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投壶见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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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宣依旧是每天乐此不疲地来拜访萧将军夫妇和萧明月，萧明月为了他着想，便隔三差五见他一面。


 有时候是留他喝一杯茶，有时候是同他说几句话，还有的时候


 是什么都不说，二人一起钓钓鱼。


 萧明月知道她和李宣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陈贤和宇文迪的眼睛。


 时至今日，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她见二人吃的醋比喝的茶还多!


 可是，她要顾忌李宣，她要为他着想。


 偶尔她也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要为李宣着想呢？


 而她觉得是自己不想连累李宣，不想让李宣为了自己而受到陈贤和宇文迪威胁。


 若是他因为来看自己出了事，自己心里总归是愧疚的。


 可是，自己心里真的就没有半分其他心思吗？


 萧明月不愿意去东想西想。


 她只想应付自己眼前这些事。


 "郡主，李公子又来了!"采薇进来回话说。


 萧明月正在屋里看书，看到庄子的《逍遥游》，北冥大鱼一篇，不禁好奇李宣是如何得到那北冥大鱼的鱼目的!


 便想着请他进来问上一问。


 "正好，我有话想问他，让他进来吧!"萧明月说道。


 采薇微笑道:"是!"


 萧明月佩服李宣，觉得他真是一个执着的人，原本自己还以为他坚持不下去，自己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觉得用不了多久，他便会放弃。


 没想到还真是如大家所说，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公子还真是够坚持。


 萧明月觉得他很有意思，而在家里的这段时间，等待李宣的到来似乎也要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他日日来拜访，自己五六日中只有一日愿意与他相见。


 "郡主，我又来了!"李宣微笑着跨步进来，一身天青色的衣裳把他相称的如珠玉一般。


 "这个人难道真的不是玉石成了精吗？肤色如玉，模样也如玉!"萧明月在心里呢喃道。


 "李公子，别来无恙，今日又有什么奇闻异事想要跟我说的？!"萧明月轻声问道。


 "这几日都下着绵绵细雨，不如下次郡主再与我相见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泛舟游湖如何？这荷花来的也是出奇的好，我们还可以采摘莲蓬，垂钓，郡主还可以吟诗作画!"李宣看着萧明月言道。


 萧明月听了，微微颔首，回说:"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如今你也被盯的很紧


 吧？若我出去和你同游，只怕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不怕，也不在乎，我没做错什么!郡主不必为我忧心，我要考虑的事就是能不能让郡主开心!而不是顾忌其他人的感受!他们的感受，与我无关。"李宣道。


 萧明月听了，忍不住笑了笑，说道:"你说这话，未免就有些孩子气，你的身份，别人倒也也不会把你怎样!可是你也要收敛些，不然，老虎可是很凶的!"


 "你开始为我着想了？!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关心我？!再说了，我不是孩子了!用你们的话说，我也快到了弱冠了!"李宣看着萧明月问道。


 "你我既是朋友，出于朋友间的道义，我也不能看着你出事!"萧明月说完，端起了旁边的一盏茶，押了一口。


 李宣侧过身朝向萧明月笑言道:"不管郡主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关心了我!"


 看着李宣有些嬉皮笑脸的样子，萧明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宇文迪，曾几何时，他也是总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在萧明月看来，李宣的这份自信和当年的宇文迪简直是太像，不知不觉盯着李宣看了起来，暖阳穿过纱窗洒落在李宣的脸上，萧明月不禁感叹"真是一副好皮囊!"


 注视了良久，萧明月在望着李宣的时候，李宣便一动不动地任她看，采薇进来添茶的时候，看见两个人在目不转睛的互相注视着，不禁抿着嘴偷笑，随后赶忙下去。


 "大哥哥，你上次答应教我投壶的，可说话算数吗？!"阿茶手里拿着毽子，跑进来说道。


 采薇见状，连忙阻拦阿茶，嗔怪道:"李公子正在里面和郡主聊天的，咱们别进去打扰!听话啊!"


 "让阿茶进来吧!"萧明月对采薇道。


 阿茶听罢，嬉笑道:"太好了!我可以去找大哥哥学投壶了!"


 阿茶蹦蹦跳跳来到了李宣面前，抓着他的胳膊说道:"大哥哥，今日教我投壶吗？!"


 李宣点点头，对阿茶笑说道:"几日不见，阿茶姑娘又长高了许多。我答应你事，就一定会不会食言。走吧，我去教你!"


 "太好了，看我这回一定赢了萧小宝!"阿茶欢呼雀跃道。


 李宣又转过头看着萧明月问道:"郡主也一起去吧!"


 阿茶也过去央求着萧明月，"月姑姑，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看阿茶能不能投中全壶!好不好？!"


 萧明月摸着阿茶肉肉的小脸蛋，微笑道:"好啊，姑姑去看你投壶!"


 阿茶欢喜地喊道:"太好了!太好了!"


