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仪式

 “神。恶魔。凡人。胜者为王，无一例外。”——萨默海德·劳辛·迪卡普索。


 ……


 再次将充满硝烟的空气吸入肺腑，霍森心中充满了悲痛。


 面前是火焰，是烧焦的土壤，是裂开的地表，是黑压压的云层。


 天空中偶尔闪过雷电。令人惧怕的威能一遍又一遍释放，到最后甚至达到天象异变的效果。


 黑压压的云层慢慢形成卷状，汇聚上空。霍森知道，那里就是大伯爵的战场。


 “特朗侯爵……”踉踉跄跄地跑过低矮的坑洞，霍森看见了躺在地上已没有气息的侯爵。这位贵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守卫在自己的领土上，为大伯爵效力。


 周围还有一些死去的冒险者，有的甚至已经不能辨别身份。那些身前的强者们无一列外的化作亡者中的一员，他们都为这次战斗增添一抹鲜红。


 “卡洛斯……”空气中再也感受不到卡洛斯的气息，也无法建立信息沟通。霍森痛心疾首，狠狠地敲打自己的大腿。


 萝丝被恶魔带走了，她就是雷霆领主交给皇帝的人质。老甘不见踪影，卡洛斯也战死。


 体内的魔力已经全部耗光。即便被治愈术加持，霍森也难以施展更多魔法。


 “炼金术……”他还有炼金术。


 喃喃念道，霍森捏紧拳头。


 兀自坐下，身处于一片废墟当中。尽管此时很虚弱，他仍然调动体内的炼金术能量。


 汇集所以力气，突破一道道被封锁的技能。


 卡洛斯死了，但当初由于给他锻魂的那些灵魂重新回到霍森的系统空间。用这些灵魂作为燃料，他毫不吝啬地打开一道又一道炼金术的阀门。


 那些游戏中曾高强度的炼金术，一个接着一个被解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受脑内涌入的大量信息。


 “两仪炼化阵。”微微抬手，地面出现一个蓝色的法阵。霍森口中轻声念叨，一缕缕灵魂从周围死者身体上飘出。


 有特朗侯爵。有冒险者，还有其他军队士官。


 “灵魂们……请成为我炼金术的一部分，让我来为你们报仇……”


 眼中充满悲伤，但同时充满坚决。所有灵体都感觉到两仪炼化阵在召唤他们，让他们融入其中，化为新的力量。


 “……”沉默无言，特朗侯爵最先点了点头。即使身为灵魂体，他依然保持生前的风骨，没有一丝畏惧。


 一道道蓝色的光芒乍现，一缕缕灵魂力量融入。


 ……


 “这感觉，是小森。”


 从森林中跑回来，老甘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大地。地势已经完全发生变化，形成犹如多重板块冲击的地貌。


 站在高处，老甘感受到了炼金术的气息。


 作为能够使用炼金术的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霍森。


 “太好了……他还活着。”内心有一些激动，老甘跃下石板。


 尽管他和布鲁托都受了伤，但也不妨碍移动。


 没跑两步，布鲁托猛地抓住老甘的肩膀，指甲的抓痕让老甘微微一疼。但他迅速匍匐蹲下，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他相信猴王不可能无事发出警告。


 下一秒，沉重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他瞪大眼看着远方，一个巨大的身影慢慢浮现。


 “……！！”


 没有出声，但却感觉浑身发烫。老甘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头巨大的怪物，屏住一切气息。


 稍有动弹，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巨大的黑色犬行走在硝烟中，不时伸出舌头散发热气。滚烫的唾液滴到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红色的双眼，即使透过层层迷雾都能看见。犹如夜空中闪亮的两道红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半晌，皇帝抬头，看向了天空。


 老甘一动不动，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动作会带来什么。想起上一次在魔酒大森林见到的皇帝，如今气势更是骇人。


 不愧是恶魔之首，就连圣裁九龙众，也没给他如此大的威压。


 自己当时就慑于皇帝的恐怖，就连红色闪光戴琳娜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头恶魔给人的压迫感，就是如此的充足。


 “……”不知过了多久，老甘的肌肉都开始麻木。皇帝依然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天空。


 ……


 “轰……”雷电轰鸣，几道身影从天空中降下。


 最先是两道人影被狠狠砸到地面。重伤的佩特鲁斯失去了一只手臂，在深坑中竭力的喘息着，呼吸着得之不易的空气。


 另一人是个美丽的女仆——不过其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痛苦，浑身充满伤口。偶尔还能看见金色的雷电窜过她全身，令其发出痛苦的呻吟。


