己都不敢想象，只觉得心口堵的难受，双手拳头颤抖着紧了紧，一个冲穴，口里喷出血来。
“城主！”眨眼的时间，他已经跳了下去。
玉华扶窨瞪着眼睛，气得发抖，“阿绝！”
墨叔若一口气憋着跑了好久，发现小白鼠停在一座石门前徘徊乱窜。她一停下来，腿脚发软几乎就要跪下去，胃里血气汹涌，硬是咬着牙才憋了下来。自知时间不多，她拼命在石门上摸索，眼睛很快看不清东西，手指头皮都是麻的。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没有昏死过去。慌乱中摸到机关想也没想立刻便摁了下去，这一摁，石门缓慢打开，从门缝里涌出的风，立刻吹散了瘴气，墨叔若仿佛从水里探出了头，对着门缝大口大口地喘息。
喘息过头，先前憋得又太用力，瞬间又呕出一口血，连着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石门大开，周边事物逐渐清晰起来，墨叔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的，反正恍惚中，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瘫在那吐了几口血，将瘴气排出后，脑子才渐渐有了知觉。先是胸口的剧痛让她青筋暴起，然后是四肢百骸传过来似蚂蚁在血管里爬的钻心麻感。
她揪着一截衣角，咬牙挣扎，低吼痛嘶，像撒气时找不到出处，憋得双脚扑腾，双拳捏得发白。
有人将她抱住，箍得极紧。
“墨叔若！”
她这幅样子，莫说别人，就是她自己也不曾见过。那般惨样，看得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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