 采薇在一旁微笑地看着阿茶摇了摇头，呢喃道:"真是拿这孩子没办法!"


 －－－


 宽敞的院落。


 李宣让采薇把两个壶搁置在西边耳房的最下一级石阶前，自己带着阿茶站在距离壶三矢半的距离。


 阿茶抱怨道:"大哥哥，这样会不会离得太远了?!"


 李宣笑了笑说道:"不远，只要这个距离你可以投的好，那将来再和人比赛，就不愁不能够全壶了!"


 阿茶点点头，道:"好!"


 萧明月作为主人，负责主持，李宣和阿茶作为宾，是参与者，采薇是司射，负责发号施令，指挥二人投壶。


 "大哥哥，若是我能投中两耳，可有奖励？!"阿茶拿着一只矢已经要跃跃欲试了。


 "若你真的能投中双耳，我定会有奖赏给你!"李宣应允道。


 "一言为定!"二人默契地击了掌。


 萧明月看着她眼里的两个孩子，不禁轻声笑了笑，


 曾几何时，她也曾和哥哥们比试投壶，可是她每次都赢不了哥哥们，所以每次都哭鼻子。


 "来，按照规矩，每局你我每人十支矢，每次一人投一矢，一共三局，你可要尽全力，不要轻敌哦!"李宣对阿茶嘱咐道。


 "我知道，规矩我都懂的，那现在我们开始吧!"阿茶有些迫不及待。


 萧明月对阿茶叮嘱道:"阿茶，说好了是让李公子教你投壶的，既然你们想切磋一下，那可说好了，若是你输得太惨，可不许耍赖哭鼻子啊!"


 "姑姑你就放心吧，阿茶不会的!"


 说完，便急不可耐地站在位置上，瞄准了壶，"嗖!"地一下抛了出去。


 几人纷纷看去，只见阿茶的第一支矢恰好落在右耳上。


 阿茶惊喜地喊道:"太好了!大哥哥!姑姑!我投中了!投中了!"


 几人都为阿茶的第一支矢投中了而开心。


 紧接着都看向李宣。


 只见李宣不紧不慢地拿起了一支矢，略微掂量了一下，既没有握得很紧有意把控着力度，也没有胡子瞄准，而是很随意抛了出去，几人顺着矢的弧度看了去，只见也中了右耳。


 李宣侧头看了看阿茶，笑道:"这第一支矢我们的计分是一样的!"


 "再来!"阿茶又兴冲冲抽出来第二支矢对着壶的射去。


 "嗖!"果然落在了左耳。


 阿茶得意地看了看李宣，"大哥哥，我连中了呢!"


 "现在定胜负还太早了!"李宣拿起了一支矢向右耳抛了出去，"唰!"也正中左耳。


 阿茶看起来有些紧张，慢慢地从袋子里抽出了第三支矢，瞄准了中间，"嗖……啪嗒!"矢没中掉在了地上。


 阿茶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几人。


 "阿茶，静下心来，胜负心不要太强!"萧明月走过来对阿茶叮咛道。


 阿茶点了点头，第三支矢李宣中!


 第四支矢李宣中!


 第五支矢李宣中!


 ……


 一直到第二局结束，一共二十支矢李宣全中，阿茶只中了前两支。


 阿茶从一开始的叹气，灰心到后来的跺脚再到对李宣敬佩的五体投地。


 "怎么样，还有一局呢！要不要继续投？!"李宣问阿茶。


 阿茶摇了摇头，噘着小嘴说道:"即便下一局我全壶也赢不回来了，我认输!大哥哥，快把你的独门绝技传授给我吧!"


 "好好好!"


 李宣经不住阿茶的再三央求，便只得把自己的经验多多传授给她。


 "知道你为什么只中了前两支矢，可是后来的都中不了么？!"李宣问阿茶。


 阿茶摇了摇头，"许是太远了？许是因为有些风的原因吧？!"


 "都不是，是你自己一开始很自信，所以投的准，到第三支矢，你开始疏忽大意了!当你输掉第一支矢的时候，你的自信心就少了一点，依次累计，到第二局的时候，你早就没了信心了吧？!"


 阿茶的小心思被李宣看的很透，点点头。


 "还有就是，你我投壶的时间几乎是一样的，你只擅长前两支矢的连投，到了第三支矢不仅仅是因为你大意了，还有肯定是你碍于壶里的两支矢，目光受限，有所影响!"李宣门清的说道。


 "大哥哥，你快点教阿茶吧！阿茶想学，想变得像你一样百发百中，出神入化!"阿茶崇拜地看着李宣。


 "阿茶，投壶是可以考验一个人的心是静还是不静的!想要瞄准，先练习静心!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什么都不要去想!"李宣对阿茶叮咛道。


 阿茶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李宣拾起一支矢靠近阿茶，说道:"记住，什么都不要去想……"


 采薇跑到萧明月的跟前，悄声说道:"郡主，这个李公子，还真是有些办法!想不到这么难的游戏在他手里却这么简单!"