 两个人，慢慢降下来。


 迪卡普索的脸部有着深深的抓痕，一张精致的脸庞显得恐怖无比。但他此刻显然没有心思在意那个。


 为了将佩特鲁斯彻底拿下，即使加上修斯·缪林，依旧复出惨重的代价。


 “我女儿呢？”


 没好气地大声喊道，迪卡普索看着眼前的巨大黑犬。


 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他甚至不惜将女儿作为人质。


 同时，按照约定，必须要在皇帝的见证下进行最后的仪式。


 不死之心的转移。


 两匹恶魔在皇帝背上出现。伊芙瑞尔将昏迷的萝丝抛下，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


 迪卡普索面色阴沉地接住萝丝。


 此刻他体内遭到佩特鲁斯血液的侵蚀，已经开始五脏六腑疼痛无比。现在又要面对这个地狱的霸主，心理压力更增添了一分。


 “我的时间不多了……”缓缓开口，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渺小的人类。“按照规则，地狱姬很快就会感应到我打破了空间壁垒。你们，赶快点儿。”


 远处的老甘听着皇帝那恐怖的嗓音，内心震撼。


 看来，它应该是违反了某种空间规则，而且极有可能被地狱姬爱丽丝蒂安所察觉。


 一旦被察觉，后者可能会增添某种手段用于限制罗生门的开启。


 “按照约定，他归你，不死之心归我。”点点头，迪卡普索将视线移向地上。


 可笑的大伯爵，居然为了区区人类，而用上珍贵无比的不死之心。


 真是愚昧。


 佩特鲁斯愤怒地躺倒在地，怒目盯着迪卡普索。他想将阿尼抱在怀中，却连一丝力气也挤不出。


 “你杀不死她的！”佩特鲁斯大喊道。“你别想得到不死之心！”


 迪卡普索轻蔑一笑，并未废话。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肯定是有备而来。


 不死之心现在由阿尼“持有”，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将其“掠夺”。


 口中开始念起某种无法听懂的语言，佩特鲁斯震惊地看着对方，瞳孔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古神语！


 修斯·缪林冷冷地在一旁注视，皇帝发出略微有些惊讶的鼻息。


 远处的老甘，心中被震惊填满。


 一旦不死之心被雷霆领主成功窃取，那就意味着阿尼直接死去，同时雷霆领主计划成功。


 那样的话，在完成见证后，皇帝也将完成誓言，将大伯爵吞噬！


 那，即是最绝望的结局。


 光芒从阿尼的心脏处闪耀，她几乎疼痛得无法呼吸。充满悲伤的双眼看向了大伯爵，她眼里却没有后悔。


 比起让自己苟活下去，她更愿意死在大伯爵身旁。


 “不要……”呲牙咧嘴，佩特鲁斯却只能瞪眼看着，无济于事。


 这世上的最强力量就在他面前，根本无法反抗。


 就连当初自己面对神灵，也未如此绝望过。


 就在这时，一股剧烈的魔法波动骤然从远处传来。


 “轰！”


 一道极强的光柱穿过烟雾，穿破黑暗，猛然射向雷霆领主。这光纯粹而透亮，不带有一丝杂质，径直指向对方。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修斯·缪林只感觉亮光在一刹那充斥了自己的眼眶，内心涌出突然的危机感。


 作为被攻击者，即使迪卡普索想化作闪电逃跑，却仍被击中。


 光速，凌驾于所有速度之上，即使是电子传播的速度，也不例外。


 一旁的修斯·缪林迅速反应过来，庞大的魔力凝聚成透明的魔法罩，以放对方的下一次攻击。


 光柱笔直的穿过迪卡普索的右胸，随后在其身后数里的地方引发爆炸。雷霆领主瞬间跪倒在地，咳出大口鲜血。


 “哦？”皇帝饶有兴趣地慢慢转过头，血色的双眼有人性化的趣味性。它看向了来者。


 九阶炼金术下从产物，八尺镜。虽然只能使用一次就报废，但对于霍森而言，足够了。


 形单影只的青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显得如此突兀。远处的老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相较于惊讶过才那次攻击是由霍森发出的，他更担心的是霍森的安危。


 即使是他，也万万不敢将自己暴露于那一群怪物眼皮子地下啊！


 “嚯……是你。”语气里有一些惊讶，皇帝的腔调中居然带着可以听出的某种愉悦。


 仿佛对这个弱小的人类能够发出如此强大的攻击，而感到有兴趣。


 “放了大伯爵。”紧紧地盯着前方，霍森扔开一面镜子，握住胸前悬挂的宝珠。“放了阿尼，还有……放了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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