 萧明月看着李宣喃喃道:"古人常说'射礼可观一个人的人品'，果不其然!"


 采薇听了，赶忙问道:"郡主，那李公子的人品如何呀？!"


 萧明月浅笑道:"还不错。"


 李宣教阿茶静下心来，又让她手保持着力度，叫"看似不经意没用力就抛了出去，实际上早就把握好了力度，此乃稳操胜券!"


 "来，再投一个试试!别管里面有没有其他的矢，你不要受到影响，只当看不见便是，心中和眼中都当作是投第一支矢的样子!"李宣一点点耐心地教着阿茶。


 "知道了!"


 阿茶照着


 李宣教的方法，重新抛出一支矢尝试了一下，"嗖!"，果然中了。


 阿茶一脸欣喜，乐的一蹦三尺高。


 "哦！我又投中了!太好了!"


 李宣忙又对阿茶叮嘱道:"小徒弟，可别高兴的太早，你是不是又忘了，不可以'得意忘形'，尤其是在比赛的时候，要做到心平气和，


 不要让人看出来你的喜怒才好，让对方摸不清的你的心思，自然也就看不出你的路数!明白吗？你今日和我比试，这般大喜大悲不要紧，他日你和别人比试，若是想赢的话，最好不要再这样!"


 "是，师父，阿茶记住了!那我们重新开始比赛吧!"


 "记住我的叮嘱!"


 萧明月和采薇在一旁看着二人又一轮的比试，采薇道:"这个小阿茶，还真是有着很强的好胜心!"


 萧明月对采薇说道:"采薇，去屋里把我的琴拿过来!"


 "郡主想要弹琴为他们助兴？!"采薇问道。


 萧明月微微颔首，"嗯，快去吧!"


 片刻功夫，采薇带着小丫头取出了琴和琴案，萧明月坐在椅子上，摊指剥开琴弦，为二人弹奏了一曲《长清》，二人伴随着琴声，开始重新比试。


 "记住，不要被外界所影响，心里是静是空的，眼睛里也不要有任何障碍!"李宣在阿茶耳畔叮嘱道。


 一曲罢，二人投壶完毕。


 李宣自然还是全中，而阿茶第一局也中了八矢。


 采薇对阿茶赞叹道:"阿茶，真厉害!"


 阿茶转过头对采薇言道:"采薇姑姑，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会精进的!"


 说完，又和李宣比试了第二局，阿茶这次中了八矢。


 可是她也没有多高兴，想着李宣的叮嘱，便没有欢笑。


 李宣看着阿茶道:"小徒弟，比赛结束了，开心的话就笑出来吧!刚才是为了比赛，我才如此叮嘱你，如今我们不比赛了，你可以为自己的进步开怀大笑了!"


 "真的吗？!"阿茶看着李宣谨慎地问道。


 "嗯!那你是想笑还是不想找呢？!"李宣也问着阿茶。


 阿茶想了想，言语道:"当然是想笑了，憋着很难受的!"


 李宣俯身轻轻拍了拍阿茶的肩膀，言语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该有太强的好胜心，否则是很累的一件事!"


 "我知道啦!"阿茶点头道。


 随后，萧明月向李宣投去赞许的目光。


 投壶结束，采薇推说带着阿茶去洗澡，实际上是为了给二人创造机会。


 萧明月对李宣浅笑着说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是教了一个投壶的游戏，居然设身处地给阿茶讲了一番大道理!看来我之前把你当做孩子看，是我的不对!"


 李宣笑了笑说道:"郡主过谦了，要不是我自幼精通投壶，也没法亲自教给阿茶这些，就算是和她说些道理，她怕是也不会听的!不过郡主的琴声悠长婉转，至今都回荡在我的心里，只是不知道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听郡主弹琴!"


 "把琴声记在脑子里，想听的时候，就拿出来听好了，我的琴艺也会退步的!我只怕日后让你见笑!"萧明月说道。


 "照着郡主这样说，看来我也得'金盆洗手'


 了才好，我觉得万一日后我投壶的时候若分了心，投的不好，我还怎么再继续做阿茶小姑娘的师父呢!"李宣言道。


 "看你投壶的功底，只怕任何事都不会让你分心!"萧明月对李宣言道。


 李宣看着萧明月回道:"以前是不会，可是以后恐怕要会了!"


 说完，微微笑了笑，遂转身离开。


 快要踏出院门的时候，回头对萧明月说道:"郡主不要忘了，五日后的泛舟游湖!"


 看着李宣远去的身影，萧明月不禁笑了笑，轻声喃喃道:"他果然有趣，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心里又对李宣刮目相看，觉得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转念突然又不十分担心陈贤和宇文迪会针对，为难他了。


 觉得或许他可以自己化解，又或许自己也有些期待这个李宣到底对自己有多认真，多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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